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飛速奔馳,路旁的景物從兩側高速倒退,周海敏返回瞭事務所。進瞭辦公室,秘書給她沏瞭一杯茶,並通知道:“周主任,張唐已經回來瞭,正在隔壁休息。”張唐一般不在所內長駐,隻是隨叫隨到。
周海敏抿瞭一口茶,很燙,又隨手放下,道:“請他過來吧。”
“好的。”秘書退出。
周海敏坐正瞭身體。一分鐘後,張唐來到瞭辦公室,周海敏將他讓到面前的椅子上。張唐名義上雖是她的助手,也領所裡的薪水,但她心裡很清楚,他是為瞭報恩而幫她。
“有新情況嗎?”周海敏問。
“有。”張唐遞給她一張照片,解釋道:“和他同住的那個老師闌尾炎住院瞭,是他親自送的醫院,這是手術責任單的照片,傢屬一欄裡,清楚的簽著他的名字。”
周海敏隨便看瞭看,又放在一邊,她多少有點兒失望。闌尾炎是急病,為瞭應急,這個簽字代表不瞭什麼。
張唐看瞭她一眼,又道:“已經可以肯定他們之間有不正常關系。醫院的醫生護士都以為他們是夫妻,也這樣稱呼他們,兩個人沒有一次拒絕或做出解釋。”
張唐說的是“不正常關系”,而不是“不正當關系”,周海敏凝神想瞭一下,又問道:“還有嗎?”
“還有就是……”張唐望著她,似乎有些遲疑,但還是清楚的說瞭出來,“那個富傢女的身份,也已經查清楚瞭,是大寬公司的凌總,幾天前,兩個人還一起去瞭三亞。”
“這個我已經知道瞭,還有什麼嗎?”周海敏無力的靠在椅背上,似乎有些疲憊。
張唐抬瞭下眼皮,稍稍向前欠瞭欠身子,道:“我還調查到一些傳聞,但可信性很高。相信會有所幫助。”
“很好。”周海敏喝瞭一口水,略有歉意的道:“張唐,你能不能辛苦一下,把這些東西寫成材料交給我,我有點累瞭。”
“我明白。”張唐站起身,很關切的看瞭她一眼。
“還有,你抽空到民政部門調查一下,把當年非法收養的情況搞清楚。方便的話。公安局也調查一下,瞭解一下他當警察期間的表現。看看有沒有什麼我們可以利用的。”
張唐道:“民政局沒問題,公安局恐怕很難,據我所知,他的口碑一向相當不錯,除非……”張唐停住,把眼光投向周海敏。
“除非怎樣?”周海敏抬頭望著他。
“他是因毆打公安局副局長牛明而辭職的,除非我們從牛明身上下手。或許…….”
“還是算瞭吧。”周海敏揚瞭一下手,打斷道:“調查公安局不過是為瞭更多的瞭解一下這個人,並不見得起到直接作用。牛明和他是仇傢,他的語詞會降低我們的道義分。”
“我明白瞭,主任還有什麼吩咐。”
“嗯———!”周海敏沉吟瞭一下,起身望著他道:“最關鍵的是,對我們有利的那些資料,我都需要人證或者物證。尤其是人證,能找到吧!”
“主任放心,我會搞定。”張唐欠瞭欠身,轉身走瞭。
周海敏端起水杯,低頭看瞭看桌上的照片,慢慢走到瞭窗邊。照片怎麼來的。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知道張唐很能幹,一直很讓她放心。三年來,無論她需要什麼樣的證據,他從沒有失手過。很多時候,證人不願意出庭,但張唐每次都能成功的說服他們。
唯一讓周海敏覺得為難的是凌月如,這個大學時代就認識的朋友。就算拋開私人感情,作為大寬公司的法律顧問,事務所每年還有十幾萬進帳呢。這次官司,她少不瞭要把她的個人問題擺上法庭,為此,她心裡很不安。不過她也想通瞭,肖石擺明瞭是個感情騙子,如果能讓凌月如認清他的真面目,相信她能理解她。
周海敏將杯中茶飲盡,回到辦公桌,開始起草給法院的起訴書。
………….
出瞭夢郎咖啡屋,肖石到公交車站等車,太陽熱熱的曬著他,他時不時的抹瞭一下頭上的汗。中午飯還沒吃呢。本以為能好好咨詢一下,再順便吃頓時飯,沒想到卻跟周海敏惹瞭一肚子氣,肖石有點兒鬱悶。
慢吞吞的,公交車遠遠的來瞭,肖石的手機也響瞭。他掏出一看,是宋大明。這廝肯定是知道他從海南回來,找他蒙吃蒙喝的。他笑瞭笑,接通瞭手機。
“石頭,從海南回來瞭吧,咋沒給哥打個電話呢?”宋大明一貫裝B的聲音傳來。
“操,你消息倒靈通!”肖石有點兒哭笑不得的感覺。
“操,一直等著你呢,能不靈通嗎?”宋大明奸笑兩聲,又道:“石頭中午飯還沒吃吧,反正哥我是沒吃呢,看看挑個啥地方?貴點兒賤點兒無所謂,能吃飽就行,哥不挑你。”
肖石笑笑道:“行,不過隻能挑便宜的,傻明子,跟你說吧海南我去是去瞭,可是……”
“又裝孫子瞭不是?”宋大明毫不客氣在打斷他,譏諷道:“石頭,我說你還是不是男從?海南你也去瞭,三天四千也到手瞭,女老總也讓你給泡瞭,回頭又跟我裝窮!你也不想想,這趟差事是誰磨破瞭嘴皮子幫你搞定的!”
還三天四千呢,三毛都沒到手!去海南再加上楊洛手術,他還幹進去兩千多呢!肖石一陳若笑,就想說點兒什麼,電話裡傳來一個女人甜甜的聲音。
“石頭,別聽大明瞎白話,是大姐想請你吃飯。公司能做大寬房地產的廣告,全靠你瞭呢!你馬上出來吧,公安廳後邊新開瞭一傢酒店,叫天賀大酒店。我和大明在那等你,你快點兒過來啊!”
電話掛瞭,肖石笑笑收起。電話裡的女人叫劉菲菲,是宋大明那傢廣告公司的老板。一個三十歲的離婚女人,為人爽朗又仔細,長的也夠勁,他覺得挺不錯的,可就是不知為什麼,兩人從沒有談婚論嫁。
肖石跑到路對面,坐公汽到公安廳下車,找到瞭天賀大酒店。嗯,還是一傢挺高檔的酒店。宋大明正在一欞大廳等他。兩人見面照例互相損瞭一番,才上瞭二樓包房。
“石頭兄弟,來啦!”劉菲菲見二人進屋,忙招呼他坐在自己身邊,還向他拋瞭一個媚眼。肖石看瞭看她,那一身粉衫白裙,胸前身後,不僅豐滿得可以,她妖嬈得可以。
肖石坐定。見桌上已經擺瞭四個菜,都是價格相當不菲的那種,服務小姐還在陸續上菜。宋大明夾著煙卷,隔著劉菲菲看瞭他一眼,牛B閃電的道:“咋樣,石頭,這檔次,你大姐夠對得起你吧?”
肖石接過劉菲菲遞過的香煙,笑笑道:“劉姐,今天咋整這大排場呢。別是對小弟有什麼不良企圖吧?”
“別瞎說,這算啥!”劉菲菲又拋瞭一個媚眼,回頭又拋給宋大明一個,嗔道:“石頭兄弟,你跟大明是從小的哥們。跟親的似的,大姐也跟你一直不外道。請你吃飯,哪能虧瞭你。再說瞭,凌大寬都跟我通電話瞭,他說這次業務能成全是看你的面子,根本不是大明的功勞,大姐怎麼說也得好好感謝你!”
宋大明習慣性的咳瞭一聲,故做不滿道:“哎,哎,我說菲菲,咋回事兒,把我的功勞抹殺瞭不說,還在我面前跟石頭拋媚眼,進門的時候你都拋一個瞭,就沒稀得說你,還當我不存在瞭!”
“去你的!沒大沒小,要叫經理!”劉菲菲白瞭他一眼,又向肖石拋瞭一個。
肖石笑瞭笑,沒說話。他一直很奇怪,劉菲菲變化萬端的眼神,是咋練出來的呢?
三人吃喝瞭一會兒,其間劉菲菲又拋瞭無數媚眼,偶爾還拿身體蹭他兩下,宋大明時不時的就表示不滿,二人打打鬧鬧。肖石微笑看著他們,偷偷把椅子向一旁挪瞭挪。
唉,沒辦法,劉菲菲那裡,實在是太大瞭,比常妹都大,真是太不象話瞭!她很為自己多看的哥們感到欣慰。
席間,肖石看到劉菲菲悄悄捅瞭宋大明一下。宋大明看瞭看他,忽然很用力的咳瞭一聲。肖石沒說話,他知道這是宋大明要發表重大意見前的征兆。
“我說石頭啊,聽說你把凌大寬的女兒泡到手瞭,有這事沒?”宋大明果然語出驚人。
肖石吃驚的轉頭望去,宋大明一臉淫笑,劉菲菲也一臉詭笑,兩人都在看著他,也等著他的回答。“哪有的事兒,我說傻明子,這話可不能瞎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女朋友!”
“又裝瞭不是!泡就泡瞭唄,跟哥看齊有什麼不對!”宋大明不屑的瞥瞭他一眼,伸手把劉菲菲摟到懷裡。令肖石感到可疑的是,劉菲菲這次不僅沒鬧,還一臉幸福狀,很順從的被宋大明摟過。
肖石看瞭二人一眼,心道。事情不簡單,絕對有情況。他嘿嘿一笑道:“二位,別來這套瞭,我和凌總關系是不錯,但就是姐弟關系,沒你們倆那麼齷齪。你們要是有什麼事兒,就直說,別演戲瞭!”
宋大明咧嘴一笑,剛想說點兒什麼,劉菲菲掙脫他的懷抱,在肖石肩頭拍瞭一把。“石頭兄弟,不愧是搞刑事出身,大姐服瞭!不過,還真讓你說對瞭,大姐是有點兒小事兒要你幫忙。”
“大姐請說。”狐貍尾巴終於露出來瞭!肖石望著滿桌的鮑魚龍蝦王八大閘蟹什麼的,不禁苦笑。這過分豐盛的酒宴,果然不是好吃的!
“咳,是這樣的。”劉菲菲也咳瞭一聲,估計這臭毛病是跟傻明子學的。“聽說凌在寬已經把所有的股份都轉讓給他女兒瞭,我跟大明商量瞭一下。準備跟大寬公司簽一個長期的廣告合同,不過凌月如這個人挺不好說話的,大姐想請你幫著說說,成不成?”說話工夫,宋大明“倆口子”都轉過瞭身體,一臉虔誠的望著他。
長其合同,這也叫“小事兒!”
肖石看瞭看二人,嘆口氣道:“劉姐,我說句話倒沒什麼,別說是大明,就是看在你的面上,我這話也不能不說。不過你也知道,我這姐姐對待工作一向認真,就怕她覺得你們公司實力不夠,我說瞭也起不到作用。”
“大姐的公司雖然不夠大,但實力絕對不一般,這你又不是不知道!”劉菲菲“啪”的在他腿上拍瞭一把,故做不滿的道。
肖石不禁暗笑,除瞭見過兩個妞比較養眼,你們公司實力我上哪知道去,我又不是宋大明!不過笑歸笑,肖石和宋大明已經快三十年的關系瞭,他沒法拒絕。“行,下回看見她,我跟她說一聲,但成不成,我可不管!”
“石頭,這你就不明白瞭,哥絕對相信你,你說話肯定好使,不好使你收拾她,改天哥好好教你幾招!”見他同意,宋大明當時直起瞭腰,又恢復瞭牛B狀態。
肖石沒好氣道:“你省省吧,都告訴你是姐弟瞭!”
“對!對!是姐弟,大明,你別瞎說,石頭兄弟哪能跟你一樣!”劉菲菲瞪瞭他一眼,又端起酒杯,對肖石笑道:“石頭兄弟,大姐相信你,來,大姐敬你一杯!”
肖石舉杯一撞,兩人一飲而盡,宋大明也自覺的陪瞭一杯。
宋大明和劉菲菲目的達到,肖石見瞭兒時老友,也把周海敏的不愉快忘得一幹二凈,一席飯盡歡而散。
三人說說笑笑,出瞭酒店大門,一個穿著領班服的美女正從外面進來,與三人擦肩而過。領班美女走瞭幾步,忽然愣住,象是想起瞭什麼,猛的轉頭望去,三人已不見。
她沖出大門,揚手就喊:“肖…….”
肖石等人三人上瞭劉菲菲的車子,一溜煙開走瞭。領班美女望著車漸漸遠去,眼中無限茫然和失落,不自覺的向前走瞭兩步,又無力的退回。
美女靠在門邊,一臉的哀傷和無奈,幽幽自語道:“十年多瞭,好不容易又見到瞭,卻連句話都沒說上。他,已經不認識我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