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南道一路向西,便是通往南疆的方向,南疆自古屬於不毛之地,源於那南疆與中土之間,隔著一道橫斷山群,山群之上連綿起伏,卻是險要無比,即便是修為強如南宮迷離一般,亦是感覺渾身酸痛難忍,不免有些無趣,當下眉目一掃,卻是一眼望向瞭車轎角落裡縮成一團的蕭逸。蕭逸立時面露驚恐之色,這幾天下來,他可是知道瞭這南疆神女的厲害之處,那自己看來神秘莫測的黑古道長在她面前跟一隻溫馴的小貓差不多,整日來被她呼來喝去,如今又是在外架著馬車,終日惶惶不安,眼下這女人瞧向自己,定然不會有甚好事。
「哼,二皇子殿下,這幾日來連日趕路倒是委屈你瞭。」南宮迷離語帶譏諷,明眼人一聽便知,這蕭逸雖不算聰慧,但也能聽出她的語意,趕緊回答道:「不敢,承蒙仙子不殺之恩,小人如今已不是皇子,談不上委屈。」雖是語音低沈,但難免也帶著些許不滿之意。
「哦謔謔謔。」南宮迷離捂嘴笑道:「那二皇子可知道我要帶你去哪裡呢?」
蕭逸閉目自思,那日在蕭馳墳前他自是聽得清清楚楚,此去南疆兇多吉少,但他自幼性格急切,此刻聽得南宮迷離如此大笑,以為她心情大好,當下一個側身,跪在南宮迷離身前:「仙子饒命啊,我,我還不想死。」
「哼,廢物!」南宮迷離重哼一聲,對這貪生怕死之徒卻是嗤之以鼻:「我還以為你蕭氏子孫當是悍不畏死,卻不料我們的二皇子殿下卻也是個孬種。」話音未落,卻已是見得蕭逸面色鐵青,顯是憤怒至極卻又不敢爆發出來,不免更讓她輕視,她話音一挑,笑道:「可我倒是有意留你一命。」
「啊,當真!」蕭逸本是鐵青的臉色立時變得飛快,跪在地上迅速朝著眼前仙子爬去,直到南宮迷離那鮮艷的紅裙之下,連聲道:「感謝仙子不殺之恩。感謝仙子…」
「我話可還未說完。」
「啊?」
「我身邊正缺個端茶倒水、揉背捏腿的小廝,看你模樣還算不錯,怎麼樣,不委屈你吧,二殿下?」
「你,欺人…」蕭逸本欲破口大罵,可旋即醒悟過來,如今人為刀俎,他又有何尊嚴能夠選擇,莫說眼下生死都系於她一念之間,若真到瞭那人生地不熟的南疆,到瞭她所述那般厲害的勞什子井中,自己焉有命在。當下臉色突變,居然強行擠出一抹諂媚的笑容:「不委屈,不委屈,能侍候仙子是我的福分。」
「是嗎、謔謔謔。」南宮迷離捂嘴大笑,顯是對這小人舉止頗為不齒,有意戲弄道:「那便先為我捶捶腿吧。」說完將紅裙之下的長腿輕輕擡起,搭在瞭馬車轎中的橫座之上。佳人玉腿自是緊致萬分,雖是穿著長裙不露分毫,但這橫置於兩座之間的長腿確實筆挺有力,看得蕭逸大是興奮,卻是忘記瞭自己此刻的處境。「咳咳!」南宮迷離一聲輕咳,自是將他喚醒,蕭逸吞瞭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半跪著行至這美腿之前,稍稍伸出雙手,正欲朝那佳人玉腿摸去。
指尖還未觸至長腿,卻聽得一陣魔音繞耳:「你隻管好好捶腿便是,若是輕重不穩或是錘到瞭不該錘的地方,那下場可不要我多說瞭罷。」
蕭逸隻覺後背一瞬之間冷汗直冒,一股涼意湧上心頭,當即不敢造次,握手成拳,輕輕的朝著那鮮艷的紅裙長腿錘去,蕭逸自幼錦衣玉食,這等伺候人的事雖是從未做過,但卻見識得多也體驗得多,依葫蘆畫瓢總是能學個三分,一時間南宮迷離隻覺還算舒適,便也放下心神,幽幽閉上雙眼,享受著這戲弄的快感。
孤峰絕頂,廟宇幽深,青牛觀作為超越武當的第一大道派,卻依舊隻有七座簡單的閣樓小廟,並不奢華,但卻優雅寧靜。青牛觀不修香火,亦沒有值得常人拜祭的地方,若說經營,那便是青牛觀的一眾道長常去附近講解道經,教習武藝,因而青牛觀雖說廟小,但也備受江湖中人尊崇。而此刻的深夜,各處小廟燈火已熄,隻餘著主廟之中還殘餘著一絲燭光。
一道紫衣飄然而至,廟門並未緊鎖,秦風輕輕走瞭進去,道傢祖師老子的金像立於堂前,而堂下卻是坐著一位四旬的道長,風輕雲淡,氣宇軒昂。
「你來啦。」秦風雖是腳步輕盈,但靈虛畢竟是當今武林第一人,他緩緩轉過身來,神色安詳,似是期盼已久。
「你知道我要來?」秦風倒是有些詫異。
「自你那日不慎落敗,我便早已看出,你會再來的。我也,一直期盼著你來。」
「哦?」
「你一心於劍道,卻是像極瞭我當年的樣子。」
「這麼說,你不願意比劍瞭?」
「能在有生之年遇到劍道知音,如此機會又怎能錯過,隻不過,比劍之餘,貧道想有一事托付於你。」
「何事?」
「摩尼教重現江湖,貧道已然無能為力,還望煙波樓能出手相助。」
「嗯?」秦風輕哼一聲,雖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瞞不住他,但被一語道破總是有點不快。
「秦公子莫要驚異,貧道卻是聽人說起那深宮中煙波樓主身邊的一位絕頂高手一身紫衣擅使快劍,故而有此推論。」
「我煙波樓如何行事全憑小姐一人,助不助你我卻做不瞭主。」「那便開始吧。」靈虛微微一笑,不做多言,從桌上取出那柄淡綠色木劍,怡然而立,宛若洞穿萬物一般瀟灑自如。木劍緩緩舞動,在殿中劃出一道漩渦狀的氣流,將秦風的目光緊緊吸引。
秦風不由自主的紫衣出鞘,面色凝重,卻又義無反顧的朝那劍旋之間奔去。
「啪」的一聲脆響,蕭逸自車中轟然摔下,緊緊捂住通紅的臉頰,卻覺五臟六腑盡皆疼痛難忍,癱倒在地起不得身。而南宮迷離自車中走出,似是看死人一般凝視著蕭逸,哪裡還有剛剛馬車之中的風情萬種。
「仙子饒命,仙子饒命啊!」蕭逸想起剛剛一幕,立時低下頭來,他輕輕錘著的玉腿太過嫩滑細膩,即便是隔瞭一層紅色長裙,亦是讓他心猿意馬,心中燥熱難忍,又見這眼前仙子一時小憩正香,不由得腦子一熱,將一隻手緩緩自佳人裙擺之間伸瞭進去,果然,那裙中風景自不是外面所能比擬,蕭逸不敢多看,唯有將大手緩緩靠近佳人的小腿之處,輕輕攀瞭上去。而便在魔手剛剛觸碰到南宮迷離的雪肌之時,南宮迷離忽然醒來,一掌扇出,直將他扇得天旋地轉,也就僅僅這一掌,蕭逸便覺得五臟劇痛,甚至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看來你等不及那千蠱亂神井瞭,這會兒便在尋死!」南宮迷離目光中殺氣盡現,蕭逸直覺渾身冰涼,不知哪裡生出的一絲力氣跪倒在地,不斷的哀嚎求饒。
「謔謔謔。」南宮迷離見得這蕭逸這般窩囊,卻是突然變臉笑瞭出來,轉而嬌笑道:「不想死也可以,繼續給我好好捶腿。」
「啊?好好好。」蕭逸卻不知為何這般輕松便化解瞭她的殺氣,連聲說好。正欲起身回車,卻覺體內翻江倒海,四肢酸軟無力,隻得苦笑道:「仙子息怒,小人實在沒有力氣起身瞭。」南宮迷離冷眼一撇,隨手朝蕭逸甩出一顆黑丸,輕哼道:「吃瞭它。」蕭逸不疑有他,連忙將那黑丸吞入腹中,稍稍咽下,朝著馬車走瞭兩步,忽覺腹中猶如萬蟻噬心一般劇痛,較之前更為劇烈,最後確實倒在地上不斷翻滾。「啊!啊!啊啊啊!」
「謔謔謔!」南宮迷離捂嘴大笑:「怎麼樣,我的這子母蠱還好受吧,你體中有我的子蠱,自此刻起,我要你生便生,我要你死便死,我若要讓你生不如死,那你也唯有——生不如死!謔謔謔!」笑聲淒厲詭譎,甚是駭人,而蕭逸確實隻能在地上不斷承受著子母蠱所帶來的噬心之痛,這份生不如死的感覺已然讓他萬念俱灰。
赤沙城外殺聲震天,不斷有匈奴兵殺上城樓,而鬼方勇士卻僅僅隻能據城而守,鬼方人本就人口不多,而赤沙城又新破,新俘還需看管,城外的拓拔威為子復仇心切,引瞭手中的五萬大軍將這赤沙圍得像個鐵桶一般密不透風。
完顏鐵骨面色肅然的望著城下黑壓壓的一片,心中有些愴然,自斬殺瞭拓拔元奎那一刻起,他便在精心佈置著赤沙城防備,可再如何準備,面對拓跋威十倍於他的實力,完顏鐵骨亦是隻有挨打的份。如今四門皆在頑抗,但死傷已是慘重無比,顯然破門是遲早的事。
「阿爸,突圍吧!」完顏錚渾身是血,作為鬼方第一勇士的他,此刻也稍感疲累,他也並非莽漢,知道眼下情勢不對。
完顏鐵骨久久不語,他如何不知突圍,但這赤沙城本就易攻難守,四面八方盡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屆時匈奴鐵蹄殺至,哪裡還有他逃離的一線生機。被困此處猶能作困獸之鬥,若是突圍而出,怕是不出一個時辰便被擒住,兩相抉擇,更讓他陷入沈思之中。
「大汗,有個漢人說要見你!」
「嗯?漢人?」完顏鐵骨眉心緊鎖,確是不知這大漠赤沙城中哪裡來的漢人。
「這時候見什麼漢人,沒見我跟阿爸商量著嗎?」完顏錚朝那傳令員斥責道。
「等等,帶他過來。」
兩名士卒領著一名灰袍之人緩緩走進,完顏鐵骨禁不住多看瞭這灰袍之人兩眼,隻覺這灰袍男子看似平平無奇,可行進之間卻又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不自覺地將他目光吸引,這灰袍男子目光深邃,面貌並不出眾,但額頭之上卻是有著一道彎彎的疤痕,這灰袍人慢慢走進,在完顏鐵骨面前站定,摘下頭上的發巾,悠然道:「摩尼教夜八荒,拜見鬼方大汗。」
「摩尼教,三十年前曾是一名喚作夜千縱的異人所創,其教義譯作漢文便是破而後立之意,故而一直便以顛覆武林為目標,三十年前夜千縱授首於武林群雄之下,而其子夜百歷五年前卷土重來,我便用這幻劍之道將其擊斃,可這五年回想起來,我總覺得,他沒有死!」
「為何?」
「一來,我的幻劍之道近年來頗有圓滿之勢,更能感覺到五年前的那一劍威力並不足以致命;二來,他摩尼教奇詭之術頗多,他中劍落崖也非必死之局;這三來,他摩尼教那次就他一人前來尋仇,並未有教眾起事,可五年之後摩尼教一夕之間蕩平天山,可見其運營有佳,五年之前或許隻是一次試探。」
秦風縱馬狂奔,腦海中飛速回憶著在青牛觀與靈虛的那一番長談。
「你若想追查摩尼教,我倒是有個提議,最近京城一帶傳言有位喚作『落花公子』的采花大盜四處作案,其手法最特別的一點便是令受害女子頗多留戀,反似中瞭邪一般變得淫邪起來,這手法像極瞭當年夜千縱的手段,故而你不妨去趟京城,探查一二。」
秦風望著這燕京南門,心中百感交集,兩個月前她才從此門走出,這麼快便又回來瞭。城門過往人群眾多,門口一尊告示卻是映入眼簾,「懸賞擒兇:茲有號『落花公子』之淫徒近日四處行敗壞女子貞潔之惡行,藐視國法,敗壞綱常,現懸賞一千兩捉拿此賊,若有線索提供,另有重賞。」
秦風暗自思忖:看來這京城官府也無計可施,這淫賊倒也有著幾分本事。正踱步間,一聲輕喚卻是將她吸引過去。
「秦公子!」秦風扭頭一望,卻是一綠衣彩帶的美人兒小姐朝她走來,見秦風回頭,更是欣喜,連連揮動著手中的絲絹,不住的朝秦風打著招呼。秦風會心一笑,旋即便朝那女子走去。女子身側還有著一位素衣丫鬟,正不住的拉扯著小姐的衣襟,顯然是覺得小姐太過招搖,頗為謹慎。
「秦公子,泰安一別,我們果然便在京城見面瞭。」慕容爾雅面色微紅,但行止卻是十分有禮,見秦風靠近,稍稍行瞭一禮,談吐自然得體,加之她那悅耳之音,更讓秦風心生好感。
「爾雅妹妹不在傢中,卻是在這街頭露面,不免有些…」
這一聲「爾雅妹妹」卻是讓慕容爾雅芳心撲通一跳,立時羞得低下頭來:「傢中無事,便向爹爹討瞭個施粥的差事,至於安全嘛,爹爹也派瞭人護衛的。」
秦風微微一笑,眼神朝著四周微微一掃,卻是有幾隻戒備的眼神藏於暗處,心中想道這慕容爾雅卻不是尋常人傢,身邊的護衛皆是武功高強之輩,也算得安全瞭。
「你便是秦公子啊,我可告訴你,我傢小姐每日在此施粥是假,其實是為瞭等你來京呢。你倒好,答應瞭小姐,卻遲瞭兩個月才來。」那素衣丫鬟倒是牙尖嘴利,一股勁兒的將她傢小姐的心事盡皆吐瞭出來。
「小蓮,休得胡說。」慕容爾雅更覺羞惱,直朝著身邊丫鬟喝道。
「我,臨時去瞭趟江南,便耽擱瞭。」秦風不知如何應答,隻得搪塞過去。
「秦公子是做大事之人,能再見到秦公子,爾雅便也知足瞭,秦公子,爾雅有個不情之請。」
「哦?」
「爾雅想帶秦公子去一個地方。」
二人一前一後,支走瞭丫鬟小蓮和暗處的護衛,徑直的朝著京郊走去,可便在他們身後,一道炙熱的目光緊緊盯來,頗為刺眼。
京郊一帶,人煙相對而言卻是稀少許多,慕容爾雅引著秦風走向的便是此地的一間酒館。
酒館無甚特別,除瞭廳堂裡零星散落的客人,便隻餘著一個埋頭打著算珠的掌櫃和吹著口哨來來回回的店小二 雅此刻心情輕松許多,走進酒館之中,朝那掌櫃輕輕一笑:「李掌櫃,我又來啦。」
「哎呀呀,大東傢,您可來瞭。」秦風卻是不料,這掌櫃的張口便喚這閨閣小姐作「大東傢。」
慕容爾雅見秦風目瞪口呆,不由得噗嗤一笑:「倒讓秦公子見笑瞭,爾雅偷偷在此地做瞭筆生意,便是想閑暇之餘為秦公子接風洗塵。」
「啊?」秦風卻是有些懵,卻見慕容爾雅手腳麻利的系上一塊粗佈巾,快步朝著這酒館後的廚房走去。
秦風幾欲跟上,卻是被那小二攔住:「公子且慢,爾雅小姐交代瞭,『君子遠庖廚』,還是等小姐出來罷。」
秦風怔怔的望著這一幕,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暖意。在酒桌之上稍待幾許,便見慕容爾雅換瞭一身黃衣俏裙而出,手中端著一份食盒。食盒輕輕打開,鮮香便撲鼻而來,慕容爾雅輕輕取出,一份食盒,卻端出三盤小碟,一碟乘著炙牛肉條,每根都同樣大小,其上撒著些許茴香、青椒,看起來便令人食欲大張,一碟卻是道火腿,可這火腿又不簡單,其上早已被破出十餘道小孔,每道小孔之上擺著一個晶瑩的白色肉丸,鮮香撲鼻,早讓秦風把持不住起來,最後一道卻是一碗鮮湯,新鮮的鮭魚之上浮著荷葉筍尖,湯色晶瑩,伴著點滴芬香,還未嘗一口,便已知是美味。
「來嘗嘗看爾雅的手藝如何?」
秦風也是不急誇贊,飛速拾起筷子在這美味之間橫掃,牛肉鮮嫩爽口、肉丸中又夾雜著火腿的味道,而那鮭魚湯更是美入肺腑,隻覺渾身都清澈許多。當下放下碗筷,看著這妙手女子,正欲誇贊幾句,卻隻見慕容爾雅面露微笑,輕輕從食盒中再取出一樽精致的酒壺與兩盞酒杯,笑道:「秦公子且請嘗嘗爾雅新釀的這梨花落。」
「梨花落?」
「是的,咱們相遇可不是便在梨花盛放之季嗎?」
秦風見得慕容爾雅挽起一手長袖,溫柔的朝著秦風的酒杯之中傾灑著她精心釀造的美酒,「一滴梨花落,滿屋梨花香」,秦風不由得看得癡瞭。
「撲哧!」慕容爾雅捂嘴一笑:「秦公子怎麼瞭?」
「啊,無事。」秦風端起酒杯,輕柔淺嘗,隻覺這酒並不刺鼻,反而芳香四溢,更帶著幾絲甘甜。
「酒勁兒雖不烈,但當是解渴之物倒也不壞,秦公子覺著呢?」
「甚好,甚好!」秦風緩緩道出兩句甚好,心中突然有瞭一絲絲愧意,她天資聰穎,雖是不善言辭但卻觀察入微,這慕容小姐如此盛情,莫不是對她有瞭些許愛慕之意,看來自己這男兒打扮倒是惹出瞭禍事。
「其實,小蓮說得不對的,爾雅之所以出來施粥,雖也有心盼著公子回來能再見一面,可更多的是想躲避傢中媒妁之事。」
秦風慢慢的端起酒杯,慢慢的品嘗著這精致的小食,卻也慢慢的感受著慕容爾雅的心中所想。
「自回京起,母親便一直為我安排親事,可爾雅心中不願去想這些。」
「爾雅心中,隻想著¨」說說到此處,慕容爾雅突然停住,緊緊的朝著秦風看去,似是想在秦風眼中尋出一絲絲回應,然而秦風卻是有意躲避,順著頭輕輕夾起一塊炙牛肉條放入嘴中。
「爾雅隻想著能一個人在這荒郊酒館之中,也不用拋頭露面,隻做個尋常人傢的廚娘,閑來誦書品讀,忙來油鹽醬醋,倒也不失為人生樂事。」
「爾雅妹妹好心境,秦風不如。」
「若是能尋個識得手藝的人,那爾雅也便此生無憾瞭。」
南疆山路終是有瞭盡頭,翻過最後一座山丘,也便見到瞭那南疆之中最是輝煌繁盛的萬靈城。城門雖是不高,但卻已是頗有異族氣息,黑古與蕭逸二人均是衣衫襤褸的行走著,肩上合力擡著一頂小轎,而南宮迷離卻是悠閑的臥睡在轎椅之上,頗為愜意。
「神女娘娘!神女娘娘回來瞭!」隨著一聲驚呼,這本是熙熙攘攘的百姓立時安靜下來,一瞬之間,盡皆圍攏過來:「神女娘娘!神女娘娘!」歡呼雀躍,而南宮迷離自也不多說一句,隻是在蕭逸耳邊輕斥幾句,便又悠然躺下,在他二人的搖晃之下,朝著這萬靈城的神祭司聖壇走去。
神祭司莊嚴的聖壇之下,一尊巨大的女媧娘娘雕像映入眼簾,至美的女媧溫柔的俯瞰著這萬靈城的一切生靈,蕭逸與黑古隻覺不寒而栗。「迷離!」一道頗為磁性之聲傳來,自聖壇大殿門中走出一名俊逸男子,腳步輕快有力,雖是急切但也步履穩健,顯是有著高深的修為。
「迷離?啊,孤峰拜見神女娘娘!」這俊逸男子自聖殿走出,本是滿臉信息,卻是望見南宮迷離身側還有著兩名仆人,不由立即改口喚作「神女娘娘」。
南宮迷離卻是抿嘴一笑:「孤峰,你可真是越來越放肆瞭。」雖是話有怪責之意,可臉上毫無怪責之色,倒讓孤峰稍稍平緩下來。
「又捉瞭兩個?」
「是極,一個是敗類蠱師,利用蠱術四處害人,一個是淫邪皇子,一路上還曾想輕薄於我呢。」說著說著,本是一臉嬌俏的南宮迷離語氣變得嬌柔起來,聽得孤峰目光大盛,走上前去便是一腳,直將那蕭逸踢得七葷八素。
「敢惹神女娘娘,罪該致死!」
「咳咳!」蕭逸匍匐於地,忍著胸口刀絞一般的劇痛,不敢吱聲,在這異域他鄉,他也知道稍有不慎便是一命嗚呼。
「好啦,孤峰哥哥,我先領著這兩個玩幾天,等我玩膩瞭,再把他們扔給你喂井咯。」
「你啊,平日裡貪玩,也當小心一些。」
「謔謔,不小心又能怎麼樣,他們這兩個貪生怕死之輩,隨便喂點小蟲吃吃,就得跪在我腳下。」南宮迷離邊說邊是嬌媚的朝那蕭逸問道:「是吧,我的二皇子?」
蕭逸本是將目光鎖準孤峰打量,被南宮迷離這麼一問,立時毛骨悚然,心知這惡毒婆娘要用子母蠱折磨自己,哪裡還能硬撐,立馬跪倒在地,痛哭哀嚎:「娘娘,娘娘饒命!」
南宮迷離卻是不再理他,轉過身朝著聖壇內走去,口中喃喃念道:「可算是回來瞭,孤峰哥哥近日來可有進益?」
孤峰一襲黑衣苗服,身軀寬厚威武,可被這南宮迷離問到修為之時也難免低瞭幾分孤傲:「稍有進益,迷,神女娘娘你一路辛苦,還是早些歇息罷,改日我再與你切磋一番,看看我這段時日的進益。」
「也好。」南宮迷離嘟嘴一笑,朝著底下兩人喚道:「走啦,跟我回傢。」說完像牽著兩隻野狗一般蹦蹦跳跳的朝那聖壇之中的內屋走去,而黑古與蕭逸不敢稍加逗留,立即灰溜溜的跟瞭上去。
月夜孤冷,已是二更時分,京城裡的大街小巷都已無聲而眠,順著明媚的月光照耀,這繁華的京都之地樓宇林立,高樓遍佈,可便在那京城中心一帶,一座高樓的屋簷之上,一道紫影靜靜的端坐著,毫無動作,毫無氣息,仿佛與這月色這屋簷融為一體,叫人根本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忽然,一陣輕風拂過,秦風雙目驟然睜開,朝著那北城一帶望去,卻見一黑影正踏足於各處屋簷之間,飛火流星,迅捷熟練的穿梭於京城的高空之上,徑直朝著北城的右相府奔去。右相府自是戒備森嚴,因為此地不但是右相慕容章的府邸,更是其子禮部侍郎慕容巡的傢,這父子二人並未分開,而是同時住在這右相府中,也足見慕容傢的清廉之處,而這黑影卻對著慕容府走勢甚為熟悉,在那屋簷之上幾經穿梭,終是朝著這府中的後院奔去。
後院內宅之中,其他屋子已然熄燈就寢,但唯獨一間別致小房還依然亮著些許燭光,這黑影咻的一聲便落在這小房之外,動作輕盈,不發半點聲響,悄悄伸出一根食指,在那小房窗中輕輕一點,將眼睛輕輕搭在上面朝裡面瞧去,這一瞧,立時叫他淫光大盛,心呼果然不虛此行。
慕容爾雅心中還在念著白日裡與秦公子的邂逅,秦公子雖是寡言少語之人,但她已漸漸感受到他的心中亦是有著溫存的一面,看著心中喜愛的男子沈浸在自己的烹廚之上,看著他盯著自己發呆的模樣,慕容爾雅便忍不住嬌笑起來,連帶著身上的水波微微湧動,那胸前圓潤的嬌乳亦是蕩起幾層漣漪。「都這個時候瞭?也不知秦公子睡瞭沒。」爾雅卻是不知她洗浴的艷麗模樣正被窗外的一隻賊眼看個仔細,心中依舊牽絆著她的秦公子。
這黑影急切的望著房中一切,雖是衣著盡去,可慕容爾雅全身浸泡在浴桶之中,他還看得不夠舒展,但隻那胸前一抹微微蕩漾在水面的白肉便足以讓他胯下昂首,心思不斷,當下不再忍耐,自衣懷之間取出一根竹筒,慢慢的插入剛剛用紙捅破的窗眼之中,緩緩吹出。但見一股青煙湧入房中,這黑影得意一笑,心知計成,便將竹筒收起,正欲光明正大的闖入這閨閣之中。「啪」的一聲,竹筒應聲而落,黑影隻覺一股殺意頃刻間佈滿全身,不由嚇得全身發寒,下意識的向著右側翻滾,但見一道紫劍自天而落,正落在他的左側。
「好險!」黑影心中一緊,心知來者修為之高非他所能匹敵,當下隻覺房中那煮熟的鴨子飛瞭,不多做一刻糾纏便朝院墻奔去。
「哼,哪裡走!」秦風一劍破空,再逼一劍,她的劍向來迅猛,面對這淫邪之徒,自是不會留情。而這黑影心道不妙,好在自身輕功還算可以,這第二劍襲來,一個回身倒行又一手袖箭飛出方才躲過,可即便如此,他的背後衣物亦是被秦風斬落一片黑佈下來,立時覺得後脊發寒。
「看你還有何花樣。」秦風見兩劍不中,卻是生起氣來,集全力於一劍,正欲再度殺去。
「快來人啊,采花賊在小姐房中!」這黑影忽然縱身高呼,這一呼卻是亂瞭秦風的分寸,她本欲輕松將其擒住逼問折花公子亦或是摩尼教之事,可此刻若是驚動右相府必然多有不便,當下氣惱,一劍再度飛向黑影。這黑影已然無力奔竄,但求生之欲亦是無可估量,絕境之時,卻是從懷中摸出一顆黑球,心中大喜:「居然忘瞭這玩意兒。」當即向地上狠狠一擲,「轟隆」一聲,巨大的爆炸原地而起,秦風隻覺這黑影原地立時青煙密佈,到叫她一時無法施展。
「哼,今日你壞我好事,他日必十倍奉還,去看看你的慕容小姐罷,她可是中瞭我的軟香呢。」一聲陰笑傳來,青煙散去,秦風卻是不見黑影蹤跡,隻覺這黑影輕功尚佳,利用這青煙之機悄然溜走,倒是讓她頗多不安,罷瞭,先去看看爾雅罷。
秦風輕輕推開房門,隻見慕容爾雅躺倒在浴桶之側,身上春光盡泄,嬌乳之上晶瑩剔透的那一抹嬌紅更是鮮艷奪目,而白皙水嫩的肌膚更是全部展現在秦風眼前,秦風會心一笑:「爾雅妹妹卻是好身材。」旋即不由自主的朝著自己的胸口微微揉動,亦覺胸口雖是有佈巾裹住,但依舊有些分量,不免挺瞭挺胸,心中所想倒也不為外人所知。「保護小姐!」屋外人聲喧嘩,一時間打破瞭秦風的思緒,秦風收起心思,面色還有些羞紅,輕輕將慕容爾雅自浴桶之上扶起,抱上佳人放入閨閣秀榻之上,用清秀的手指在其鼻尖輕輕探去:「還好,隻是普通的迷香。」秦風放下心來,見屋外一陣腳步奔來,縱身一躍,自閨閣窗中破窗而出,直朝這京城之巔飛去。
「越哥兒,你回來啦?」一聲嬌吟,卻是賀若雪端著紅燭走來,自二皇子犯事被煙波樓擒去,宮中自然也無人照拂於她,吳越自也不懼他人問起,當下尋瞭個由頭將她領出宮來,養在傢中。賀若雪本以為好日子總算熬出頭瞭,日夜期盼著能侍奉在吳越左右,可自接出宮來這段日子,吳越卻是並未動她,而是每日徹夜不歸,若是偶爾歸來,亦是倒頭便睡,這便讓賀若雪難免起疑,今日總算見他回來得早,故而秉燭而來。可她的眼前,卻是一身夜行黑衣的吳越,而眼下的吳越,更是兇目怒睜,滿是殺氣。
「越哥兒,你?」
「哼,多管閑事!」吳越一聲怒吼,手中已然形成力掌,直朝著賀若雪的天靈劈來,這一掌之威,豈是她嬌弱女子所能承受。
「越兒,住手!」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傳出,立時叫吳越停瞭手勢,賀若雪擡眼望去,卻見房中竟又多瞭一名黑衣男子,眼神深邃,目光之中隱有長者之威。
「師傅?」
「這女子雖不是處子,對你的夜花功並無進益,但此女卻也是具上等淫體,為師找你討來做個爐鼎如何?」
「啊?那自是聽師傅的。」吳越連連點頭,看得賀若雪心神激蕩,心中的愛郎形象頃刻之間山崩地裂,一時之間,隻覺天旋地轉,雙眼一黑,扭頭暈瞭過去。
「那便謝過徒兒瞭,今日外出這般狼狽,可是有瞭什麼差錯?」
「今日被一紫衣劍客追逐,那人劍法奇快無比,即便是師傅傳我的輕功也險些失手。」
「哼,你自然不是紫衣劍的對手。」
「紫衣劍,他是秦風?」
「這幾日你便在傢安穩一些,我來去會一會他!」黑影瞬時消失,連帶著躺倒在地的賀若雪一並不見,隻餘下錯愕的吳越怔怔出神:這老頭果然厲害,若是我學瞭他全部功夫,怕是煙波樓那些個女人都不是我的對手瞭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