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霽天的唇角微抿著,現出瞭一道無情的弧度。
“你還沒說你多大瞭,怎麼?青竹館沒有教導你對主人要有問必答嗎?”
說不上是什麼原因,鳳霽天的眼神在對上男孩兒那雙黑水晶般的眼眸後有種異樣的感覺。那雙黑白分明,不帶著一絲雜質的眼睛清澈而漂亮。明明是一雙鳳眼,偏偏又不帶一絲艷麗的顏色,反而有種如小動物般的機靈。
雖然讓一個這麼小的孩子有雙稱得上艷麗的眼睛聽起來很奇怪,可是他知道,有著這樣眼睛的孩子,小時候都是男女不分的漂亮的。至少他所見的這幾個兄弟皆是如此。
“我今年三歲瞭。”小男孩兒沈聲說。
清脆的童音讓鳳霽天轉身不自覺的又看瞭他一眼,這才把臉側過去。
“看你雖然三歲,說話倒如成人一樣,我想你和姐姐也定是經歷瞭不少,你應該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晚餐。當初是你們姐弟求我收留,如今又挑剔,已經是犯瞭規矩,按例最少要砍掉一隻手。”
鳳霽天說的輕描淡寫的,人不自覺的向著那後巷中的小院兒走過去。小男孩兒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小小的臉龐上帶著肅然,一點也不像是三歲小孩子那般幼稚,反而有些成人的成熟味道。
“我知道的。隻是在羽衣館裡未必也就能發揮瞭姐姐的特長,如果在青竹館裡,姐姐說不定會更好的給主人盡忠的。”
鳳霽天嗤笑一聲,沒回答他的話,剛要走到那院門口時,那小男孩兒的話就響瞭起來。
“主人,院子裡有隻小狗,您還是不要向前走瞭,不然會驚動到院中的人。”
鳳霽天看瞭那男孩兒一眼,不太相信。一般的狗不是人不到門前就開始叫瞭?為什麼他隻差一步就到後門瞭,院子裡就沒動靜?鳳霽天不信邪的邁瞭一步。
就在他的腳剛踩上瞭後院院門的地上,院裡一陣清脆響亮的狗吠聲已經響瞭起來。
……
鳳霽天鐵青著臉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瞭那暗巷,一直走到瞭隔著一條街的巷口這才停瞭下來。
“主人,這是真的,您不信我的話,看,那狗很奇怪,一般情況下不會咬叫,隻有在有人站到那後門前時才會叫的。”
溫和的童音讓鳳霽天感受不到任何的安慰情緒,雖然那孩子表情似乎是在安撫他的模樣讓他唇角直抽。
“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試瞭兩次就發現瞭。而且那隻小狗還很聰明,我讓姐姐去試過,它對經常站在後門處的人很有警戒心,超過瞭三次,它會在那人一進巷口就狂吠。”
鳳霽天低下頭看著這個除瞭明亮的眼睛與透明的唇瓣就沒有一絲幹凈地方的小男孩兒,想起瞭什麼似的一把松開瞭一直抓在手裡臟兮兮的小手。
“你姐姐呢?叫什麼名字?多大瞭?”
“什麼?”小男孩兒有些呆愣又有些茫然的問,有些跟不上鳳霽天話題的跳躍。
“不告訴我名字,我怎麼讓人把你姐姐從那裡帶出來?”
鳳霽天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瞭,太孤寂嗎?他居然很有耐心的和一個三歲大的小探子聊到現在,甚至還答應對方的請求,隻因為覺得對方應該很聰慧?
“姐姐今年五歲,名字叫做無歡,我們都姓楚。”那個小男孩兒大聲的說,而他的話終於讓鳳霽天的臉色微微一變。
姓楚?鳳霽天的腦子因這個字而靈機一動。他終於想明白瞭自己為什麼一直對這個小男孩兒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原本,這個男孩兒很像楚雲墨。
那雙眼睛的清澈與黑白分明還有那幹凈的神韻很相像,隻是這孩子是鳳眼,與楚雲墨倒是不太相似。
“你和姐姐是哪裡的人?”鳳霽天的心頭重重的一動,有種奇怪的念頭,他希望這孩子也許是蕭國來的。
“哪裡?”楚無言困惑的看瞭看鳳霽天。
“我是這裡的人啊,我生下來就在這裡長大的,姐姐也是。”
“知道瞭,明天你去找刁總管,和他一起去把你姐姐接回來,然後和你姐姐一起去盯著點侯府裡的動靜。”
鳳霽天想自己許是瘋瞭。怎麼會想著這姐弟和楚雲墨也許是有什麼關系的。天下姓楚的多瞭,怎麼可能每個都和楚雲墨有關系?
“謝謝主人!”楚無言的眼睛一亮,那神采飛揚的模樣讓鳳霽天又是一怔,最終還是搖搖頭。
即使再怎麼聰慧再怎麼懂事,三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深沈如成人?
……
楚雲墨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覺得頭痛欲裂。
身上一陣陣酸痛,而最痛的卻是頭,似乎有無數個小人在敲打著他脆弱的神經,讓他痛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公子,您醒瞭?”
一個聲音帶著一抹熟悉,楚雲墨有些疑惑的轉頭看過去。透過瞭半透明的紗帳,一張熟悉的臉正對著他笑。
楚義?
楚雲墨皺起瞭眉頭,從床上坐瞭起來。
“五公子,洗臉水打好瞭,還有廚房熬的醒酒湯,您先喝一些,去頭疼的。等你洗漱好我讓他們把早膳擺上。”
楚雲墨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伸手拉開床帳下瞭地。
身上隻穿著內袍,楚雲墨先去洗漱,換好瞭衣服,坐到桌邊喝瞭醒酒湯後,他才想起來不對。
“昨天我是怎麼回來的?”
“是侯爺把您接回來的。您與朋友喝醉瞭,於是侯爺用馬車把公子帶回來瞭。說起來,公子也成瞭懷安侯,以後還是叫公子侯爺吧。”
“不用瞭。就還是叫公子吧。”想到以後人傢喊他侯爺,他會全身發冷的。因為他會想起楚爾擎,那個招他恨又覺得無言以對的楚爾擎。
“是。”
吃瞭早膳,楚雲墨不由得擔心起江新義他們,不知道昨晚上醉成瞭什麼樣子瞭?想到這裡,他站起來打算去聚賢樓看看。
想到就行動,楚雲墨快手快腳的換瞭身湖蘭色的杭綢夾衫,剛想出去就被人攔到瞭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