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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引妖入甕

第241章 引妖入甕

  雙兇被火旡害等三小打得七零八落,也先後不過幾句話的工夫,平白傷瞭幾個妖黨,同來妖徒也有四人受傷甚重。幸虧來時先有準備,各以元神出鬥,隻將所煉生魂震散,一施邪法便可復原。有生以來幾曾受到這種奇恥大辱,聽對方還是自稱是峨眉第三代門人的幼童。互相對視瞭一眼,全都氣極。毛蕭坐在雲車之上,依舊面帶詭笑,神態從容。章貍因那擁護斷腳的隨身雲氣被石完一雷震散,已掩不住本來面目,露出兩條殘廢的禿腿,由不得怒火中燒。如非毛蕭示意止住,已早離開群邪,跟蹤追去。一面施展邪法,仍用妖雲將下半身擁住,一面盤算報仇之法。等群邪回復原狀,仍令從容進發,不許失去常態。

  妖雲擁至戮西地前相隔一箭之地,忽見對面現出一個綠衣少女,背插單劍,腰掛寶囊,豐神英秀,美艷如仙。雙兇自從方才受挫,又見敵人突然出現,看不出一點跡象,更不敢再似以前輕視。那綠衣少女正是墨鳳凰申若蘭,在英瓊慧光暗護之下上前答話,從容笑道:“你們哪裡來的?如聽良言,安然回去,看看是否正勝邪消,你們再倒行逆施不遲。”

  共工魔教宗旨是壟斷,殘民以逞。以三重代表為幌,聚權於魔徒掌中,連生計也壓在三重大山之下,善信缺乏選擇,隻能為魔徒服務,被榨得支離破碎,肥瞭魔徒的貪贓枉法,偷運往靈嶠宮。金錢白,眼瞳黑,黑就是見不得白;有瞭白便有色,那去管它甚麼正邪勝消。雙兇因若蘭生得美艷如仙,色心大動,借著聽話為由,暗中運用邪法,打算將其迷倒,冷不防擒回山去。及見連施攝魂邪法,對方神色自如,不知對方身在佛傢慧光暗中籠罩之下,萬邪不侵。當時未敢發作,反在暗中止住同黨,不令妄動。同聲笑答:“今日之事,強存弱亡,哪有許多話說,”

  喋喋不休也不外搗大、含磣、挖渣,卻隻能威脅那些依靠公信力作修為之輩,對魔宮的劍鋏子出霸權之魔徒,就是囫圇一聲咽下肚去,其奈我何。聽在峨眉第子耳中,與泛宇為基的修真模式格格不入,不由連聲怒吼。雙兇底下的話,還未出口,眼前倏地光華電閃,先前三個小敵人同時出現。若蘭見三小動手,也將仙劍飛出助戰。兩旁埋伏的七八個男女同門一齊現身,數十百道金光雷火發將出去。這次總算群邪有瞭準備,無人受傷。雙兇率領群邪分頭迎敵,正想運用玄功變化,冷不防飛身進去,挑那靈秀貌美的少女先撈上兩個。英瓊知道邪法厲害,十分陰毒,恐有閃失,隨將慧光現出。一團大約畝許的祥輝,將眾在場同門,除火旡害等三小外,全都籠罩在內。

  雙兇猛瞥見眼前一亮,看出此是佛傢降魔慧光,這一驚真非小可,忙讓隨來妖徒各將身旁妖幡法物取出,把預先準備的妖陣往四下分佈開來。一時煙光雜沓,邪霧蒸騰,加上眾人的太乙神雷滿空爆炸,轟隆轟隆之聲,震撼山嶽。火旡害等三小星馳電射,穿梭也似沖行妖陣之中,此隱彼現,出沒無常。一團團的太陽神火和錢萊的青靈神光,加上石完的石火神雷,不是當空爆炸,銀雨橫飛,便是自地底爆發,毫光萬道。所到之處,眾妖徒挨著便是炸去半邊身體,或被火旡害的太陽神光線和石完的石火神雷炸震成粉碎。

  那些妖徒畢竟是氣體凝結而成,看與常人無異,但殘屍倒地,竟便聽一聲悲嘯,化為一股殘煙斷氣,由雷火叢中激射逃出,電也似急往雙兇飛去。等到雙兇行法復原,元氣真魂也已受損耗,苦痛非常。在妖師暴力淫威之下,仍得冒雷火奇險回往原處佈陣,畢竟元氣大耗,受創太重,見這三個小敵人來勢又是比電還快,防不勝防,不由得心膽皆寒。

  勉強苦鬥瞭一日夜過去,妖陣終未佈成,眾妖徒倒有一半受瞭重傷,有的幾難成形復原,妖幡、法物被真火、神雷毀去不少。一班群邪也吃這三個小敵人乘機傷瞭好幾個。經此一來,全都害怕,雖不敢公然逃避,稍見這三個殺星的光影,便紛紛驚竄,往往連妖幡也不及搶走。雙兇空自暴怒,無可如何,最氣是火旡害等三小從不與他正面為敵,專尋妖徒晦氣,使妖陣無法佈成。忿恨之下,一聲獰笑,雙雙把手一揚,立由身上各透出一條紫陰陰的人影,晃眼暴長數十百丈,宛如兩個其大無比的巨靈飛舞空中。

  那兩片形暗影乃雙兇元神所化,是在被困海底時,用三百年苦功煉成的邪法,兇毒無比。無論對方法力多高,隻要被當頭罩下,往裡一合,人便神志昏迷,聽憑邪法主持,倒戈相向,反朝同僚拼命,狀類瘋狂。這類邪法最耗元氣,更須雙兇彼此一心合力運用,才能發生極大威力。紫影所到之處,占地竟達數十百畝,各伸著一雙數十丈長的魔手,滿山飛舞,飄忽若電,對那麼強烈的真火、神雷竟無所畏,追逐火旡害等三小。火旡害等三人雖然照常出沒,看去情勢已極危險,已有兩次差一點沒被抓中。雙兇苦迫不上,急得不住厲聲怪嘯,聲如狼嗥,神情十分暴厲。

  這時朱文三人已隨玄殊隱身飛到,陰魔隨即命火旡害假作疏忽,往那兩片紫影當中飛過。雙兇最恨火旡害,無奈他動作如電,不可捉摸。此時當他無意之中自投羅網,不禁大喜,正指紫影往下罩去。為敵人誘敵之計作鋪路。

  金蟬、朱文、餘英男等三人在橋陵逗留,直至主人忽然說道:“時機將至,可要先行?”

  英男早就心急,首先贊好。玄殊笑道:“貧道暫時雖有別的顧忌,不便出面,對敵人虛實來意和所用陰謀毒計,卻知大概。親送三位道友在離廣場五百裡外,便要分手。請在貧道未回以前,無論敵勢多麼囂張,形勢如何緊急,千萬不可出手。”

  金蟬想起仙柬小冊數日不曾開看,便暗中打開一看,見上寫“一切均聽玄殊仙子主持”,經此一來,更生信仰。朱文忽想起目前群仙劫運。有許多出身旁門的散仙得道年久,素有聲望,不願自卑,隱居深山古洞和遼海荒僻之區,苦心虔修,為末次天劫打算,運用玄功,推算未來,事前設法與正教中人交往,以便到時求助。平日多結好感,遇見對方有何為難之事,便以全力相助,以為異日同共患難、助人自助之計。主人也許便是這類高明之士。照她這樣為人,休說此次蒙她全力相助,同仇敵愾,便無此事,他年有事,也應約上有法力的同門,助她脫難,才是道理。

  居心雖然不差,卻是自視太高。自大之輩往往莽作主張,多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馀。玄殊通透太陰玄經,得陰魔操入先天真氣精華,已能睇透人心,以朱文的修為,更是動念即覺。待朱文尋思間,已同飛出樹腹,到瞭外面,才忽然笑道:“貧道借此時機,為三位道友少效微勞,稍泄昔年之恨。事出無心,原未想到未來安危和自身打算。隻要行其心之所安,並無須先事圖謀,用什心機哩。”

  朱文聽出弦外之音,知道自己才一動念,對方已全知悉,法力之高,可想而知,不禁面上一紅。三人此時早已改瞭觀念,全聽對方主持,不再多言。主人隨縱遁光,一同飛起。初飛起時,僅將手一揮,身形立隱,化為一片與前在雪山上空所見相似的黑影,輕煙蒙蒙,籠在遁光層外,隨同飛行。雙方雖是一路,一個鬼魂煉成的旁門中人,對那強烈的遁光竟能以元精籠罩在外,不稍避忌,實是從未見過,越發驚佩不已。

  飛瞭一陣,三人聽得耳旁說道:“三位道友不必介意,貧道並非班門弄斧,隻因此去沿途尚有幾處妖人巢穴。另有一個強敵也是隱跡多年,新近才由古陳倉山峽之內沖破前人禁制,裂山而出。此人名叫褚南川,乃令師妙一真人昔年強仇。彼時真人因看一人情面,未肯斬盡殺絕,隻將邪法破去,禁閉山腹之中。妖道費瞭一甲子的苦功,竟將山腹攻穿。此行難免與之相遇,為此略施小技,將道友遁光連破空之聲一同隱去。行近五百裡內,貧道便分手瞭。”

  三人聞言,忙同稱謝,加急前馳。不消多時,隱身飛過遼海,便見戮西地上煙光雜沓,邪霧蒸騰,時見一幢幢的火花平地拔起,上沖霄漢。當中飛起一團數畝方圓的慧光和各色飛劍,精虹電射,縱橫飛舞,與數十百道奇形怪狀的妖光,互相追逐爭鬥。太乙神雷連珠爆發,數十百丈金光雷火上下交織,霹靂之聲,震得山搖地動。滿天空的雲霧已被映成無邊異彩,變幻不停。

  見激鬥中火旡害往那兩片紫影當中飛過,形勢危急,一時情急大意,未用傳聲問答,致被妖邪查聽出語聲所在。這就是陰魔的策劃,引妖人入彀。誘敵之道在詐。為詐之道必得令敵人深信不疑,才會兵行險著,輕身入陣。因兩陣對決,嘍羅先上,必是慘烈,縱使獲勝,也必犧牲慘重。一舉擒其魁首,才是保全實力之道。不過必需判斷準確,那就必需知人。知人之道在知其心。言為心聲,內藏七情六欲於聲調中,甚難作假。

  妖人也真狡猾,又精地遁之術,先就隱入地底,將元神所附神魔由地底飛出,冷不防施展邪法,猛下毒手暗算。格格怪笑,突由地底冒出一個七竅噴煙,大如車輪的怪頭,形態獰惡,直朝金蟬等三人頭臉上噴來。滿擬所煉神魔兇威絕大,原是千馀年前古墓中的一個大骷髏頭,本已歲久通靈,和奇毒無比的地底黑眚陰煞之氣相合,陰毒非常。後被妖人褚南川費瞭不少心力將其收去,再經多年苦煉,已與本身元靈相合,成瞭第二化身。如有勝望,便把本身元神飛出,與之相合,稍見不妙,立時飛回,地遁逃走,任敵人多高法力,也迫不上。還恐三人有別的防身法寶,欲留退路,沒敢徑由三人腳底冒出。

  知己知彼才有百戰百勝,妖人就是不知那玉虎最具妙用,遇見邪法暗算時,不由寶主人主持也能發出神光。當那七股五顏六色的邪煙朝著三人迎面噴來之際,金蟬胸前玉虎自然大放毫光,擋瞭一擋。朱文、英男立得較前,玉虎神光照例先護主人,非經行法運用不會發出全力。就這瞬息之間,二女已聞到一股腥穢之氣,但經陰魔先天真氣過濾,加而本身功力深厚,隻是其臭難聞,不過也幾乎暈倒。三人立時警覺,不由大怒,怒火頭上,便不再行法隱身。金蟬一面運用玉虎神光防護三人,一面放出霹靂雙劍。二女也各把飛劍相繼發出。

  三人眼看劍光到處,將怪頭斬成兩片。滿擬這類邪法決禁不起仙劍威力。豈知那怪頭經妖人重用邪法煉成兇魂煞氣,已是有形無質之物,大小變化全可由心運用,也擅玄功變化,隨分隨合,隨著敵人劍光縱橫交織之下,轉瞬又復成形,分化出大小百數十個同樣神魔,環繞敵人上下飛舞,越舞越多,乘隙進攻。

  三人正打算把天心雙環、離合神圭放出一試,忽聽耳旁有人說道:“這妖孽本身現藏地底,頗具神通,身旁並還藏有妖書和幾件邪法異寶。為人陰險無恥,狡詐非常,不是看出有必勝之望,不肯輕易現身,除他甚難。將雙環、神圭放出,定必驚走,萬萬不可。速朝西北方幻影遁去,隻留英男與之相持,妖孽定必生心,將本身元神飛出,自然有人制他。再返回夾攻,便可除此大害,往戮西地應援瞭。”

  金蟬、朱文忙即依言往西北追去。英男裝出獨力難支,雖因飛劍、法寶防護嚴密,不曾受傷,但勢已不支,且戰且退。就這樣,妖人元氣也損耗瞭不少,不禁心中驚疑,急怒交加,進退兩難。一時色令智昏,又貪功心切,元神竟飛出地面,與神魔相合,一片五顏六色的妖光擁著一個妖人影子從地上飛起,一閃不見。英男隨聽惡鬼歡嘯之聲,環繞身側的無數怪頭忽然收去,隻剩兩個懸空不動,東西相對,怪口中又發出一種異聲,淒厲刺耳。七竅中所噴邪氣卻似十幾股瀑佈,兩下交織,將英男裹在中央。英男覺到上下四外重如山嶽,壓迫越緊,知道妖人元神已然飛出。

  金蟬、朱文得到招呼,天心雙環首先飛起。兩圈心形寶光倏地高懸相對,各發青、白二色奇光,由遠處同射過來。妖人在天心雙環寶光籠罩之下,知道上當,慌不迭由怪口中噴出兩道妖光擋禦。兩個怪頭立合為一,星飛電掣也似急忙徑朝來路藏原身處飛遁。妖人玄功變化本極高強,人更機警,天心雙環竟差一點沒將他罩住。幸而餘英男早就將離合神圭放起,截其現身之來路,連寶光也行法掩去。

  妖人剛飛出不遠,猛覺一幢烏油油的奇光,將元神困在當中,情知不妙,忙往旁遁,已是無及,被極大吸力迎面吸來,休想掙脫,不由亡魂皆冒,咬牙切齒。剛把心一橫,另外一幢紫巍巍、烏油油、中雜五色光線的奇光,已突由地上出現,將元神夾在中間,與先見那幢奇光相合。妖人知是前古奇珍離合神圭,隻要被雙圭合攏,寶光連變五色,不論人和法寶全被消滅。

  萬分情急之下仍想舍寶逃生,忙將多年苦煉的幾件法寶全數施為,連神魔也拼著一齊葬送,以圖逃走。邪法也真厲害,隻見四道各色妖光突由怪口中電射而出,晃眼暴長,五雲離合神圭的寶光何等威力,竟被擋開瞭些。等到兩面神圭寶光往起一合,那大如車輪的怪頭連那四道妖光雖全消滅,卻被妖魂乘隙遁出。妖魂飛出圈外一看,天心雙環已東西相對,互射霞輝,雖未合攏,自己仍在寶光籠罩之下,逃不出去。隨聽一聲輕雷過處,離合神圭光幢前面突現出一根木柱,青光閃閃,長約丈許,凌空而立,四外均有黑煙環繞,柱上釘著妖人屍首。

  妖人之元神被五雲離合神圭所囚,原體六神無主,輕易為陰魔先天真氣搜出,捆綁柱上。於靜態中任由宰割,美其名為進行手術。玄殊也忽現身形,手指妖魂喝罵。緊跟著,地底又有一溜黑煙飛出,一閃即收,現出林映雪醜貌,對玄殊躬道:“果不出恩師所料,那玉匣果藏在他老巢地心油泉眼內,如非嚴恩公所賜旃檀靈符,休想取出。且喜大功告成,無須再對這斯拷問,就此除害,免得多生閑氣。”

  妖人自從二女相繼出現,越發面現驚疑之容。聽完似知無幸,朝金蟬苦求道:“這兩個女鬼均非好人。先來那個是是北邙山妖鬼冥聖徐完情婦,血河仙娘鬼姥鄢妮門下,最是陰柔反復。有一面鬼姥禁制她元神的元命牌和三根燈草,藏在一個玉匣之內,被我在鬼姥遭劫前三日冒險取來。那三根燈草關系她將來成敗,如不收回,用仙、佛兩門大法將其化去,無論法力多高,終無成功之望。再被邪教中人得去,更是永遠受制,為人奴役,不得超生。令尊夫婦昔年曾說必以全力助她超劫成道,我便以此要挾。令尊不肯殺我,也是為此顧忌。我因恐被令尊奪去,曾設疑兵之計,照樣制成三個玉匣,形式、大小以及玉裡映出來的鬼火螢光,連同三根燈草所打符結的痕影,全都一樣,使其分藏在三處地心火泉眼中,真的不在其內。方才所說之地心油泉眼內,除藏有大量火氣油水而外,並有大量毒煙與陰煞之氣,稍微激動,立時火山爆發,引出巨災,多高法力,也難犯此奇險。即便取出,仍非原物。我形神俱滅,此鬼也必與我同歸於盡。你三人不特沒有助她超脫鬼域,反使滅亡更快,令尊夫婦豈不怪罪?現我肉身已被仇人用天狼釘釘在太乙神木之上,即便令尊饒我,也成殘廢。我得道多年,原身曾經苦煉,你們飛劍、法寶雖然厲害,至多殺死,仍難消滅。如今隻求將我元神禁入離合神圭以內,將你本門中的太乙神雷由上而下前後夾攻,將其震散,下手越辣越好,以使你們安心,仇人也可消那多年怨毒之氣。”

  妖人發言時,林映雪忽說要往前面探敵,仍化黑煙往地底鉆去。陰魔已從妖人原體內挖離玉匣,招呼林映雪入妖人原體內護持。玄殊站在英男身旁,目註妖人,滿臉悲憤之容,一言不發。金蟬暗想:“妖人所說分明有挾而求,玄殊空自悲憤,不肯下手,可見事關重大,投鼠忌器。離合神圭常要應用,如將妖魂禁在其內,大是不便;就此除去,又恐果如所言,使玄殊受害。”

  等到妖人把話說完,金蟬越發不敢造次,正拿不定主意,玄殊忽然冷笑道:“無恥妖孽!我師徒早有準備,將你元神誘出,困住原身以後,再由映雪出面設詞相試。其實,你那三處假地方她並未去,本還拿不定真匣藏在何處,也是你方才情急偷生,自露口風,我才明白過來。你這喪盡天良的妖孽,今已惡滿數盡,還不自行獻上,臨死尚要多受苦痛麼?”

  妖人本如鬥敗瞭的公雞一般,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現出乞憐之容。聽完,略一尋思,似知絕望,忽然縱起,戟指罵道:“狗潑婦不必太狂!你如知道厲害,答應放我元神,自將玉匣獻上;否則,任你恐嚇試探,百計詐我,我不說出實在地方,我死你也休想活命!”

  玄殊笑道:“你當我真不知道麼?方才你自露馬腳,想借刀殺人,原身在太乙神雷猛擊之下震成粉碎,借此對我暗害,也便你元神僥幸逃走,無異夢想。且教你多受一點罪孽,看你是否肯說實話?”

  說罷,將手一揮。那天狼釘現出七寸釘形藍光,釘住妖人肉體命門。另有四根黑色長釘,分釘手足於神木之上。突然光華一齊大盛,妖人立時疼得通身抖顫,冷汗交流,元神立受感應,同時悲聲慘號起來。掙紮著轉跪玄殊面前,厲聲哭喊:“玄殊饒我,情願明言,隻求少受罪孽。”

  玄殊仍是婦人之仁,正要停手。一旦妖人元神不再受刑,喘過氣來,自然覺到原體內的解剖,增添障礙。神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精微復雜,再有元神指揮,可以千變萬化,非一般仙凡所能窺測,但卻逃不過先天真氣的搜導。經天狼釘截斷元神訊息,方便林映雪煙身入內,護持寶匣。陰魔即命林映雪接口道:“這妖孽萬分可惡,不可停手。也用不著他來說實話。恩公已將玉匣探明,更助弟子用法寶護住,隻等他罪孽受夠就出來瞭。”

  妖人一聽是林映雪的口音,由原體腹中發出,當時面容慘變,怒吼一聲:“罷瞭!狗賤人……”

  玄殊已轉向金蟬三人說道:“戮西地正在惡鬥,雖然無礙,三位道友未必放心。這妖孽已遭惡報,我們適可而止吧。”

  話說未完,把手一揚,天狼釘突然暴長,妖人頭上隨起瞭一股精藍色的光氣,倒卷而下。妖人形神兩俱受制,正在痛苦萬分,本想毒口咒罵激怒敵人,以求速死,也隻咒罵得半聲,身後神木青光同時大盛,兩下一合,妖人原身便為天狼釘所發藍色怪火逐漸燒熔。熔及胸腹,便見一縷黑煙破腹而出,落地現出林映雪,手捧一個三寸大小的圓玉匣。玄殊左手接過玉匣,右手朝前一招。金、朱二人巴不得早將妖人除去,好往戮西地應援,立將雙環合壁。三人一同下手,妖人即時形神皆滅。

  玄殊師徒立時辭別,先行飛走。金蟬等三人定睛一看,這時戮西地已成瞭一片火海,全嶺仍在妖光邪霧籠罩之下,本就煙光燭天,再加上許多法寶、飛劍、真火、神雷滿空飛舞,越發五光十色,耀眼欲花。

  戮西地上,雙兇全神揮舞紫影,下罩火旡害,卻不料嶺旁怖瘴塿飛起兩道青熒熒兩道冷光,各帶著豆大一點如意形的紫色火焰,形如一朵燈花,精光熒熒,飄蕩而來。在千百丈煙光雜沓,電舞虹飛之中,看去毫不起眼,來勢似不甚快,乍看好似浮沉空中。不料晃眼之間,那團紫焰竟到瞭兩片紫影之中,以雙兇的目力,竟未看出怎樣來的。如非雙兇久經大敵,識得厲害,換瞭尋常妖邪,還要忽略過去。便是雙兇猛覺不妙,待要行法回收。無如方才為防敵人逃竄,下手太急,已然無及。隻聽叭的一聲極清脆的爆音過處,紫焰突然爆炸,化為億萬精芒四下飛射。

  那一震之威,比神雷、真火勝強百倍。那籠罩全山、高湧天半的妖光邪霧,立被震散。一時駭浪雪崩,狂濤山立,由中心往四外排蕩開去,當時空出瞭數十畝方圓一片地面。雙兇合力施為的兩片暗影首被擊散,相隔較近的幾個妖黨,內有兩人被紫光震成粉碎,當場斃命。還有三人也各受瞭重傷。雙兇身旁那些妖徒,本也難免於禍,幸而雙兇應變機警,連身遁起,就勢把眾妖徒一齊攝瞭逃出正圈之外。就這樣,仍有兩妖徒被紫青神焰掃中,震成粉碎。如非妖徒均以元神出鬥,應變神速,至少必有十來個難於保全,連殘魂也被消滅。

  那兩片暗影均是雙兇本身元氣所化,自然損耗不少。雙兇受此重擊,仇恨越深,以多年盛名,強橫已慣,被幾個無名小輩打得大敗,更是奇恥。就此退回,心實不甘,決計把日前那些同黨相繼催來,與敵拼鬥,自作旁觀,查看對方虛實,然後再發動獨門陰火,下那毒手。雙兇中鬼臉神君章貍比較氣盛,有點不好意思。藍敕令毛蕭卻是老奸巨猾,陰柔卑鄙,利之所在,全無顧忌。平日盡管狂傲自大,一到用人之際,便卑躬屈節,無所不至。又是生來一張笑臉,長於舌辯,口似懸河,把話說得極圓;不似章貍滿臉乖戾之氣,一味兇橫,就是說不出一個道理。

  雙兇所發信號,與魔教中萬裡傳音大同小異。先把所說的話說上一遍,然後行法施為,立有一股黑氣將語聲封閉在內,無論相隔多遠,不消片刻,便可傳到。那黑煙看去甚淡,一閃即逝,不是慧目法眼,深知底細,留心註視,直看不出。這類邪法,火旡害全都知道,欲抽空截住,聽他說些什麼。

  雙兇全都詭詐,也曾防到信號被劫。每發信號,總是一面施為,一面仍朝三小追逐不舍。乘著三小驚走退避之際,就勢發出。火旡害假裝無意及此,先朝眾妖徒立處加緊追逐,然後突然掉頭,照準章貍揚手一團真火打到。等到章貍運玄功變化怒吼追來,再裝不敵,往地底遁去。同時,錢、石二人在太乙青靈神光護身之下,趕來應援,見火旡害遁入地底,也裝作慌不擇路,朝地下鉆走。

  章貍見三小相繼逃遁,乘機發出信號。黑煙正待飛起,那幢青色冷光突然出現,隻一閃,便將黑煙隔斷。同時火旡害也現出其形如猴的小火人,通身烈焰四射,電一般飛起,揚手一片紅光,將那就要破空飛走的黑煙一下罩住。隻一裹;妖人所發語聲全在殘煙之中說瞭出來。

  章貍不禁大怒,犯瞭兇野之性,但奈何不瞭火旡害,卻想把錢、石兩小生魂攝去。明知穿入太乙青靈神光最耗元氣,仍然施展玄功變化,將獨門邪法所煉三屍元神化為一條暗紫色的長大黑影,透身飛起,晃眼暴長,猛朝二小撲去。二小猛覺眼前一暗,跟著寶光外面一緊,連掙兩掙,不曾掙脫。火旡害不禁大驚,情急救人。一妖黨陶泉見火旡害全神貫註在雙兇三屍元神黑影,以為有機可乘,忙由斜刺裡化為一溜碧光電射飛來,意欲驟出不意,將火旡害用邪法擒住。

  章貍雖將那幢冷光抱住,無奈對方寶光神妙,無隙可乘,絲毫不能侵入。石火神雷又由裡面往外亂打。換瞭尋常左道中人,休說這類專制邪魔的神光,不能近身,單這石火神雷先就禁受不住。章貍拼耗真元,忍受神光侵爍,用兩條鬼手長影將冷光緊緊裹住,欲待寶光分合之間乘隙侵入。

  二小因四外均被暗影裹住,休想移動。本意加上一層防備,免被邪法侵入,恰是不約而同,各將天環、地環放出。那三才清寧圈乃前古奇珍,具有極大威力。這一出手,先是一青一黃兩圈寶光,亮如電的寶光套向二小身上。章貍方覺寶光強烈,看出威力甚大,料知不妙,忙即松手,已是無及。說時遲,那時快,那天地兩環寶光已晃眼透出光幢之外,立時發生威力:一個射出萬道青芒,一個射出無量金星,透出冷光之外,都是由小而大,電也似急向外暴長。一任章貍收勢極快,把本身元靈所化黑影飛回,遁出圈外,與原身相合,卻因先前壓束太緊,仍被寶光猛力排蕩瞭一下,差一點連那兩條鬼手影也被震碎。

  那兩圈寶光隻一閃,便長大二三十丈方圓,懸向空中,四圍妖光邪霧立被震散,空出大片地面。總算群邪妖徒見機得快,紛紛驚竄,不曾受傷,神情卻甚狼狽。眼看快要佈成妖陣,又被寶光沖破,還失去瞭十來面妖幡。心計白用,又多傷折,元氣還有損耗,如何能不恨,正待行法還攻。錢萊更因神光受制,一時情急,便把始終不舍輕用的那片竹葉靈符往外打去。一箭青熒熒的冷光由內飛出,形如一片竹葉,前頭葉尖上精芒四射,細如牛毛,又勁又急,冷焰侵人。章貍揚手照出一片紫光迎去。剛一出手,忽聽毛蕭疾呼:“章弟,此是枯竹老怪心靈相合之物,如何大意?”

  章貍聞言,暗罵自己糊塗,應警覺這青光形似竹葉,分明是老怪物元靈相合之寶,不見血光決不退去;輕則如影附形,重則休想保得整個身子。一經擊碎,照樣化生億萬,越來越多,到瞭後來,化為一蓬寒星,最小的細如毫芒,追隨全身,環攻不已,若神風突擊,簡直無法應付。稍一疏忽,中在人體,立時爆炸,冷焰寒光同時侵入骨髓,休想活命。做夢也沒有想到這難惹的魔星暗助敵人,和他為難。心雖不憤,無如對頭法力之高,不可思議,有名難惹,再要為瞭一時不能忍氣把魔星本人引來,更休想占得便宜。若就此服低,示出魔宮與哈哈老怪的暗中勾結,則必成魔宮叛逆,入秦城苦獄,酷刑下比死更難。愧憤交集之下,呆得一呆,竹葉已被紫光斬為數片,晃眼寶光反到加強,飛舞而來。

  恰巧此時火旡害改進為退,揚手發出數十團太陽真火朝群邪打下,霹靂之聲震得天搖地動,石破天驚。陶泉慌不迭抽身往旁遁走,百忙中正由章貍側面橫飛過身前。章貍正好拿他替死。陶泉見那四片大小不等的青色奇光飛舞而來,急切間恰好撞上。本來深知太乙清靈神光是枯竹老人曾用千年苦功,采取東方乙木精英與兩間清靈之氣所煉成的冷焰,威力絕大。百忙中竟揚手一道叉形碧光,想要抵禦。出手以後,才想起枯竹老人的禁條與此寶的妙用,心中一慌,急忙回收,兩下已經接觸。那四片青光立時粉碎,化為一蓬花雨當頭罩下。陶泉心神慌亂,隻顧收回飛叉逃避,忘瞭此寶威力神妙,除非真有極大法力,將其收去,再用本身真火,費上三四十日苦功方能將其消滅。

  章貍又是陰險兇殘,哪裡還顧同黨義氣,見狀大喜,不特沒有相助,反而暗施邪法,擋住退路。陶泉猛覺身上一緊,知中同黨暗算,那一蓬青色星花也已打向身上,當時冷焰攻心,通體酥麻,情急暴怒,把心一橫,勉強運用玄功,震破天靈,元神立舍肉身,化為一溜綠光遁出,卻飛不出蓬星外。章貍為防萬一,又把舌尖咬破,一片血光飛罩下去。陶泉殘屍還未倒地,吃火旡害一團真火由斜刺裡飛來,震成粉碎。那大蓬星花,也隨同陶泉元神,一閃不見。章貍方在暗幸,想將所噴血光收回,以免損耗精氣,但吃火旡害太陽真火猛擊之下,已然震散,消滅無蹤。

  反舌神君郗濤,乃巨洪的師兄,本在留意火旡害的行動,想要暗算,一見火旡害飛身空中,目註前面,相隔頗近。忙由囊中取出一雙上帶鋸齒的金輪,揚手化為丈許大兩圈相連而又可分可合的刀輪,朝火旡害飛去。那鋸齒連環光甚強烈,隻一凌空轉動,敵人目光立被吸住,吃它套中一絞,全身化為肉泥。即便功力甚深,暫時不致迷倒,時候一久,終難支持。

  錢萊與石完已自收去那兩圈寶光,在冷光籠罩之下,滿陣飛舞,專尋妖徒晦氣,把妖陣沖得七零八落。雖知火旡害不會受傷,也忙用傳聲告知。火旡害聞聲回顧,認出此是當年旁門中三件奇珍之一。雖先後在旁門中七百馀年,帶有邪氣,本質卻甚好,忙喝:“此寶有勾魂迷神妙用。你二人如非神光護身,早為所迷。我卻不怕。等我將其隔斷,你二人連用方才那一雙寶環雙其收下。為防妖人收回,必須先將這斯除去,才免後患。”

  一面用太陽真火連珠亂打,打得郗濤左閃右避,手忙腳亂。郗濤見鋸齒連環盡管懸在空中,飆輪電馭,相對急轉,放出鮮艷奪目的五色奇光,敵人竟如無覺。雷火又極猛烈,尤其那太陽神光線威力大得出奇,一任法寶防身,飛遁神速,一被打中,仍是難當。又不知雙兇何故反倒停瞭下來。

  雙兇因從修煉起便是一路,成瞭一狼一狽,同惡相濟,無論是何邪法異寶,都是同心合力一同祭煉。所有邪法因而須合力下手,分開便力弱。雙身教主之名便由此而來。章貍見妖幡、法物也損失大半,妖徒多半負傷甚重,即便將陣佈成,靈效也減去大半,心中恨極,發瞭兇野之性。毛蕭天生陰柔險詐,又多機智,遇事時有爭執,正在爭論。郗濤以為雙兇素來陰險忌刻,故意要他好看,仗著身旁還有一件奇珍不曾應用,情急怒吼:“小賊休狂,我與你們拼瞭!”

  說罷,回手一拍腰問皮囊,立有一股形如匹練的百丈長虹激射出來,其亮如電,作十字形交叉向前電射而出,朝錢、石二小卷去。火旡害剛將那一雙連環鋸輪隔斷,難以兼顧。忽聽空中連聲嬌叱,一幢彩雲電射而下,是秦寒萼、司徒平所用的彌塵幡。秦寒萼原是受教而來,專收那形似連環齒輪之寶。仗彌塵幡護身,先發一蓬五色彩絲,暴雨一般噴出。雙輪立被天蠶絲裹住,不再轉動。寒萼再用峨眉分光捉影之法收去,彩雲隨即帶雙輪遁走,還未到地,便晃眼不見。

  同時又有遁光電駛飛到。當頭一個長身玉立的青衣少女,相貌與寒萼相仿,手掛一根玉尺,發出大量的光圈,電也似急,是秦紫玲持著璇光尺,轉動起無數光旋,朝下斜射。那形似匹練的妖光,本來還在向外拋射,已長有一二百丈,才一接觸,便被那形似漩渦的光圈裹住。郗濤妄想將所發妖光收回,再行逃走,連收兩次,沒有收回。光圈如風車絞索一般,其疾如飛,晃眼之間,便如神龍吸水,將其收盡。郗濤見兩件旁門至寶隻一照面,便被收去。來勢又似狂風之掃落葉,神速已極,覺那旋光威力絕大,再不見機,命必難保。驚懼忘魂中,一時情急發怒,厲聲大喝:“毛、章二位道友,為何旁觀不動?”

  章貍瞥見敵人來瞭援兵,法寶威力不比尋常,首先按捺不住怒火,不等與毛蕭合力施為,首先飛身上前。毛蕭一味懷柔,平日雖然由他作主,卻多是退讓,見章貍發怒,不便不從,迫得上前迎敵,卻見迎面飛來一女。人還未到,一道青光已宛如青虹電舞,銀練橫空,十分強烈,電掣飛來更具威力,是昔年長眉真人所用降魔奇珍青索劍。

  就這微一停頓之間,郗濤猛覺身上一緊,精芒電旋,耀目難睜,全身已被旋光裹住,不禁大驚。剛猛烈一掙,跟著便覺周身奇痛,心神一昏,旋光連閃幾閃,郗濤就此伏誅。雙兇吃青光分頭擋住,先在空中相持起來。三小弟兄各發真火、神雷助威。秦紫玲收下匹練的光氣,突又飛起,傳聲疾呼:“師姊,是時候瞭,我們走吧。”

  說罷,一縱遁光,當先飛走。雙兇見群邪相繼傷敗,已有相形見絀之勢,同聲怒吼,剛把身形一晃,運用玄功,飛起兩條紫陰陰的人影,待朝抓去,忽見眼前倏地一亮,突現出大片金光,光中一隻大手,帶著轟轟雷電之聲飛起。陰魔從妖人褚南川原體內搜出玉匣,交林映雪護持,即幻化回來,施放巨靈掌,掩護輕雲、紫玲撤退。

  雙兇心中一驚。不敢近逼硬拼,當著群邪和一班妖徒,又不甘心示弱,各由手上發出兩道暗紫色的光氣,隻是隨同飛舞進退,一味閃避。忽然覺出雷聲隆隆中,那大手隻管飛舞變化,聲勢驚人,威力卻不如意料之甚。卻越看越覺那大手虛有其表,方疑那是幻影,無什威力。陰魔後天五行肉身,以陳巖外相,別處李洪身旁,雖能熔合先天真氣,威力比五行肉身更難阻擋,卻少不免虛耗元氣,實是無此必要,更不願暴露實力,招來煩惱。隻是在金光閃閃中使用五行挪移迷魔障,掩護紫玲、輕雲二女撤退,並無驚世駭俗之意。倒是火旡害等三小在旁看出便宜,各發神雷、真火,迎頭亂打,比較要兇得多,隱遁又極神速。雙兇略鬥瞭一會,也抓他們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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