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以後發生的事,才讓瓊崖對這天發生的事情有瞭更深刻的認識。
就在瓊崖回單位不久,國防車隊秘密起航瞭。臨行前沒有任何儀式,包括瓊崖在內的有關人員來到車隊現場與施工人員一一握手。然後目送巨龍般的車隊隱沒在夜幕中。
領導抬頭看瞭看夜空。
“看什麼呢?”瓊崖問他。
“我看,肯定,這些星星中有一個正在監視我們呢。”
指揮車隊的離開後,瓊崖隨領導一行回市交通管控中心。路上看到陳某華的分局正在查酒駕。領導特意下車看瞭看。
“我們正在查酒駕。請配合一下。”一個民警敬禮後對一輛豪華跑車裡的人說。瓊崖一眼便看出跑車裡的是那天俱樂部裡的男孩和女孩。女孩的穿著十分暴露。瓊崖趕快回避。讓人傢發現自己的身份麻煩就大瞭。
“謝謝合作。你們可以走瞭。”見男孩沒有喝酒,交警擺手讓他們離開。但是後面一輛就沒有這麼幸運瞭。
“請吹一口氣。”值勤女交警,瓊薇,拿著酒精測試儀對駕駛員說。
“你這個太臟。我不吹。”駕駛員滿臉通紅,胡攪蠻纏。
“吹嘴是新的。不過我們可以當您的面為您再換一根。”瓊薇還是那麼和顏悅色。
“那我也不吹。除非你也為我吹。”
某些中國人將女性為男性口交稱為‘吹’,香港地區用得比較多。正是由於這種稱呼,這個開車的人言語已經非常出格,屬於流氓挑釁行為瞭。
但是瓊薇太單純,不懂其中的含義,所以也沒有發火。隻是對他不配合的態度十分反感,“如果你繼續這樣搗亂,我們可以強迫采血化驗。拒絕配合可要罪加一等。”她隻是就他拒絕配合警察行動的行為警告說。
“我認識你們陳隊長。我還贊助過你們呢!”一計不行又施一計。開車的換瞭方法。
“誰來說情都不行。你幹過什麼都不能免查!”瓊薇斬釘截鐵的說。
見周圍都是警察,絕無逃跑的可能。駕駛員無可奈何的接過測試儀吸瞭一口氣。
“請吹氣。”
駕駛員輕輕的吹瞭一小口。在他的心裡,吹得少,儀器紀錄的酒精含量也會少。他便可以因此逃脫處罰。
不想那也夠瞭。儀器測的是含量百分比。
“請下車吧。你的血液裡酒精含量很高。屬於酒後駕駛。不能繼續開車瞭。請出示您的駕駛執照。”
“我不過是頭暈,喝瞭瓶藿香正氣水而已。”開車的還想抵賴。
“請下車來解釋。”瓊薇仍然面無表情,但是有些嚴厲的說。
“車在這裡礙事。當著別人瞭。我把它開到一邊去。”
看起來違章司機還挺有社會公德,因為替他人著想的行為在古代中國老話中叫做‘眼力見兒’。‘有眼力見兒’說明這個人知道為他人著想;‘沒有眼力見兒’表示這個人不懂關心別人。
‘眼力見兒。’是中國最原始的‘利他主義’表現之一。違章司機此時故意這樣說,一是表示自己是個‘好人’(知道為他人著想),從而引發警察的好感,減輕處罰;再一個就是伺機逃跑。
很多酒後的人都覺得自己反倒比平時明白。其實那是一個誤區。這招在瓊薇面前根本沒用。
“你不能繼續開車瞭。我們會幫你把車開走。你到那邊聽候處理。”瓊薇嚴肅的說。
“我的車。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開!”軟的不行來硬的。開車的人再次開始胡攪蠻纏。賊手向瓊薇筆挺的警服下的小胸脯抓瞭過去。
“走開。不要在這裡耍酒瘋啊。”瓊薇突然嚴肅起來。威風八面。
酒駕在中國屬於重罪,要受到嚴厲的處罰。盡管這樣,仍顯得處罰力度不夠;仍然有人在犯罪;仍然有人為此受害。這就是為什麼警察要專門在晚飯後加班檢查酒駕的原因。
“我就是昨天中午喝瞭一瓶啤酒。”開車的人換瞭抵抗的花樣。就像某些地方公路上亂執法一樣,很多錯誤來源於很多駕駛員違章操作,然後又故意逃避處罰;因為執法人員素質不高,結果弄成瞭執法犯法瞭。
具體到檢查酒駕,凡是酒駕或醉駕的人回答警察問詢時都把自己喝酒的量盡量說少,把喝酒的時間盡量前移。以為這樣便可以減輕罪責。實際上處罰是根據駕駛員當時血液中酒精含量和接受檢查時的態度決定的。‘越不說實話越要受到嚴懲。’當然,最後面這句是氣話。是瓊崖想的。她絕對不會執法犯法。
中國普及私人車輛的時間尚短,因此道路法規還不健全,留有逃避責罰的空間。甚至有人因此犯罪。例如‘碰瓷’。
‘‘碰瓷’’是指一些非法人員假裝被某輛車撞倒,傷害;繼而對該車事主進行訛詐的過程。
因為法律對這種訛詐沒有嚴厲的處罰手段,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作為碰瓷一方,被識破瞭隻要說聲‘對不起’幾乎便可以過關瞭,不會受到應有的懲罰;訛詐成功卻有幾千甚至幾萬元的‘收入’。何樂而不為?以後甚至發展到老人以此訛詐前來幫助他的小孩子。
當然,‘碰瓷’的危害最嚴重的不在這裡,而是它嚴重的傷害瞭社會公德。當‘碰瓷’這樣的惡行當道,普通人連幫助別人都不敢的時候,這個社會就成瞭沒有正義的邪惡社會。這種社會經濟再發達;科技再先進又有什麼用處。
後面一輛車裡的人讓瓊薇更加吃驚瞭。開車的竟然是瓊崖的男朋友,阿陳;而坐在後面的正是那天奸污自己的阿陳的老板,這時他正腆著個大肚子,敞胸露懷半躺在座位上。
“請出示你的駕照。我們在進行酒駕的例行檢查。”瓊薇好像不認識阿陳一樣機械的說著。這時她最大的希望是阿陳不要認出她來。
遠處的瓊崖並沒有發現被檢查的是自己的男友,她正在與別人交談。
“你不是瓊薇嗎?是我。”坐在傢是位子上的阿陳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他的臉紅撲撲的,顯然也喝過酒瞭。
“吹一下這個。”瓊薇好像不認識阿陳一樣,面無表情。
如果瓊薇此時表示認識阿陳,其他的民警一定會給她面子。在後面的步驟中從輕或者不處罰。這是中國的國情和處事原則。不對,不好,但是幾千年來都是這樣。
好在瓊薇剛到基層,還不熟悉這裡的情況;沒有立即作任何處置,隻是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帶隊的陳大隊長發現瞭其中的端倪。“你真認識他嗎?”他把瓊薇叫到一旁咬著耳根說。這時幹部對部下的一種關懷,加強內部團結的一種手段。如果連這個都不會,肯定當不好官。
瓊薇點瞭點頭。也低聲回答說,“他是局裡瓊崖姐的男朋友。”
陳大隊立刻明白瞭。“這個我來處理。你檢查下一輛車去。”他對瓊薇說。
“你,把車開到那邊去。”陳大隊用在阿陳那邊的那隻手,側身指著遠處的一個地方對阿陳說。
一個手勢便足以說明問題。陳大隊如果用遠離阿陳的那隻手給阿陳指路,說明他很嚴肅,公事公辦;而用兩人之間的那隻手之路則說明他是在‘幫助’阿陳。
中國人在處理違章的時候很難秉公辦事,大多要考慮面子,人情之類的東西。即便你現在秉公執法瞭,後面的環節仍然難免失守。況且這是隊裡剛來的警校高材生和局裡紅人的朋友,這點面子必須給。
但是,即便給面子也不能光天化日的徇私舞弊。必須先叫到旁邊沒人的地方。於是陳大隊把阿陳叫到一旁。他招手叫過附近一個專門準備好的代駕的司機,“你坐副駕這邊來。他開車送你回去。”陳大隊對阿陳說。
“我又沒喝酒。為什麼不讓我開!”阿陳好像不知道人傢這是給瞭他天大的面子瞭。
“用不用我把人叫來給你重新測測?”陳大隊不動聲色的問道。
“不用瞭!我們就這麼湊合走吧。我女朋友也是警察。就算給你們面子瞭。”
陳大隊把這小子揪下來揍一頓的心思都有瞭。
就在換位子的時候,阿陳看到瞭不遠處的瓊崖。
瓊崖不知道自己的男友正在旁邊,仍在與其他民警放松的交談著。
“為什麼這麼重視?”有人問瓊崖。分散瞭她的註意力。
“你說的是酒駕還是國防工程?”瓊崖簡短的回答說。
“國防工程。”
“高科技,就像預警機一樣。佈完線,所有海面海底情況一目瞭然。”旁邊有人瞎答茬。
“人傢沒有破壞的辦法嗎?既然想算計你便不怕沒有辦法。比如用衛星不能發現佈線的過程嗎?”
“有的是打掩護的。現在用的是遙控潛水牽引器。海面上看不到。不過,”“據國安的人說,敵人還是準備在岸上下手。據我們所知目的是破壞最新研究出來的絕緣層。所以保衛工作這麼到位。”
“絕緣層有什麼好破壞的?”
“走吧。大事一結束,這幾天我們可以輕松一下瞭。”領導色忒忒的對瓊崖說。領導說的‘大事’指得是國防工程。這是公共場所,所以領導說得很含蓄,動作上也沒有出格,他也沒有察覺到阿陳正在遠處看著。
“到底發生瞭什麼?”瓊崖好像並不知道內情。
“這次的與常規的絕緣層不同。它沒有任何輻射或反射發出。還可以轉換主動聲納的信號。永久屏蔽光纜的任何泄露。依照現有的技術,有瞭這種絕緣層,敵人便什麼都找不到瞭。就像隱形飛機外面的塗層。屬於國傢核心機密。”外面的警察們還在討論,對新鮮事物的求知看起來是件好事,但如果隻是為瞭索取茶餘飯後聊天的資料便沒有什麼意義瞭。
“據說對手在外海專門派船指揮被我們發現瞭。”
“這事我知道。不過你說的那條船昨天晚上已經走瞭。”
突然,所有的人都不說話瞭。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是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啊?領導和瓊崖正巧也聽到瞭這一幕。領導真想立刻打電話問問國安的朋友。但他忍住瞭。自覺遵守保密制度他還是做得到的。與工作有關系的可以問;與自己無關的,人傢沒告訴,自己便沒有必要瞎問。問瞭也沒人告訴你。
“到瞭基層瓊薇這兩天情緒怎麼樣?”領導問瓊崖。
“挺好吧?你為什麼讓她下基層?”瓊崖不知道領導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有人反映說她跟咱們的一個協警搞破鞋。那個小女孩挺好的啊?現在隻能讓她避一避風頭。讓她男人知道便不好瞭。”領導說。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作為領導本來不應該隨口說出,否則會引起誤解甚至麻煩。不過瓊崖是這方面的主管,她與瓊薇的關系又好,所以領導沒有特別在意。畢竟還是想幫助瓊薇的樣子。
“瓊薇能看上他們!”瓊崖用鼻子哼瞭一聲,“會不會是瓊薇得罪瞭什麼人,他造謠報復?”瓊崖打死也不信這個。
“兩個人確實發生瞭點矛盾。正好那個人也有點野路子。借花獻佛,我把那個協警調走學習去瞭。這種事情永遠查不出真相。隻能見好就收。”
中國人通常所說的‘路子’特指通過不正當途徑獲取、辦理用正常手段,走正常途徑無法達到,或很難辦的目標。‘野路子’則是指不是通過上級領導或具體辦事人員這樣的‘路子’;而是通過級別比較低,又八桿子搭不著的關系的‘路子’。
(‘八桿子搭不著’這種說法是民間衡量人與人之間關系的一種尺度。例如:甲乙是兄弟,丙是乙的朋友;那麼甲和乙;乙和丙之間都是‘一竿子’;而甲和丙之間是‘兩桿子’。‘八桿子都搭不著’說明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很遠,不著邊際。)
“那不便宜他瞭?”瓊崖替朋友憤憤不平。
“走吧。”領導拉瞭一把瓊崖。這個動作雖然過於隨便,但在熟人之間仍然屬於正常范圍。隻是遠處正在離開的阿陳正好看到這一幕。不幸的是,阿陳是個非常敏感的人。他沒有開車,眼睛盯緊瞭自己的女友。
“瓊漿正在局裡等我們呢。”領導說。意思是說,‘你不要緊張。今晚沒你什麼事。第二層意思是,你是我的人,不過今晚你沒事。’
“瓊漿姐調到局裡瞭?”瓊崖有些興奮。瓊漿陪首長視察是極為機密的事情,除瞭當事人自己,隻有領導一個人知道。瓊崖更不可能知道。
“要不瓊薇必須離開呢。我這裡就這麼點地方,就這麼幾個名額。”
“人傢路政的,公路的全都人員超標。很多人都是花錢買的位子。”
“經費呢?增加瞭人你不給他們發工資行嗎?”
“人傢的經費哪來的?”
“靠罰款。他們罰款都罰瘋瞭!開發票是一個價,不開發票是另一個價。現在竟然還有罰款的‘月票’瞭!而且罰金不上交或少上繳。咱們行嗎?”
“有人說那是因為老百姓故意超載,多賺錢造成的。把路都壓壞瞭,波浪,溝槽,斷裂,道路正常使用情況下數十年才會出現的情況現在幾年,甚至幾個月便出現瞭。”
“但是執法違法比老百姓違法多賺錢嚴重多瞭。路壞瞭可以修,可以利用科技建造更結實的公路,而執法違法危害國傢的根本。”
一邊說話,領導和瓊崖一邊已經回到瞭局裡。見到瓊漿果然也在那裡。風姿卓著,笑臉相迎。
“都休息去吧。我今天不回傢瞭。你們有願意留下的嗎?”領導的這話已經赤裸裸的瞭。
“我回宿舍。我要來那個瞭。”瓊崖說。瓊崖其實並沒有來例假,她隻是不願意和別人爭風吃醋罷瞭。她的意思無非是把機會留給瓊漿。隻是她並不知道瓊漿如今已經不是領導想碰就能碰的人瞭。領導即便尋歡,也要看人傢的意思。
“我留下吧。”瓊漿大方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