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真他媽難走。」昨天晚上一場不期而至的春雨,讓警局門口本來在修繕的路變得異常難走。盡管如此,因爲要調查的記錄還很多,今天我還是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提前半個小時來到瞭警局。
然而讓我意外的是,平時本應該還是冷冷清清的警察局辦公樓門口,卻出現瞭一個速來已懶惰出名的人。見到這一幕,我突然心中升起瞭一種不詳的預感,急忙停好瞭車想要去打聽下是不是出事瞭。然而,讓我更加意外的是,車還沒停穩,他已經跑到我的車邊,對著我問道:「副局,你怎麼提前來瞭?是不是你也聽說出事瞭。」
「我不知道啊,出瞭什麼事?老蔡。」我心中所料不錯,就連管著刑事科的蔡康陽這個出瞭名的懶鬼都提前到這裡,定然是有重大的事情發生。
「昨天晚上我正要睡下的時候,我科裡值班的小劉給我打電話,說接到一個疑似兇殺的報案。在五裡店的一處廢棄的磚窯場裡,有本地的居民的發現瞭兩個昏迷的人。等他們趕到的時候,發現其中一個是深度昏迷,而另外一個已經當場死亡瞭。」
「死者的身份查明瞭嗎?」我的心頭冒出一陣隱隱不安的預感。
「查明瞭。」果然,老蔡的嘴裡,緩緩說出瞭兩個名字:「死者是老鳳記銀鋪的老板,鳳巧爺,受重傷的是他十六歲的女兒鳳薇薇。」
「那劉憲原呢?有沒有他的消息?」我倒吸瞭一口涼氣,迫不及待的問道。顯然,跟這兩個父女的性命相比,我此時更關心劉憲原此時的安危。
「還沒有任何劉憲原的消息。」老蔡搖瞭搖頭說道:「那個報案的是本地的居民,是因爲半夜傢裡的狗聞到血腥味兒發狂,才發現的那兩具屍體。一開始我們本以爲兩個人都死瞭,但細查之下,我們發現鳳薇薇竟然還有一口氣,就馬上把她送到醫院,然後一直忙碌到現在。」
顯然,老蔡也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這還是這兩年他頭一回見他熬通宵。然而現在,我還不能叫滿眼血絲的他去休息,從車上下來後,我跟他邊走邊問到:「現場有什麼發現?」
「現場沒有任何的打鬥痕跡,目前初步判斷他們應該是在別處遇到的襲擊,然後被拋棄到那裡的。我們檢查瞭周圍,在那附近雖然有汽車經過的痕跡,但並不能證明這汽車的痕跡就是行兇者留下的。我已經讓我的人去走訪下周圍的居民,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線索。」
「沒用的,」在我眼裡,老蔡的方法顯然收效甚微,五裡店一帶一直地處偏僻,且不說那裡本來就是人跡罕至。倘若靠調查現場的方式要獲得進展,那恐怕劉憲原的屍體就要涼透瞭。
「當務之急,是要盡快找到劉憲原的下落。」我對路過的刑事課老蔡的部下小黃說道:「去幫忙給檔案館說一聲,讓他們去交通管理處,把最近山城最近十天的出城車輛登記記錄送過來。」
安排完後,我才對老蔡說道:「眼下,還是先從當事人身上著手吧,那個受傷的女子情況怎麼樣?」
「已經送到瞭江北醫院,剛才醫生打電話說,已經脫離瞭生命危險。但因爲腦部受到瞭重擊,短時間內恐怕很難蘇醒。」老蔡想瞭想,又說道:「對瞭,副局,那個女子還受到過嚴重的性侵犯。」
「哦?有沒有什麼發現?」
「還沒,因爲她性命十分危險,所以我們先把他送到瞭醫院。不過放心,我已經吩咐過醫院,讓她們找個女醫生詳細檢查一下性侵的痕跡,中午之前他們就應該會有一些結果瞭。」
「嗯,你從你隊裡找兩個年齡大一點的女幹警,讓她去醫院守著那個女子。這個人是我們的重要線索,告訴醫院,一定要想法讓她蘇醒過來。」
「好的,副局,我立即按照你的意思去辦。」其實我知道,老蔡應該早已經做瞭這個安排瞭。他這麼說,也許不過是爲瞭讓我更有面子一點。此人在警局混瞭幾十年,如果沒有這老油子的幾把帥中,估計也早就走人瞭。這是老蔡的過人之處,卻也是我一直跟他保持一定距離的原因。
「那個鳳巧爺呢?他的屍體帶回來瞭嗎?」
「帶回來瞭,正在驗屍房,老錢剛開始做檢查。」
我嗯瞭一聲,吩咐老蔡加大警力尋找劉憲原的下落後,徑直朝後院的驗屍房走去。按照曹金山提供的線索,這鳳巧爺父女跟劉憲原是一起失蹤的。而此時鳳巧爺父女遇襲,說明可能性隻有兩個。要麼,這父女跟劉憲原是一路的,三人一起要去辦什麼事,但卻遇到瞭襲擊。此二人身遭不測,而劉憲原要沒被轉移,要麼被處理到瞭其他地方。
而另外一個可能,就是他們跟劉憲原不是一路人,劉憲原事情處理結束後,爲瞭滅口殺害瞭他們父女。這個可能性,也的確是存在的。
我站在驗屍房的窗外,默默的看著老錢跟他的徒弟在裡面忙碌著。老錢是局裡的一個資歷很老的法醫,也是一個讓很多人害怕的怪人。從二十來歲進入警隊到現在,他在這裡當瞭二十多年的法醫。別的法醫,一般做上三五年就可以選擇調崗。但老錢卻在這警隊擺弄瞭二十多年的屍體。
有人說,看死人看多瞭,眼睛就會冒出一種慎人的綠光。我不知道老錢的眼睛裡是不是冒著綠光,隻知道他那瘦的就像是骷髏的臉上兩顆突出的眼珠,讓誰看瞭都不會覺得舒服。
「有什麼線索?」雖然在老錢檢查屍體時,我是少數幾個可以直接守在他身邊的,但我還是一聲不吭地在門外等瞭他半個小時。這不光是因爲他的房間裡充滿瞭各種藥水的氣味讓人不適,也是因爲對於這個雖然性格古怪,卻是我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之一的老傢夥,我一直也是尊敬有加的。
「表面上是重物擊死,胸骨,肝臟,都有嚴重的擊打損毀。」老錢說話的聲音,就跟他的外表一樣,冰冷得就像是屍體說出來的一樣。「但其實我仔細查驗後,發現並沒有這麼簡單。在他的頭發裡,我發現瞭兩隻蛾蟲,這兩隻蛾蟲又個習性,特別喜歡動物身上的組織液。於是,我剃掉瞭他的頭發,結果在他的頭頂,找到瞭幾十個針孔大小的斑點。」
「那是什麼?」
「是古時候的一種極其嚴酷的刑法,是用致幻藥物浸泡過的銀針,紮入人腦的多處穴道。因爲這種銀針十分細,所以銀針不會破壞血管,而會直接刺入人腦。事後,就算你刮掉被行刑者的頭發,不仔細檢查的話,也無法發現行刑的痕跡的。即使是我,不是因爲鳳巧爺被銀針帶出來的腦液引來瞭蛾蟲,也很難發現其中的端倪。」
「聽上去,這是一種十分殘酷的刑法。」我還有半句話沒說,連老錢的眼睛都差點被蒙騙,這一定是一種十分罕見的刑法。
「是,這種方式的刑法,會讓人的心智嚴重失控,做出很多過激的行爲。是古時候審問重要犯人用的逼供的手段。」
「逼供手段?」我看瞭老錢一眼:「你是說,有人想要從鳳巧爺那裡逼出什麼信息?」按照警隊通常的規矩,法醫隻是負責檢查屍體,是不參與案件分析的。但老錢是個例外,他的刑偵經驗之豐富,已經不亞於任何一個刑事課的警察瞭。因此,每每有這種命案的時候,我也會問問老錢的看法。
「恐怕,還沒有這麼簡單。」老錢說道:「你知道,我還在鳳巧爺的屍體上還發現瞭什麼線索嗎?」
「什麼線索?」
「鳳巧爺在臨死前,有過非常劇烈的性行爲。」
「哦?」
「我剛才檢查他屍體的時候,發現他下體紅腫,包皮外翻,並且陰囊中有劇烈射精後的反應。而且,更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是,就在剛才,我提取瞭他體內殘餘的精液,跟蔡警長他們從鳳巧爺的女兒身體上初步收集到的精斑的顔色,氣味進行瞭比對。發現兩者完全吻合。」
「你是說?這鳳巧爺在臨死前,性侵瞭自己的親生女兒?」
「是。」老錢面對這有些駭人聽聞的線索,表現得毫無內心波動。倒是我自己,對這個線索頗爲感興趣道:「你說,鳳巧爺性侵自己女兒的行爲,是不是跟這刑訊逼供的刑罰有關?」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我根據射精反應和頭上的傷口,推斷兩者的時間差距並不小。」老錢接過徒弟遞過來的驗屍報告記錄,仔細看瞭一邊,在上面簽瞭個字,才繼續說道:「其實,你可以帶我去醫院看下那個女孩的情況。鳳巧爺身上的致幻藥物雖然猛烈,卻不致命。導致他死亡的原因,是心力衰竭,這應該是他本身就有心臟病的情況下,又有過度的性愛造成的。」
「哦?你是說,那個女孩能醒過來?」
「嗯,隻要那個女孩沒有受到其他的傷害,應該是很快就會醒來。隻是,她遭受如此重創,心智應該有嚴重影響,我不知道她的精神狀態是否能恢復到你們審問她的要求。不過,你可以帶我去看下。」
老錢的話,讓我內心稍微一松。他是最好的法醫,也是出色的醫生。既然他說女子沒有大礙,那情況應該會沒那麼麻煩。隻是他說的後半段話,讓我心中疑雲有起,倘若那個女子真的無法接受審訊,我們又如何快速從她那裡得到線索呢?
不過眼下,我還不能立即跟老錢立即趕過去。來之前老蔡說他們把女孩送進瞭重癥病房搶救,恐怕在中午醫院來電話之前,我們都隻能先等上一等。不過還好,跟漫長的等待相比,還有一件事情可以先做。我叫上瞭蘇彤,跟老錢一起問明瞭鳳巧爺的那個銀鋪的所在,開車去瞭那條許久沒去過的清水街。
曾經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清水街都是山城最繁華地段。然而此時,清水街的沒落,就跟老鳳記銀鋪不斷走向衰亡的招牌一樣,讓人充滿瞭唏噓。幾次日本人的轟炸,讓這裡幾乎成瞭一個墳場。那條曾經被很多達官名流走過的青磚馬路,如今已經是坑坑窪窪。我們的汽車,隻能暫時停在街口,然後小心的躲避著雨後的泥水往街道深處走去。
死人太多的地方,風水就不會太好。因此但凡還能在山城維持下去的店鋪,就早已經從這裡搬走。而在那些破敗的招牌裡,也隻有老鳳記的招牌,還算是幹凈,一塊大字牌匾在上午的太陽中泛著銀色的光芒。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明明老板跟老板的女兒已經多日未歸,但老鳳記的鋪門還是敞開著,兩個看上去隻有十幾歲的夥計,正守在無人問津的鋪子裡,慢條斯理地敲打著幾隻並沒有什麼稀奇地方的銀碗。
跟我想象中的情形一樣,此時的老鳳記的鋪子,也隻剩下招牌還算光鮮。而剩下的店鋪中,隻有一番殘破的景象。這黑漆漆的空間裡,甚至讓人覺得有些陰森恐怖。就連那幾個用來熔煉銀器的火爐中突出的火焰,也是散發一種讓人覺得詭異的血紅色。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把這裡跟老錢的驗屍房聯系在一起。
很快,那兩個夥計註意到瞭我麼的存在,他們以爲我們是來訂做銀器的,隻說是老板不在傢,就繼續開始敲打著手中的夥計。直到我們說明瞭身份和來意後,這兩個夥計才停下手中的事情,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們。
「你是說,我們的老板失蹤瞭?」出於穩妥的原因,我並沒有告訴他們兩他們的老板已經遇害瞭的消息。不過盡管這樣,二人的反應還是顯得十分驚慌。
「大概是五六天前的一早吧,老板說有些事情要外出一下,從那個時候起,就沒回來過瞭。」兩個夥計中,那個叫唐五的小個子青年口齒要更清楚一點。有條不紊地說道:「因爲在這之前,老板有的時候會去山裡幫人看礦脈啊,弄模子什麼的,一去也是好幾天,所以我們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隻是這一次,連薇薇姐也一起去瞭,在這以前是沒有過的。」
「那麼在這段時間裡,有沒有過什麼不尋常的人,來找過你們老板?」
唐五想瞭想,搖瞭搖頭說道:「沒有,最近就是附近有戶人傢添丁,訂瞭十個銀碗銀勺。然後就是王叔要嫁女兒,訂瞭兩套陪嫁首飾,其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人來過。」
不過唐五的話剛說完,他身邊那個看上去愣頭愣腦,叫韓胖的小夥表情變瞭變,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倒是…倒是知道一個事情。」聽剛才唐五說,此人從小就有口吃,說話一直不太利索,於是當下,我也沒有催促他什麼,而是做瞭個手勢讓他慢慢說。
「應該是在…老板出門…出門前的一天晚上,我那天打銀器…睡得晚…我聽見,老板的房間裡有另外一個人的聲音…」韓胖說道:「當時…我覺得有些奇怪…因爲…不會…不會有人半夜…」
「好瞭,我知道瞭。」我聽那個韓胖說話實在有些吃力,示意讓他不用著急道:「你是想說,平時不會有人半夜來找你們老板吧?」
「是…是…」
「那你有聽到什麼談話的內容嗎?」說這話的時候,我突然差點笑出來,因爲我發現跟一個結巴對話的同時,自己說話竟然也吃力瞭幾分。若不是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肌肉,估計我也要當衆出醜。
「聽不太清……」韓胖把語速放慢後,終於可以比較連貫地說道:「我隻是聽到瞭老板說瞭一句,等瞭十七年瞭,我們終於等到這個機會瞭。老板的事情,我不敢好奇,於是也沒有多聽。」
「機會?」我立即給蘇彤遞瞭個眼色,讓她把韓胖的這句話記下來。然後轉頭問唐五道:「在此之前,你們有沒有從你們老板嘴裡聽說過,他有什麼計劃,或者是有什麼未瞭的心願嗎?」
唐五聽瞭,搖瞭搖頭說:「我跟韓胖,都是跟瞭老板不過一年多而已。以前的師兄弟,我們也沒有聯系。因此,我們也不知道老板說的機會是什麼意思。」說罷,韓胖也在一邊連連點瞭點頭。
「那麼平時,你們老板跟山城的那些達官貴人們,有沒有什麼往來?就比如說,什麼曹金山啊,劉憲原啊什麼的。」我故意用閑聊的語氣,想要試探一下兩人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說。
「長官,我們這種小鋪子,哪裡高攀得起他們這些大人物呀。」唐五眼珠一轉,故意賣乖的說道:「我跟老板這段時間裡,想您這種大人物,也是頭一回見到。」雖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這唐五倒是認得我領子上的警章,倒是頗有幾分買賣人的嘴臉。
「可是我聽說,鳳巧爺曾經是山城最有名氣的銀匠。怎麼,他那些徒弟們,就沒有人來看看他們嗎?」?
「哎,我們這行,雖然重輩分,但畢竟也是個手藝活。老板現在手廢瞭,打不瞭銀器,因此那些曾經也是個頂個有本事的師兄們,早也已經樹倒猢猻散瞭。倒是王記的老板,聽說他每半年就要讓人送一次銀票,米面來給老板。不過聽薇薇姐講,每次也隻是讓他們的下人送來,所以這裡並沒有來過什麼大人物。」
「行,」我見問不出什麼東西,於是便站起身來,對唐五說:「帶我去你們老板的房裡看看。」
然而沒想到的是聽瞭我這個要求,那個唐五卻一臉難色,支支吾吾的說雖然我們是警察,但老板向來不準別人進他的房間。我來到房門前,見門上果然上瞭鎖,知道眼下還不算是正式的調查,也不好強行要求他們把門鎖砸開,隻好透著窗戶看瞭看裡面。
不過幸好,鳳巧爺的房間看上去也是一貧如洗,除瞭一張床,一個打衣櫃和一副桌椅。甚至連個多餘的凳子也沒有。當下,我也沒說什麼,隻是暗中吩咐蘇彤,讓她通知老蔡,讓他先按中派人把這裡盯住,也不要破壞這裡的正場☆態。然後就從老鳳記出來瞭。
「頭,看起來跟我們先前說的一樣,看來這個鳳巧爺背後也是一對秘密。」蘇彤一邊發動起汽車,一邊說道:「如果那個韓胖說的話沒有錯誤的話,我們應該可以排除鳳巧爺是被劉憲原脅迫這個可能性。看起來,他跟劉憲原之間瓜葛挺深,一個計劃,竟然能讓他們等十幾年。」
「你的意思是說,那天晚上跟鳳巧爺密會的,是劉憲原?」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跟身邊的老錢對視瞭一眼。在警局混跡多年的老錢當然明白,蘇彤此時說的關鍵是十分草率的推斷,我之所以繼續問下去,其實是在有意調教她。於是當下,老錢也會意地點瞭點頭,加入瞭我們的討論。
其實在平時,老錢向來隻是跟屍體爲伍,從來不會參與任何探案偵查。但其實跟他相識多年的我知道,如果說起偵探能力,老錢的水平在警局至少是前三的水平。尤其是他在醫學上的造詣,讓他總是可以在很多時候給我意想不到的幫助,也是這個原因,這個別人避之及的怪人,反而跟徐飛一起,成瞭我身邊最爲倚重的人。而也是因爲此事是我經受,老錢才會破天荒的跟我們跑現場。
不過,當我們的汽車來到江北醫院的時候,我們還是吃瞭一回閉門羹。鳳薇薇的情況比我們想象中要糟糕。因此人雖然救過來瞭,但醫院方面還是講她轉到重癥病房,嚴謹任何人探視。甚至連先前答應我們的身體檢驗報告,也推說明天才能提供道。
雖然我心中有些不悅,但一者這江北醫院畢竟是國立醫院,跟警局合作多年,我也不好強行要調查。更何況鳳薇薇關系重大,我也擔心因爲自己的魯莽而帶來負面的結果。思忖之下,我也隻好暫且讓先讓蘇彤跟老錢回警局,然後自己臨時起瞭個註意,要去劉傢先看看情況。
再訪劉府,然而此時我的心態已經不同。跟前天相比,此時鳳巧爺的噩耗對劉傢來說無異於一個重磅炸彈。雖然對劉傢,這個消息我必須要暫且先隱瞞。但我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劉傢上下的氣氛已經有些微妙的變化。
「劉管傢,這劉府上下,除瞭你跟夫人,還有什麼負責劉府工作的重要人物嗎?」我一邊仔細地察看著上次讓劉才收集的最近一段時間,劉傢保鏢的出勤記錄,一邊跟劉才打聽著各種細節的問題。本來懷著再見佳人的心思來到劉府的,接過卻被告知林茵夢此時有事外出瞭,讓我滿心的期待撲瞭個空。
「嗯,一般來說,傢裡的事情都是我在負責,這個張副局長是知道的。而在外面的生意,其中采礦跟茶葉,這兩筆最大的生意來源,一直是老爺親自管理。而像煙草,藥品,這些比較細碎的工作,都是夫人全權負責的。不過,張副局長也知道,山城煙草的大頭在曹老板那裡,藥品的大頭在杜老板那裡。劉傢在此兩塊的生意並不算大。」
「嗯,那槍械呢?」我看瞭一眼劉才說道:「明人不說暗話,你我都知道,在蓉城的那個槍械廠,其實背後的東傢就是你們老爺。除瞭每年給國民政府的特供訂單之外,你們還從各個地方勢力那裡接瞭不少的訂單吧,說吧,這一塊業務是誰在打理?」
面對我的開門見山的問題,劉才好像早有心理準備一樣,嘴角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既然張副局長對我劉傢上下的事情已經調查得如此清楚,劉某哪裡敢隱瞞呢?這蓉城槍械廠,現在是由我們傢少奶奶,也就是老爺的妹妹劉忻媛在管理。」
「哦?你們老爺竟然讓自己的妹妹這樣一屆女流,去天天玩槍火。」雖然我早知道劉忻媛這頭母豹子的名號,但還是故意這樣說道。
「先生可別小看我傢少奶奶,我傢少奶奶從小就是巾幗不讓須眉。她十七歲出國,去法蘭西學習的機械制造,而自己又選修瞭槍械工程。別的海口不敢亂誇,但說起這山城的名門後人中誰最會玩槍械,在下敢說,沒有誰在我們傢少奶奶之上。」
「既然如此,那爲什麼你們劉傢最近這麼多事情,卻沒有見她出來?」
「啊哈,這個原因就很多瞭。首先,少奶奶最近去瞭蓉城,今天早上才回來。其次,這蓉城的槍械廠,是南京方面特批的,就算劉傢這次丟掉瞭在山城的諸多特權,槍械廠的生意也不受影響。第三嘛…」
劉才的表情有些尷尬,頓瞭頓才說道:「既然已經委托先生全權辦理此案,那也不妨明說。雖然少奶奶跟我們老爺是親兄妹,但他們二人的性格一直也不怎麼對付。我們老爺是儒雅紳士,而少奶奶卻是烈火脾氣。因此即使在以前兩人都在傢中的時候,他們之間出瞭核對賬目這些事情上,其他時候也很少往來。這一次,劉府遇到的事情雖說也跟少奶奶多少有些關系,但畢竟目前我們還沒有將府庫失竊的事情告訴少奶奶,因此,今日張副局長來這裡,我們也沒有通知少奶奶。」
「那劉小姐跟你們傢夫人的關系如何?」我這麼問當然不是在關心劉忻媛,而是想更多瞭解下林茵夢此時在傢中的處境。
「少奶奶跟我傢夫人關系道是很好。也許都是女性的原因吧,所以她們之間的交流,比起少奶奶跟我們老爺之間反而還要多瞭一點。而且…」劉才道:「去年,我們老爺替少奶奶謀劃過一門婚事,少奶奶非但不許,還差點把南方揍瞭一頓。老爺氣不過,本來想以傢規責罰少奶奶的。接過這件事情,最後還是夫人出來替少奶奶說瞭話,老爺才就此作罷的。」
「哦?這麼說來,劉小姐還沒有婚嫁。」
「是的,少奶奶今年二十有五,雖然尋常人傢女子到這個年紀多已成婚,但我們傢少奶奶一直眼光高遠,所以至今任未找到如意郎君。」
「嗯,我能見下你們傢劉小姐嗎?」聽瞭劉才剛才那番話,我突然對這一頭名問山城的母豹子有瞭點興趣。
「今天恐怕不行。」劉才又是笑瞭笑,說道:「少奶奶是昨晚連夜趕回來的,現在還在休息。不過,如果先生想見她的話,我可以跟少奶奶說約到明天,隻是今天,就恐怕不太方便。」
「也無妨,」劉才這市儈的笑意,看久瞭我都有點麻木瞭。我放下手中的審問記錄,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單看這些記錄,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不知道是否方便在下在劉府上下四處走走?」
「當然,夫人吩咐過,先生可以檢查劉傢上下任何地方。」
在得到瞭劉才的許可後,我獨自離開瞭劉憲原居住的小樓,在劉傢偌大的花園中獨自思忖著。此時我的身份在劉傢早就已經被公開瞭,因此當過往的夥計,傭工,保鏢看到身的我的時候,都主動的跟我點頭打招呼。
在昨天的訪問中,劉府的佈局我已經瞭然於心。劉傢大院的結構很龐大,一共有前後好幾進的房舍組成。而在劉傢大院的四周,還有一些星羅棋佈的小樓,就像是衆星拱月分別住著劉傢的外戚或者資歷老的傢傭,隨從等。
在這些小樓裡面,每一棟小樓又是不同的規格,代表出房主不同的身份。我望著這些與劉傢阡陌交通的小樓,心中不禁在暗暗嘀咕,這些獨立的小樓中,到底還藏有劉傢上下多少的秘密。一個在山城盤踞多年的傢族內部,也不知道會有著許多的明爭暗鬥。這些事情,是旁人永遠無法看到的,除非你能像我一樣,在劉府的裡面能夠自由出入。
而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我此時才註意到遠處的一座兩層小樓門口,一個人影突然一閃,又迅速消失在瞭小樓門裡。雖然,這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但警察的本能還是讓我註意到瞭這個細節。那個身影,是一個女人,而且,以她進屋前東張西望的行爲來看,這個女人是在刻意躲避著周圍人的視線。
她是誰?爲什麼會有如此詭異的行爲?幾個問題在我的腦海中迅速飛過,而就在閃念間,我已經悄悄地借著一旁墻壁的掩護,摸索到瞭那個女人消失的門口。
在我的衣兜裡的鑰匙串上,有一個專門用來開鎖的鋼針,在我身上,從不缺少這些跟蹤暗查用的工具。然而,讓我再次意外的是,此時的房門其實是虛掩著的,上面的幾條嶄新的劃痕表明剛才的女人也同樣是撬門而入的。不光如此,而且她的手法也頗爲老練,雖然是撬門而入,但鎖眼卻是沒有一絲損傷。
看來,這個女人也跟我一樣是別有目的。雖然目前我還不知道這人的身份,但顯然在此劉傢的敏感時期如此行事,這個鬼鬼祟祟的女人身上定然會有什麼讓我感興趣的收獲。
隻是眼下,我不能貿然的推門而入。不過幸好,我身邊的工具還不止一件。從衣兜裡,拿出來瞭一個醫生用來聽診的迷你聽診器,讓我可以隔著房門聆聽著房間裡的動靜。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此時的房間裡,正傳來一陣奇怪的女人聲。
這聲音,有些撕心裂肺的沙啞,又有些婉轉嘹亮的呻吟。隻要你是個正常男人,就自然會知道這種聲音是什麼意思。此時的房間裡,一個女人正在男人的胯下,享受著男人最原始的進攻。在大白天的這個時候與男人廝混,這個女人要麼是春心難忍,要麼,隻有一個可能,就是這二人之間並不是正當的男女關系。所以隻能選擇這看起來人們最不會想到的偷情。
房間中的女人,此時越來越興奮,伴隨著女人狂野的呻吟,那個不明身份的男人此時也開始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嘶吼。甚至隱約間,連床鋪的搖曳聲音我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顯然,這房中正在酣暢淋漓的交合著的女人,跟剛才我看到的神秘女人並非同一人。倘若是爲瞭跟男人相會,她完全不用撬門而入。況且,她進入的房間不過比我早兩分鍾而已,用兩分鍾的時間就脫光衣服更男人如此酣暢的激戰,恐怕就算是再春心難忍的女人也不會如此。
因此,相比起房中的男女,女人的動機更讓我好奇。終於,在思忖再三後,我決定進入房間去看看。面對女人可能把守住的大門,我選擇瞭房間二層那個看上去並沒有被鎖牢的窗戶成爲目標,三下兩下爬墻而上跳入瞭房間。
一股帶著木頭腐壞氣味的揚灰幾乎讓我打瞭一個噴嚏。從這些廢棄的傢具來看,這個房間的主人在這劉傢應該備份不高。一大堆廢棄的傢具,大多是梨木制成,這跟劉傢顯赫的傢境並不十分相稱。
當然,眼下我也沒時間通過這些傢具來琢磨這個主人的身份 瞭避免引起樓下女人的反應,我小心翼翼的用一根金屬片從裡面撬開瞭房門。而就在開門的一瞬間,我果然看到瞭預期中的一幕。在樓梯下面,剛才見到的神秘女人,此時果然正弓著身子,通過門縫偷窺著臥室裡發生的一切。
這個女人是來捉奸的?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解釋。我躲在角落的暗處,仔細的打量著這個身型有些清瘦的女人。
此時的女人背對著我,正身穿一身暗銀色旗袍。別的不說,單就著衣服的質地,就能知道這個女人在傢中的地位。因爲隻有那種用上好的絲線跟純銀打成的箔片,才能做出如此柔軟卻又充滿瞭光澤的面料。雖然並沒有跟女人打照面,但我已經基本可以判斷,這個女人在傢中的地位,並不會比林茵夢低。
這個女人是誰?我的腦海中飛快的閃過瞭幾個名字。然而,就在我還在一一分析這其中每個人的可能性時,我卻突然意識到自己犯瞭一個錯。這個錯誤,並不隻是因爲我在剛才開門的時候,發出的那一絲不易察覺的聲音。而是我突然意識到,我好像招惹到瞭一個十分麻煩的女人。
我很少會覺得一個女人麻煩,除非這個女人是一個能夠註意到我剛才幾乎完全不留痕跡的行蹤的人。剎那間的直覺,讓我的手快速摸向瞭暗藏在衣服下的配槍。多年的警察生涯,讓這個動作已經變成瞭一個不需要思考的肌肉反應,就好像是要一個人用手拿起桌上的筷子一樣簡單。
然而,恐怕你問遍我身邊每一個認識我的人,他們也絕不會相信我面前發生的這一切。甚至就連作爲當事人的我,也難以想象眼前的女人,是怎麼做到眼前的動作的。她明明還是背對著我,但當我的槍還隻是舉到腰間的時候,她手中一把精致的手槍,已經瞄準瞭我的額頭。
自從警校畢業,我曾經對決過很多用槍的高手,其中有打仗多年的職業軍人,有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還有百裡挑一的頂級保鏢。這期間,即使我不能每次都占盡上風,但也從未輸的如此慘過。
是的,我輸的很慘。
舉到一半的手,停瞭下來。勝負已分,我已經沒必要再做剩下的多餘動作。我看著那隻如同鬼魅一樣速度的手中握著的那把精致的手槍,一剎那已經知道瞭對方的身份。因爲在劉傢,能夠有如此的速度,而對槍械又如此瞭解的人,隻有一個。
劉忻媛,劉憲原的妹妹,西南地區最大的民營槍械制造廠的老板。
我快速掃視著女人的上下,比起林茵夢身上散發的萬種風情,劉忻媛給人的感覺更多是男人身上才有的精明跟幹練。小巧的臉龐上,一雙如同鷹隼一樣的眼睛正看著我。略顯瘦削的身體,似乎蘊含著一種說不出的能量。尤其是此時拉開拘槍姿勢的雙腿,從開衩的旗袍的一側,露出瞭一大片雪白的肌肉。
倘若換瞭常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定不會有心思去關註女人身體的這一裸露部分。但畢竟,我也不是常人。因爲即使是被女人用槍指著鼻子,我依然會忍不住將眼神,放肆地在女人那兩條透露著如同豹子一般力量的雙腿上來回掃視著。
女人的身材並不豐腴,但唯獨這兩條雙腿,渾圓而充滿瞭彈性。尤其是露出瞭一小片的大腿肌肉,即使是在此光線並不充裕的房間裡,依然能讓人感受到肌肉的光澤。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的行爲會如此荒唐,明明被人用槍指著鼻子,我竟然在幻想著那兩條腿被我握在手中,甚至是赤裸地纏在我腰間的感覺。
「你是誰?」女人的嘴角動瞭動,雖然沒有發聲,但清晰的嘴角動作讓我讀出瞭她想說的話。我沒有回答劉忻媛的問題,而是將我的風衣拉瞭拉,露出瞭外套掩蓋下的警服,算是亮明瞭身份。
果然,女人眼神中的驚訝一閃而過。不過很快,女人已經收起瞭手中的槍支,默默的點瞭點頭,做著手勢示意我從樓梯上下去。
「你就是張義吧,江北警察局的副局長。」等我走下樓梯,女人才壓低著聲音說著這話。一樓的光線比二樓要充足許多,讓我可以更近距離的打量起女人的五官。不得不說得失,雖然女人的五官不算是那種絕世容顔,但卻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尤其是那一雙玲瓏的妙目中帶著的幾分少女一般的清澈,恐怕很難讓人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那讓山城周圍九幫十八寨都不敢造次的劉忻媛。
不過既然眼前的女人是劉府的大小姐,我也不能太過無禮,否則剛才吃的虧就是我的下場。當下,我將頭轉到一邊的門旁,伸手指瞭指裡面正在偷歡的男女,做瞭一個好奇的表情。
「你不先問問我是誰嗎?」
面對女人冷冰冰的表情,我突然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心思,將頭湊到女人的耳邊,故意調皮地說道:「除瞭從小跟槍械一起長大的劉大小姐,哪個女人有如此厲害的拔槍術呢?」
雖然我此時言語之中充滿瞭挑逗的意味,不過對劉忻媛的贊許倒是真的。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很難想象一個女人能有這麼淩厲的拔槍功夫。然而,就在我想要轉頭看看女人對我這話的反應是,門外卻突然出來瞭一聲低沉的男人聲音:「把門撞開。」
這個聲音有幾分熟悉,低沉中,帶著一股沙啞。不過眼下,我已經來不及琢磨著人到底是誰。顯然這個人很快就會破門而入,然後,發現我們的存在。
雖然可以確信門外之人目標並不在我們身上,但我們在這裡的事情也不希望就這樣被人發現。電光火石之間,我跟劉忻媛同時做出瞭一個決定,用最快的速度鉆進瞭我們所處環境中的唯一的一個藏身之所,那個放在一口進門處的一個衣帽櫃裡。
而就在我們關上櫃們的一剎那,外面的大門被一股幾乎能將房門擊飛的裡道撞開瞭。我透過衣櫃上的縫隙,看到瞭兩個手持鐵棍的彪形大漢,正一頭霧水的看著彼此。顯然他們兩也沒想到,這房門其實沒有上鎖。因此剛才的一撞,差點讓兩人摔個跟頭。
「擋著路幹嘛,讓開。」中年聲音在此從他們兩身後響起,我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見到瞭一個身穿錦緞袍服的中年男子。雖然因爲角度的問題,我看不清這個人的相貌,但我已經通過他的身型,認出來瞭他就是劉傢的二老爺劉憲中。隻是此時,他看上去跟上次的醉氣熏天的樣子完全不同。破門而入的他,步履沉穩,行爲鎮靜,舉手投足之間,竟然也有一代大傢的風范。
然而他的出現,對於房中的男女來說絕對不是好事。因爲此時房中那對男女所發出的驚呼,不是好事被人打擾的憤怒,而是一種隻有被捉奸在床的人才會發出的慘叫。
打開的裡屋房門,正對著衣櫃,讓我終於看清屋內的情形。一張寬大的床上,一個渾身赤裸男人正跪在床頭,拼命的給剛才進來的人磕著頭。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婦人,正用被單裹著赤裸的身體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哼,挺會玩嘛。」劉憲中背對著我們,讓我們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然而,從我的角度卻能清楚的看見他拿著手杖,在男人身後挑起瞭一根銀色的鏈子。我這才發現,原來男人的脖子上,正帶著一個平實用來栓狗一樣的項圈,隻是這個項圈,看上去也是銀光閃閃。而項圈上的那條銀色的鏈子,正從背後延伸出來,就像是滿清人的大辮子一樣耷拉在男人的背上。
「他們都是誰?」
說這話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劉忻媛的個頭其實挺高。因爲櫃子空間的原因,我們現在隻能幾乎是面對面的擠在櫃子中。而我幾乎不用低頭,就能貼著女人的耳朵說話。蜀中女子多嬌小,大多身高不過我的肩頭,能像劉忻媛這種穿著高跟鞋後跟我幾乎差不多高的女子,倒也是十分少見。
「站著是我二哥,床上的男人是他管傢。」劉忻媛機敏的趁著裡面的人說話的時候回答我的問題,好掩蓋自己的聲音。「那個女人,就是我三哥的小老婆。」
哦?我心裡嘀咕道,原來這個女人,就是劉憲原的小老婆。我原本想今天找機會拜訪一下劉憲原的兩個小妾,沒想到這麼快,我就見到瞭其中一人。而且還是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
「喲,挺會玩兒的嘛,老三把這」彼岸雨露「交給你保管,你果然是物盡其用啊」劉憲中說道:「不過三嫂你放心,我這次來,並不是爲瞭來捉奸的。」
劉憲中的話讓人有些奇怪,既然不是來捉奸,那他幹嘛來破壞而人的好事。不過,讓我更加驚訝的是那一條拴在男人脖子上的銀鏈子,雖然不明來歷,但就單從這「彼岸雨露」四個字,我也能大致猜出這東西的來頭應該是煙雲十一式中的其中一件。再細看之下,果然會覺得那件東西也是巧奪天工的玩意,男人脖子上的項圈竟然也是機簧打造,可以隨意順著人的脖子變化形狀。
然而眼下,我卻沒有功夫去仔細欣賞那件初窺容貌的煙雲十一式。從劉憲中嘴裡蹦出來的每一個字,對於床上的男女如同刀子一般紮心,而對我來說,確實十分重要的線索。
「本來呢,我是不想管這些事情的。但是畢竟傢裡最近是多事之秋,這門風的事情,也不得不管管。」劉憲中看瞭看女人,說道:「三嫂,你說吧,你跟劉福廝混到一起,是爲什麼。要說長相,我這個管傢實在無任何亮點。至於…」
劉憲中說道這裡,又用手杖在劉福被上敲瞭敲笑著說道:「至於這床上的功夫嘛,劉福不過充其量一個年輕力壯的身子而已。哪裡比得上那些風月高手的調情。你以你的身份,肯委身於他,定然是有別的原因吧。」說完,劉憲中笑瞭笑,語氣中帶著一陣陣譏諷。
面對劉憲中的問題,女人依舊是一言不發,躲在床角瑟瑟發抖不敢回答。倒是一旁跪著的劉福,見女人如此害怕,於是牙一咬,低著頭說道:「老爺,我…這是我的不好。是我…」
「你閉嘴,」劉福的話才說道一半,就被劉憲中嘴裡平靜的三個字給堵回去瞭。雖然此時劉憲中的語氣依然平靜,雖然此時他的嘴角依然掛著笑意。但認誰都知道,此時他的內心並多少耐性瞭。
因爲此時,他已經從椅子上站瞭起來,不光站瞭起來,還走到瞭女人的旁邊,低著頭,用一種就像是老雕看著兔子的眼神一樣直勾勾的盯著女人。
他在等待著,女人給他的答復,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爲什麼,劉傢的少夫人,要跟一個管傢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