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本就不是勝利,你已經輸掉瞭我最看重的東西。」
初邪站在那裡,帶著痛心疾首的語氣說著。
「我不得不那麼做!」我叫著。
「算瞭……我看錯你瞭,沒有真正的戰士能接受你這種人。」
初邪走瞭,我拔腿去追,可是卻怎麼都追不上。
「我要贏!我沒有選擇!」我對著她的背影大聲喊著,喊得精疲力盡。
可是沒有人能夠聽到。我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他們全都丟下一個鄙夷的表情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我覺得自己做錯瞭,做瞭自己都無法饒恕的事情,可是卻死咬著說什麼不後悔。所以所有人都走瞭,沒有人再留在我這個骯臟的臭蟲身邊。
我開始尋找阿紗嘉,大概隻有她還能接受我。可是我找不到,我在一片黑暗中四處尋找,腳底開始腫脹化膿,全身都一點點的在腐爛。
我掙紮著,喘不過氣來,精疲力盡,全身像著瞭火。
有水送到瞭我的嘴邊,我貪婪的將它們大口的喝瞭下去。水裡面摻瞭什麼東西,有些苦。沒過太久,身體的熱量慢慢的平息瞭下去。
腦袋裡的混亂也冷卻瞭,我感覺到瞭鉆心的疼痛。手臂、胸口和腿都在傳遞著劇痛,這種感覺算不上美妙,但卻讓我清醒瞭很多。
我睜開瞭眼睛,再也不敢昏睡過去,盡力讓剛才的噩夢遠離自己。
一股熟悉的氣味傳瞭過來。我試圖爬起來看個究竟,但是身體卻沉的像棺材。
「肋骨三根,左手尺骨、橈骨、肱骨粉碎性骨折,還有大量內出血。」
是初邪的聲音。我扭頭向她所在的地方看去,女孩在我床邊不遠的沙發上抽著一支煙。她走過來,將抽到一半的煙放到瞭我嘴裡。
「我如果沒及時過去啊,就憑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王女,你早就死瞭。」
我叼著嘴裡的煙蒂,狠狠的吸瞭一口,受傷的肺部傳來瞭不滿的尖叫,劇烈的咳嗽下煙蒂掉出瞭我的嘴角。
初邪在香煙掉落之前將它重新夾住,她在床邊蹲下來,用手背輕輕摸瞭摸我的臉。
「我在哪?」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可怕。
「前進據點。」
我大體掃視瞭一下房間。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整個墻壁也被粉刷成瞭淡淡的粉色,一旁的桌子上還擺著一些風格可愛的小雕像。毫無疑問,這應該是初邪的房間。
「我怎麼會在這裡……阿紗嘉呢?」
「死瞭。」
初邪平淡如水的回答讓我愣瞭足足三秒鍾,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我猛的坐瞭起來,不過這個動作隻完成瞭一半就被全身的劇痛和左手沉重的理療器所阻止瞭。
門在這個時候被打開瞭,阿紗嘉正站在那裡,雙手捧著一根足有胳膊長的熱狗三明治往嘴裡送著。她瞪著大大的眼睛,和我恰好對視在一起。
「你看看你看看!一說她啊,你就和瘋瞭一樣。」初邪哼哼唧唧的氣道。
我長舒一口氣,全身剛剛聚集起來的力氣瞬間消散瞭。我重新躺在瞭床上,然後被傷口的疼痛弄的嘶瞭幾口冷氣。
阿紗嘉把嘴邊的食物放下,然後關切的貼到瞭我旁邊。看來比起三明治終歸還是我比較重要。
「你餓不餓?」阿紗嘉第一句話問的我啞口無言。
「他現在不能吃東西。」初邪冷冷的說道。她靠著床腳坐在地毯上,一手端著煙缸,一手擎著煙有一口沒一口的吸著。
「我睡瞭多久?」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初邪給我的。我在取勝之後重傷昏迷,阿紗嘉抱著我離開瞭墮鎏之地,想要找八詭給我治傷。可是噬族根本沒有關於「治療」方面的概念,對他們來說隻要不是致命傷,全都可以通過進食來迅速恢復。
可是初邪如約回來瞭,她立刻帶我趕回瞭反抗軍的據點,然後妥善處理瞭我的傷勢。憑借人類這邊高度發達的醫療水平,距離送命一線之隔的我被救瞭回來。
在我昏迷的一個周裡,初邪和阿紗嘉輪流陪在我這裡。尤其是初邪,她為瞭保證我在反抗軍這邊的安全,絕大部分時間都保持著清醒的狀態。
「噬王有沒有消息?瞳族那邊呢?」我問阿紗嘉。
女孩搖瞭搖頭,「父親說過的話不會食言,我們的事情他一定不會再插手。瞳族和噬族之間的戰爭會變成什麼樣子也已經和我們沒有關系瞭。」
這對我和阿紗嘉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瞭,剩下的問題我可以和她一起去面對。
我伸出手,問初邪要煙。
「嗆死你。」初邪淡淡的說著兇狠的話語,從懷裡掏出瞭煙盒遞過來給我。
身上的疼痛已經慢慢的減弱到能夠習慣的程度,我艱難的綽起煙蒂,試著用能量火焰來點煙,可是卻失敗瞭。
我愣瞭一下,隨後想起瞭一件早已知道的事情。
使用瞭蒼綴完全形態的契約裝甲,我的能量等級會在三天之內慢慢下降到普通人的程度。這個狀態會再持續三天,在第七日的時候才會慢慢回升。也就是說,我想要回到原本的戰鬥狀態需要整整九天。
相對於簽訂終極契約之前的規則來說,這個代價已經很小瞭,畢竟我的力量不會受到永久性的傷害。
力量沒有損傷,可是我的意識已經被自己的陰謀所重創。
雖然我並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傢夥,但至少在一對一賭上性命的戰鬥中,我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尊嚴做出那種骯臟的事情。我身邊的同伴、我所看重的人、以及看重我的人,都是把戰士尊嚴看的無比重要的傢夥。
我對自己的憎惡之情從來沒有這麼深切過。
我曾經看重的「忠義」,在我把短刀刺進挽歌後背的時候就被丟棄瞭。而現在,我又丟棄瞭另一件支撐我的信念……
這樣一件一件的丟下去,我終歸會變成我所最厭惡的那種人。
那個時候,我強行把自己催眠成瞭在我自己眼中十惡不赦的形狀,不計一切後果的去爭取完美的結果。結果的確很完美,但其過程卻骯臟無比。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原諒自己,因為我現在並不後悔做瞭那件事情。
我和神宮的契合程度超越瞭我所認知的極限。當我回想起那場戰鬥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在那個時候甚至達到瞭能在劍術上和方先生一見勝負的程度。
如果不是我最後的舉動,現在我就可以深深的驕傲瞭。
然而我最終還是玷污瞭我最最親密的夥伴,它的主人沒有為它贏來任何榮光。
手指一痛,我這才發現整根煙已經燃成瞭灰燼。除瞭最初的一口,我完全沒有動過它。
「在想什麼?」初邪沒有扭頭看我,她坐在那兒,很淡然的把煙缸遞到瞭我手邊。
我掐滅瞭煙,開始給她講述自己是如何贏下來的。
我很害怕,害怕她像夢中那樣斥責我,然後永遠離去。可是我必須說,否則那個噩夢一定會纏著我一輩子。
當我講完之後,初邪隻是輕輕點瞭點頭。她把頭向後一靠,恰好到瞭仰臉能看到我的程度,這動作顯得慵懶而可愛。
「怪不得你喊瞭我的名字。」她挑著眉毛說。
「什麼時候?」
「發燒燒的像爐子一樣的時候。哈!那麼在意我會跑掉啊?」初邪帶著得意的嗓音說。
「他也叫我名字瞭。」阿紗嘉在這個時候插話道,不過好像她並不是很清楚其中包含的意味。
「是麼?」我有些尷尬。
「沒有。隻叫瞭我一個人的。」初邪說的煞有其事。
「她騙人!」阿紗嘉急的臉都紅瞭,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服我去相信她。
這個時候,看著她們的樣子,我隻覺得心裡好受多瞭。我最在意的兩個人,似乎都沒有厭惡我。阿紗嘉是不明白尊嚴對我們這種戰士的意義,而初邪的淡然我就讀不懂瞭。
「初邪,如果我是你的話,一定會對我的行為作嘔。」我說的非常直白,因為需要知道她真正的看法。
「嗯,或許換瞭別人一定會吧。可是誰讓我喜歡你呢?女人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什麼缺點都可以容忍。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優點也會變成缺點。」初邪的聲音還是那麼輕描淡寫,松散的不象話。
她把手搭到瞭我纏滿瞭繃帶的手臂上面,「你變臟瞭的話,我就把自己也弄臟一點好瞭。再說,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幹凈的傢夥。死在我謊話下的傢夥沒有三位數也有兩位數瞭吧,哈哈哈……所以,放心吧,我不會走的,沒瞭你我很不開心。」
「……謝謝。」我說出瞭乏味而古怪的話,隻覺得有瞭重新拿起神宮的勇氣。
「那麼,如果是為瞭我的話,你會做一樣的事麼?像為瞭她一樣。」初邪轉過身,正視著我。
她的攻擊是如此強大,讓我有些措手不及。我沒有忘記橫亙在我和她之間的那道峽谷是多麼的難以跨越。
看到我的沉默,初邪也是淡然的一笑,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
「原來現在還沒辦法回答啊……算瞭,答應過要給你一個答案的,所以這次不能怪你。」
「那麼,有答案瞭麼?」我問。
初邪搖瞭搖頭,「時間太短瞭,我聯系不到我大哥,隻能和奧索維說。等見到他的時候讓他告訴你結果吧,我累瞭。」
這個時候我才看出來,她的淡然很大程度上是一種疲憊。
「這段時間……辛苦你瞭。」
「別來這套。既然已經醒瞭,我們就準備動身吧。」
「動身?去哪裡?」
「回黑城基地。她在暗面這邊不是很紮眼麼?呆在這麼深的地方,萬一讓裡奧雷特把好不容易建設好的前進據點給毀瞭就麻煩瞭。那邊的話,沒有裡奧雷特會過去。」
初邪說的沒錯。在整理瞭一下隨身物品之後,我們就上路瞭。我的能量水平如期復原到瞭正常的水平,傷勢也在到達瞭黑城基地的時候基本康復瞭。
一切看上去都恢復瞭平靜,我卻不知道在那個地方還有一場我這輩子都不想面對的戰鬥在等著我。
*** *** *** ***
整個反抗軍似乎都知道瞭我沒死的消息。隻是讓我意外的是,在我轉移和養傷期間,很多路過的支援部隊隊長和高級幹部都過來看望瞭我。
這和我想象中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他們所表現出來的情緒更像是對待一位歸隊的隊友而不是被處決的棋子。
後來我才知道,初邪從一開始就在反抗軍內部大肆宣揚我沒死的消息。當初所羅門的計劃是秘密的將我殺掉,以至於要將我的直屬小隊全部滅口。當他們認為計劃完成以後,便對初邪乃至整個反抗軍宣稱我和小隊一起犧牲瞭。
他們之所以要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如果被反抗軍的成員知道這支部隊存在這種事情的話,整個組織都會崩潰掉。哪怕出再多的錢也沒有人會願意在這種組織之中效力,大傢都不希望被自己人殺掉。
於是情況就微妙瞭起來。當所有人知道我沒死的時候,再讓我死一次就會顯得非常蹊蹺。初邪的計劃不錯,她是在用這種辦法來保護我。
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所羅門要殺我的真正原因。不知道這個原因,我們就無法估量他會以什麼代價來換取我的性命。
初邪一直在駕駛室負責駕駛,而阿紗嘉則陪在我的身邊。
她已經不再是裡奧雷特的王女,當她打算和我一起同行的時候,阿紗嘉就踏上瞭不可回頭的道路:追求人性的道路。這條路是我所承諾的道路,我們將一起走下去。
令我略感欣慰的是,阿紗嘉看上去並不討厭初邪。我能體會到她偶爾流露出的對初邪的忌憚和一點點恐懼,但那並不是厭惡的情緒。
很有意思的是,每當她看著初邪和我胡鬧的時候,都會露出一副用心學習的樣子。聰明的阿紗嘉已經很清楚的洞察到瞭初邪身上那種昭彰的人性,從這方面來說,初邪是她的好老師。
黑城基地的樣子變瞭,更多的荒廢城區被開發成瞭可以供人居住的地方。這個現象讓我感到非常奇怪,因為需要在這裡駐紮的反抗軍連十分之一的已開發城區都占不滿。
「你們果然已經買瞭【末日】的情報……」我透過飛艇的窗戶,看著城區外面正在建設著大量移動式農作物培育室,心裡有瞭底。
初邪坐在懸浮飛艇的駕駛室裡,她扭過頭露出瞭奇怪的表情。
「現在已經有【末日】的情報瞭麼?我離開這邊時間有點長瞭,沒聽說過。」
「那你們為什麼要建設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都是奧索維管的,我隻管打架,你又不是不是不知道。」
的確如此,我在反抗軍裡的時候,和裡奧雷特的交戰都是由她這個副軍團長來處理的。像後勤、財政、人力這些項目都由奧索維一手掌握。
「食影者他們已經弄到瞭【末日】的情報,他們在情報網上直接公開販賣,開瞭十多億的價格。」我解釋道。
「哇靠!他們真是想錢想瘋瞭!」初邪叫瞭起來。
「如果你知道【末日】到底代表著什麼的話,就不會這麼看瞭。」
初邪的眼睛一亮,「這麼說你知道咯?」
我點頭。
「快說!」
「不告訴你。」
初邪尖叫瞭一聲掐住瞭我的脖子,「好哇!!你現在也學會賣關子瞭是吧!?」
阿紗嘉一路上都安靜的像佈娃娃一樣,因為初邪告訴她我養病期間不能多說話。天真的阿紗嘉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壞心眼的傢夥,就這麼楞楞的信瞭。可是她看到初邪和我打鬧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跑瞭過來。
「你別掐他。」阿紗嘉說著毫無說服力、像小孩子一樣的話,拉著我就往回拽。
她們倆這麼一拽,我差點真的斷瞭氣。
「前……前面……」我驚恐的指著我們前進路線上的另一艘飛艇,勉強發出瞭警告聲。
沒人控制的飛艇撞在瞭橫在它前面的另一架交通工具,發出瞭金屬斷裂擠壓的轟鳴聲,我們三個全都栽倒在地。
好在飛艇的安全檢校功能不錯,當撞擊即將開始之前它就自動制動瞭,這才沒釀成大禍。
被撞到的那輛飛艇的主人從上面跳瞭下來,氣的開始砸我們的門。
「給我下來!!長不長眼睛!?找死啊!!」
「你看,人傢找上門來瞭。」我幸災樂禍的對初邪說。
「都是因為你!!老老實實的哪會出這麼多事情!」初邪罵道。
「他們也不敢把你怎麼樣,快下去給人個交代吧。」我強忍著笑意,推著初邪下瞭飛艇。
當我看到那個飛艇的主人的時候,才發現對方並不是反抗軍的成員。反抗軍的成員很好認,鎧甲基本都是制式的,手腕上還有標志性的絲帶;而後勤人員則不會攜帶任何武器。
可是面前這個傢夥帶著長劍卻沒有反抗軍成員的扮相。我又瞟瞭一眼另外幾個呆在被撞壞的飛艇上的他的同伴,這些傢夥的樣子讓人非常懷念。
是傭兵,【神都】中曾經和我一樣身份的傭兵。而且這個男人應該是個相當有名的傭兵,他看上去非常眼熟,我記得以前似乎見過他的臉。
「別大呼小叫的!開飛艇不小心碰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嘛!」初邪打開門跳瞭下去,絲毫沒有懺悔的覺悟。
「四十晶貝,少廢話。」男人黑著臉,一點周旋的餘地都沒有留給初邪。
初邪不是不講理的那種人,不過很明顯她今天的心情不怎麼樣,女人從來都不是喜歡聽從男人道理的生物。
「你把飛艇橫在這兒,不是找撞麼!」
對方停飛艇的地方確實是有些隨便,如果嚴格按規矩來的話這片區域是不能停泊的。不過很多飛艇都像他們這樣貼著主幹道來停泊,也沒有人特意的去進行約束。所以初邪的行為仍然顯得有些強詞奪理。
「好啦,別和人吵架瞭。」我無奈的插手到瞭馬上就要怒火中燒的兩個人之間,「你好歹也是副軍團長,讓別人看到你在這裡和人吵架會有失威嚴吧。」
這是一句假話,隻要是反抗軍的成員幾乎都很清楚,初邪本來就是這種任性吵鬧的性格。我說這句話主要還是想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吵架對象是什麼身份,以此來避免很多麻煩。
初邪狠狠的扭頭瞪瞭我一眼。她太聰明瞭,幾乎不用思考就明白瞭我說這句話的意義。這個眼神是在責怪我奪走瞭她吵架找茬的機會。
對方皺起瞭眉頭,「鬧瞭半天你就是葬敵初邪,怎麼這麼不講理?」
男人完全沒有害怕初邪身份的意思,反而一本正經的像訓小孩子一樣教訓起她來。
初邪的臉掛上瞭僵硬的微笑,嘴角不住的抽搐,眼看男人再多說幾句就要動手的樣子。
可是男人卻把註意力放在瞭我身上。
「你……看著有點面熟……」
「你也是。」我回道,「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在傭兵界有一定名氣。」
男人撓瞭撓臉頰,「哎呦,越想越瞭不得啊……你好像是那個五千萬的大通緝犯吶。」
五千萬的通緝犯……這應該是我最出名的身份瞭。不過我並沒有覺得緊張,因為這畢竟是在初邪的地盤裡,而且已經恢復力量的我也不可能怕他。
「那麼你能自我介紹一下麼?」我不冷不熱的問道,現在對方的態度還很模糊,多瞭解一下應該沒有壞處。
「戈蘭多尼。」男人呲瞭呲牙,露出瞭一個自信的微笑。
他說出名字的時候我就立刻想起瞭他的身份。
「戰魂」戈蘭多尼,我從來沒見過這傢夥的真容,但那套我相當感興趣的傭兵雜志《戰劍》上經常有對他大篇幅的報導,而且還作為頭條人物登上過數次雜志的封面。
「戰魂」並不是對他一個人的稱號,這個世界的正牌「戰魂」有七人。得到這個稱號要滿足的條件是傭兵等級達到最高的S。
傭兵公會對傭兵等級的評定是系統設置的,所以平衡性非常高。隻有任務成功率到達一定程度,並且完成的任務到達一定的絕對數量這個等級才會上升。
我的傭兵等級是B。在傭兵公會的系統上,我的這個等級就足以接手90%以上的公開任務瞭。可是我那個時候想要升到A級的話,需要完成的任務不僅等級高,在數量上也幾乎等同於從普通人升到B級的程度瞭。
所以,整個【神都】的傭兵之中,拿到「戰魂」這個稱號的就隻有七個人而已。這七個人的名字在傭兵界是人人皆知的,所以戈蘭多尼在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做更多的說明。
事實上,真的想要獲得這個稱號的話,三大公會的首腦級人物其實都做得到。隻是像保羅、破霜這種零級的戰士平時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以至於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專門提升傭兵等級。
換句話說,這個稱號並不代表絕對的實力。七個「戰魂」裡面的確有零級的戰士,但這個稱號所意味的東西要更多。
對傭兵生活的熱愛是最基本的,沒有這個為動力的話他們不可能在【神都】開放的短短幾年之中完成這麼多的傭兵任務。然後則是對任務的解讀能力,也就是某些人所講的「戰場智慧」,沒有極高的智商和應變能力,任務的成功率也不可能這麼高。
最後,就是我所最缺乏的一件東西瞭。或許我可以在運氣和努力二者的結合之下成為零級的戰士,但這件東西的缺失註定我永遠成不瞭S級的傭兵,這件東西就是人脈。
很多傭兵都在取舍中放棄掉瞭建立良好的人際關系,因為除瞭本身所在傭兵團體的同伴之外,其他傭兵絕大多數都會成為爭搶任務的對手。可是人脈的力量在任務的等級越來越高的時候就會顯得非常重要,比如你需要一些稀有情報或者援手的時候,有良好人脈的傢夥才能迅速找到相應的高級專業人才。
就是這一條,在傭兵之中劃出瞭明確的界線。像我這種執著於力量的孤僻傢夥,註定無法逾越這個障礙。而那些身處大傭兵團的傭兵也做不到這點,因為傭兵團的邊界同樣成為瞭他們和其他傭兵的阻隔。
我之所以能夠做出這種總結,是因為七名「戰魂」全都是沒有固定傭兵團的獨立傭兵。他們所依仗的不是自己的團員,而是朋友。
「想不到能見到貨真價實的' 戰魂' ,雜志上倒是看過你很多次。」我說。
想不到面前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竟然臉紅瞭,「那些雜志……啊哈哈……其實都是在胡說八道……唉……黑歷史啊……」
「沒那麼嚴重。」
戈蘭多尼自嘲的晃瞭晃腦袋,「貪狼……嗬嗬……其實我曾經花瞭很長時間研究你的情報。」
我的神經跳躍瞭一下,「為什麼?」
「當然是想要抓你。難得的新S級通緝犯,而且當時的賞金也有兩千萬,任何一個合格的高級傭兵都會打你的主意。」戈蘭多尼非常坦率。
身後的阿紗嘉那裡突然傳來瞭能量的波動。她雖然不懂我們在說什麼,但怎麼也能分清楚「抓你」這個詞。
「喂喂,我可沒有打架的意思。」戈蘭多尼見狀立刻表示自己沒有敵意。
我阻止瞭阿紗嘉的行動,而初邪則抓緊時機開始諷刺對方。
「怎麼?不敢打哇?還' 戰魂' 呢,原來是個膽小鬼。」
戈蘭多尼哈哈大笑,「哎呦,我可沒這麼傻在這裡動手。再說瞭,我早就沒打算再追獵下去瞭。」
這倒讓我很好奇,「據我所知,任何一個S級傭兵在嚐試之前都不會放棄的吧?」
「你說的倒也沒錯。穹頂之役以後不久,你的賞金瘋瞭一樣漲到瞭五千萬。那個時候的七個' 戰魂' 裡面有六個都對你起瞭濃厚的興趣。我們全都放下瞭預定計劃,全心全意的開始抓你,結果忙活瞭小半年,還是一點靠譜的情報都沒弄到,就好像你退出瞭【神都】一樣。」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我感到瞭一陣後怕。那個時候我在沙舟之城廣場用蒼綴的淵體喚醒狀態殺瞭幾十個傭兵,給自己招來瞭極高的賞金。也就是在那幾天之後,我跟著初邪加入瞭反抗軍然後來到瞭暗面。現在我才知道,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做那個選擇的話,大概早就被他們這些S級傭兵給瓜分瞭。
反抗軍是非常封閉的地下組織,加入反抗軍的成員為瞭保證整個組織的安全都被下瞭禁口令,而且他們幾乎也沒什麼機會回【神都】來。依賴極高的保密手段,就算是S級的傭兵也沒辦法將情報線探到這邊來。
「鬧瞭半天,你原來跑到瞭魔界。唉,這半年我們真是白忙活瞭!」戈蘭多尼發著牢騷。
「那麼現在還想要抓我麼?」我能看出來他是真的對我已經沒什麼興趣瞭,但還是問瞭一句。
「答應瞭別人,不抓你瞭。」戈蘭多尼聳瞭聳肩。
「我不明白,答應瞭別人?你說誰?」我聽的一頭霧水。
「佈魯瑟啊,那不是你朋友麼?你銷聲匿跡以後,我聯絡瞭其他' 戰魂' 準備一起互換情報連手抓你。結果佈魯瑟說你是他朋友,勸我們放棄。他那個人,嘮嘮叨叨的,說的我們都煩瞭。當時大傢也是白白在【神都】為瞭你繞瞭太久,確實沒有什麼興致瞭,所以就賣瞭他個人情。」
「佈魯瑟……等等,你說' 其他戰魂' ……難道佈魯瑟……」
「你這是不混傭兵界太久瞭吧?佈魯瑟是新晉的S級傭兵,半年前有個傢夥死瞭,所以現在擁有' 戰魂' 稱號的人還是七個。」
看來在我瘋狂追求力量的過程中,我曾經的朋友也並沒有松懈……我發現在確認這個事實之後自己反倒坦然的接受瞭,或許在我潛意識中,佈魯瑟就是那種傢夥。
隻是讓我無法接受的是,在斷絕瞭這麼久的聯系之後,他竟然還會為我做這種事情。雖然我並沒有直接獲益,但他的友誼卻是我不得不重新審視的東西。
當別人這樣為你做事的時候,我就沒辦法再否認對方瞭。他從一開始就幫瞭我很多,而現在沒有瞭利益的糾葛他卻仍在幫我,這是真正的朋友。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問。
「不太清楚,不過應該也在魔界這邊吧。淚滴、楊、卡門……七個S級傭兵基本都跑過來玩瞭。【神都】的高級戰士們都一窩蜂的聚在這邊,稍微上點檔次的任務就隻能在這邊接洽瞭。」
和絕大多數人一樣,戈蘭多尼也把暗面稱作魔界。他們仍然把這裡看作是遊戲的一部分,這也證明他們並沒有真正瞭解這個世界的真相,也沒有買食影者發佈的情報。
聊天就到此為止瞭,我向初邪要瞭四十個晶貝給戈蘭多尼。雖然他改變瞭主意決定不要,但我還是堅持賠償給瞭他。
看到我們聊的這麼投機,初邪也不好意思再犯混瞭,悻悻的掏瞭晶貝給我。我看著戈蘭多尼和同伴們開著被撞癟的飛艇離開,沉默著思索著一些事情。
「想什麼呢?」初邪問。
「反抗軍什麼時候開始接待傭兵瞭?」要知道在我還在這裡的時候,整個反抗軍都是一個秘密隱藏在遊戲之下的組織。除瞭政府軍,也就隻有最高級的情報集團能夠知道反抗軍的存在瞭。
「現在在暗面探索的玩傢太多瞭,最開始的時候是從瞳族那邊的Dreams基地跑過來的。後來我們為瞭隱瞞意圖,就幹脆公佈瞭自己的存在,現在我們是思滅者公會名下的團體。能跑到這邊來的都是比較厲害的冒險者或者傭兵,他們一般隻是拿我們這邊當補給站和旅館。」初邪不厭其煩的給我解釋道。
我點瞭點頭。到瞭這種時候,反抗軍的存在被人知道是早晚的事情,他們能做好準備自然比沒有準備要好得多。
*** *** *** ***
反抗軍等待處理的事情很多,所以初邪並沒有陪我去見奧索維,她很快就被人給叫走瞭。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誰叫她是副軍團長呢。
這個地方非常熟悉。熟悉的街區,熟悉的走廊,熟悉的塔樓……不過再次回到這個地方的現在,我已經不屬於這裡瞭。
我回頭看瞭看阿紗嘉,她好奇的打量著這座曾經屬於另外一個種族的建築。這座城堡的內部居住區已經被人類改造成瞭我們所習慣的樣式,但裸露在外面的石質墻壁仍然透著一種濃厚的時間氣息,這就是吸引阿紗嘉的地方。
我不能把阿紗嘉單獨扔在這裡,所以就領著她一起走進瞭奧索維的辦公室。
當我敲開門的時候,奧索維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忙於處理文件。他坐在窗邊的沙發上,在我走進來的時候抬頭看向我。
一瞬間,我感到心臟咯噔的跳瞭一下。因為奧索維看我的眼神非常陌生,我感到一陣發寒,他就好像是在看一個他從沒見過的陌生人。
我和奧索維算不上朋友,但不管從哪個角度說,在反抗軍的時候我們都是關系良好的同伴。我並沒有覺得他會以一個熱情的擁抱來歡迎我,但也不應該是那樣一個眼神。
在我開口打招呼之前,阿紗嘉發出瞭一聲輕輕的疑問,然後立刻往後退瞭兩步擺出瞭戒備的姿勢。
「怎麼回事?阿紗嘉你做什麼?」我連忙問。
「別擔心,她隻是認出瞭我的真實身份而已。」奧索維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回答道。
聽到他用那種聲音說話,我感受到瞭一種危機感。
「真實身份?奧索維,你是什麼意思?」我不自覺的將手放在瞭神宮的刀柄上。
「裡林……他是裡林……我觸探到的……」阿紗嘉在我身後說。
我懵瞭,甚至在一時間並沒有理解阿紗嘉的意思。
「她說的沒錯。」奧索維從座位上站瞭起來,「我隻是沒料到,初邪會讓你帶著噬族的王女跑到黑城基地,並且站在我面前。」
我對裡林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見,甚至可以說我非常喜歡裡林這個種族。他們的平民溫和而馴順,戰士果決而強大,在光面的歷程讓我對他們產生瞭良好的印象。
隻是,任誰都想不到,人類反抗軍的軍團長並非人類。而如果他既非人類,那麼奧索維所處的立場就變成瞭我無法看清的東西。如果不是阿紗嘉,可能這個秘密會永遠的埋藏下去。
「貪狼,祝賀你,我原以為你是真的死掉瞭。看來很多事情和我之前認為的並不一樣,你或許真的是某個特別的存在。」奧索維對我輕輕笑瞭笑,那笑容相當僵硬。
我本能的感覺到瞭什麼:「不要告訴我當初想要殺我的人是你!」
奧索維搖瞭搖頭,「不。初邪猜得沒錯,那是所羅門的主意,而且那時我也並不知情,所以你沒必要對我一副充滿敵意的樣子。」
「可是你的表情看上去並不希望我站在這裡,有敵意的人是你。」我皺著眉頭冷冷的說。
「那當然,反抗軍裡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現在隻有你。要知道,整個人類中知道我身份的也沒有幾個。」奧索維依舊很鎮定,「當初邪用通訊器告訴我你會帶著她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件事情大概是瞞不住瞭。」
他看著阿紗嘉,眼睛裡沒有流露出任何感情。
「你要殺我滅口?」
「我不想這麼做,所以希望你和這個裡奧雷特可以保密。」
「保密?嗬嗬,你在人類世界已經生活瞭很久瞭吧?就算我答應瞭,你會相信我?」
「被人知道身份對我來說也不是一發不可收拾的麻煩,所以不值得我對你動手。所以我是在以一個熟人或者同伴的身份請你替我保密,而不是在威脅你。」
我勉強松瞭口氣,「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因為我無法確定你是不是會威脅到我,威脅到她,威脅到初邪……」
奧索維對我輕輕招瞭一下手,「看來我們還能溝通下去。坐吧,你可以問我任何問題,直到消除自己的疑慮為之。」
我沉默瞭一會兒,然後坐到瞭其中的一張沙發上。阿紗嘉對他非常警惕,所以並沒有和我一起坐,而是站在瞭沙發後面。
「既然你是裡林,為什麼會在人類這邊?不對!初邪是在【神都】中認識你的,那時候還沒有人能夠穿過【神都】來到暗面,所以你也不可能從光面跑到暗面然後進入【神都】。」
「你猜的沒錯,我是裡林遺留在人類世界的一個倒黴鬼而已。我在地球生活瞭很久很久,當【神都】出現之後,我是以和你們同樣的方式進入【神都】的。」
「如果是這樣……那麼你從一開始就應該知道【神都】並非遊戲,而是某個人在真正的神都——或者深淵——中塑造的次元城。」
「又說對瞭。不過次元城是裡奧雷特的叫法,我們裡林把它稱為【永生世界】。」
我回憶起初邪很早以前對我描述的內容。她和奧索維身為冒險者,在一起冒險的過程中找到瞭許許多多隱藏在【神都】遊戲背後的暗示,最終發現瞭暗面的存在,並為瞭讓人類回歸真實而建立瞭反抗軍。如果按照現在奧索維的說法,初邪似乎從一開始就是在被他所引導著……
「是你誘導著初邪找到瞭【神都】和外面世界的真實,也是你一手促成瞭反抗軍的建立……甚至連羅斯柴爾德傢族對你們進行全力的投資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
我越想越覺得可怕。如果奧索維在謀劃著這麼龐大的計劃,那麼他的目的一定更加令人吃驚。我很難相信如果我揭穿瞭他的身份,他會不會真的殺我。
這個傢夥甚至連真正的戰鬥力都是一個謎。
「你猜的都沒有錯。不過到瞭這個時候,我的目的是什麼已經不重要瞭,因為畢竟【末日】已經快要到瞭。你用不著害怕我會對你做什麼,因為我的目的並不會損害你們任何人的利益。」
「你應該知道【末日】的真相……怪不得……一切都說的通瞭。」
當想到這一層的時候,整個反抗軍的行為,乃至「通往真實」這個計劃之中的不合理性,全都變成瞭一脈貫通的開闊視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在反抗軍的最深處操控的人是一個知曉一切的裡林。
「嗯?你也知道【末日】的真相?」奧索維第一次露出瞭意外的表情。
「沒錯。這個情報是我與黑暗世界的殺手們一起用神都結晶換來的。」
奧索維的眼中閃過瞭一絲精光,「你們去瞭光面……」
「是的。」
「戰士們不會讓你們破壞能量塔的……看來你們至少毀瞭一個鎮子……」
「的確……對不起。」
我忍不住對奧索維道瞭歉,因為直到現在我仍然為那場屠殺而感到內疚。我想,他大概會因為自己同胞的死而感到憤怒或悲哀。
「和我道歉做什麼。隻是一些種子而已……終歸是要被埋葬的……」奧索維的聲音非常輕,說到後面幾乎已經變成瞭自言自語。
「你不怕暴露麼?當【末日】到來的時候,財團一定會發現你的未卜先知變成瞭無法解釋的事情。」
「不,所羅門他們已經知道瞭【末日】的真相,是不久前在情報網絡上以十五億買下來的情報。所以,現在一切的準備並不是我提議的,而是他們。我從一開始就借著初邪的口贏來瞭她傢族的支持。初邪的那個夢想,本來就是我植根到她意識中的,隻不過到頭來所有人都以為是促成反抗軍成立的是初邪而不是我。」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這個傢夥實在是太令人恐懼瞭。我所恐懼的並不是他的計劃,而是他把這件事毫無保留的告訴瞭我。
於是我就無法把他的身份告訴初邪……因為奧索維似乎已經完全將我看透瞭。他知道,我不可能忍心做出毀滅初邪夢想的行為。
難道讓我告訴女孩,她所努力的一切其實是別人給她種下的想法?她的夢想隻不過是為瞭讓別人利用而塑造出來的?我沒有辦法對初邪這麼殘忍。
而奧索維,就以這麼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讓我斷絕瞭泄露他秘密的最後念頭。
我用手捂住瞭額頭,大腦在飛快的運作。
當奧索維知道我會帶著一個裡奧雷特過來的時候,他就為自己尋找瞭一條最佳的道路。向我坦白一切,然後讓我守住秘密。這件事情他做的輕描淡寫,連一丁點的刻意都看不出來,但卻非常成功。或許他已經把人類社會的遊戲規則摸得太清楚瞭,哪怕是身為一個裡林。
「說完瞭我的事情,該說說你的事情瞭。」
當聽到奧索維再次引起話題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必要繼續糾結在他這個裡林的身份上面瞭。他是裡林又怎麼樣?是人類又怎麼樣?這都不是我需要擔憂的事情,畢竟目前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和反抗軍的意志是一致的。而隻要反抗軍能夠達成目標,我和阿紗嘉就有希望。
於是我問瞭我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知不知道所羅門為什麼要對我動手?」
「你過來找我就是為瞭問這個問題吧?」奧索維的表情相比之前要輕松瞭不少。
「的確。」
「聽證會啊……」奧索維用感慨的語氣說道。
我愣瞭一下,隨後忍不住苦笑瞭起來,「原來那個時候聽證會的結果已經決定瞭一切。」
「如果不是初邪太袒護你,沙倫和微涼他們其實都不用死。」奧索維說出瞭一個冰冷的現實。
當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我也完全明白瞭事情的緣由。我在那場聽證會的表現非常差,所以聽證官一致對我下瞭無可赦免的決定。如果我是一個普通的支援部隊隊長,那結果很可能隻是單純的開除或者囚禁。可是我和初邪都擺出瞭一副不合作的抵抗樣子,以至於所羅門方面不得不以一個低調的態度,用黑暗的手段將我這個不確定的因素處理掉。
「初邪太在乎你瞭,而她在傢族中的地位也擺在那裡。為瞭安撫她,財團不可能名正言順的處理你,所以沙倫他們就不得不變成瞭你的陪葬品。」奧索維如是說。
我深吸瞭一口氣,平復著胸中的鬱結和憤懣。
「不過你現在可以放心,隻要你不糾纏此事,所羅門不會再對你動手,這是他讓我替他對你許下的諾言。」奧索維繼續說。
「為什麼?」
「所羅門要保證反抗軍的存在,初邪也是一樣。初邪唯一能拿來威脅所羅門的就是反抗軍本身,可她自己也不可能為瞭保護你而讓反抗軍崩潰掉。按照這個想法,所羅門是吃定瞭初邪。可是你知道,那傢夥狡猾得很,絕對不可能吃這種啞巴虧。」
「的確如此,她做瞭什麼?」初邪說過她會給我一個答案,現在聽上去似乎有結果瞭。
「她對所羅門宣稱,自己在反抗軍的內部通訊網路中設瞭一個程序。如果你出意外死掉,這個程序就會把之前事件的真相散佈出去,而且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能阻止這個程序起作用。」
「怎麼可能有這種程序?」
「或許是她安排瞭人,或許是用瞭某種信息識別方法,沒人知道初邪是不是虛張聲勢,但所羅門無論如何也不會冒這個風險。初邪把自己全部的心血都押瞭上去,如果所羅門真的要在對你動手的話,玉石俱焚。」
我非常清楚反抗軍在初邪心中的份量,所以當聽到她竟然做瞭這種事情的時候,我心裡隻剩下瞭顫抖和感動。
「可是,所羅門就這麼妥協瞭麼?我覺得他應該是那種不達到目的不罷休的人。」
奧索維搖瞭搖頭,「你不瞭解所羅門,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商人。他不會放任自己的感情去做沒有利益的事情。這一秒鍾的敵人,下一秒鍾就會變成合作夥伴,這是商業帝國中最基本的思維方式,他和你之前所見的傭兵公會會長之流是完全不同的。」
我沒有料到事情會是以這種方式重歸平衡。雖然我仍然懷著一絲不甘,但這對我來說是好事。我沒有打算忘記死去同伴的仇恨,不過似乎現在並不是一個報復的好機會。
初邪已經為我做到瞭這個份上,我不能辜負她。
「看樣子交易是達成瞭。」奧索維讀出瞭我的表情。
「你要通知所羅門麼?告訴他,我想和他見一面。」我說。
「他早就已經不在這邊瞭,他知道你一定會接受這個交易,根本沒讓我告訴他結果。你對他來說已經是過去的事情瞭,他現在能不能把你記在腦子裡還說不準呢,你就別想著再找他瞭。」
我呼出一口氣,全身在沙發上軟瞭下去。這件事情得到瞭一個暫時性的結果,就算我想要做什麼也不是短時期內能夠實現的瞭。
我盯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他也看著我。此時此刻我對他有著無數的疑問,卻不知如何開口。
「你這麼年輕,是因為身為裡林的緣故吧。我就說,人類怎麼可能看上去這麼年輕。」我最後吐出的問題有些無聊。
奧索維笑瞭,「裡林中,隻有' 戰士' 是不會衰老的。這是一種恩賜,同時也是一種詛咒。」
他笑的很疲憊,這說明他對自己的這種優待並不心懷感激。
「你們會和裡奧雷特一樣永生麼?」我看著他,又看瞭看阿紗嘉。
「無人可以永生。」
我聽著奧索維空洞的聲音,一瞬間覺得這個傢夥心裡一定充滿瞭無以言說的故事。
「對於你和初邪……」他開口瞭,「我有個建議。」
「什麼建議?」
「她隨身一直帶的行李包,你應該看看。」
我皺瞭皺眉頭,因為他所提議的事情讓人摸不著頭腦。
就在我詳細問他之前,初邪風一樣的從門外闖瞭進來。我和奧索維一起仰起身子,本能的終止瞭和她有關的話題。奧索維似乎在說那句話之前就意識到初邪會進來,這個時機恰好可以避免我問他一些廢話。這個細節我沒有想太多,直到奧索維把他隱藏的更多東西展現出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他所擁有的這種能力和人類的洞察力相比完全不是一種東西。
「我們已經買下【末日】情報的事情為什麼沒人告訴我!?」初邪一進門就嚷瞭起來。
「是想等你回來再說的,又不急於一時。」奧索維從容應道。
「怎麼可能這樣!?時間太倉促瞭!!根本來不急應對的吧!?亂套瞭亂套瞭!!」女孩一邊在屋子裡跳來跳去一邊混亂的喊叫著,和我剛剛知道【末日】情報的時候的情緒完全一樣。
面對那種事情,沒人能夠保持鎮定。
【末日】那一天所代表的並不是【神都】的毀滅,而是新生。
那是必定充滿瞭血腥與黑暗的新生。
以神都結晶換來的情報很簡單:【末日】那一天,次元城將被關閉。
就好像噬王將墮鎏之地封閉掉一樣,整個【神都】和外面世界的連接將會斷開。與此同時,所有【神都】設備的保險裝置都會自動解鎖,這就意味著每一個【神都】的玩傢都自動被改成瞭零級別的神經擬真。
零級神經擬真,也就是說所有人都不再是以單純的意識在遊戲中進行體驗,而是真正進入瞭【神都】這座次元城。
次元城封閉,沒有人再能進入,也沒有人再能退出。
我不知道這座次元城的主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是當人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絕望和恐懼將把那個原本還算平靜的世界變成地獄。
梅爾菲斯曾經和我交換過一個情報,【神都】的創始人名為撒拉弗。我見過那個老頭,那是一個我無法理解的存在。他的目的正在一點一點的顯露出來,但我們卻無法抓住事情的真相。
而結合奧索維的身份和他之前和我說過的話,我有瞭自己的猜測。
奧索維是真正籌測瞭反抗軍的人,反抗軍給人類開辟瞭一條通往真實的道路。任何一個【神都】的玩傢都可以穿過【湖】來到暗面,然後通過反抗軍所建立的航道,一直去往光面。按照初邪告訴我的事情,當他們穿越光面,從真正的神都回到外面世界的時候,人類就會迎來真實。
真實的人類,有著【神都】裡的力量。
奧索維很清楚撒拉弗的計劃。他們兩個,一個人封閉瞭【神都】,一個人打開一條生路,隻要人類按照他們所設定的路線行進,那麼人類社會中最終會出現一群新的成員:擁有能量和魔力的新生人類。
我猜,這就是這兩個傢夥的目的。
這是一個賭上瞭整個人類命運的計劃。至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沒有任何頭緒,隻是按照常理來看,這個計劃所帶來的結果就是,人類將變成和裡奧雷特、裡林一樣強大的存在。不,當人類將自己所擅長的科技與心理能量這種東西結合起來以後,將比任何一個存在都強大。
「這個情報大傢如果都知道瞭的話,在【末日】之前全都登出不就行瞭?真是想不通為什麼系統會在那麼早之前就用【紅函】放出來這個情報。」初邪抄著手,一臉苦思冥想的樣子。
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隻不過我知道這個情報要比她早很多,所以已經有瞭比較靠譜的猜測。
「因為【末日】的始作俑者需要的就隻是高級戰士而已。有【紅函】的都是頂尖的戰士,高級戰士身邊的同伴也是如此。像我們這種人在【神都】的時間很穩定,但是也有例外。【紅函】的倒計時就是在告訴我們,在那一天有重大的事情要發生,這就可以避免被看中的高級戰士因為意外沒有在那天登陸上來的例外發生。」
初邪若有所思的點瞭頭,「奧索維,我們怎麼處理這件事情?隻剩下半個來月瞭!」
「很簡單,做好準備,開啟通道。」奧索維說。
「你知不知道【神都】裡面有多少人!?一窩蜂湧過來,我們的據點根本承擔不起。吃的、用的、維護治安的……這些東西……」
「【神都】裡面會亂掉是一定的,最後能活下來多少?一半?60% ?我也說不準,但一定會死很多。等到穩定下來以後,我們就發佈能夠回到外面世界的消息。這些人們想要從另外兩個大陸旅行到思滅者的城堡要很長時間。我們一點一點的承納,是可以應付下來的。」
「光面!還有光面!就算我們建設好瞭噬族的據點,就算我們能跨越鏡之海,可是光面我們根本還沒有開拓過!」
奧索維笑的像綢緞一樣柔軟:「光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隻要能夠過去,裡林就能幫我們。」
「你可不知道這點!」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
「我們本來也沒有別的選擇。」
我盯著奧索維,心裡很清楚,他其實是在說「你們本來也沒有別的選擇」。我想他作為裡林,應該早就想好瞭替我們交涉的方法。
至於我,已經不在乎會發生什麼事情瞭。反抗軍的目標就是我的目標,我要做的就是帶阿紗嘉回到外面去。裡林會認出阿紗嘉的身份,所以我就更要混在反抗軍裡面,依靠軍團的力量保證阿紗嘉的安全。
*** *** *** ***
「你住這兒。」初邪打開房門,示意我進去。
這是屬於她的房間,就是在這間屋子裡,我曾和她極盡纏綿。現在重新回到這兒,卻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她呢?」我示意瞭一下緊跟在我後面的阿紗嘉。
「她住樓下。」初邪拉著阿紗嘉就走。
「我不一個人住。」阿紗嘉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面無表情。
初邪使勁兒拉她,可是這個大法師在體力上相比裡奧雷特王女來說一點優勢都沒有。沒有辦法,初邪使出瞭渾身解數也拉不動阿紗嘉。
「你管管!!」初邪看阿紗嘉一點聽她話的意思都沒有,氣呼呼的對我說。
我無奈極瞭,因為這兩個女人都不是我能管得瞭的。
「好像快到吃飯的時間瞭……」我故意岔開話題,「你還是先帶她去吃飯吧。」
這句話起到瞭不錯的效果,阿紗嘉二話不說就跟著初邪走瞭。看著她們離開,我走進瞭初邪的房間。
她的氣味,淡淡的環繞在房間裡。我輕輕掃瞭一眼,便找到瞭奧索維提到的初邪的隨身行李包。
我不知道奧索維要讓我看什麼,也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意圖讓我來看的。好奇心已經把這個問題給淹沒瞭,我走過去,翻開瞭初邪的包。
都是些很普通的護膚品、唇膏、小零食之類非常常見的女孩喜歡隨身帶著的東西。我一頭霧水的翻弄著,直到我看到瞭一個小瓶,一個不應該屬於初邪的小瓶子。
抗抑鬱藥。
腦袋一片空白。在我印象中,重逢之後,女孩就算是誤會嚴重的情況下,看上去也並不低沉。她偶爾流露出不高興態度的時候我沒有心思去理會,卻沒想到她在我的死訊傳來之後一直是靠這個堅持下來的。
抑鬱癥代表著什麼含義我很清楚,當初剛剛脫離外面世界,在【神都】中成為傭兵的時候我就有著很強烈的抑鬱癥狀。那個時候我沒有服藥,隻是靠戰鬥中的兇殘與拼命來發泄心中的情緒。沒有變成心理變態,對我來說已經很幸運瞭。
可是這麼陽光的女孩,現在卻要靠抗抑鬱藥來穩定自己的情緒,我隻覺得心口很痛。
她看上去一直很堅強,為瞭我,為瞭反抗軍。而我卻沒有給她她所需要的東西,以至於要借助這東西來支撐下去。
我原以為,我的死對她來說是沒有那麼沉重的東西。
奧索維就是想讓我知道這個麼?或許他並不是單純的為瞭我和初邪的關系,更是為瞭讓反抗軍的副軍團長有一個良好的狀態。然而我還是很感激他,感激他在初邪心理真正出現問題之前讓我瞭解到瞭這件事情。
身後傳來瞭腳步聲,我重新合上包裹,站瞭起來。
「那傢夥簡直是奇葩,看到吃的東西就什麼都無所謂瞭吶。」初邪一邊調笑阿紗嘉一邊走瞭進來,「我留她在軍官飯堂瞭,你別擔心。」
我欠她的太多瞭。
這樣想著,我走過去用力抱住瞭她。
「對不起……」我在女孩耳邊說道。
初邪全身僵硬瞭一下,然後開始用力推我。
「不要聽你說這個!!」她叫瞭起來,「我不要你歉疚的擁抱!!」
這的確是歉疚的擁抱,但也正是這種歉疚摧毀瞭我心理上對初邪最後的隔膜,所以接下來的吻不是來自於那種感情。
初邪在掙紮,但是很快她就品味出瞭我想要傳遞的東西。女孩開始發瘋一樣咬著我的嘴唇,咬出瞭血。
她真的非常用力,在口涎交換之中我可以清楚的嚐到嘴裡的咸腥。女孩貪婪的舔舐著我們嘴角溢出的鮮血,手臂用力箍住瞭我的後背。
我繼續追過去,可是她卻躲開瞭。這時候我才發現初邪已經哭得喘不過氣來,她發出像小貓一樣嗚咽的聲音,胸口不受控制的抽搐著。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她,所以我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將她抱在懷裡。
「我陪著你,一起把人類帶到真實的世界去。」我在她的情緒勉強緩和下來一點之後說。
初邪用力的點頭,把臉上稀裡嘩啦的淚水往我身上擦。
受盡委屈和折磨的女孩終於得到瞭自己想要的答案,當給與她這個答案的時候,我覺得如釋重負,同時也感到瞭新的重擔。
這兩個女孩,終於和我並肩站在瞭一起,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她們全都得到應有的幸福。人不會樂意和別人共享自己的伴侶,獨占欲和控制欲是每個人都無法克服的情緒,當這種情緒占據上風的話,沒有人會幸福。
阿紗嘉或許還好,因為作為一個裡奧雷特,她距離人性還很遠。她也不是代表「嫉妒」的影族,所以和初邪共處一室看上去並不難,這在之前我養傷的時候已經得到瞭證明。
可是初邪就不一樣瞭,她心高氣傲,狡猾任性,為瞭自己的心意往往不擇手段。她可以為瞭我拯救阿紗嘉,也就可以為瞭我毀滅阿紗嘉。
我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是我必須弄清的問題,但現在並沒有機會給我仔細思考和探尋,因為初邪在索吻,她努力吻著我的脖子和面頰,試圖占領我全部的思緒。
「想我麼……」我抓住她的腰肢,將她的身體用力貼在我的身上,撕咬著她的耳朵。
「很想……」初邪呢喃著,那聲音像是要把心臟掏出來放在我面前,期望著我相信她。
當初邪這樣的女人全心全意投在我身上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仿佛成為瞭神。
曾經和初邪的那些交融,充盈著歡樂和跳脫的情緒。可是這一次,我和她都好像從深深的泥潭中爬上來瞭一樣,帶著求生欲一般的強烈不斷索求著對方。
我揉著她的頭發,將她壓在地毯上。已經來不及抱她去床上瞭,我和她像溺水的人尋求著下一秒的空氣,一瞬間都等不瞭瞭。
沒有褪下她黑色的長裙和袍子,我撩開她的衣服,貪婪的撫摸著她熟悉的肌膚。女孩拽掉瞭我的扣子,用舌頭細細的舔著我的脖子,然後留下一個又一個唇印。
已經硬起來的下身抵著初邪薄薄的內褲,幾乎要連同那件輕薄的佈料一起陷進她身體裡面,潮濕的像溪水一樣的液體已經滲透瞭她一腿。
初邪發出盈盈嬌喘,手忙腳亂的撥開自己的內褲,伸手去引我的下身。我順著她來,然後在肉棒被釋放出來的瞬間往前挺瞭進去。
「啊……慢……痛……啊啊……」初邪一聲哀叫,往後猛地躲瞭一下。
女孩的下面箍的我有些發痛,但是強烈的欲望卻推著我掙紮一般的動起來,一寸一寸的向她裡面擠進去。
我將她抱在懷裡,不讓她逃跑,努力的將全部塞到瞭她窄小的宮殿中。初邪已經說不出話來,她大張著嘴,迷蒙著雙眼,露出瞭承受不住的樣子。
這種情形之下,男人僅存的念頭就隻剩下瞭挺動。抽送的欲望已經占據瞭我的腦海,侵略到她最深處的渴望讓我忘卻瞭一切。
我和她,分開瞭太久瞭,現在終於重新連接在瞭一起,以我們最喜歡的方式。
狂風暴雨一樣的征伐開始瞭,初邪瘋瞭一樣的搖著腦袋,發出求饒的聲音。
「我……我……受不瞭……啊啊……別那麼兇……啊……」
我用舌頭堵住瞭她的小口,不顧一切的傾瀉著對她的愛意。初邪反抗不來也阻止不瞭我,於是整個人便放松瞭下來任我施為。
手用力抓住她柔軟的胸部,撞得她往後滑去。初邪勉強用胳膊肘支起身子,一邊發出甜美的呻吟一邊和我交頸相纏。
我跪在地上,把她的上半身按在床上,從後面進入,一直擠壓到她的子宮。女孩昂著脖子,小腹控制不住的抽搐著,發出淒長的哀鳴。
伏在她的身上,用盡全身力氣突破來自她身體裡的推擠,一次又一次。我們大汗淋漓的匍匐在床上,被汗水浸透的頭發糾纏在瞭一起。
我從後面捧著她的額頭,弓起身子深深的吻她,然後在急速的聳動之後爆發在她的身體裡面。長長的吻,火熱的侵略,女孩全身顫抖著承受我的澆灌和註入,幾乎昏迷瞭過去。
幾乎用盡瞭我全身的力氣,女孩也是一樣。我們衣衫不整的滾倒在地毯上,緊緊相擁。
「好像做瞭一個很美的夢……」女孩躺在我的懷裡,用精疲力盡的聲音呢喃道。
「是不會醒來的夢。」我捧著她的肩膀,用面頰蹭著她的額頭。
「夢總是會醒……她回來的時候,就會醒。」初邪輕輕的說。
「可是我的夢不能沒有你……」
「也不能沒有她……」
「……」我隻能用默認來回應女孩的詰責。
「我也一樣……你也隻占瞭我的一半,很公平……」初邪淡淡的笑。
那不是故作虛偽的笑容,她的夢的另一端,是反抗軍,是屬於人類的夢。
「你會留下?」我問出瞭最怕的問題。當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棄阿紗嘉的時候,她是不是還會留在我的身邊,這個問題未知的答案讓我恐懼。
「你呢?」
「我會……」
「那我也會。」
我感到整個世界被重新點燃,從來不敢想象的幸福如同烈火一樣從天而降,每一滴血液都沸騰瞭起來。
所有的苦難和悲傷在這一刻仿佛永遠的遠去瞭,我從沒覺得自己會是如此幸運的傢夥。
抱緊瞭初邪,我忍不住再次吻瞭上去。我們兩個都清楚,對方是不會再放手的瞭。
*** *** *** ***
初邪在屋裡洗著澡,而我則去軍官食堂找到瞭阿紗嘉。
女孩面前擺瞭一大堆的盤子,幾個用餐的反抗軍軍官正瞠目結舌的在不遠處的座位上看著她的業績發愣。
我在阿紗嘉旁邊坐瞭下來,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推開瞭面前還沒有解決完的食物,用亮亮的眼睛看著我。
「沒吃飽嗎?為什麼不吃瞭?」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阿紗嘉為自己貪吃這件事情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初邪從來不會吃這麼多,是吧。」她帶著一點別扭的情緒說道。
我笑瞭,「你是你,她是她。」
阿紗嘉瞥瞭我一眼,那眼神裡面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嗔意,看得我心頭一凜。
「你身上……全是她的味道。」
阿紗嘉的鼻子很靈,這件事我無論如何也瞞不過她。
看著我啞口無言的樣子,阿紗嘉卻沒有步步緊逼的來問我更多的問題,而是說瞭一句讓我感慨萬千的話。
「你和她的事情,我全都看到瞭。瞳族的【真實視界】讓我看到瞭你們人類的醜惡,也看到瞭你對她的感情。那個時候,我憎恨著你們人類的醜惡,卻也向往著……」
「向往著什麼?」
「希望能像她一樣擁有你的心。」
我用力抓住瞭阿紗嘉的手,「我曾經說過的話,並非虛言。」
阿紗嘉點瞭點頭,「我選擇瞭相信你,就會一直相信下去。」
我的心臟在狂跳,這是阿紗嘉再一次給我的承諾,而我將像之前一樣,再次為我們守衛這個承諾。
「可是……」女孩一邊說一邊低下瞭頭,她突然皺起來的眉頭讓我不安極瞭。
「可是什麼?」
「可是你不能光和她……我也會想要……」
「要什麼?」我愣瞭。
「笨男人!!」
一聲責罵從旁邊傳瞭過來。初邪帶著一頭還沒有吹幹的秀發站在那裡,猛的撲到瞭阿紗嘉的身上,毫不客氣的從身後抱在瞭阿紗嘉的胸口。
阿紗嘉被嚇得差點跳起來,卻被初邪的動作弄的全身發軟。
「現在我們兩個都向你妥協瞭,那也要看你能不能滿足我們兩個人。要是你滿足不瞭的話,嗯哼哼,你的小裡奧雷特我也會嚐一嚐!」
初邪說著挑釁的話語,我卻感到瞭無比的溫暖。看著她,又看看面露無可反抗之色的阿紗嘉,我覺得自己擁有瞭整個世界。
世界的顛覆在所難免,而我們將會成為改變世界的楔子。反抗軍已經進入瞭最後的準備工作,在兩個星期之後,無數獲得瞭力量的新人類將由我們引導、守護和拯救。
【末日】即將來臨,人類的命運將在瞬息間面臨翻天覆地的變化。在整個種族的命運面前,我和兩個女孩小小的幸福看上去微不足道。但我明白,我們會並肩面對一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