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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委屈巴巴給誰看?

第六十八章:委屈巴巴給誰看?

  其實原本我以為他會就這樣一直持續下去,直到過瞭兩天之後。

  那是中午,我吃完飯回到瞭班級當中。

  毫無疑問,班級裡面除瞭沒去吃飯的,我算是第一個回到教室的。

  回到位置上寫著作業,不過這一天的柳小玉回來得很晚,讓我有些不適應,本來還想找她拌嘴來著。

  結果後面好久他才回來瞭,我轉過頭看到他的時候被嚇瞭一跳,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慢吞吞的走瞭回來,那副樣子就差掉兩滴眼淚出來瞭。

  「咋瞭這是?誰欺負你瞭?」我起身放他進去,開口問道。

  他搖瞭搖腦袋,沒有說話,隻是回到瞭位置上面,默默的掏出一個蘋果在那裡啃著,一副受氣包的樣子。

  這幅樣子讓我很不是滋味,於是我放下瞭手中的筆,轉過來看著他。

  「咋瞭這是,給哥說說唄,誰欺負你瞭?」

  見他還沒說話,於是我就一手奪過他手裡面的蘋果,然後認真的看著他。

  「你幹嘛?」他更顯得委屈瞭。

  「咋瞭你這是,問你話咋就這麼難呢?你是諸葛亮啊,三顧茅廬,我這是問三次你也不說啊。」我拿著蘋果看著他。

  「沒吃到飯……」柳小玉耷拉著腦袋,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然後從我的手中奪回瞭自己的蘋果啃瞭起來:「讓我安安靜靜的吃個蘋果可以嗎?」

  看著他的模樣,本來就細皮嫩肉的,現在可憐兮兮的模樣就像是個表情包,看得我莫名覺得好笑。

  「怎麼回事?」

  「就是去晚瞭,沒有飯瞭。」柳小玉開口道。

  「不應該啊,學校裡面怎麼可能沒有飯瞭?」我有些疑惑。

  「是的,有飯,但是隻有飯瞭,然後那個阿姨看我可憐,就給我打瞭一勺湯,這怎麼吃啊?」柳小玉埋怨道。

  「哈哈。」我頓時哈哈大笑,原來是因為這事,我還以為他被誰揍瞭呢。

  「像哥就不會有這種煩惱,我每次吃飯都是第一批,估計我吃完都回來瞭,你還在排隊呢。」

  「是的。」柳小玉點瞭點頭,看著我,「你是食堂幹飯王,跑得快,吃得快。」

  「我其他方面也很厲害的好吧,又不是隻會吃飯。」我舉起瞭胳膊,秀瞭秀肌肉。

  「哥哥,你別秀肌肉瞭,我肚子餓瞭。」柳小玉啃著手裡面的蘋果,一邊摸著肚子,嘆息道:「哎,沒吃飽飯呢, 下午怎麼能有精神上課。」

  我見狀也是無奈,「我也沒有辦法,我這裡也沒啥吃的啊。」

  以前我的抽屜當中或許還有些零食,但是自從我健身之後就沒有這些習慣瞭。

  「沒事,我吃點水果。」柳小玉輕輕的開口道。

  其實我餓瞭的時候也嘗試過吃水果,但是我總覺得那玩意越吃越餓,根本填不飽肚子,想吃飽還是得靠碳水和蛋白質。

  果不其然,整個下午柳小玉都無精打采的,耷拉在自己的位置上,有氣無力的樣子,看得我都覺得有些心疼。

  終於到瞭開晚飯的時候,最後一節課,我提醒著他道:「這節課是王老師的課,他肯定拖堂,你可得跑快點,不然你又沒飯吃瞭。」

  柳小玉點瞭點頭,但是我看他這個有氣無力的樣子,估計又是一副沒飯吃的模樣。

  於是我拿起瞭他的碗,「你吃啥?我給你打。」

  他頓時愣瞭一下,搖瞭搖頭:「算瞭吧,我自己打飯。」

  我沒有理他,而是將他的碗放在瞭我的碗中,碗也這麼小,和我的碗比起來相差太多瞭,怪不得這麼小一隻。

  「我自己打吧,麻煩你多不好。」說罷他伸出手,想要去我的碗裡面拿回自己的碗筷。

  我頓時皺起瞭眉,拍掉瞭他的手,「你幹啥,我好心幫你打飯呢,就你這個速度,跑過去湯都沒瞭。待會我就在一號窗口旁邊等你,你過來吃飯就行。」

  說罷我就發現老師的目光移到瞭我們這裡,顯然是註意到瞭我們兩個在說話,於是們兩個連忙看向瞭黑板,不再竊竊私語。

  「你怎麼這麼倔呢,我給你打飯你就吃唄。」我壓低瞭聲音對他開口道。

  「哦。」柳小玉點瞭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瞭。

  這個老師格外的遭我們班上的人討厭,他真的特別喜歡拖堂,而且似乎格外享受我們這一臉憤怒卻拿他無可奈何的模樣,怎麼說呢,我就感覺這個老師好像就很喜歡喝學生們作對一般。在這個高考加工廠的學校當中,似乎老師們沒幾個是正常的。

  當走廊上傳來瞭猛烈的腳步聲的時候,我就知道別的班級已經下課在往食堂跑瞭,但是他卻微微一笑,沒有絲毫想要下課的意思,依舊慢悠悠的在講臺上講課,看著我們的目光一直在看向外面,他甚至還貼心的將門給關上瞭。

  而我們則是怒視著他,但是卻無可奈何。

  果然,他又拖堂瞭幾分鐘才放我們下課。

  雖然被他拖堂做不瞭第一梯隊瞭,但是我奮起直追,還是在沖在瞭後面大部隊的前面跑進瞭食堂打到瞭飯。

  我端著飯在一號餐口等著,過瞭一會,才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費勁的從人山人海當中擠瞭過來。

  似乎發現我的臉色有些難看,柳小玉打量著我開口道,聲音輕輕的:「你沒事吧?」

  我搖瞭搖頭,「沒事,隻是那個王老頭真的討厭,每次都拖堂,平時拖堂也就算瞭,在最後一節吃飯的課也拖堂,真是煩人。」

  說罷我就將他的碗遞給瞭他,我開口道:「你這碗怎麼這麼小?回頭換個大點的碗吧,看你瘦的。」

  我的碗極大,甚至都趕上他的碗的三倍瞭。

  柳小玉端著碗點瞭點頭,但是我也不知道他聽進去瞭沒有。

  現在正是飯點,吃飯的人特別多,我和柳小玉兜兜轉轉瞭好久才找到兩個位置。

  我坐在位置上吃瞭幾大口,回頭看瞭看柳小玉,能看得出來他明顯也是餓瞭,吃得狼吞虎咽的,有點小狼狽,和平時的他有點不一樣。

  似乎是註意到瞭我的目光,他的動作微微的慢瞭下來,「幹嘛?」

  「吃唄。」我開口道,「我又不會笑你。」

  柳小玉這才加速瞭起來,吃得格外的歡快。

  等吃完飯回到教室,柳小玉看瞭一下時間,忍不住感嘆瞭一聲:「現在居然這麼早。」

  「怎麼樣,吃飯跑快點還是有好處的吧。」我笑嘻嘻的開口道。

  「嗯。」吃飽飯的柳小玉肉眼可見的變得精神瞭起來,走路都歡快瞭幾分。

  「謝瞭。」回到教室之後柳小玉沖我道謝。

  我頓時就笑瞭,摩挲著下巴:「小事一樁,以後我都給你帶飯吧。」

  柳小玉連忙拒絕道:「不瞭不瞭,太麻煩你瞭。」

  我笑瞭笑,「這點小事何足掛齒?你要真想謝謝我要不V我五十,我要去吃肯德基!」

  見他正在思考,我笑著道:「別,你別真以為我是想著你的錢。這樣吧,你給我解答瞭這麼多的問題,我給你帶飯,怎麼樣?這個交易是不是很公平?」

  柳小玉盯著我,輕輕的嘆瞭一口氣:「你不欠我什麼,我欠你的才對。」

  「得得得,別說瞭。」我真的討厭扭扭捏捏的姿態,你欠我我欠你的什麼的,討不討厭啊?

  「就這樣決定瞭吧,順手的事,要不改天你換個和我同款的大碗?好用而且十分的便宜。」

  我指著我的碗,這個碗是鐵做的,又大又好用。

  「別,你的碗太大瞭。」柳小玉這才蹦出這樣一句話來。

  「行,隨你吧。」我也沒多說。

  此後我每次打飯都是打兩人份的瞭,對我來說這並沒有多瞭多少的麻煩,相反還因為對方是柳小玉和心情變得愉悅瞭幾分。

  畢竟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吃飯,現在多瞭一個可以聊天的倒也不錯。

  ***  ***  ***

  「下周舉行傢長會,請同學們務必將傢長們給帶來。」

  白曼文站在講臺上說著,黑框下的一雙眼睛環視這下面的同學,整個人立在講臺上,身上散發著無名的威懾力。

  在她的課上,沒有人敢幹其他的事。

  「高二這一年十分的重要,因此我需要和你們的傢長們好好談談,因為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甚至需要單獨的談一談,所以你們的傢長不管有什麼事,我相信在這種重要的時候都會來的。」

  此話一出,頓時臺下頓時一片嘩然,顯然有人歡喜有人愁。

  這一次的月考成績顯然會被放在黑板上供大傢欣賞,考得好的還好,要是考得差的可就不那麼的好看瞭。

  再加上有些同學可能平日裡面表現得並不是很好,對於他們來說,這個傢長會哪裡是傢長們聚在一起開會啊,簡直就是他們學生的批鬥大會。

  其實這個傢長會我們自然也是有所預料,畢竟之前就有小道消息說是這次月考之後要開傢長會,因此這一個月學生們認真學習的指數還是上漲瞭不少的。

  我和柳小玉都是無所謂,因為他和我一樣,傢裡面都沒人來開會。如果是之前的話我還擔心被白曼文一頓罵,但是現在卻與之前完全不同,就算是我請假幾天白曼文都拿我毫無辦法,不僅對我的所作所為不敢說什麼,還得給一個好臉色。

  我正缺一個和她獨處的時刻,如果她能主動給我這個機會那我真的是求之不得。

  當別人都在思考傢長會如何去面對自己的傢長的時候,我已經在考慮那一天的上午去哪裡玩耍瞭。

  反正母親和我鬧得這麼僵,我自然是不會給她上報這件事,也自然是不會指望她回來,就是去年的時候她都沒來,今年我還會指望她嗎?

  現在的我雙手合十,能夠所求的隻有自己,一路走來都這麼久瞭,我也不會被困在過去,也不會再去追求以前那些求之不得的東西。

  說完這一切之後,白曼文就下課瞭。

  每周星期五的最後一節課基本上都是班主任的課,這是學校為瞭老師方便開展工作才特意這麼調的,但是白曼文卻依舊拖堂用同學們下課的時間來做這些,這顯然符合她一貫的風格。

  歸心似箭的同學們都背著書包跑瞭出去,我也收拾好瞭東西,和小土豆一起下樓,目送著他被羅非魚接走。

  我一個人走在校園的小路上,此刻大風起,無數的枯黃落葉紛紛掉落在地面之上,並且盤旋著升瞭起來,隻是霎時間,天地之間多瞭無數展翅的枯葉蝶。

  我立在其中,大風卷起我的衣角,大風撫在我的身上。

  面對著此情此景,我忍不住張開胳膊,感受著大風的形狀。

  此刻我是自由的。

  ***  ***  ***

  今天是傢長會的時間。

  學校的保安也是換上瞭整齊劃一的服裝,肆意生長的綠植也被精心的修整瞭一番,就連前面幾天大風刮得到處都是的枯葉也已經被學校請人清掃幹凈,碩大的校園顯得幹幹凈凈,整整齊齊。

  為瞭這個傢長會,學校裡面可是早有準備。

  當下課之後,老師讓學生們出去將自己的傢長領到教室的時候,我也跟著人群向外面走。

  望著校外那一張張各種各樣的臉,年輕的,粗糙的的或是蒼老滄桑的面孔,我有些恍惚,他們都是孩子的爸媽,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不斷地在出來的學生當中尋找著自己的那一個。

  找到瞭之後遞過手中的零食,或者是帶來的飯菜,或是拍拍肩膀,或者說是笑著說話,或是牽著手,無一例外,他們都是十分愛孩子的。

  因為不愛自己孩子的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點來。

  我獨自穿行在人群當中,望著那些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我知道這麼多人當中沒有我的那一個位置,沒有人會在這麼多學生當中尋找我的身影。

  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景象,我心中隻覺得吵鬧。

  這些美好場景讓我的內心微微的有些刺痛,或許是我從來都沒有享受過這樣溫馨的畫面,記憶唯有不斷地指責和規矩。

  我沒有去給母親打電話告訴她今天是傢長會,我也不會去解除她在我手機裡面的黑名單。

  她以前的那些花話仍舊還在耳邊回旋。

  那些刺痛的話,總是能讓人生根發芽成長。

  曾經那樣喧嘩的我,如今也這般沉默。

  ***  ***  ***

  回傢之後,並沒有去找小雪,而是出門,朝著東邊一路前進。

  走過熟悉老舊的街道,周圍的樹木開始繁盛起來,到瞭後面,地勢直接整個的拔地而起,我拾階而上,向著那座山上走去。

  靴子踩在地面的樹枝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這裡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瞭,我的到來似乎驚擾瞭她——這座可愛的小山。

  山間經常有鳥兒突然撲閃著翅膀飛起來,嚇我一跳。

  這條路已經逐漸被野草埋沒瞭,隨著我的行走,那些隱藏在記憶當中的東西逐漸的被喚醒,我沿著石階小路向上,撿起周圍的一個較為結實的樹枝開路,一步一步朝著山頂走去。

  當時年幼的我也曾經無數次來過這個地方,多半是在母親那裡受瞭氣,但是卻沒有發泄的空間,於是這個小山就成為瞭我一個人的秘密基地,我喜歡一個人在這裡面傾訴著,她不會說話,不會回應,但是卻能夠包容那個之前幼小的我,用鮮花和甜蜜的果實擁抱我,讓這世間最溫暖的陽光照射到我的身上。

  我不知道多久沒來看過她瞭。

  現在的我,已經變瞭一番模樣,是不是和她設想的道路不一樣呢?她會不會責備我呢?

  我行走在路上,一步一步的登頂,隻覺得周圍的光亮慢慢的明晰起來,我知道,快要到山頂瞭。

  到達山頂之後,是一片開闊的空地,現在的時節野草已經不再那麼旺盛,讓我不至於沒有落腳的地方。

  我掃開那些雜草一直往前,直到來到瞭兩個巨大的石頭面前才停瞭下來。

  踏上巨石,向下看去,腳底下就是這個城市。

  高低錯落著,層次疊加著。

  與幼時的城市變瞭太多瞭,整個城市逐漸變得繁榮,同時,也逐漸變得冰冷瞭。

  此刻,我站在巨石之上,張開雙手,感受太陽。

  太陽照射出來的陽光穿越瞭大氣層,投射到瞭我的身上,也讓我也感受到瞭這來自距離地球一點五億公裡星球的溫暖。

  我瞇著眼迎著陽光,眺望著腳下的城市,一時間心情莫名的感慨。

  以前能夠在這裡絮絮叨叨自言自語的說上一大堆,但是現在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瞭。

  小時候總是盼望著長大,長大瞭卻又覺得幼時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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