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我猙獰的神情,和因憤怒而瞪得猩紅的雙眼,楊雨嬋隻是非常鎮定地看瞭我一眼。
隻聽她開口道:「有又如何,沒有你又當如何?就算有,她那個時候還不是你的妻子,而且你也不知道她們是不是自願的。再者,事情過去那麼多年,早就翻瞭篇,你又要去找誰討這比舊賬呢?當然,如果你真的有心理潔癖,無法接受她們的過去,不如趁早放手。這樣,對你,對她,或者是對她們,都有好處。你也不用每天沉浸在煩躁不安與糾結彷徨之中瞭。」
我看著她道:「聽你這麼表達,是不是說明她們的確有被那樣過?我想知道真相。」
她搖瞭搖頭:「我隻是看到過她們赤身裸體的模樣,但到底有沒有被那樣過,我不清楚。當時除瞭那個姓孫的在場外,應該還有幾個男的也看到瞭她們的身體。」
這麼說還不止一個。我頓時在心裡苦笑瞭起來,雖然我不是那種愛翻舊賬的人,但聽到這種事情,一時間也是憤怒不已,又感到十分無力。楊雨嬋說的對,就算她們的身體被別的男人看瞭個遍,甚至被別的男人奸淫,可那個時候,俞清霜並不是我的妻子,隻是同學朋友的身份,再者說,如果那種事是她們自願的,我又能怎麼樣?即便出於憤怒,可事情過去那麼久,我總不能把那些男人全部找出來,然後一一解決掉,顯然太過幼稚瞭,也很不現實。
此刻的我真有說不出的悲哀,俞清霜遠在天邊,另一個她就在此地。自俞清霜離開我後,我則傻乎乎的和那個她度過瞭一段十分甜蜜的歲月,要說讓我立刻忘記她,哪有那麼容易?尤其是看到她身在江傢,還被江正文那個老不死的一再欺辱,又懾於對方的淫威不敢反抗,我真是心如刀絞,別人我可以不管不顧,也不再像以前太過堅持所謂的正義,但是她,我不能不管。我早已認定,她是我的女人,隻有我才會真心對她好,我無法忍受她形同演戲一樣,俘獲瞭我的心,最後竟如此絕情地忘記我反投入別人的懷抱,更見不得她被人奸淫欺辱。
仔細想來,她這麼做對我實在太不公平瞭。反觀俞清霜,正如我剛才對楊雨嬋說的那樣,故意向我隱瞞事情的真相,有苦衷也不願跟我講,自上次安天市監獄差人捎來一封書信外,從此再無任何音訊,甚至她現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我覺得我和她之間的距離仿佛越來越遙遠,我真的有些看不透她瞭,我曾對那個小戴說過,我要去救她,可又心生無力感。
這時,卻聽楊雨嬋嘆瞭口氣,幽幽道:「其實,我和我的丈夫……」
說到這兒,她似是自嘲一笑,搖頭繼續道:「我和我男人也是分隔兩地,當初我去天娛公司做兼職模特,也是有苦難言,和其他男人發生瞭關系,卻對他隱瞞瞭一切,一而再再而三地騙他……後來,我甚至還移情別戀。你說,我這種行為是不是永不可饒恕?」
我頓時唏噓不已,有些尷尬道:「這……我想你應該不是自願的吧?他最後知道瞭嗎?」
她沉重地點瞭點頭:「全都知道瞭,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最後,還是我主動提出和他離婚,裝出自己是受害者的模樣,其實我是覺得自己太臟瞭,早就配不上他瞭,所以主動離開他,讓他去尋找新的幸福。可事情過去那麼久,我還是放不下他,還是很愛他,可能我這種女人根本就不配說愛,但這也是我的真心話。他現在已經有新的傢庭瞭,也有孩子瞭,按理說,我應該放下一切,為他感到高興,可我真的高興不起來,我總覺得屬於我的男人被另一個女人生生奪瞭去。而我呢?除瞭外出工作外,就是每天守著冷冰冰的房子,一遍又一遍地看他的照片,或哭或笑,活像一個神經病患者。每每想到這些,我真的很不甘心!」
「剛才,你問我是不是自願的……是不是自願又能怎樣?就連我現在養的孩子……都不是他的。我能說出這些話來,你或許會非常鄙視我,看不起我,但事實就是如此。我也不想懷上別人的孩子,甚至還把那孽種生下來。但我沒有辦法,因為醫生說如果我把孩子打掉,身體就會受到損傷,以後就再也別想懷孕瞭。我總想著有一天能重新和他在一起,能懷上他的孩子,一起快快樂樂地生活,所以,我縱有十分的不甘,也隻能把那孽種生下來。可是我怕,看著那孽種一天天長大,我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你明白那種感受嗎?是自己的孩子,卻是不堪的產物,想要親手掐死他,又不舍。可他逐漸長大瞭,還是自己養大的,是多麼的諷刺,再想掐死他也是不可能瞭。人,為什麼會有如此復雜的感情呢?」
我看著楊雨嬋無比落寞的神情,頓時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當然,她曾經受到的肉體與心靈的雙重折磨,可能比現在的我要深的多,甚至是我無法想象的。再怎麼說,我還是一個男人,但她是個女人,真是難以相信,這麼多年她一個人又是怎麼支撐著度過的。
她突然抬起頭,看著我道:「對瞭,你的妻子是醫生,也不知醫學界是不是能研發出一種藥物,服下之後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思維,讓對方重新喜歡上自己。」
我一時無語,同時又覺得好笑,沒想到她這個年齡的人瞭,竟還存在著孩童時代的幻想。
「這……不太可能吧。就算真有那種藥物,我想政府和多數群眾也不會同意的,那可是違背自然規律,會造成社會混亂的。而且,要研究出那種藥物,應該十分困難。」
楊雨嬋嘆瞭口氣,苦笑道:「說的也是,看來,我是真有些神經質瞭……」
「那個……你的丈夫,是不是叫邵傑?」我小聲試探道。
孰料,當聽到「邵傑」這個名字的時候,她臉上的神情變得十分復雜,難以用語言描述。
良久,她開口問我道:「怎麼,你認識他?」
「被人陷害入獄,他給過我很大的幫助,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沒那麼快出來。」
不知為何,她竟然冷哼瞭一聲:「沒想到許多年過去瞭,他還是那麼樂於助人。」
我心中一動,問道:「難道……你的丈夫不是他?」
「當然不是!」她斬釘截鐵道,「他隻是我的一個同事而已,一個愛管閑事的人……」
看著她復雜的臉色,我也沒再繼續問下去。同時,我真是不敢想象,當年偌大的天娛公司,內部到底存在著多少矛盾與私人恩怨,好像其中的每個人都有故事一樣。可這些都不是我關註的重點,我所牽掛和擔憂的還是她們兩個,俞清霜和那個肖勝男。她們到底是不是雙鳳,在她們的身上是不是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你昏迷的時候,醫生檢查說,你的身體狀況不是太妙。」
我仔細想瞭一下,搖瞭搖頭:「我也不知道,江傢戒備森嚴,我曾想過許多計策,都不可行,也無法硬闖。自從和她在超市發生過不愉快,隻怕唯一能見到她的途徑也被我砍斷瞭。」
「江傢……」楊雨嬋沉吟瞭一會兒,「我對這個傢族的情況也不是太瞭解,其實今晚的慈善會,還是江傢專門請我出場的。如果我所料不錯,這背後一定少不瞭她的主意。」
我有些驚訝道:「你是說肖勝男?」
「對。」她點瞭點頭,「我也是從之前在洗手間看到她匆忙跑出去,再加上你剛才所說的話猜到的,她一定是非常清楚我的身份,天娛公司早就被查封多年,現在知道我身份的人並不多,而身為主辦方的江傢卻專門邀請我出場,說是為瞭給本市增添一抹亮色,我也就勉為其難瞭。一開始我還納悶他們為什麼就選擇瞭我,現在終於想明白瞭,原來是她的主意。」
「這麼說,她真的有可能是雙鳳之一瞭?」我皺瞭皺眉頭道。
「雖然不能肯定,但的確有很大的可能。可見她在江傢,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你既然想查明真相,就不能不接近她。像你之前在超市假裝陌生人與她攀談,甚至再到後來的用強,這些方法都不可取,隻會讓她越來越疏遠於你。更何況,你也並不能確定她就真的失憶瞭,就像你所說,如果是她在跟你演戲,且一直這麼演下去的話,你也永遠不可能查明真相。」
「還有一點,我覺得你就算對你真正的妻子俞清霜有所怨言,也不能置之不理,說不定這其中真有什麼誤會,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你就這麼猜忌她,甚至無意間中傷她,到最後,可能你後悔都來不及。你既然說過要去救她,就一定要設法做到,不管這事有多難。要不然你當初就不該誇下海口,否則你身為一個男人,尊嚴何在?臉面又往哪兒擱?」
聽到楊雨嬋的話,我點頭道:「多謝你的提醒和指點,我知道該怎麼做瞭。」
她起身道:「沒什麼,我隻是看著你身處迷霧,就像我的那個他一樣,不想再讓類似的悲劇發生瞭。既然你喜歡你的妻子,心裡還有她,就更不應該放棄。還有,你必須想明白一點,俞清霜和肖勝男,她們在你心中的地位到底孰輕孰重,這件事早晚會有一個瞭斷的。盡早做出選擇,更有助於你認清方向,也更能明確目標。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更何況是兩個女人。俞清霜也好,肖勝男也罷,不管你願不願意,當你選擇一個人的時候,另外一個肯定會離你而去。所以,長痛不如短痛,現在做出取舍,總好過將來同時面對她們兩人,造成你內心痛苦與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