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森推開奕輕城辦公室的門走瞭進去,他把手裡的平板電腦放在奕輕城面前,雙擊打開一段視頻。
視頻的背景是醫院大樓,看起來比鍾雨桐還要纖弱的江新月把鍾雨桐護在身後,如同老母雞護小雞一樣,她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母性與正義的力量。
當記者刺耳的話拋出時,面對接近崩潰的鍾雨桐,江新月挺身而出,她居然面對大眾傳媒大聲說出打胎的人是她,讓記者們不要弄錯對象。
在說出這些話之前,她一定想到後果瞭。她也算半個公眾人物,在場許多記者都認識她,她說的這些話肯定會受到大眾的指責,甚至會有污水往她頭上潑。可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站瞭出來,就像面對槍林彈雨的戰士,把自己的戰友擋在瞭身後,用肉身來為別人抵擋危險。
“真是個傻姑娘。”奕輕城目不轉睛地看著視頻中的江新月,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眸裡閃爍著溫情的光芒。
“真沒想到她和鍾雨桐這麼要好,不過關系再好,也要適可而止吧,什麼該幫,什麼不該幫,她應該是有點概念吧?”裴森發表自己的觀點,他和奕輕城的意思大同小異,但語氣和態度卻截然相反。
奕輕城沒有說話,他目光仍停在江新月身上,唇角卻勾起一抹讓裴森感覺的莫名其妙的笑意。他本來想通過這段視頻讓奕輕城看清江新月的為人,難道適得其反瞭?
“奕總不是最討厭多管閑事的人嗎?”裴森試探。
“她不一樣。”奕輕城答的簡短,他拖動滑塊,視頻開始重播,當視頻中江新月以大無畏之姿站出來宣佈打胎的人是自己時,奕輕城眸裡的笑意加深瞭,他輕輕搖頭,又說瞭一句“傻姑娘”。
裴森這才知道“傻姑娘”並不是一個貶意詞,當一個男人對自己感興趣的女人說出這個詞時,它大概是可愛的代名詞。
“奕總,江新月的社會關系太復雜瞭,她不僅和薑成是世交,現在又和鍾雨桐這麼要好,將來還不知道會牽扯出什麼人,她留在奕總身邊,我總是有點不踏實,我覺得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裴森又舊話重提。
“我們總是被現實中的現象所迷惑而看不到事情的本質。”奕輕城一向好脾氣,他喜歡采用迂回策略說服別人,“如果她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你是不是會說這個人太讓人摸不透、藏得太深瞭?懷疑一個人的時候,人總會找出種種借口來加深它。其實不管任何人放在我身邊,我們都不會百分百的信任,更何況是性格鮮明的江新月,可唯有性格鮮明的女人才會引起男的的興趣。不過,即使她是被人派來調查我的,也沒什麼可怕的。”
裴森皺起瞭眉,他不太理解奕輕城的話,感覺他的話簡直前後矛盾。
“可是奕總留她在身邊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僅僅是為瞭一時之歡?世上的女人多的是,何苦選擇一個最危險的。
“她的心。”奕輕城篤定地說,“如果一個女人深愛你,她還會因為知道你所有的秘密而背叛你嗎?”
裴森驚呆瞭,女人的心,這是三十年來奕輕城唯一不需要的東西。以奕輕城的自信,他一定以為女人一旦愛上他,就會對他死心塌地,就如同以往那些女人一樣,隻不過那些女人的愛隻會讓他厭惡和不屑一顧,留她們在身邊,隻不過為瞭解決生理需要,一旦牽涉感情,他就會冷酷無情地斷絕關系。
而如今,年方三十的奕輕城終於遇到瞭這個女人瞭嗎?那些女人們爭相奉上的而他卻棄為垃圾的真心,隻有在這個女人身上才變成瞭珍寶,讓他第一次想去挖掘和擷取,而讓他生起這種念頭的女人,裴森想是十有八九逃不過瞭。
江新月在第二天又去看瞭鍾雨桐一次,鍾雨桐的情緒一直很低落,打胎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打擊實在太大瞭,況且看得出鍾雨桐曾對那個男人用情頗深,而那個男人竟如此傷害她。
江新月去的時候鍾雨桐正睡著,她小聲問著鄭奕航她的一些情況。鄭奕航這次的所做所為讓她心裡非常感動,在鍾雨桐最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平時與她交惡的他卻沒有落井下石,反而承擔起所有的責任。
鄭奕航說鍾雨桐常常被惡夢驚醒,昨晚一整晚他都沒怎麼睡。兩人正說著,鍾雨桐好像又被夢魘住瞭,她猛地坐起來痛苦地叫著、掙紮著,江新月忙過去抱住她,不停地安慰,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鄭奕航把她拉開。
他的聲音像哄小孩子一樣,奇怪的是他剛一開口,鍾雨桐的情緒就平息下來瞭,她張開眼睛看瞭他一眼,就靜靜地把頭靠在他懷裡瞭,鄭奕航輕聲說著安慰的話,而鍾雨桐緊緊閉著眼睛,像一個窩在父親懷裡的小女孩,安靜地睡去。
看著鄭奕航耐心的樣子,看著靜靜睡去的鍾雨桐,江新月心裡有些觸動,她悄悄地退出瞭房間。
鄭奕航走出房間的時候,助理說江新月已經離開瞭,鄭奕航的眼眸暗淡下來,他輕輕靠在瞭墻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