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致遠醒來的時候已近傍晚,在看守所裡待瞭足有兩三天,最後一晚被侯志高安排人送來的視頻攪得睡不著覺,再加上一場激烈的籃球賽,即便是鐘致遠體力再好,此時這一覺也睡瞭個昏天暗地,即便是醒轉起床,腦袋裡也是昏昏沉沉,像是喝瞭宿醉的酒一般茫然無措。
“你醒啦!”聽到房間動靜,慕容琴很快推門而入,二人四目相視,一股久別重逢的溫情瞬間充斥著整個房間,鐘致遠沒多說什麼,隻是緩步走上前將女友擁入懷中,二人緊緊依靠卻又極為默契的不發一言,似乎都在享受這靜謐的舒緩。
“呀!”
和諧的氛圍終歸短暫,很快,一顆不合時宜的小腦袋從門縫裡鉆瞭進來,小月牙本來是受鐘國強的命令來喊兩人下樓吃飯的,卻不料見著他們貼在一起的畫面,當即小臉一紅,輕聲尖叫,而後便聽得樓梯口一陣“砰砰砰砰”的倉皇腳步聲,也不知她要躲到哪裡去瞭。
鐘致遠這才與慕容琴分開,一個捏瞭捏女友的臉頰,一個捋瞭捋男友的睡發,又是一陣纏綿對視,這才溫吞吞地走下樓來。
“你們幹什麼呢?把她都給嚇跑瞭。”鐘國強朝兒子翻瞭個白眼,雖是知道他們兩個這會兒熱戀正濃,可畢竟是在傢裡,他身為傢長自然也該管管規矩。
“那個,沒什麼,我剛起來,聊兩句天,”鐘致遠隨口應付瞭一句,而後又說道:“爸,我晚上不在傢吃瞭,我和她出去吃!”
“出去吃什麼,張嬸剛做瞭飯,你們……”鐘國強面露不悅。
“爸,我有點累,就想和她待會兒。”
“……”見兒子去意義絕,鐘父倒也不再幹預,可這會兒小月牙卻不知從哪兒鉆瞭出來:“哥哥姐姐要出去吃,我也要!”
“……”
鐘國強微微一笑,便道:“你們把她帶上吧,她成天念叨著大哥哥大姐姐不帶她玩的,你們好好玩,放松下也好。”
“那……那好吧,”鐘致遠隻得答應,一邊招呼著小月牙去換衣服,一邊朝老爹開起瞭玩笑:“我聽說,您和小月牙走得挺近呀!”
“那是!”誰知鐘國強毫不避諱:“前幾天,我認瞭她當幹女兒,以後啊,你得把她當妹妹處,聽見沒?”
“幹女兒?”鐘致遠有些難以置信:“要不要這麼誇張?”
“哼!”鐘國強冷哼一聲:“誰叫你們兩姐弟成天見不著人,一個不知死活到處亂跑,一個非要去深海打球,還是這丫頭乖,還能陪我看看球什麼的。”
“呵……”鐘致遠聞言隻得尷尬笑笑,他本就受瞭月牙爺爺的救命之恩,照顧她也是理所當然,老爹要認她做幹女兒或許也有這方面的考慮,於情於理,自己都得答應。
然而下一秒,屋門口卻是傳來一記傲嬌的冷笑:“喲,幾天不見,就學會背後說人壞話啦!”
父子兩人齊齊回頭,目光交織,門口站著的正是闊別許久的鐘神秀。
“姐,回來啦!”鐘致遠臉上一喜,當即又朝著老爹擠兌瞭起來:“姐,還好你回來啦,再不回來,老爹就有瞭新人忘舊人嘍!”
“臭小子,不會說話就閉嘴!”鐘國強被他說得難堪,隻得板著臉教訓一通,然而再回頭看向這個聚少離多的女兒時,語聲總會變得柔軟:“吃飯瞭嗎,張嬸她……”
“不用瞭爸,”鐘神秀倒也不再擺譜,輕聲道:“我就是回來跟你說一聲的,我這邊審查通過瞭。”
“真的?”鐘國強聞言大喜:“那以後?”
“以後,我多陪你,”鐘神秀柔聲一語,可隨即卻又話鋒一轉:“不過嘛,今晚我還有點事,等事辦完,天天陪你吃飯,陪你看球。”
“姐,你是不是要……”鐘致遠隱約猜到姐姐要做的事。
“你少管我!”鐘神秀橫瞭他一眼:“好好陪你女朋友吃飯吧,對瞭,還有咱們傢的小月牙妹妹。”
“好好,你們,都註意安全!”鐘國強看著他們打趣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一暖,人老瞭,便越發喜歡這種其樂融融的場面。
*** *** ***
金港位於京北東南方向,作為臨近首都的港口城市,金港的出海貿易十分紅火,即便是過瞭十點,幾個主要入海口位置都還停滿瞭車。
來往的商戶都清楚,這個點,才是出海口檢查最松散的時候,無論是走私還是偷渡,都是最好時機。
李青青此時就混跡在一眾偷渡人群中,深灰色的風衣,一副墨鏡和口罩,除瞭那無法掩蓋的傲人身材外,誰也沒法在這漆黑的夜色裡認出她的身份。
她終於要出走瞭。
或許是感受到瞭她無法想象的危機,或許是厭倦瞭在熊安傑身邊的經歷,思定之下,她聯系瞭一傢負責引渡業務的外企,將個人名下的財產轉移後,趁著熊安傑今天不在選擇出海,隻要出瞭海,她便可以隱姓埋名,再不去想這些是是非非瞭。
“船來嘍!”
遠處傳來一陣呼喊,引渡人群隨即朝著大船緩慢挪動,見有人順利登船,李青青心中多少有些寬慰,順著人群緩慢向前,直到她能瞧見大船的接引板,她長舒瞭口氣,大步向前,仿佛就此開啟新的人生。
“李小姐,你恐怕走不成瞭!”
可就在此時,一道令她毛骨悚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青青面色一沉,扭身一望,整個人立時僵在原地。
鐘神秀依舊是那般出眾,即便是同樣戴著墨鏡和口罩,她那出挑的身高依然是異於常人的存在,隻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場的偷渡客們立時駭然,而貨船裡的安保們似乎也意識到瞭危險,十餘條電棍甩出,伴著“滋滋”的電流聲,越發讓人膽戰心驚。
“李青青,你是直接跟我走呢?還是要我動手?”
此時的李青青哪裡還有往日的鎮定,她顫顫巍巍地從人群中走出,果真聽話的來到鐘神秀的跟前,高傲的頭顱低入塵埃,在鐘神秀的面前,她隻感覺自己弱得像一隻雞仔。
“唉,幹嘛的?”
從船頭下來的安保人員裡冒出一句不和諧的聲音,鐘神秀微微蹙眉,她要抓的正主都已乖乖服軟,可偏偏這群搞走私的卻有些不知好歹。
“不好意思,這我朋友,我帶她回去。”雖是不把對方放在眼裡,但此時她已從組織退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朋友,我看不像吧!”很快,船上湧出的安保們已經提高瞭警惕,看著李青青那瑟瑟發抖的模樣,是個人也能瞧出端倪。
鐘神秀瞥瞭身邊的女人一眼,心中冷笑:“怎麼,裝可憐想制造點混亂?”
“……”李青青一聲不坑,顯然也知道這些小心思瞞不過對方。
“一會兒要是敢跑,我打斷你的腿!”鐘神秀在她耳邊輕聲警告,直嚇得李青青渾身一顫,險些便要叫出聲來,好在此時那群安保們已然朝她們圍瞭過來,為首的一人更是拿電棍指著鐘神秀:“好高的娘們兒,是……”
可他話音未落,鐘神秀已如閃電一般沖出,僅隻一腳,便將人踢飛數米,伴著那為首之人的慘叫響起,一眾船員保安紛紛朝鐘神秀撲瞭上去……李青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當然清楚鐘神秀的恐怖實力,即便這群以走私為生的保安大手們窮兇極惡壯碩如牛,可對比起這個女人,李青青嗤鼻一笑,腦中卻在盤算自己的下場。
不到兩分鐘時間,現場已然恢復安靜,十餘名壯漢盡皆癱倒,鐘神秀扭瞭扭脖子,似乎是對自己大病初愈後的狀態不夠滿意,看向船頭的目光裡也多瞭幾分挑釁意味。
“住手!”
突然,遠處傳來幾道刺眼的白燈,幾輛警車帶著喇叭呼聲迅速駛來,還來不及發船的眾人瞬間陷入慌亂。
“緝私隊來瞭!”船裡有人開始叫喊。
鐘神秀微微撇嘴,正要回頭去拖李青青離開,卻不成想這幾輛冒出的警車竟是將目標對準瞭她,四輛警車將她圍在中心,一輛停在遠處的警車裡赫然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
“你是幹什麼的?”
雖是例行詢問,但鐘神秀卻已然感受到瞭一股殺機,這群人,絕非緝私隊這麼簡單。
“緝私隊呀,那快去抓人吧,我正巧路過,和好姐妹吹吹海風!”
鐘神秀隨口應付,雙手已然捏在瞭李青青的脖頸位置,隨時準備將她劫走。
果然,對方也根本沒打算與她囉嗦,高個男人隻冷哼一聲,當即便發出喝令:“動手!”
“砰砰砰砰!”
與剛剛結束的拳腳亂戰不同,男人口中的“動手”一出,四輛警車裡赫然冒出數十柄手槍,剎那間槍火嘶鳴,一排排子彈向著鐘神秀位置橫掃而去。
但對比起國安大樓的警備力量,此刻的四輛警車在鐘神秀眼中自然構不成什麼威脅,鐘神秀早先一步拉著李青青跳上一輛警車,旋即朝著警車前窗一個鐵肩靠擊碎玻璃,稍稍抽身躲過下一輪槍擊瞬間,雙腿一蹬直從側窗鉆入,隻見那緊窄的汽車裡傳來“轟轟”幾聲槍響,下一秒,鐘神秀推開車門,神色從容地走瞭出來。
車頂上的李青青瑟瑟發抖,另外三輛警車裡的制服警員也已不敢妄動,唯有不遠處那位兩米多高的壯漢卻是嘴角微翹,似乎對鐘神秀的逆天表現並不意外。
“看來,是沖著我來的?”鐘神秀目光朝著那高壯男子微微一凝,環顧全場,能對她構成威脅的也隻有這個男人。
“鐘神秀,久仰大名瞭!”男人並未打算隱瞞什麼,朝著幾名制服警員甩瞭個顏色,警員們連忙後撤,再不敢輕易動手。
“哼,既然想打,還等什麼?”鐘神秀一動不動,雖是忌憚眼前這一“危險”的男人,但對於這種喜歡故弄玄虛的角色,她往往是不屑居多。
高壯男子挺身上前,橫眉一挑,便已朝著鐘神秀飛撲過來,起速之快,竟是連影子都難以捉摸,與此同時鐘神秀身形一閃,二人初一接壤便是拳腳硬碰,脆生生的肉掌肉拳竟也能撞擊出龐然器械才有的聲響,幾招過後,鐘神秀突然撤開,眼神中已然多瞭幾絲猜疑:“你是軍部的人?”
男人也不搶攻,隻是目光一凝,滿臉驕傲:“你確實很強,強到讓我沒有十成的把握,所以,我不能告訴你我的身份。”
“哼,”鐘神秀一聲冷笑:“哦?那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必須殺我的理由。”
“什麼理由?”
“十年前,在西南軍區73軍26師團中,有一位天賦異稟的少年兵王,僅隻23歲便已連拿瞭三屆全軍比武的冠軍,無論槍械還是格鬥都無人能及,可就是在這一年,他秘密消失,軍部給出的消息是‘執行任務’,可我們國安特勤小組卻是查到,他隻不過是調任中央,在某位大員身邊當起瞭保鏢。”
“……”男人聽她侃侃而談並不答話,隻不過背起的雙手漸漸捏成瞭拳頭。
“雖說保鏢也是任務,但大好的兵王埋沒十年,多少讓人覺著惋惜,果然,現在的你,想必是一把沒瞭銳氣的鈍劍瞭,是吧,王可!”
“哼,就算是鈍劍,也能解決你!”兵王“王可”面露青筋,眼中早已殺意盡顯,這一回他凌空躍起,重拳劈落之時竟是暗藏著一把匕首,鐘神秀接拳之時雖也感受到瞭一股寒芒,可畢竟這是王可的一大殺招,手臂翻轉之快超乎想象,一記反削,鐘神秀的手臂上便多瞭一道血痕刀口。
“卑鄙!”鐘神秀怒斥一聲,怒火中燒地再次朝著王可撲來,而就在王可雙拳橫置身前意圖抵擋鐘神秀的全力一擊時,忽的眼前人影一閃,一道煙塵飄散,鬼魅的身影竟是直撲後方警車,才隻兩三秒的功夫,非但鐘神秀不見蹤影,竟是連那被劫持的李青青也沒瞭去向。
“王……”幾位警員面面相覷,本想問詢這位帶隊的老大該如何行事,卻不成想脫口而出的卻是適才被鐘神秀挑破的身份。
“找死!”
王可猛地回頭,眼神裡再無先前那般從容冷靜,雖是輕傷瞭鐘神秀,但終究是被人在眼皮子底下逃脫,這樣的戰績對他而言無疑是一次羞辱。
好在,這群懵懂的警員成瞭他發泄的窗口。
*** *** ***
“說,熊安傑在哪?”
京郊荒野,一處廢棄多時的廠房裡,鐘神秀將劫來的李青青踩在地上,厲聲質問起來。
“我……咳……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李青青痛苦地叫嚷著,此時的她哪裡還敢有所隱瞞,隻得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如實相告。
“自己開瞭車,說是去郊外釣魚?”鐘神秀滿臉不信,那張滿臉橫肉的醜惡嘴臉映上心頭:“他腦子裡不是隻有女人嗎?”
“他,我感覺,他最近開始避著我瞭,”李青青繼續說道:“我自己也想著跑,也就沒去管他。”
“哼,”鐘神秀冷哼一聲,美目微轉,開始整理思緒。
“渡口的巡警、王可、大人物……”鐘神秀輕輕念叨著適才發生的狀況,正有感應時,廠房外卻是突然傳來瞭幾輛汽車轟鳴,鐘神秀屏息凝神,從廠房的破舊窗戶向外張望,當見到王可那張略顯陰森的面容時,鐘神秀猛地回頭,雙手在李青青的身上不住探尋,很快在她的發梢裡尋到瞭一顆微型定位器。
“不……不是我……”李青青臉色更加難看,被夾在兩路強人中間,她知道自己很難有好下場。
鐘神秀倒也不去理她,雙手推開廠房破門,就這樣毫無顧忌地走瞭出去。
汽車平穩停靠,除瞭王可外,更有嶽彥昕、趙舒赫悉數到場,王可負手立於最前,受熊安傑指揮的嶽、趙兩人分別堵在鐘神秀的後撤位置,如此三角夾擊,勢必不會給她任何逃生的機會。
“嘿嘿,大美妞,好久不見啊!”見鐘神秀沒有急於出手,熊安傑這才從汽車裡鉆出瞭頭,可即便身邊有三位“高手”保護,可一瞧見鐘神秀那要吃人的眼神時,熊安傑瞬間向後縮起瞭脖子。
“是啊,好久不見!”鐘神秀鳳眼一瞇,不知不覺間,渾身戰意高漲,或許平時遇到這樣的包圍她還會考慮突圍,但自見到熊安傑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不會有別想法。
還不待熊安傑回話,鐘神秀的身影已經消失,毫無疑問,她直撲熊安傑的面門而來,然而王可的速度也不遑多讓,一個橫移便擋在鐘神秀的身前,二人拳腳揮舞十餘記難分勝負,但鐘神秀多少要顧及站在側翼的嶽、趙兩人,攻勢稍緩之下反被王可占得先機,左肩受瞭一腳重摔於地,好在她反應機敏,借著地上的幾塊頑石扔出,這才阻斷瞭王可緊跟而來的重拳。
“呼……”鐘神秀微一喘息,身後二人趁機搶攻,但作為傀儡的嶽、趙二人哪裡擋得住鐘神秀,隻一個掃腿起身,一閃一躲,鐘神秀輕松越過二人防線,可她依舊不打算就此撤離,凌空翻身之時順勢從腰間摸出一隻手槍,右眼一瞇,隻聽“砰”的一聲槍響,目標竟是距離她足有百步之遙的熊安傑。
“啊!”熊安傑身在遠處本還在看著眾人圍毆的好戲,卻不成想鐘神秀竟能突出重圍,還沒反應過來,手槍已然射出子彈,他大聲尖叫,可諾大的身軀卻是根本挪動不瞭。
“砰……”可就在子彈即將命中之時,近身處的王可赫然拔槍,子彈於空中完美撞擊,“轟隆”一聲輕響,鐘神秀的冷槍偷襲便被他輕松化解。
“呼!”熊安傑長舒口氣,算是撿回瞭一條命來,到這會兒他對那位林老的欽佩不由更多幾分,不愧是這個國傢權勢最大的幾個人,對付一個“能打”的女人簡直綽綽有餘。
王可一槍打完,身影也再度朝著鐘神秀飛瞭出去,他十分清楚,尋常的槍械自然無法威脅到鐘神秀這樣的高手,要徹底解決她,唯有近距離的搏殺。
鐘神秀此時也開始轉攻為守,王可是當年赫赫有名的一代兵王,論身體素質和格鬥技巧自然無可挑剔,而她所能仰仗的,則是多年生死一線挺過來的經驗,無論多麼惡劣的局勢,她總能尋到一絲機會。
王可重拳猛砸,鐘神秀已然退至廠房墻角,眼看退路已絕,下一秒她卻又借著墻體反身向上躍起,筆直的長腿猶如壁虎一般在墻體上靈動自如,待躍至房頂位置,鐘神秀再次舉槍,這一次,槍擊的卻是正與她追逐不舍的王可。
王可身形閃爍,輕松避開子彈,緊隨其後躍至房頂,可搶先一步的鐘神秀卻是早有設計,還不等他站穩,直接抬腳向下狠狠一跺,這破舊廠房瞬間變得搖晃起來,鐘神秀趁機躍下自然平安無事,而立足未穩的王可卻是被這一突然變故失瞭重心,隨著“轟隆”一聲房頂塌陷,王可也就此淹沒在那一片泥瓦之中。
“哼,我看你這回怎麼跑!”解決瞭王可,鐘神秀毫不避諱走向熊安傑,手槍再度舉起。
“救……救命……”熊安傑急得大喊,好在這會兒有嶽、趙兩人同時照應,一個飛身一撲將他拉扯開來,一個則從汽車裡取出瞭一頂軍用防爆盾牌,如此防備,才算擋住鐘神秀的這一路進攻。
鐘神秀冷笑一聲,隨即收回手槍朝著熊安傑沖去,二人被迫迎敵,可僅隻三個回合,二人便被那狠辣勁道的長腿踢倒在地,隻留下熊安傑獨自一人向後蜷縮。
“想好瞭嗎,要怎麼死?”鐘神秀語聲冰冷,慘痛的經歷慢慢映入腦海,一幕幕淫靡的畫面,一幕幕鉆心的恥辱,她並非不能接受失敗,但她的驕傲也絕不會允許眼前這個男人多活一天。
終於,她走到瞭熊安傑的跟前,看著這個曾經將她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恍惚之間,她竟是多瞭幾分陌生?
“不對!”鐘神秀赫然警覺,可依舊為時已晚,那滿臉驚恐的“熊安傑”竟是忽然露出一副邪魅笑臉,雙腿猛地一踢,力道竟是連鐘神秀都險些招架不住,而就在她堪堪站穩的瞬間,“熊安傑”飛身猛撲,一記重拳出擊,正中鐘神秀的腹部。
“噗!”鐘神秀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她哪裡能想到,眼前的“熊安傑”竟然也是一道埋伏。
“你是誰?”
“熊安傑”緩緩站起,隻一臉笑瞇瞇地望著鐘神秀,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鐘神秀心神一凜,下意識的側身一閃,當真是躲過瞭自後方撲來的一記重拳,她猛地回頭,來人竟是從那坍塌瓦房裡站起來的王可。
“受死吧!”而就在她躲過王可這一偷襲時,另一側的“熊安傑”卻又搶攻而來,鐘神秀腹背受敵更是難以招架,隻一拳一腳,她再次被擊飛數米。
“鐘神秀,這一回,是你要死瞭!”
*** *** ***
“哈哈,大姐姐,我又贏瞭!”
嘈雜的電玩室裡,小月牙正鼓搗著新學會的遊戲機玩得起勁,一個勁的手舞足蹈,慕容琴贊許地點瞭點頭,示意她再接再厲,隨即又將目光朝著一旁的鐘致遠瞥瞭過去,不由得捂著嘴偷笑瞭起來。
三人飯後來到電玩室,起初是打算陪著小月牙玩會兒就走,可鐘致遠起初還不屑於這些個遊戲機,可一撞上投籃機之後卻是變得有些走不動道,從剛開始的摸索練習到後面的屢破紀錄,玩起來比另一邊的小月牙還上頭。
“呼……”
許是感受到瞭女友的目光,鐘致遠總算停瞭下來,瞧著時間也不早瞭,這才說道:“要不,回傢吧!”
“怎麼,你玩夠瞭,就不管我啦!”慕容琴眨瞭眨眼,故意撒起瞭嬌。
“哈哈,那你想幹嘛?都陪你!”
“我啊,”慕容琴美目一轉,隨口說道:“我想喝酒,去酒吧!”
“好!”鐘致遠想也沒想便一口答應,可慕容琴卻是突然“噗嗤”一笑:“逗你呢,咱們還帶著個未成年,怎麼去呀。”
“也是,”鐘致遠摸瞭摸腦勺,看上去倒有些憨傻:“那我們?”
“回傢吧。”
雖說小月牙玩得起勁,可畢竟也到瞭回傢的時候,要知道這個點在她以前的村子裡早就沒人醒著瞭,小月牙識趣的跟著兩人回瞭傢,而鐘致遠也在稍稍安頓好兩人後,獨自離開瞭一小會,直到慕容琴的房門突然被敲響,鐘致遠已然擰著一袋低度啤酒走瞭進來。
“知道你想喝點兒,我陪你。”
慕容琴有些驚喜,可嘴上卻是故意調笑起來:“哼,這麼晚想來灌醉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
“好好好,你要是怕我圖謀不軌,那你就別喝,我一個人喝點兒,你陪我說說話就好。”
“憑什麼?”慕容琴識趣的“上套”:“酒是給我買的,我當然要喝。”
“那就喝?”
“喝!”
兩人相互依偎在床邊,小罐的輕啤淺飲,雖是度數不高,但氣氛卻是愈發熱切,對鐘致遠而言,兩人的相識相戀本就有些荒唐,可隨著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越發喜歡這個能不斷帶給他驚喜的女孩,時而青春張揚,時而鬼靈精怪,時而又溫馴感性。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嘍。”慕容琴說得雲淡風輕,但鐘致遠明白,這是她從小寄人籬下後又經歷演藝圈的幾度波折後才有的變化,也正因為這些經歷,鐘致遠與她在一塊時便多瞭幾分心安的感覺。
他的前兩任女友裡,林曉雨純真,張萱善良,但這些美好的品質都經不起惡人的設計,歸根到底,她們還都隻是剛剛邁入大學的女生,或許,隻有眼前的這位,才能在各種磨難之後,依舊與他一並前行吧。
“琴,有你真好。”
情至深時,鐘致遠雙手捧起女友的小臉,溫柔地傾訴著愛意。
而慕容琴此刻也已是微醺之態,她理解鐘致遠的痛苦,同樣也見證著他的成長,此刻,她亦是心領神會地閉上雙眼,等待著男友的親吻愛撫。
可就在鐘致遠將要輕柔吻上她的紅唇之時,樓下卻是不合時宜地傳來一陣門鈴聲。
“誰啊?這麼晚瞭!”不等鐘致遠起身,樓下便傳來鐘國強的叫嚷,鐘致遠同樣皺起眉頭,他們傢住得偏,一般有人拜訪都會提前招呼,從不會有這個點按門鈴的朋友。
可無論鐘國強還是鐘致遠都沒能想到,就在下一串門鈴聲響時,二樓的陽臺上同時響起一道“滋滋”的電流聲響,整套房子再不見一絲光亮。
“怎麼?”
鐘國強的疑惑聲還未說完,宅院的大門便已發出“吱吖”輕響,幾道紛亂的腳步傳來,顯然是來者不善。
“爸,怎麼瞭?”鐘致遠這會兒也聽出瞭不對勁,趕忙從二樓跑瞭出來,然而當他與鐘國強站在一起時,眼前的景象卻是讓他目瞪口呆。
月色皎潔,從院門走近的身影也越發清晰。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讓他恨之入骨的男人,甚至他的身後還站著同樣令人憎恨的兩條狗腿,黃國棟跟侯志高。
但最讓鐘致遠感到窒息與絕望的,還得是熊安傑身側站著的一位同樣近兩米身高的男人,倒不是因為他健碩魁梧的身形,而是他的肩上,扛著一個女人。
“姐!”鐘致遠急得大喊,正要沖上前去與其拼命之時,鐘國強卻是率先反應過來:“快走,帶上她們兩個!”
鐘致遠驟然驚醒,他猛地沖回二樓,可就在二樓的走廊過道上,兩道熟悉的身影幾乎同時從配電室裡走瞭出來。
鐘致遠認得他們,趙舒赫、嶽彥昕……
“你們是?”便在此時,樓下忽又傳來一道奶聲奶氣的問詢,聽得這話,鐘致遠想也沒想便呼喊起來:“小月牙,快跑!”
但樓下的熊安傑哪裡會如他所願,他帶著這麼龐大的陣容私闖民宅,甚至連二樓的電源和網絡信號都盡數封閉,當然也不會讓這麼個小姑娘走漏消息,更何況,這個看起來隻有十幾歲的小女娃,倒也長得不錯。
“喲,哪裡來的小妹妹?”熊安傑咧嘴一笑,隨即便朝著一旁的侯志高使瞭個眼色,侯志高心領神會的朝著小月牙走瞭過去,剛想一把將她摟住,卻不料那如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忽的一翻白眼,蓮藕般的右臂揮出,竟是一拳將他打得飛瞭出去。
“草!”侯志高捂著肚子哀嚎著倒地,嘴裡愣是被打落兩顆門牙,幾乎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望著這個小女孩,仿佛在看什麼怪物一般。
“這小妮子不簡單的!”站在熊安傑身後的男人沉聲說道,還不等熊安傑開口,他便已將身上扛著的鐘神秀扔在地上,而後擺開格鬥架勢,虎視眈眈的盯著眼前的嬌小女孩。
而小月牙這會兒也註意到瞭眼前這個男人,作為古術醫傢的傳人,她有著天賦異稟的力量和敏捷,從小又跟著村子裡的長老們鍛煉,尋常人等自然不是對手,可眼前的男人明顯不簡單,光是這起手的動作,小月牙便已能尋不到半點破綻。
“呀呀呀……噠!”
即便尋不出破綻,眼見一屋子的哥哥姐姐都被人堵住,兩眼通紅的小月牙立時沖瞭上去,可她雖是自小勤學苦練,但面對強敵之時心裡多少有些發憷,嫩嘟嘟的小嘴裡不斷喊出些聲響為自己壯膽示威,手腳同時揮舞,看似雜亂無章,一時間卻又打得那高大男人節節敗退。
“有沒有搞錯,她有這麼厲害?”一旁的熊安傑有些不解,眼前的男人連鐘神秀都能降服,現在居然對這麼個小姑娘畏手畏腳。
“別吵!”高大男子猛地回頭瞪瞭熊安傑一眼,他的心中亦是疑惑萬千,就這麼個不到一米六的瘦小女孩,手臂胳膊還不到他四分之一粗,可隻要兩人手臂碰撞,他都會覺著一陣酸痛,他下意識的放慢拳腳,自然便被打得節節敗退。
“王可,你她媽給老子出來!”
然而這位高壯男子敗退之際,嘴裡卻是忽的高喊一聲,正沉浸於拳腳亂鬥之中的小月牙忽然心中一凜,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身後卻是忽的傳出一記扳機扣動的輕響。
“滋”的一聲,短槍射出一支針頭,小月牙本能地側身躲避,可針頭依舊穩穩插在她的肩頭。
“我……”剛才還活力四射的小女孩竟是原地晃瞭一圈,伴著腦中的意識漸漸模糊,忽的腳下一滑,整個人就此栽倒在地。
“哈哈,大功告成!”熊安傑見得此景不由得大笑起來,而這時從二樓走下的趙舒赫與嶽彥昕也分別提著鐘致遠與慕容琴,整個鐘傢屋子的人盡數被他控制在手。
“小白臉,總算又見面瞭,我可是等這一天等很久瞭!”熊安傑一臉賤笑地蹲在鐘致遠跟前,大手稍稍用力拍打起這個與他無數次爭鋒相對的男人:“今天晚上,我可是準備讓你你畢生難忘的!”
“呸,你有種弄死我啊,我草你媽的!”傢人盡數受制,鐘致遠哪還有半點修養,直接一口痰朝熊安傑噴去。
然而熊安傑卻是早有防備,不但躲過瞭他的“襲擊”,更是起身從容地說著閑話:“對瞭,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王可,05屆的兵王,槍打得準,剛才瞧見瞭吧,你那個小妹妹,他給迷暈的,還有這位,池銳,04屆的兵王,拳頭大,會偷襲,你姐,瞧見瞭吧,就是被他拿下的。”
說著說著,熊安傑的臉上漸漸有些激動,他又雙手搭在黃、候二人的肩膀上,張狂地大笑道:“還有他們,大傢都是老朋友瞭,我就不介紹瞭,對瞭,還有些人在路上瞭,過不瞭多久,你這間屋子,怕是擠不下喲。”
“你到底要幹什麼?”鐘致遠怒聲質問,可在這一群高大壯漢的輕蔑笑容下,他的怒吼無疑成瞭無能咆哮。
“等會兒,你就知道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