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眼,岑竹一陣茫然,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她遺忘似的。搖一搖頭,她心裡苦笑瞭下,怕是昨夜夢境太過逼真,讓她幾乎忘卻現實瞭吧?!
天蒙蒙亮,她趕緊簡單洗漱便推開門往柴房去。
燒火,砍柴。
她做瞭無數次的動作,完全不費什麼力,更加不用費什麼腦。
她邊燒水邊想道:昨夜的夢境真是太奇妙瞭!夢裡竟有什麼修士,還有夢中的自己美得簡直不像人。這夢莫非源自她的妄想?!但這妄想也太莫名瞭。
她腦袋瓜裡還在回憶著這充滿玄妙的奇夢,但手下動作卻沒有半分馬虎。彷佛她天生就能一心多用似的,顧柴火,又顧燒水,甚至還分心註意到房裡老爺夫人與小姐們起床與否。
說也奇怪,聽三小姐說,她是自小養在張傢的下人,父母雙亡後張老爺及夫人善心,仍養著她這賠錢貨。
她言下之意不外乎要她知恩圖報,起早貪黑多做點事來報答主人傢。
她雖因失憶而忘卻以往,但也不懷疑老爺夫人的話,她竭盡心力將所有下人能做的事全部都仔仔細細的做好。每日天未大亮她就先到廚房煮水燒飯,還得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註意主人傢是否起床,若起床她得趕緊將溫水遞給夫人小姐供洗漱。隨後得趕緊趕回廚房將張傢一傢十口的早饍全都端到飯廳供他們用膳。
她幾乎從早就得忙到晚,片刻都不得閒。雖然她也奇怪,張傢雖然已經落魄,但也不至於這麼大傢族隻有幾個下人,但她實在太有效率,而她的身體素質也實在不賴,所以雖然每天忙的像陀螺似的,卻也足以應付。
盡管她每天都是一人當三人用,但反正足以應付,也就得過且過。
這不過是她三個月以來每天都重復的單調又平凡的一天,唯一不同的是,昨夜那奇異逼真的夢境。
“綠竹,之前吩咐你燉的雞湯呢?”
“回夫人,再一刻鐘就好瞭。”岑竹每回聽到夫人喊自己綠竹時,總有一種奇異的違和感,但隨即又立刻覺得自己多心到好笑,畢竟下人沒有姓也是尋常事,夫人賜名為綠竹也平時,隻不過,她腦海裡深處卻隱約記憶自己叫岑竹。
“晚點送去給大少爺。”張夫人道。
“是,夫人。”盡管岑竹心裡很厭惡見到大少爺,總覺得他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放肆,但夫人的命令她不敢不聽,她也知道自己的本份,心裡再厭惡面上依舊顏色不改。
說來也奇怪,日復一日無止盡的勞作沒有將她的身子骨打壞,反而她覺得越做身體越好,越做越覺體內有一股用不完的力氣似的,暖暖的熱流自她丹田處往她周身遊走,每走一回,她的力氣就大上一回。
而每過一天,她的樣貌似乎隱隱有些改變。
三個月前,她經過水池邊照見的是平凡清秀的模樣。但隨著一天一天過去,她的身形越發玲瓏有致,她的五官雖未有什麼變化,但肌膚卻是明顯白晳光滑。
俗話說:一白遮三醜。
她的五官雖談不上細致,但嫩白細膩的皮膚卻是十分打眼。
隻是,想到大少爺眼中那抹深沉,她卻恨不能讓自己皮膚黯淡無光。雖說女子皆愛貌美,但地位卑下的奴仆還是平凡不打眼安全些。
但她自己心裡這麼想,卻沒辦法阻止外觀上一日一日的變化。不是沒想過要用些法子讓自己醜化些,但她一來沒有銀錢買那些易容物,二來就算真有些錢,她也出不去這張傢大院。
岑竹一邊想著,眼裡一邊盯著爐火,小心的顧著雞湯。
才走出廚房,原先豔陽光照的好天氣瞬間轉為陰沉沉,她心中一嘆:倒是挺符合她此時的心境。
走到書房門口,立在簾外清脆的道:“大少爺,綠竹奉夫人命送雞湯來瞭。”
“進來吧。”男人的嗓音低沉略帶點沙啞。
“是。”岑竹小心的端著雞湯,見張善不大的眼睛直直盯著她的身體,心中盡管不悅但面上倒是不敢有任何表情,直想著趕緊放下便離。
“綠竹成瞭大姑娘瞭。”張善的眼睛毫無顧忌的直盯著綠竹起伏的曲線。
岑竹眼底飛快掠過一絲厭惡,瞬間又掩飾住,“奴婢還有活要幹,先離開瞭。”
“不急,坐下陪我說說話吧!”
“大少爺,灶上還燉著肉呢,一會兒糊瞭夫人非得罵死奴婢。”
“讓你坐你便坐,哪這麼多廢話?!”張善此時色心既起,哪管什麼夫人會罵與否,再說綠竹就是他傢的奴婢,主人要奴婢做任何事都是天經地義。包括“伺候”主人。
岑竹本就厭惡張善,此時再聽到他這般粗魯言語,臉色自然不好看。她雖是奴仆,向來也克守本份,每天早起貪黑的幹活,半分想憑藉男人過上好日子的念頭都不曾有,眼下大少爺眼中明顯充斥著淫欲,她哪裡還敢傻傻的留在這兒。
“少爺,奴婢真的有事。”岑竹的腳甚至已經遠離張善,隻差一步就要跨出門外。而這一步之差不過是為瞭顯示自己足夠尊敬主人。
“再大的事,能大過本少爺?”張善不以為然,嘴角掛著壞壞的笑。
從三個月前,女子一身是傷的倒在傢門口,他爹娘本不願多事,是他見女人身材窈窕存瞭另一番心思。
盡管也沒多花錢請郎中,但給她一處窩身地也算間接救瞭她的命,再見她醒來似乎沒瞭任何記憶,於是編瞭個謊言留下她。
見她一天天的在眼前經過,或洗衣燒飯,或打掃庭院,瞧著她外貌一日日的白晰晶瑩,身形一天比一天誘人,他早已按捺不住欲火,隻想著尋機會好生“親近”。
岑竹見張善不肯輕易罷手的模樣,心中越是焦急,她恨自己地位卑下,更恨自己沒有力量。若她武力高強,又怎會陷入這等局面。
力量!武力!靈力!
她的大腦電光石火間閃現這些字眼。冥冥中她似乎明白瞭什麼!
“竹兒在想什麼?”張善不知何時竟至岑竹身邊,大手還撫上她細嫩的臉頰。
岑竹心中一驚,除瞭對竹兒兩字本能的感覺熟悉外,對於張善突然的冒犯更是氣怒難忍。她二話不說就大力的推開張善的手,甚至也不想再做什麼虛禮。
她一怒之下,周身充斥凜冽氣息,張善見狀扁瞭扁嘴不以為意,小小婢女還跟爺玩起欲擒故縱這招。
直到見她腳步不停的往門外踏去,他連忙大手拉住她的手,臉色微變道:“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放手!”岑竹氣惱非常,但瞬間又覺得這一幕幕似曾相識。彷佛也曾有人這麼迫著自己……
“喲!你還真當自己是一回事?!呸!少爺今天我就非辦瞭你!”
岑竹心中一陣害怕,但又覺得自己不該是這樣,面對威逼,她無比渴望自己擁有強大的力量,她被張善強迫拉扯到床鋪邊,盡管她奮力抵抗,卻依舊抵不過張善這個大男人的力量。
“不對!不該是這樣!”他不過是凡人,怎麼會輸給他?!
凡人?修士?
想起來瞭,她想起來瞭!
岑竹運起周身靈力,剎那間,銀白光華自她身體而出,她此時整個人都被罩在銀白光之內。
原本隻是清秀的容貌此時有瞭翻天覆地的變化,一點點,一滴滴,還原成她最真實的模樣。
她仍是她,傾國傾城,姿容絕世。
張善見狀,一邊口流直流,另一邊嘴邊大喊:“妖怪!一定是妖怪!”不對,妖怪如何能美得這麼聖潔,“仙女,是仙女!”
張善顯然從未見過這等場面,莫非是九天玄女下凡,又或者是傳說中的狐貍精現世?怎麼會突然在他眼前變幻瞭容貌?
莫非是氣惱他之前的不規矩所以才現真身欲懲罰?張善盡管色膽包天,卻也不敢拿自己小命來開玩笑。
這青天白日的她就現瞭形,不管是妖魔還是天仙,總之都不是他可以招惹的起,他連忙跪地求饒。
岑竹如今恢復記憶,對張善雖有惱怒,卻也知道當日畢竟是他開口,她才得已留在張傢養傷,修道者最重視因果,她又如何能恩將仇報,“你起身吧。說說這裡是何處?又是什麼朝代什麼年間?”
岑竹覺得奇怪,明明之前還在仙境,怎麼一下子就來到俗世。斐向寒那一掌,究竟是將她打去哪裡?
此地靈氣稀薄到幾乎感受不到,而眼前之人又是再普通不過的凡人,瞧他模樣,似乎連修仙者的存在都不知道。
三個月前到底發生瞭什麼事?為何她會出現在此處?
“是,仙女容稟,這裡是青龍國,目前是昌明成宗十五年。”張善不敢直視美貌女仙,生怕觸怒她,讓她想起之前不敬之事。
岑竹聽罷,若有所思的看瞭窗外。
青龍國是靈隱大陸上一個邊境小國,距離仙境何止十萬八千裡,至於昌明成宗十五年,她記得青龍國分明不是這個朝代。看來問題根源還是在三個月前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