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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煎熬

第一章:煎熬

  腰身正在一天天的變成一隻葫蘆,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由得一陣懊惱。肚子漸漸顯露出來,連在梳妝臺前坐下的動作都有些笨拙瞭。理過額前的發絲,鏡中人素顏依舊姣好,隻是膚色略顯蒼白,有些遲滯的眼神掩不住失眠後的倦意。

  我輕輕的嘆瞭口氣,朝自己彎瞭彎嘴角,做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這是我每天都要做的功課,從前是為瞭告訴自己,你天生麗質,青春無敵,勇敢的去接受那些欣賞,艷羨,妒嫉,甚至是色迷迷的目光。這樣對自己笑一笑,一整天都會充滿信心!

  後來,妝臺上的東西一天天變多瞭,越來越高檔瞭,那笑容裡也漸漸的摻進瞭更多的內容,有歲月沉淀的風韻,也有日復一日的倦怠,有閱歷增長的從容練達,也有不經意間迷惑出神時的空白,隱隱牽絆著一絲落落寡歡。

  看看時間,快八點瞭。我也算是體制內的人,並不掌握什麼權力,也不是很在意別人看重的公務員身份,可規矩還是不敢不當回事。每天的工作雖然清閑,但是妊娠前期沒理由請假,班兒還是要按部就班的上。輕松中的無聊應該屬於無聊的高級版本瞭,我默默的用目光撫摸著臉頰上不甘寂寞的完美線條,或許正是太無聊瞭,才讓我鬼迷瞭心竅。

  深吸一口氣,開始操練起桌面上的瓶瓶罐罐,動作輕巧而熟練,每一個步驟都瞭然於心,無需思索。化妝於我,不過是做些恰到好處的修飾和點綴,從細節著手,不落痕跡的凸顯自己的優勢,根本不需要搞改頭換面的浩大工程。

  「你這也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嘛!」許博曾經不止一次的為那些動輒上千的小瓶子叫屈。殊不知,化妝的最高境界就是讓人看不出來你化瞭妝。

  收拾停當,站在穿衣鏡前打量瞭一下自己,雖然不得不穿起寬松款的連衣裙,鏡子裡的人照舊裊裊婷婷,光艷照人。鼓脹脹的胸脯把裙擺撐起一些,腹部一點兒也不顯山露水,肩背腰臀的曲線若隱若現,反而更加引人遐思。

  「婧婧,快點兒,上班遲到瞭。」是老媽在喊。

  我沒應聲,直接走瞭出去。老媽殷勤的一邊催促一邊在給許博盛豆漿,笑容裡有難以掩飾的諂媚。桌子上焦紅的油條,金黃的煎蛋,奶白的豆漿,色調暖暖的透著熱氣。

  許博穿著運動衫叼著油條看瞭我一眼,說瞭句「快吃吧」,就繼續低頭吃起來。他的發梢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汗還是剛沖瞭澡沒擦幹。我聽不出他聲音裡的情緒,「嗯」瞭一聲,走到桌邊拈起一根油條咬瞭一口就去拿櫃子上的包。

  「我快來不……」

  後面的兩個字還沒出口,許博探過身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倒退著拉回桌邊。他嘴裡嚼著食物,伸手一指椅子,抬起眼睛看瞭我一眼,那目光裡慣常的霸道背後仍然看不出喜怒。

  近來,我好像被人在腦子裡裝瞭雷達,總是不自覺的在他的一舉一動裡捕捉情緒的波動,可惜一直不怎麼好用,這次又是徒勞。

  「好好吃飯,你現在不能缺營養」

  許博喝瞭口豆漿,咽下食物,說話的語氣一如平常,隻是並不看我。

  「對對對,婧婧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啦,不能像以前由著性子不管不顧的。」

  老媽趕緊附和著,把兩個煎蛋推到我面前,「你看許博多關心你呀!」語調裡全是露骨的討好。

  我把手裡的油條遞到嘴邊,乖乖拿起瞭調羹。

  「關心」,「以前」,「不是一個人」,每個字眼都在不同的方向刺激著我的神經。

  兩個月瞭。

  那天許博不由分說的把我從手術室裡拽出來,徑直回瞭傢。我追問緣由,他隻保持沉默,直到進瞭傢門也沒跟我說一個字。他陰著臉把我安頓在床上,我沒見過他這樣子,順從的任他擺佈,心中敲鼓,見他起身要走出房間,再也忍不住瞭,追著他的背影問:

  「究竟怎麼瞭?」

  他關上臥室的門,出去瞭,頭也沒回。我聽見客廳裡打火機的聲音。

  一陣惡心襲來,我起身沖進衛生間,隻是徒勞的幹嘔,眼淚卻止不住的湧出來。不知是妊娠反應太強烈還是怎麼,隻覺得胸口被揉碎瞭一樣的難受。當初兩傢的父母都盼著我們要小孩,說第一胎最好,要好好計劃,細心準備,可現在一切都完瞭,肚子裡的頭胎像是個長滿瞭倒刺的魔鬼,我甚至能聽見它尖利刺耳的嘲笑聲!

  那幾天,我不吃不喝,即便是白天也覺得躺在無邊的黑暗裡,身體裡沒有一絲生氣,離婚後沒來得及收起的婚紗照還掛在床頭,整個曾經溫馨無限的房間變成瞭嘲諷的無邊地獄,不停的回蕩著一個淫婦歇斯底裡的叫床聲,在肉欲的泥潭裡被一波又一波的高潮淹沒瞭心智,低賤得像婊子一樣舔著一根巨大的雞巴,卻天真的以為那裡邊裝的都是神奇的傢傳絕技和讓人尊重的學識教養,其實,隻不過是想讓這根文雅倒無恥的雞巴幹自己罷瞭。

  那個寡廉鮮恥的淫婦就是我!

  夜晚的寂靜裡,我能聽見自己渾身的血在流動,從我越來越虛弱的心臟流向小腹下一個溫暖的宮腔裡。那裡正孕育著一個無知的生命。

  我不知道是該謝它還是恨它,是它讓我看清瞭自己的輕浮與幼稚,驚醒瞭那個荒淫穢亂的迷夢,也許要不瞭多久,它也將抽走我生命的所有力量,讓我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什麼也不用想。

  「……看見他我會有心跳的感覺!」

  這是我當著自己親媽說的話,我還能清清楚楚的記得她臉上僵住的驚詫,這樣牽強又沒羞沒臊的理由是在說給誰聽呢?除瞭我自己,誰他媽還相信有心跳的感覺,心跳的感覺是不是就是欠操的感覺?

  是肉欲還是情愛,原來是如此的模糊不清,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句對不起摧毀瞭,分辨得再清楚,對一具枯萎凋殘的軀殼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不管是什麼感覺,心不再跳,都將化作虛妄。

  那個衣冠禽獸居然連露面的膽量都沒有就逃之夭夭瞭,這樣的王八蛋居然讓我揣上他的種還心甘情願的做雙宿雙飛的大夢,我真的被那根大雞巴幹爽瞭,也幹傻瞭,幹得放下瞭尊嚴,不顧廉恥,更別提曾經的驕傲瞭,為瞭取悅他,什麼下賤的事沒做過?

  女人一旦相信瞭愛情,智商真的會被清零麼?

  不過,還真有比我還傻的,就是坐在客廳裡一根接一根抽煙的男人。他在我最狼狽的時候擋在我身前,告訴那個瘋女人,他是我老公!在我最脆弱的時候,緊緊把我摟在懷裡……可是,我沒臉叫他一聲老公瞭,我隻能說對不起,對不起!

  自始至終,我都想說這三個字,我一直都知道那是錯的,卻不肯承認。起初我告訴自己是他不好,他花天酒地,他盛氣凌人,他不懂我的心思,自以為是的隻會用錢打發我。可不管多少理由都蓋不住心底的那三個字的影子。等到他真的痛苦的離開這所房子瞭,我才慌張的脫口而出,聲音是那樣的虛弱,愧疚耗盡瞭我的勇氣,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

  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是多麼害怕看他黯然離去的背影。

  當他抱起我殘敗污穢的身體,我清楚的意識到,在這世上唯一的留戀隻剩下這沒說出口的三個字瞭。我是幸運的,還可以當著他的面說一聲對不起。那一刻,我麻木冰冷的心是多麼感恩上蒼的寬容,還能給我這樣的機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用盡全部的力氣,並不奢求他的原諒,隻想著說完就能躲進無知無覺的黑暗,不必繼續面對自己的醜陋和不堪回首的一切荒唐是非。

  他沒有說原諒不原諒的話,回應我的是溫涼輕柔的親吻。我感覺自己枯槁僵硬的身子被他吻得輕飄飄的,寸寸碎裂瞭,幹涸的心臟燒灼一般的疼,房間裡響起一聲尖利的嚎叫,接著就是撕心裂肺的哭聲,直到嗓子嘶啞得像吞瞭燒紅的炭,我才意識到那叫聲是自己積鬱已久的愧悔和委屈。

  他的臂膀是那樣的充滿力量卻又小心翼翼,仿佛捧著一個失而復得的寶貝,直到我恢復瞭平靜。

  必須把孩子打掉。

  我知道也許這一輩子都會心懷愧疚的過活,即便如此,我也毫無怨言,可我不能要這個孩子,我不能讓許博蒙受這樣的羞辱。

  我不明白醫院發生的這一幕是什麼意思,或者我更需要的是一個明確的說法。許博向來快人快語,遇事幹脆利索,這也是我欣賞他的地方,現在他躲起來悶悶的抽煙,把我晾一邊真讓人受不瞭。

  商量好的事情不能就這麼不瞭瞭之。

  錯的是我,我痛,我悔,我沒資格要求什麼,可我總能做自己的主吧,我不需要不明不白的憐憫施舍!

  抹瞭把不爭氣的眼淚,我走進客廳。

  「究竟是怎麼瞭,為什麼?」我嗓門很大。

  許博看瞭我一眼,沒吭聲。

  「說話呀!你啞巴瞭!」

  許博從沙發上站瞭起來,腳下好像有個泥潭,他挪到我跟前,用極其復雜的眼神看著我,這一瞬間,我心裡一陣莫名的慌亂,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那個我熟悉的男人,他的肩背忽然有山一樣高,卻微微的有些駝。

  沒有與我繼續對視,他掐瞭煙,將煙蒂碾碎在煙灰缸裡。

  「我想要這個孩子。」聲音從未有過的低沉。

  「你瘋啦!?又不是你的孩子……」我脫口而出,心頭不由得一陣抽痛。

  他的身體一僵,又轉頭看著我,這一回我看到瞭他眼中好像有兩顆燒紅的鋼錠在承受鐵錘的敲打。

  「但那是你的孩子!」

  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心跳像漏瞭一拍,立馬回嘴說:「我……我們可以以後再生……」我的聲音已經低瞭許多,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氣被心虛與懊悔抽離,說到後來已經是商量甚至哀求的語氣。

  「如果,這是我們唯一的一次機會呢?」

  我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他說的是「我們」。

  我行駛在北京擁擠的車流中,今天是一定要遲到瞭,索性不那麼著急,肚子裡熱乎乎的豆漿仿佛能治愈焦慮似的。回想著那時許博的眼神,我的心並不比彌漫在樓群中的霧霾更輕松多少。

  這些日子許博有瞭很多變化,他的話少瞭,不是變得沉默,而是簡短有力,語氣中沒有瞭從前的乖張跋扈,咄咄逼人,聽起來順耳許多,但是用詞變得凝練簡潔,口氣不容置疑,我跟老媽交換過眼神,很明顯她也感覺到瞭。

  許博的性格本就強勢,現在似乎更強硬瞭。就拿今天早上的舉動來說,他讓我覺得自己像個中學生。要是在從前我才不會理他,他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較真。而現在他不一樣瞭,抓住我手臂的時候力氣很大,動作卻溫和而堅決。

  這些日子,我經常被類似有點蠻橫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敏感於他的態度,猜不透他的心思。讓人心中稍安的是,他不容拒絕的姿態還是把握瞭分寸吧,並不會讓我覺得難以接受,甚至接受之後會在心裡滋生出一絲微妙的輕松。

  穿著運動衫吃早餐成瞭許博的習慣,他堅持晨跑已經至少有一個半月瞭。原本他的身體素質不錯,算不上壯碩,用健美挺拔來形容也不算過分。不過,結婚多年從來對健身不感興趣。平時煙不離手,隔三岔五的酒局讓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可他似乎並不在意,固執的認為自己身體很棒,煙酒那點兒消磨根本傷不瞭他。所以,他很排斥醫院,我猜這也是為什麼他骨折住院那麼焦躁的原因。

  我裝作不經意的問過他怎麼開始鍛煉身體瞭,他當時正在床上翻著一本雜志,抬起頭望向窗外悠悠的來瞭句:「因為我不想再看醫生……」

  我呆立當場。過瞭幾秒鐘,他憋著一絲惡作劇的笑瞟我,我回瞪他一眼,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兒,卻並不惱恨。他好像也覺出瞭尷尬,舉起雜志半天沒說話。

  從醫院回來那天開始,我們又像夫妻一樣同床共枕瞭。兩個人之間的交流互動也在形式上回復瞭正常。他帶著我去做孕檢,叮囑我聽醫生的話,詢問我的身體狀況,雖然經常隻是口頭問上一句半句的,卻並未讓我覺得生分和冷淡。

  「他已經盡力瞭。」我在心裡這樣想。雖然還是明顯能感覺到,那裡有一堵透明的墻,我無法穿越過去,而他隻是在墻的另一面默默的看著我。

  這個傢裡的瑣瑣碎碎依舊溫馨柔軟,爸媽和許博,這些每天都要面對的人,仍然滿面親和,可我似乎覺得所有的一切都無時無刻不對我進行著拷問,我能敏銳的感覺到她們的目光不經意的掠過我的肚子,像最殘忍無情的獄警,抓住每一個機會鞭笞我的無恥放蕩。

  這就是生活對我最嚴厲的懲罰。我自己造的孽,就應該受這樣的報應,沒有通融的可能,甚至一點躲避的空間都不留給我,更不要說企圖銷毀最關鍵的罪證瞭,簡直癡心妄想得可笑!

  「為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

  「可是,這對你不公平!」

  「……」

  「你說話呀!」

  「說什麼說,有什麼可說的,聽我的!」

  「……」

  我幾乎抓住每一次機會根他溝通,次次都是這樣的結果。

  在這個問題上,他態度明確,蠻橫不講理好像也成瞭他理所當然的特權,而我作為那個肇事者,連發聲的底氣都不該有,隻能憤懣的瞪著他,不得不揣起心中的不知所措。

  要麼養別人的孩子,要麼可能一輩子沒有自己的孩子,面對這樣的選擇,我無論如何也沒有他那樣的勇氣,隻有藏起自己的怯懦,一次次默默走開。

  吵過之後,他還是會過來哄哄我,說些寬慰的話,讓我註意身體,但絕不給我機會跟他繼續爭論。

  無論如何,許博能接受我,為我和我們的將來考慮,就說明他還是愛我的,他不是那種為瞭面子,打碎瞭牙往肚子裡吞的人,我應該感到慶幸和滿足。

  許博以前很喜歡看球賽,近來很少見到他放松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瞭。如果下班回來的早,他會把自己關進書房,一呆就是一兩個小時。第二天,垃圾桶裡會出現數量驚人的煙頭。我也提醒他少抽煙,他答應得痛快,可煙頭依然會出現。

  我們都是性格要強不服輸的類型,在很多事情上都特別合拍,但爭執起來也會各不相讓。也許因為這樣,我們都不可能在心理上依附對方,在經歷瞭婚後短暫的甜蜜後,漸漸走向瞭各自我行我素的穩定狀態。我一直覺得,這種相對的獨立是兩個人的默契,也是各自內心成熟的表現,一旦婚姻失去瞭維系的必要,也可以瀟灑的握握手之後轉身,輕松的離開。

  可是沒想到,現實是如此的面目全非,讓人痛徹肺腑,而我們都成瞭被嚇傻的孩子。

  他開始幹涉我吃早餐,我也一邊提醒他少抽煙,一邊更敏銳的對他察言觀色,颶風逐漸平息的水面之下,正發生著細微的改變。我不安的感受著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卻忍不住生出模糊不明的期盼似的,朝他的方向投去目光。

  更多的時候他會回來很晚,經常是我已經睡著瞭他才上床。我變得很容易困,怎麼也堅持不過十點,卻總是在凌晨最寂靜的時候醒來,在他輕微的鼾聲裡望著窗戶,無比的清醒。

  越是清醒,我就越明白的看清瞭自己的荒唐可笑,輕易的看透陳京生刻意的作態和虛偽的表演。當時怎麼就昏瞭頭呢?他一次次提出無理要求的時候,我心裡為什麼替他辯護,還給自己的姑息退讓找理由?是我自己下賤,把身子送給他摸,讓他看那裡,幾乎是主動躺上那張按摩床的,好像都有點迫不及待瞭。

  我真的原本就是個淫蕩的女人嗎?

  有一次半夜醒來,許博的胳膊松松的搭在我的腰上,我感到背後貼著他厚實的胸口,想到他的睡姿,心裡湧起一汪久違的舒暖。他的臉幾乎埋進我的頭發裡,溫熱平穩的氣息拂過耳垂,帶起一陣陣酥癢。

  夜很靜,那癢像跳躍的溪流漫過我的脖頸,擴散在飽滿柔膩的胸乳肌膚上,那兩團容量驚人的豐盈蘇醒瞭過來,酥麻酸脹的感覺迅速的傳遍每個鼓蕩著的細胞。不知那裡來的一股暖流緩緩湧入,原本水滑柔軟的肌膚越發繃緊,油然生起一層潮潤凝脂,每一個毛孔都變得無比敏感起來,尤其是兩個峰頂,脹得隱隱發痛,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睡衣佈料纖維的紋路,衣服表面的絨毛仿佛變成瞭細針,試探著刺進瞭柔韌驕挺的櫻紅裡,不由得陣陣心慌,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可是,那股快速占領胸尖兒的燥熱並不安分,很快就不再滿足乳房的束縛,沿著肋骨腰線最完美的路徑沖進瞭寬闊的骨盆,數路並進,幾乎同時抵達瞭那個地方。

  隻一瞬間,身體裡的閘門就被撞開瞭,熱流在那個腔道柔嫩的肉壁無比清晰的湧出,耳畔仿佛有火車開過,腦子亂哄哄的,伸手按撫胸口的悶脹,覆上燒灼的臉頰,一個沒忍住,順著熱燙的吐息哼出聲來。

  那根粗大的傢夥毫無征兆的戳進瞭我混亂的腦子裡,我的心頓時一通狂跳,纏鬥中一個可怕的念頭在黑暗裡刺目的閃過,它帶給我的享受已經留下瞭難以磨滅的烙印,隻稍稍回憶一下它的形狀,我的身體已抽緊,內褲裡精濕一片,一股奇癢從那個地方火苗一樣升起來,狠狠的撞在心坎上,一陣神魂顛倒的搖顫席卷瞭全身每一根血管。我緊緊並著雙腿,不停交錯,下意識的抵禦著,大腿越是並得死緊腿心裡越是粘膩濕滑,心中幾乎悲哀的升起一重絕望。

  終於,我還是忍不住把手慢慢伸向那裡,卻在迷亂中忽然意識到瞭什麼。

  這逼命的渴望並沒有像從前一樣,每一次都在癲狂中俘虜我的全部身心,有一個地方竟然被忽視瞭,那是我的手剛剛經過的小腹。

  當我感覺著那裡的安靜,在欲望的沸湯中掙紮的身子仿佛被一顆子彈擊中瞭,灼灼狂浪一瞬間失去瞭魔力,開始漸漸消退。

  心中的慌亂消失瞭,對周遭的感知一點一點回到我的身體裡。

  柔軟馨香的床,搭在腰間的手,背倚的胸口,抖動的發絲,還有我漸緩的喘息中隱忍著的啜泣,刺穿瞭深夜的靜謐曠遠。

  枕頭已經被淚水打濕瞭一片,冰冷厚重又無邊無際的悔恨與屈辱化成一塊棱角猙獰的石頭,就墜在我的喉嚨裡,越來越沉。

  許博翻瞭個身,胳膊離開瞭我的腰,換成平躺的姿勢。我的後背倏然失去瞭依靠,身上的細汗泛起微微的涼意。

  許久,我終於讓自己平復下來,稍微轉過身子,扭頭望去。借著窗簾縫隙透進的月光,可以看清他從額頭,眉毛到鼻梁一條俊朗的輪廓線。

  他的嘴巴動瞭一下,發出模糊的夢囈,緊接著喉結往復滾動,伴著吞咽頂起光潤的皮膚,一時間,我覺察到自己被熟悉的氣息包圍著,突然有瞭一種想要觸摸的沖動,可試瞭幾次,怎麼也鼓不起伸手的勇氣,仿佛咫尺之間隔著千山萬水。

  雖然睡在一張床上,我們一直沒做過。醫生囑咐禁止行房的期限早就過瞭,可他最多隻會溫柔的抱抱我的身體,帶著微笑勸我早睡,沒有觸碰任何一個敏感的部位。

  身上每個地方他都再熟悉不過,床上床下,他也從來不是個自律守禮的君子,我自然比誰都知道。但他抱我的動作既溫柔又自然,沒有刻意的避忌,也沒有絲毫的沖動。

  面對這樣的相安無事,心底隻有一片冰涼,可又怨得瞭誰呢?

  又一個紅燈亮起,車子在逼近斑馬線的路上又停瞭下來。旁邊車裡的小子搖下車窗,他已經盯瞭我兩個路口。一聲響亮的口哨聲響起,我知道隻需要一個眼神甚至一個微笑,他都會立馬鉆進我的車裡來。

  難道,我真的對他笑的太少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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