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傍晚,凌峰拜別師娘,與師兄師姐作別,攜瞭一柄長劍和衣服,自行到玉女峰絕頂的一個危崖之上。危崖上有個山洞,是華山派歷代弟子犯規後囚禁受罰之所。華山思過崖山洞很多,但是真正最有名就是玉女峰絕頂的思過崖山洞,這個山洞不是誰都可以進來的,自從風清揚、凌峰從這裡面壁思過,成為武林傳奇之後,這個思過山洞就成瞭華山禁地。因為在此山洞的墻壁上,留下瞭華山派最為精髓的武學,隻有華山派嫡傳弟子,且是被師傅懲罰受命,才能到此山洞來面壁思過。
由此看來,雖然是被罰面壁思過,師娘更像是有意栽培凌峰,至少到目前為此,在嫡傳弟子中除瞭陸承天和覃畹鳳,還沒有第三個弟子能享受玉女峰山洞的面壁思過待遇。
當然,這一切凌峰並不知道。當陸承天知道凌峰面壁思過的山洞是神女峰絕頂之時,整個人都氣炸瞭,想當初自己也隻能是在那個山洞面壁三個月,出來之後便是武功大進,此刻凌峰進去半年,豈不是突飛猛進?師娘明著是懲罰凌峰,暗地裡卻是在扶持他啊!
陸承天不服氣,但是不服氣也不可能更改師娘的決定。
神女峰到瞭絕頂,光禿禿的寸草不生,更無一株樹木,除一個山洞外,一無所有。華山本來草木清華,景色極幽,這危崖卻是例外,自來相傳是玉女發釵上的一顆珍珠。當年華山派的祖師以此危崖為懲罰弟子之所,主要便因此處無草無木,無蟲無鳥,受罰的弟子在面壁思過之時,不致為外物所擾,心有旁騖。凌峰進得山洞,見地下有塊光溜溜的大石,心想:“這就是著名的掌門石吧?據說來這裡面壁思過的華山弟子,都極有可能成為華山掌門,這裡當年也有風清揚前輩和凌峰的坐印,嘿嘿,想不到今天我凌峰也有幸來這裡面壁。”
凌峰出瞭山洞轉悠,在不遠的地方有一股溪流穿越而過,這就是自己半年之內喝水和洗澡洗衣服的地方瞭,這裡又沒有飛禽走獸,隻怕日後想打打野味都很難。
凌峰收拾瞭一下山洞的石床,在上面鋪上被子,放上枕頭,然後在山洞轉悠,隻見石壁上左側刻著“風清揚”三個大字,是以利器所刻,筆劃蒼勁,深有半寸,看這三個字便知道當時風清揚心裡是充滿瞭憤怒。再看一圈,還發現瞭凌峰寫瞭一些字,但是就沒有風清揚寫得剛勁渾厚。的確,當年凌峰前來面壁的時候,還不成氣候,至少還不是田伯光的對手,凌峰真正厲害是後來學瞭獨孤九劍及一連串的奇遇。
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是來受罰的,也要好好的跟前輩學習,反正自己逍遙心經和逍遙劍法還沒有完全貫通,也正好利用這個機會靜下心來進行修煉。
可是兩天下來,凌峰發現自己錯瞭,錯得很厲害,因為他根本就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人,這光禿禿的山頂上就他一個人,一天除瞭練武還是練武,別說悶瞭,就是發瘋也是有的。送飯那個老頭,一天隻來一次,多數都是中午上山,因此凌峰早餐都是吃第一天剩下的隔夜飯菜。對於一向嬌生慣養的江南首富少爺來說,這同樣是致命的。飯菜都是素菜,青菜豆腐,湯水是不可能有的。這些都不要緊,更要命的是那個老頭就像聾啞人一般,每天除瞭送飯就是送飯,一句話也不說。每次凌峰跟他打招呼,他屁都不放一個,轉身就走,這可把凌峰憋得,幾乎就是要死。
凌峰這個時候後悔來華山瞭,這什麼狗屁面壁思過,簡直比謀殺還要殘忍,你說風清揚和凌峰就怎麼這麼能忍?難道練武功的人都可以不吃飯、不說話?簡直他媽的扯蛋。
想到這裡凌峰是鬱悶至極,一聲長嘯,倒縱出洞,在半空輕輕巧巧一個轉身,向前縱出,落下地來,站定腳步,這才睜眼,隻見雙足剛好踏在危崖邊上,與崖緣相距隻不過兩尺,適才縱起時倘若用力稍大,落下時超前兩尺,那便墮入萬丈深谷,化為肉泥瞭。
靠,不是這麼懸乎吧?凌峰因為身上流淌著逍遙派前任十六位掌門的內勁,盡管掌控運用還沒有達到登峰造極,但是使用來飛躍幾下,還是可以運用自如的。
凌峰傲然絕頂懸崖,閉上眼睛,仿佛大地群山都在自己腳下,天地皆在自己心中的感覺。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或許這就是登高望嶽的最佳表現吧。
“石蕊天風送香氣,我來絕頂賞蓮花。玉蕭鸞鳳和鳴處,四嶽三江映彩霞。”
凌峰站在絕頂,不由心中開闊,於是出口成章的朗誦瞭一首。
“好詩,好詩!”
忽聽得身後有人拍手笑道:“想不到小師弟你不但膽識過人,還有如此文采,實在是難得。”
來人居然是陸菲兒!
凌峰有點意外,轉過身來,隻見 陸菲兒手中提著一隻飯籃,笑吟吟的道:“七師弟,我給你送飯來啦。”
放下飯籃,走進石洞,轉身坐在大石上,說道:“你站在這懸崖邊上,瀟灑得很,不如我也來試試!”
“師姐,使不得……”
凌峰心想玩這遊戲可危險萬分,自己如果不是逍遙心法打底,隻怕一個不小心就墜到萬丈深淵瞭,陸菲兒之前是勝過自己,不過得到逍遙王真傳之後,她的武功遠不及自己,力量稍一拿捏不準,那可糟瞭。
“有什麼使不得的,我是你師姐,你這個師弟都能做的事情,難道我這個師姐做不得?”
陸菲兒一心要賽過凌峰,心中默念力道部位,雙足一點,身子縱起,也在半空這麼輕輕巧巧一個轉身,跟著向前竄出。
陸菲兒隻盼比凌峰落得更近峰邊,竄出時運力便大瞭些,身子落下之時,突然害怕起來,睜眼一看,隻見眼前便是深不見底的深谷,嚇得大叫起來。這一驚嚇,整個芳心沒瞭方寸,自然也就不知道使勁的方向瞭,身子一墜,眼看就要掉到萬丈深淵去。
“師姐,小心……”
凌峰也是大驚,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臂膀,一把將陸菲兒抱住,兩人浪漫的在懸崖邊上打轉轉,那一剎那,四目相對,陸菲兒是心魂未定,可是又泛起陣陣的漣漪,那種感覺很奇怪,很溫馨和甜蜜。
凌峰抱著陸菲兒落下地來,兩人落地,隻見雙足距崖邊約有一尺,比起剛才凌峰站的地方又更近瞭一步。
“師姐,你、你沒事吧。”
凌峰問道。
“我沒事,你放手!”
陸菲兒嬌氣的說瞭一句,掙脫凌峰的懷抱。
凌峰這才發現自己把陸菲兒抱得緊緊的,一陣溫香軟玉,讓自己都忘記瞭彼此的身份,當即收回抱住陸菲兒的手臂。
陸菲兒驚魂略定,笑道:“我是你師姐,你都沒事,我怎麼會有事。”
她嘴裡雖然要強,但是凌峰見她已嚇得臉上全無血色,也是揭穿她,隻是微笑的說道:“師姐當然厲害,不過這挺危險的,以後還是別玩瞭,要是師父、師娘知道瞭,非罰我面壁多加一年。”
陸菲兒定瞭定神,退後兩步,笑道:“那我也得受罰,咱兩個就在這兒一同面壁,豈不好玩?天天可以比賽誰跳得更遠。”
凌峰一愣,道:“咱們天天一同在這兒面壁?”
向石洞瞧瞭一眼,不由得心頭一蕩:“我若得和其他師姐在這裡日夕不離的共居一年,豈不是連神仙也不如我快活?唉,哪有此事!”
於是說道:“師姐,你怎麼來瞭?”
“給你送飯來啊!”
陸菲兒微笑的說道:“本來是啞伯給你送的,但是我覺得娘親對你不公平,你回傢看看又不是什麼大事,為什麼要罰你面壁。如果說要罰,也要罰大師兄,出去半個月瞭,九尾狐的影子都沒找到,丟華山的臉面。”
凌峰聽瞭,微微一笑,心裡也不回答。這陸菲兒也是單純天真瞭一點,如果她知道自己下山跟紫菱幽會是做那種事情,隻怕恨不得要罵他凌峰是大淫賊,受罰活該。謝琳嵐不正是這麼想的嗎?
想得謝琳嵐,凌峰心裡一痛。她還比不上陸菲兒對自己好,唉,人情冷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