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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情絲糾結(上)

第08章 情絲糾結(上)

  太陽像個發光的怪獸正緩緩地從地平線上爬起來,清冷的晨光從窗外斜灑進來漸漸占據瞭整間急診室,潔白的床單很快被淡藍色的墻壁映上一層幽怨的青色。

  守護在病床前的我此刻心中就像被滾油煎炸一樣,被陰霾籠罩瞭一夜的心失去瞭夜晚的保護正無助地暴露在陽光下,同時胸口一團黑壓壓的東西沉甸甸地堆積在胸口幾乎使我窒息。

  眼前的媽媽憔悴的俏臉毫無血色,嘴唇更是慘白得嚇人,一條雪藕似的手臂上插著的點滴針管看瞭更是觸目驚心。

  我茫然無助地捧著媽媽一隻柔軟冰涼的小手在自己臉上不斷摩挲,心裡不停地祈禱著,管它什麼神什麼佛隻要能讓媽媽趕快醒過來哪怕讓我折壽來作為交換我都心甘情願。

  我已經這樣坐瞭一整晚,媽媽這一病倒我隻覺得整個天都塌瞭下來,六神無主下腦子再也無法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什麼即將到來的危機,什麼李梅的陰謀統統都被拋到腦後去瞭,此時此刻我隻覺得若是媽媽有個三長兩短,我連活著都再沒瞭意義。

  雙眼盯著媽媽因為針頭的刺入而顯得有些紅腫的手背,我的心痛如刀絞。

  通過醫生我已經瞭解瞭媽媽本身就有貧血的毛病,這次是因為在缺氧的情況下做過劇烈的運動,之後又遇到連續的外寒入侵,再加上一時驚嚇這才忽然暈厥,隻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事瞭,可是得知這些的我卻頓時陷入到深深的自責中去。

  其實早在第一次約會的時候發現媽媽的手很涼我就該更多地關心她的,可我非但忽視瞭,之後還在蒸氣室那樣肆無忌憚地對她。晚上見到她說話的聲音不對我也該註意到的,她當時肯定已經感覺很不舒服瞭卻還是因為我的任性強撐著去參加那個酒會。此後我不但變本加厲地在屋頂上讓媽媽著瞭涼,還要帶她去噴泉沖什麼冷水,我就是這樣不斷地被欲望牽著鼻子走,任性地隻知道滿足自己的欲望,一次、兩次直到把媽媽弄病瞭。

  以前我總是希望媽媽可以把我當作男人對待,可自己卻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在媽媽面前任性撒嬌,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相比她給我的,我得到的實在太多瞭而付出的卻又太少。

  而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我們母子相依為命二十多年瞭,我居然如此粗心,根本不知道媽媽有貧血的毛病,據醫生的話這毛病其中一種可能是就是因為生產時大出血留下的後遺癥,瞭解瞭這些我才明白為什麼這些年來媽媽總是特別容易困倦,總是手腳冰涼,這都是因為生我才造成的啊,我真是個混蛋。

  我心中越想越悔,越想越覺得無比的內疚,眼淚在眼眶裡不停打著轉,握緊的拳頭上青筋暴露,指甲幾乎刺進肉裡,卻無法為我減輕半點痛苦,當即忍不住抬起手來狠狠扇瞭自己兩記響亮的耳光以泄心中的懊悔。

  這時日頭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升高,同時也將窗外稀疏的樹陰投瞭進來,斑駁的樹影正爬過窗臺慢慢吞噬著屋內原本的純潔,明暗對比下使那些陰影看起來是那麼的陰穢可憎。

  不知是被我的動作驚擾還是感到瞭光線的變化,媽媽長長的睫毛不經意地動瞭動,我心中大喜急忙湊上前去輕聲喚道:“媽,媽,你醒瞭?”

  媽媽聽到我的呼喚先是輕輕的皺瞭下眉頭,睫毛微微地顫瞭幾下,過瞭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眼睛,迷離的眼神先是看瞭看四周,確認瞭自己身在何處,這才將視線的焦點匯聚到我臉上的兩個掌印,用綿軟無力的聲音道:“倫倫你幹什麼?”

  這宛如天籟般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就好像斷絕瞭幾個世紀一樣,當它再次在耳邊響起的時候,我再也抑制不住壓抑一夜的情緒,眼淚奪眶而出哭著撲瞭過去,緊緊地抱住她柔弱的雙肩,將她的俏臉緊貼在自己的胸口上,恨不得能把她整個人裝進身體裡去好好溫暖,口中隻是語無倫次地哽咽道:“你終於醒瞭,嚇死我瞭,我……我真怕你一病不起呢!”

  媽媽慵懶地在我懷中哼瞭一聲,笑著抬起一隻能動的小手輕輕摸瞭摸我的胸口道:“小傻瓜,媽媽隻是有些頭暈,以前也總是這樣的,又不是什麼大病,幹嘛這麼緊張啊?”

  我聽她這樣說心裡更覺得難受忍不住哭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這樣的,萬一你真出點什麼事,我也活不下去瞭。”

  媽媽聞言抬起一隻手來,為我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溫柔地笑道:“小傻瓜,媽媽沒事的。”

  我臉上滾燙的熱淚被她冰涼的小手輕輕拂過,好像春風拂過瞭漫天的烏雲,終於使一絲陽光照進我的心裡。

  為我擦幹眼淚抬眼見病房沒有其他病人,媽媽拍瞭拍身邊的病床道:“來,倫倫,坐到媽媽床邊來。”

  為我擦幹眼淚抬眼見病房沒有其他病人,媽媽拍瞭拍身邊的病床道:“來,倫倫,坐到媽媽床邊來。”

  我依言站起身來先為她在身後墊瞭個枕頭,又把被我弄亂的被子塞好,這才斜倚著坐到床上,又再次將媽媽的嬌軀摟在懷中。

  我低著頭用臉貼上媽媽的臉頰,那如凝脂般的肌膚依然嬌嫩細滑,隻是略顯冰涼,我心中更加憐惜忍不住輕輕親瞭親媽媽的額頭。

  媽媽抬起一隻白皙的小手,寵溺地摸著我的臉頰,呼吸間一股如蘭般的淡淡清香襲來,霎時間浸入我的心田,使我緊繃瞭一夜的神經由得為之一松,仿佛在海上久經風雨的小舟,終於駛回瞭溫馨的港灣。

  隻聽媽媽輕聲說道:“怎麼瞭?這麼怕媽媽死掉啊?”

  我急啐道:“呸!呸!呸!胡說什麼!什麼死不死的?”

  媽媽有些頑皮地“噗味”一聲笑瞭出來,蜻蜓點水般地在我唇上吻瞭一下道:“好,我不胡說,我知道我的倫倫關心我。”

  說完這句似乎有些累瞭閉上雙眼就那樣任我抱著。

  我雙手環繞著媽媽盈盈一握的柳腰,感受著她嬌弱溫軟的身子靠在胸口的溫度,低下頭去剛好可以看見她近在咫尺的俏臉,一雙烏黑濃密的睫毛偶爾輕顫一下,挺翹筆直的瑤鼻在陽光裡更是宛如白玉雕琢,微微上翹的嘴角此時正溢滿瞭甜美幸福的笑容,那種既成熟而又帶著一絲純真的美態真是讓我愛憐得心中發狂,隻想用整個生命去呵護疼愛,卻再生不出半點邪念來。

  這一瞬間我心中忽然有種明悟,原來我所有的欲望都隻是外在的表現,是一種無法表達的感情宣泄,我對媽媽的感情其實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超越瞭自己的認知,那是一種血肉相連難以分割的感情,它不僅高於親情也早已超越瞭愛情,在人類所能擁有的感情裡實在已經達到瞭極致,我的生命中真的再也無法離開她瞭,那怕是片刻也不行。

  我們母子就這樣靜靜相擁著沐浴在晨光之中,不一會身上就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而我心中的陰霾似乎也因這旖旎的清晨、潔凈的病房、還有胸中那絲絲的柔情而消散瞭,樹蔭雖然還在屋內擴大卻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充滿著侵略感,我隻覺得此時什麼事都已經不再重要,隻希望這一刻能永遠停住。

  過瞭好一會媽媽才柔柔地在我懷中道:“倫倫,我們搬傢吧!”

  “……”

  我沒有說話,心頭卻不由的一沉,頓時從剛才那片刻的柔情愛意中被拉回到冰冷的現實中,那團揮之不去的陰影又重新凝聚起來。

  其實由於媽媽的蘇醒使我一直懸著的心得以放瞭下來,頭腦已經漸漸清醒瞭過來,很多事情這時早已在腦中有瞭一個清晰的脈絡。

  回想當初我提議要媽媽與我假扮情侶出現在媒體前的時候,她就顯得很慌張地一口拒絕瞭,之後又總是一再地擔心被媒體曝光,那時我還以為她是因為害怕我們的關系被人發現才如此謹慎,而昨天看到媽媽得知被偷拍時的反應,再聯想多年來我們總是輾轉在個城市之間居無定所的生活,我心裡已經隱約地猜到這些年來她應該一直都是在逃避什麼人,如今她顯然是害怕自己的照片曝光之後會將這些人引來,所以才會再次提出要搬傢。

  可是雖然心裡明白,但在這個時候關於媽媽的過去這個話題對我來說實在太過敏感,它太容易引出一個我現在最不想提及的人來。一時間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得靜靜地等著聽她後面的話。

  媽媽見我許久不答繼續說道:“我想如果我們把美容院和房子都賣瞭,再加上咱們這幾年的存款應該夠你的違約金瞭,你沒必要勉強自己,到時候咱們離開瀾海到一個新的城市去繼續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鼻子一酸摟緊媽媽道:“這怎麼行,美容院可是你這麼多年的心血啊。”

  媽媽溫柔地笑瞭笑抬眼望著我道:“傻孩子,媽媽的心血隻有你啊,你才是媽媽的一切。”

  我低頭看著她的美麗臉龐,望著那如潭水般清澈而深情的雙眸,頓時生出一種無力感,嘆瞭口氣搖頭道:“違約金我們是還不起的,都怪我當初沒有多想上瞭汪總的當,簽下的這個合同若是過幾年我的名氣大些或許會負擔得起,現在對我們來說這無疑是個天文數字,況且如今你兒子雖然還不是很出名,這張臉卻除非易容或逃到國外,否則走到哪裡都還是會被那些無孔不入的狗仔隊認出來的,我們又能往哪逃啊?”

  媽媽聽我這麼一說不禁黛眉微斂躊躇著道:“那怎麼辦啊?以你這孩子的性格根本沒辦法勉強去做自己不願做的事,現在你既然已經明白瞭事情背後的交易今後又怎麼受得瞭?”

  我實在不想媽媽在此時還為我耗費心力地去想太多東西,故作不在乎地笑道:“放心吧,你兒子現在已經長大瞭,我不會再任性瞭,今後我會盡量學著圓滑一點,隻要為瞭我媽我什麼都能做。”

  媽媽揚起俏臉盯著我看瞭好久,那雙眸中好似蒙上瞭一層霧氣,卻又垂下頭去幽幽地嘆道:“可惜媽媽這個負擔太重瞭,我真怕你負擔不起。”

  繼草原之後這已經是媽媽第二次提起自己是個負擔瞭,但此時我卻再也不會有片刻的猶豫,我的心裡很清楚我必須拼盡全力抓住眼前的幸福,那怕有再多的阻礙也絕不會再放手瞭,當下斬釘截鐵地道:“背不起我也要背著,死也不放。”

  隨之更加用力地摟緊瞭媽媽。

  媽媽把臉埋進我的懷裡許久沒有出聲,身上更軟得好似沒瞭骨頭一般,不一會我的胸前就感到瞭一片溫熱的濕痕。我又讓她哭瞭。

  我心中一熱忽然下定決心道:“媽,我們結婚吧!”

  “你……你說什麼?”

  媽媽猛地仰起臉來,睜著一雙噙淚的大眼睛驚愕地望著我道。

  見媽媽沒有立即答應,而是一臉的驚懼,我胸中頓覺一股莫名的恐懼蔓延開來,急著說道:“怎麼瞭?幹嘛這個表情?我這是在向你求婚啊,我不是說瞭嘛,我要讓你嘗到一個女人應該享受到的一切幸福,盡我的一切努力讓你嘗到愛的滋味,從追求你開始,與你戀愛,在適當的時候向你求婚,雖然現在還是有些倉促可是我已經等不急瞭,媽你嫁給我好嗎?”

  媽媽慌亂地推開我搖頭道:“不行,現在真的不行瞭,萬一……”

  “沒有萬一,現在再沒有什麼能將咱們分開瞭,我就是要娶你。”

  不等她說完我猛地抓住媽媽的雙大聲說道。

  如今已經隱現的各種危機越來越讓我感到不安瞭,一種本能讓我隻想緊緊抓住媽媽,而媽媽的猶豫和回絕更是讓我心中的陰影更加凝重,沒來由的憤怒頓時像燎原的烈火燃燒起來。

  媽媽任由我抓著雙肩撇過臉望向窗外,如梨花帶雨的俏臉上淚痕未幹語氣卻出奇平靜地道:“你真的認為我們現在還能這樣安靜地過下去嗎?”

  這句話無疑像一盆冷水當頭澆瞭下來,把我一時間燃起的所有憤怒和沖動全部澆滅瞭。不錯,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我們想要平靜地生活,別人會給我們這個機會嗎?

  “其實你心裡早就覺得不對瞭是嗎?你隻是故意在我面前裝作不在意。”

  我輕輕松開瞭媽媽,像泄瞭氣的皮球頹然坐在床邊終於將憋在心裡好久的話說瞭出來。

  此時樹蔭已經占據瞭大半的房間,剩下未被侵占的角落還在做著最後的抵抗,我不由自主地向未被占據的地方挪瞭挪身子,重新回到墻壁的陰影中。

  媽媽輕嘆瞭一口氣,溫柔地拉過我的手道:“或許這就是命吧,該來的怎樣也躲不掉的,自從你決定進入娛樂圈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們早晚會被人找到的,隻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媽……你究竟……在躲避什麼人?”

  雖然現在我很不願提及這件事,卻知道有些問題已經不能再拖下去瞭,正如媽媽所說該來的躲是躲不掉的,我努力鼓起勇氣抬眼望著媽媽,問出瞭早就悶在心裡很久的話。

  媽媽沉默瞭,靜靜地仰起臉來,光線映在她嫻靜優雅的玉容上,使她整個人看起來雖然身在此處卻又如此遙不可及,仿佛隨時都可能離我而去一樣,我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反握緊她的手道:“你知道這個問題是無法回避的,有些事情你遲早是要說給我聽的不是嗎?你一直獨自守著這麼多秘密已經太辛苦瞭,現在就上我替你分擔一些好嗎?”

  媽媽美目回顧,凝望著我的臉,雙眸中蘊含著無限的慈愛和溫情柔聲道:“看來我的小壞蛋真的長大瞭,知道要為媽媽分擔瞭,其實媽媽並不想瞞你什麼的,隻是我不願意你被這些煩心事困擾,雖然我不懂怎麼做個好母親,可我一直都在盡我所能地去學著做一個好媽媽,我隻希望你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樣健康快樂地成長,可以每天過得開開心心的,可是我一直都沒能做好……還讓你……”

  說著兩行清淚又滾下瞭下來。

  看著淚眼盈盈如梨花帶雨的媽媽,我心疼不已急忙憐惜地站起身來一邊為她抹去臉上的淚痕一邊動情地道:“你已經做的很好瞭,你給瞭我一切,我比世界上任何的孩子都幸福,從現在開始我要做你的男人,什麼事我都會替你擋住的。”

  媽媽哭著搖頭道:“不行瞭倫倫,現在真的不行瞭,之前我以為隻要我們小心些就不會被發現,現在看來我們可能真的走錯瞭。

  我大聲打斷她道:“我們沒錯!難道你還希望咱們能重回母子身份嗎?

  我告訴你這已經不可能瞭,從我們邁出那一步開始就已經註定無法回頭瞭。

  “可是這樣可能真的會遭到報應的。”媽媽有氣無力地道。

  “即使天打雷劈我也不後悔,不就是個袁宗卿還有費東嗎?我就不信他們還能無法無天瞭,大不瞭我現在就去報案,他們再厲害也不敢公然將你搶走吧?”

  不知媽媽是不是受此前的影響,居然開始篤信起因果報應來,甚至開始退縮瞭,我的情緒頓時徹底失控瞭幾乎是怒吼著嚷瞭出來。

  媽媽急忙抓住我的手向外面看瞭看,確認並未有人聽到這才嗔怪地白瞭我一眼。

  我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卻還是無法撫平胸中的憤慨,隻是低著頭喘著粗氣,房間內我最後的叫喊仍然回蕩在耳邊,聽起來卻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媽媽津瞭津鼻子等瞭一會,見我的情緒平息瞭一些,這才用柔和平靜的聲調說道:“倫倫,你想得太簡單瞭,雖然我也想不明白這些人要做什麼,可是總覺得他們不會隻是為瞭得到我,你想想,對於這些人來說女人隻不過是附屬品而已,他們的地位足以讓他們擁有任何女人瞭,根本犯不上為瞭我花這麼大的力氣啊。”

  我聽出媽媽話中有話,抬起頭來不解地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另有目的?”

  媽媽避開我的目光道:“一時間我也想不出來,隻是個猜測。”

  我敏感地察覺媽媽隱瞞瞭什麼,忙追問道:“這會不會與你一直躲避的人有關?”

  媽媽搖頭道:“不會的,倫倫你別多想瞭,可能是你太在意瞭,事情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

  “可是李梅呢?她可是在咱們身邊整整潛伏瞭一年啊。”

  見媽媽又在回避,我心中惱火竟然脫口將此前的推測說瞭出來。

  “潛伏瞭一年?什麼意思?”

  媽媽驚訝地望著我道。

  我自知失言卻知道話既出口已然無法收回瞭,隻得含糊不清地嘟囔道:“我……其實那天買床回傢時我偷偷打開過你的箱子。”

  媽媽聽瞭嘴角微微揚瞭揚道:“這個我早知道瞭”我大訝道:“你知道?”

  媽媽似嗔似笑地抬起纖纖玉指輕輕在我額頭上戳瞭一下道:“小笨蛋,女人放的東西有沒有人打開過是瞞不瞭的。”

  我一臉茫然地道:“那你為什麼一直裝作不知道?”

  媽媽攸地斂起瞭笑意,一瞬不瞬地望著我的眼睛道:“我在等著你問我。”

  在媽媽黑白分明的雙眸註視下我心中的某個角落仿佛無所遁形地被她看瞭個透,隻覺得渾身上下很不自在,急忙避開她的目光沉聲道:“我問瞭你會說嗎?”

  媽媽神色一黯垂下眼簾喟然嘆道:“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終於還是又回到瞭這個問題上,那是媽媽的傷疤,也是我的心結,此時此刻我實在不想去碰這個禁區,可是它卻偏偏擺在這裡已經容不得我們再去避開瞭。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李梅會不會是你擔心的那些人派來的?”

  媽媽淡淡地道:“不會的,若是他們早知道咱們在這裡不可能等上一年再動手的。”

  “他們是誰?”

  我鼓起瞭所有的勇氣終於問瞭出來,也做好瞭一切準備接受那最可怕的答案。

  誰知媽媽卻把話鋒一轉道:“咱們還是不要去想這些瞭,我們最好永遠也不要遇到他們,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李梅與我的擔心無關,你為什麼說她在我們身邊潛伏?”

  見媽媽又要轉移話題,我心中一股無名火起,頓時失去瞭打啞謎的耐心,一咬牙索性直截瞭當地問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假扮情侶的事嗎?”

  媽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問話有些弄懵瞭奇道:“當然記得?幹嘛突然說這個?”

  我也不知道在跟誰賭氣,發泄般地一股腦地把之前我對李梅種種行為的推測和分析都說瞭出來,隻略去瞭關於畫的部分。

  媽媽柳眉緊鎖地聽著一語不發,直到我把話都講完瞭才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可為什麼李梅會這麼不小心?她如果真的能夠在我們身邊潛伏一年,那麼她就不該做的這麼明顯啊。”

  我心中暗贊媽媽的聰明,她的話正如我當初的分析一樣,沉默瞭好一會,我才深吸一口氣道:“還記得我帶你去蔣淑艷傢的畫廊嗎?”

  “當然記得啊”

  “其實那次我是想讓你去看一幅畫。”

  媽媽一副早已心知肚明的表情道:“我就知道你這小壞蛋平白無故的要賣什麼畫肯定有問題,你要帶媽媽去看什麼畫?”

  我盯著媽媽毫無戒備的雙眸一字一句地道:“黃昏的少女”

  “嗯?”

  媽媽聽瞭隻是有些好奇地看著我,她的這個反應讓我大感意外,我還以為她聽到這個畫的名字會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呢,誰想到她竟然如此平靜,好像第一次聽到一樣,莫非我猜錯瞭?她並不知道有這樣一幅畫?

  “那副畫的作者叫孽海!”

  我繼續說著,同時更加緊張地註視著媽媽的表情。

  媽媽歪著頭想瞭想道:“孽海?這名字真怪。”

  我大訝道:“怎麼?你不認識孽海?我還以為……”

  之前我的所有猜想都是建立在孽海可能是我父親上的,而如今媽媽卻並不知道這個名字,這一下將我之前的種種推測全部推翻瞭,雖然如此我心裡卻感到瞭一種輕松,或許一切都隻是我自己胡思亂想的也不一定,心中不禁又生出瞭希望。

  “我應該認識他嗎?你……”

  媽媽忽然像是意識到瞭什麼,話隻說瞭一半就矍然地望著我道:“你想說什麼?”

  見到她這個反應我心中不免又是一寒,剛升起的幻想瞬間破滅瞭,我知道我終於還是碰觸到瞭那根一直橫在我們母子之間的界限,也知道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隻要我再前進一步或許媽媽心中最後的禁地也將被我打開,但是我卻始終提不起勇氣,我實在害怕那個失敗的後果。

  此時窗外升至中天的太陽正傲慢地俯瞰著蕓蕓眾生,像是在彰顯著自己的強大,卻將更多的陰暗堆進瞭這小小的急診室,讓我再沒有可以躲避的空間,風聲透過窗縫吹出噓噓的哨聲,像是預示著某種可怕的東西正一步步向我逼近。

  “李梅有沒有可能……是……我……父親……派來的人?”

  我終於斷斷續續地將心中壓抑瞭太久的話說瞭出來,心跳也隨著開始加劇。

  媽媽身子一顫道:“不會的,他……”

  “他是誰?”

  我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聲音是從什麼地方發出來的,這三個字就像有著自己的生命一樣,未經過大腦的指派就貿然地私自蹦瞭出來,以致我自己都被餘音震住瞭,不敢抬起頭來。

  病房內出奇地靜,我似乎感到空氣都在我身邊凝結瞭,正隨著在晨光裡舞動的灰塵散落下來。

  過瞭一會媽媽長長地出瞭口氣,整個人像是放松下來道:“你終於問出來瞭,倫倫,你知道嗎?媽媽一直都很期待你問卻又很害怕,這樣真的很難過。”

  媽媽的平靜再次出乎我的意料,本來我以為她會因為我提到這個人兒失去控制,又或是像上次一樣大哭一場,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種如釋重負的樣子。

  “你爸爸叫宋文桀。”

  在毫無半點征兆下,媽媽甜美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二十年來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心中那個影子也終於有瞭一個具體的名字。

  我離開病床,來到窗前,借著眺望窗外掩飾著自己的內心,瀾海市幹凈整潔的街道盡收眼底,風中被吹動的旗幟獵獵作響,整個城市像是一個陌生的世界,我強壓著胸中一陣陣翻滾的情緒道:“你們……是在瀾海認識的?”

  “嗯!”

  媽媽隻是淡淡地答瞭一聲,我卻好像聽見自己的心在這一聲中崩裂的聲音,她不願多提父親我心中更難受瞭,我知道一個人若是心中有創傷,如果還能經常提及,那麼傷口早晚會愈合的,可是若是她二十年始終不提這才是最要命,這證明她早已將這傷痛深埋在心底,根本無法愈合的。

  此時我已經可以斷定父親在媽媽心裡的位置很可能一直都超過我,甚至她可能隻是把我當成瞭某種對父親的寄托,她真正愛的人從始至終都隻是這個宋文桀,這個我最不想面對的事實終於被擺在瞭眼前,我的心像是被那團東西扭曲著痛得連整個內臟都在翻滾。

  房間內每一片陰影仿佛都化作瞭那個人,他無孔不入地正在侵蝕著我和媽媽的空間,又像是在嘲笑著我的渺小,我隻得逃避似的轉過身來我雖然心中淒苦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他……他是個怎樣的人?”

  其實話一出口連我自己都感到無比的驚訝,在這個時刻我本以為自己會對這個從未謀面的父親懷有很深的仇恨,可是我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對他生不出恨意,甚至還有一種想要更多地瞭解他的沖動。

  媽媽優雅地抬起頭來,美眸望著窗外又像是望向遠方的某一處,幽幽地道:“你們的性格截然相反,他很熱情,就像一團火,不管有什麼感情就直截瞭當地表達出來。

  風吹動著樹梢在陽光裡輕輕搖曳著,仿佛回到瞭某個我不瞭解的清晨,一切都已遠離我,隻有媽媽的聲音還在耳畔。

  “他的心中充滿瞭對生活的熱情,那個年代即使每個人都為名利所累,可是他卻不一樣,他總是帶給人激情,他教會瞭我很多東西,也給我打開瞭通向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提到這個人媽媽臉上流露出的表情是那樣的陌生,眉目間溢滿瞭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甜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一刻眼前的媽媽好像脫離瞭她的實際年齡,如一個天真的少女一般無憂無慮地沉浸在陽光下,她是那樣的迷人卻離我如此的遙遠,我拼命努力想要掩飾內心的情緒卻怎樣也無法掩飾不安緊握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媽媽發現瞭我的變化,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探身抓住我的手道:“小時候你也曾追著我問關於你爸爸的事,本來我打算等你長大一些再告訴你的,可是隨著你年齡的增長,你卻並不像當初哪麼熱衷這件事瞭,是你自己在回避這件事。別否認,媽媽說過你沒有什麼可以瞞過我,我太瞭解你的性格瞭。”

  我輕輕靠瞭過去,雙腿像沒瞭支撐一般癱軟地跪在地上,將頭埋進媽媽溫暖的懷裡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擠不出來,渾身的力氣仿佛一下被人抽走瞭。

  媽媽抱著我的頭柔聲道:“你不願別人分享媽媽是不是?”

  我無力否認卻也不想承認隻能保持沉默。我不知道自己對父親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嫉妒是肯定的我對於他奪走瞭媽媽的初戀確實耿耿於懷,但而對於媽媽的第一次卻也無奈,畢竟這是我出生的前提,雖說他給媽媽造成瞭很大的心理障礙,還拋棄我們母子這麼多年,按說我該恨他才對,可是為什麼我卻偏偏對他恨不起來?我越來越不懂瞭。

  我心中即覺淒苦又覺得不甘,像是在做著最後的抵抗,過瞭好一會我才試著輕聲問道:“他是不是死瞭?”

  “沒有!他沒死!”

  媽媽聞言像受瞭驚的小鳥一樣猛地將我從懷中推開,仰起臉來,表情是那樣的倔強決絕。

  我坐在地上心口猛地一陣絞痛,仿佛正被什麼東西拉扯著,好像為瞭肯定什麼結果似的,跳起來大聲嚷道:“他死瞭,他一定是死瞭,其實你一直都在騙自己!”

  “啪!”

  媽媽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抬起手來扇瞭我一記耳光,因為她的動作過大,帶動點滴瓶也跟著搖晃起來,霎時間我和媽媽的動作都靜止住瞭。

  二十年瞭,媽媽從未動過我一根指頭,卻為瞭一個可能已經不在的人打瞭我,她自己也被自己的行為驚住瞭,呆呆地看著我,一時間我們都不知所措地望著彼此一語不發。

  我望著媽媽,媽媽似乎是在忍耐著貝齒咬著嘴唇閉上瞭雙眼,從長長地睫毛邊上兩顆晶瑩的淚珠抖落下來。

  眼前的她真的讓我有種懼怕的陌生感,一直以來她都是那樣的優雅那樣的從容,不管什麼事情似乎都不會讓她慌張,即使是我們母子關系陷入低谷的時候她也隻是表現出傷心和難過,而眼前的她卻是那樣脆弱又是那樣倔強,讓人心中憐惜不已,我忍不住低下頭道:“對不起。”

  媽媽靜默瞭好一會才道:“倫倫,媽媽永遠是你的,沒有人可以將我從你身邊帶走的,不管今後發生什麼,你要相信我。”

  聽著她的話我忽然覺得這是多麼荒唐可笑的三角關系,我居然成瞭父母之間的第三者,我痛苦地道:“會不會孽海是他的化名?”

  媽媽警覺地睜開眼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隻覺得心力交瘁再也不想去抗拒什麼瞭,有氣無力地道:“因為他可能替你畫過一幅畫,就是那副黃昏的少女。”

  我明顯感到媽媽的身子一顫,忙抬起頭來,卻見她的整張臉一瞬間白得嚇人,瞪著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道:“你說什麼?”

  被她這個表情嚇得我真的有些害怕瞭唏噓著道:“因為我看到的那幅畫中的少女穿得就是和你皮箱裡一樣的衣服。”

  聽瞭我的話媽媽像是中瞭邪似的也不管手上還插著點滴管,一把抓住我嚷道:“這幅畫現在在哪?快帶我去看看。”

  說著就掙紮著要下床。

  我怕她把針頭碰掉,急忙按住她道:“這幅畫後來被李梅買走瞭,根據我的推測李梅應該正是在看到這幅畫之後才展開瞭行動,後來當她得知畫被趙晨又賣掉之後更是不顧一切地想要接近你瞭,所以我才會猜測李梅的目的是你。”

  媽媽從來沒有露出過這種慌亂的表情讓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她……她為什麼要這畫?倫倫我想找李梅談談。”

  “好的,不過要等你身體好一些,我陪你一起去。”

  “不對,應該找老陳,我要去找老陳。”

  媽媽根本不理會我的話卻在自顧自地掙紮著要從病床上爬起來。

  我隻得耐心地勸道:“你現在身體很虛弱,哪也不能去,我答應你,等你好瞭我陪你去好嗎?”

  “不行!我現在就要去!”

  媽媽一邊說一邊撕著手上的膠佈,要將點滴針管拔出來,看著近乎瘋狂的媽媽,我甚至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否還是我那聰慧嫻雅古靈精怪的媽媽瞭。

  我猛然撲瞭過去,用力將她按倒在床上,媽媽像發瞭瘋似的掙紮著,我心中雖然很痛卻還是用力壓著她。

  見始終無法掙脫媽媽死命地一口向我手上咬去,手上傳來一陣劇痛,可是這種痛卻遠沒有心中那撕心裂肺的感覺來得強烈,至此我已經明白,媽媽的心並沒有完全對我敞開,她的過去、我的父親還有是什麼樣的經歷讓她對除我以外的所有人抱有這麼強的戒心?這些都是我無法瞭解的,我究竟要怎樣才能讓她完全滿意,我真的不知道瞭。

  過瞭好久媽媽的身子才在我懷中慢慢癱軟下來,她看著我手上幾乎滴出血來的牙印,嗚嗚地哭瞭起來,我隻得抱緊她的身子,誰知這樣反而讓她哭得更加傷心瞭,整個身子都開始抽搐。

  媽媽放聲痛哭著,那淒淒慘慘的哭聲仿佛在訴說著無情無盡的委屈,一個堅強而充滿魅力的女人,就這樣在自己兒子的懷抱中徹底崩潰瞭,哭得像個孩子一樣,每一聲都像一把刀子在刺痛著我的心,我也不由自主地隨著媽媽的哭聲落下淚來媽媽蜷縮起雙腿將被單緊緊抓在胸前哽咽著哭道:“倫倫,媽媽不想隱瞞你……可是我……我現在心裡好亂……你給我些時間好嗎……”

  我知道此時的媽媽已經方寸大亂,她再也無法用倔強和堅強來掩飾內心的脆弱,在我面前再也無法擺出母親的身份瞭,我終於用最殘忍的方法將她最後的防禦卸瞭下來,看到的卻隻是一顆赤裸裸劃滿瞭傷痕的心。

  “你不說我就不問瞭,我們躲開,隻要我們倆不再和任何人接觸就好。”我再摟緊媽媽道。

  現在我知道任我如何努力也無法替代那個曾經給我生命的人,我情不自禁地想著“難道這是命運嗎?就像穆凡說的,沒有人可以抵擋命運的洪流。”

  命運交響曲仿佛又一次地在耳邊回響起,穆帆瘋狂而扭曲的臉在眼前浮現,我急忙甩開這些低頭在媽媽頰上輕輕一吻道:“答應我不要自己去做什麼,等你身體好些瞭,我們一起去面對。”

  “嗯”媽媽一邊抹著淚一邊答應著。

  第一次媽媽在我面前表現出這種乖巧的姿態,這個曾經讓我期盼瞭無數次的時刻卻遠沒有我想的那般動人,卻感到瞭身上的擔子更重瞭,我在心中暗暗地對自己說著:“我不逼你,我給你時間,我會試著讓你忘記過去,試著占據那個位置,作為男人不是兒子。”

  其實現在還有一件事讓我很在意,那就是秦峰當初曾經對我說過媽媽曾經有個兒子的事,隻是現在我真的不想再刺激她瞭,我想還是過兩天再說吧。

  這時一個小護士手裡拿著個點滴瓶推門走瞭進來,見到我和媽媽抱在一起哭,尷尬地笑瞭笑,搖瞭搖手中的藥瓶道:“對不起,不過該換點滴瞭。”

  我尷尬地站起身來,媽媽也有些羞澀地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整理著衣服,對眼前這個小護士我印象很深,記得當初我抱著媽媽沖進醫院的時候就是她幫我的,事後她還對我大加贊賞。

  我回身對媽媽道:“我先去辦理住院手續。”

  媽媽點瞭點頭,我推門剛要出去。忽然一個年輕人冒冒失失地探頭進來道:“護士,我的藥呢?”

  害得我緊張地急忙又退瞭回來。

  “出去!”

  那個剛才還看起來還很靦腆的小護士卻頭也沒回地大喝瞭一聲。

  嚇得那小子蹭地一下蹦瞭出去,連我也不由自主地跟著閃瞭出去,門關上的同時傳來病房內媽媽破涕為笑的一聲和小護士一串銀鈴般的格格笑聲。

  年輕人和我對望一眼,也不禁笑瞭出來,我實在沒有想到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居然還能笑的出來,無奈地搖瞭搖頭向醫院的住院處走去。

  見識瞭媽媽剛才的情緒失控我真的害怕瞭,生怕一個不留神她自己跑出去,要是有個好歹那後果我可想都不敢想啊,現在我隻能先把媽媽安排在醫院裡,這樣不但能阻止外界的接觸也能很好地保護她。

  等一切手續都辦好,也安頓好瞭媽媽,我正準備回去取些衣服,路過走廊時剛好看到一個角落裡,那個小護士叉著腰對剛剛那個冒失小子訓道:“你怎麼又來瞭?”

  那小子嬉皮笑臉地道:“當然是因為我病瞭。”

  小護士杏眼圓睜地道:“一周連續三次住院,你有癮是不是?”

  那小子賊兮兮地打量著小護士道:“誰讓這裡風光這麼好呢,太吸引我瞭。”

  小護士臉一紅嗔怒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鬧我就找警衛來。”

  話雖如此語氣上卻比剛剛柔和的多瞭。

  那小子抬起一隻胳膊道:“好好,可是我得換藥啊。”

  小護士瞪瞭他一眼道:“老實在這等著。”

  說完就氣呼呼地走瞭。

  我看著那小子,他也正好向我這邊看過來沖我眨瞭眨眼,我想笑卻再也笑不出來瞭,低頭走出瞭醫院。

  推開醫院的大門,陽光刺痛瞭我徹夜未眠的眼睛,凜冽的秋風迎面猛撲過來,我不由自主地拉瞭拉衣領,抬頭仰望著湛藍的天空就像對著那個從未謀面的那個人,胸中忽然生出一股韌勁,暗道:“不管你們有怎樣的過去,難道能比得上我們母子二十年相依為命的感情嗎?不管你是叫孽海還是宋文桀,我都不會把媽媽交給你,不管是誰盡管來好瞭,除非我死否則絕不會讓你們動媽媽一根毫毛。命運!我一定要戰勝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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