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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三十)

  趙婕揉揉太陽穴,仰倚在汽車後座,說道:「又斷瞭一條線……櫻子,回局裡吧!」

  坐在副駕駛座的魏櫻迪回頭看一眼趙隊長,心疼說道:「婕姐,你都兩天兩夜沒怎麼合過眼瞭,休息一下吧……」

  「嗯!」趙婕點點頭,合上眼皮。自從胡慧蕓和於晴逃脫以來,趙婕這兩三天一直奔波在追尋徐銳蹤跡的路上,所有可疑的路口、可疑的痕跡、可疑的人員她都盡量現場去看去問。但外環路四通八達,「可疑」的地方實在太多瞭,她也實在沒法看得過來。在可能性一個個被否定掉之後,徐銳的蹤跡更是撲朔迷離。

  李躍晟道:「趙隊,前面又快到你傢啦。你都好久沒回去過吧,要不回傢看看?舒服點地休息一下。」

  「不去。」趙婕道。自從上次拒絕瞭母親相親的安排後,她已經一個月沒回傢瞭,最後這一個多禮拜,更是連打電話也沒打過一個。自己現在這副憔悴的樣子,才不想給父母看到,害他們白擔心。

  李躍晟道:「那邊的同事說,你傢那條小路,也發現瞭疑似柳微車輪的痕跡。不如……」

  趙婕眼睛猛地睜開,身子突然繃直坐起。這兩天來,她身體固然是累,精神一直更差,總覺得有一塊莫名其妙的石頭壓在她的心頭,讓她喘不過氣來。而當此刻聽到李躍晟這句話,好象突然間觸動瞭她某根神經,嘴角不由輕搐一下,緩緩呼出一口氣,啞聲道:「那……那就去一下……」

  魏櫻迪甜甜一笑,對李躍晟道:「你就會哄婕姐開心!我還真想念伯母燉的湯呢……話說回來,婕姐工作期間回傢,算不算偷懶呢?」

  「不算!」李躍晟道,「你看看現在幾點瞭?中午!中午回傢睡個午覺不行啊?」

  趙婕根本沒心情聽他們開玩笑,車輛一轉入小路,身體便即前俯,專註地看著前面的路況,到達自傢門前的小路時,她幾乎都將上半身伸到坐在副駕位的魏櫻迪前面瞭。魏櫻迪笑道:「婕姐真是歸心似箭啊……」

  「別說話!」趙婕面色凝重低喝一聲,「有點不對……」她遠遠地望去,傢裡那幢小樓的天臺上,仿佛看到有一個人正在朝這邊張望。她揉揉瞭眼睛,確認不僅沒有看錯,而且還確認瞭那個人不是她的傢人!

  李躍晟一聽,臉色立時嚴肅起來,車子也放慢瞭速度,開到趙婕傢大門側邊,悄悄熄瞭火。趙婕面色鐵青,掏出手槍迅速跳下車,緩步走到大門前,從門縫裡向內看去,隻見大門緊鎖,院子裡除瞭她哥哥趙慎的奔馳小車之外,還停瞭另一輛不認識的桑塔納小車。隱隱約約地,她仿佛聽到樓上有女人的哭喊聲,是嫂子梁海蘊嗎?

  趙婕隻感渾身汗毛全豎起來瞭,面色難看之極。李躍晟和魏櫻迪也不覺跟著她緊張起來,持槍躡手躡腳走近,趙婕向他們揮揮手,指向圍墻側邊,打算繞到後面再察看情況。

  可趙婕剛邁出沒兩步,大門裡便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男人呼喝的聲音。趙婕眼睛冒出兇光,退回來又朝門縫裡一看,隻見一個男人揪著一個雙手反綁的裸體少女頭發走瞭出來,那少女嘴裡綁著毛巾,雙眼通紅嗚嗚叫著,趙婕一眼便認出那是她尋找多日的失蹤少女蔣曉霜,而那個男人,正是徐銳!

  屋子裡呼啦啦又出來六個男人,全部戴著口罩看不清相貌,其中一名壯漢同樣拖著一個裸體少女,綁成跟蔣曉霜一般模樣,趙婕也馬上認出那是王燕潞。徐銳用手槍頂著蔣曉霜腦門,手一揮,一名朦面人點點頭,快步奔過來,打開大門。

  趙婕面色變幻不定,握著槍的手感覺已經有點僵硬瞭,朝兩名手下使個眼色。對方有槍有人質,李躍晟和魏櫻迪不敢大意,以警車為掩體,舉著槍屏息靜氣瞄著大門。

  徐銳並不慌張,一手挾著蔣曉霜的脖子,一手持槍頂在她腦門上,看清楚面前隻有一輛警車三名警察,更是放松瞭。倚在趙慎的奔馳車上,咧嘴對趙婕笑道:「趙警官,回傢啦?別逼我亂來喔……」這幾天在趙傢,火彪和老韓對著趙婕的畫報可是意淫瞭好久,趙婕的體形大傢都挺熟悉的,那張畫報現在還貼在床頭。相比之下,眼前這穿著整齊警服一臉緊張的女警察,倒也別具一番韻味。

  趙婕怒眉直豎,舉槍對著徐銳,喝問:「徐銳!你不要亂來,我爸媽呢?」眼睛一直往屋裡張望,並沒有她傢人的身影。徐銳身後另一個朦面人拿著刀子架在王燕潞脖子上,將她推入奔馳車中,被徐銳挾持為人質的蔣曉霜眼睛紅腫淚流滿面,朝趙婕瘋狂搖著頭。看到蔣曉霜一絲不掛的裸體上仿佛還沾著各種奇奇怪怪的污跡,這個少女被他們做過什麼不言而喻。想到傢裡還有媽媽、嫂子和乖侄女,趙婕一股涼意從腳底直穿腦門,恨不得立時便將這個人渣一槍崩於槍下。

  可是,她再沖動也隻能忍著。徐銳後面的六名朦面男人全都不發一言,三個鉆入桑塔納車中,兩個挾著王燕潞進入她哥哥的奔馳車,還有一個身形魁梧的壯漢就站在徐銳身旁,看他的身材,象極瞭這段時間自己一直在研究的火彪。

  徐銳將蔣曉霜和槍都交給火彪,拍拍手故意在蔣曉霜圓嫩的乳房上重重抓瞭一把,嘿嘿笑道:「趙警官,我們現在準備跑路瞭,謝謝你的傢人這幾天的熱情款待,麻煩你讓個路!」

  「我爸媽呢?」趙婕吼道。

  「他們啊……」徐銳聳聳肩,回頭看瞭小樓一眼,瞇著眼笑道,「在裡面呢,有個定時炸彈陪著呢,嘀嗒嘀嗒的不會寂寞。趙警官,你沒多少時間,建議你馬上請拆彈專傢過來。你還有半個小時……喔不,隻有二十八分鐘的時間瞭!請讓路!」說完閃身上車,火彪挾持著蔣曉霜也一並擠入奔馳車中。兩輛車幾乎同時啟動,緩緩朝趙婕駛瞭過去。

  趙婕轉身對李躍晟大吼一聲:「請拆彈專傢!」雙眼血紅地舉槍隨著奔馳車移動,目送著兩輛小車走遠,「啊」的大喝一聲,飛身沖入屋子。

  一樓沒人,父母的房間裡還有一大灘血跡。趙婕仿佛聽到自己的心臟劇烈地跳動,大步奔上二樓。剛上二樓的第一眼,她便發出一聲狂吼,將還在樓下的李躍晟和魏櫻迪嚇瞭一大跳,趕緊跟瞭上來。

  小客廳的茶幾上,綁著兩具一絲不掛的女體,趙婕一眼就認出那是她的嫂子梁海蘊和才十五歲的小侄女趙沫曦,顯然也被他們奸淫瞭。母女倆仰躺著身體對折,後腰相抵,四條雪白的大腿斜斜分開,就象四條放射線似的,從她們頂在一起的屁股上放射開去,分別捆在茶幾四角。母女倆或成熟或青澀的秘處朝向天花板,她們最隱秘的部位,分別被插入一根青瓜和一根胡蘿卜,乍一看極為顯眼,淫穢的氣息頓時溢滿這個起居室。

  趙婕雙眼血紅地撲瞭上去,高聲呼喊著梁海蘊和趙沫曦的名字。可她的手掌輕輕一推,完全靜止著的兩具赤裸胴體,立時歪向一旁。趙婕這才猛然發現,她們赤裸的胴體下面,正在滲出一大灘血水!號哭著趙婕顫著手伸向嫂子和侄女的鼻下,可她們早就沒有瞭氣息。

  背後「啊」的一聲驚叫,卻是剛追上來的魏櫻迪被嚇瞭一大跳,猛地抱住她身邊的李躍晟。李躍晟伸手安慰著女友,眼睛直直地看著那兩具赤裸的女體,大力吸一口氣,緩緩問:「趙隊?她們……」

  「徐銳!」趙婕怒吼一聲,身體蹦瞭起來,可魏櫻迪已經敏感地發現一向冷靜的趙隊長,此刻腳步都有點虛浮瞭。趙婕轉頭一看,迎面便是李躍晟盯著她已經死去的嫂子和侄女裸體的眼光,吼道:「你,不許看!你……你……櫻子,找被單……幫我蓋住她們……小沫……」一向冷靜的趙隊長,此刻說話顛三倒四,明顯方寸已亂。

  魏櫻迪猛一扯李躍晟的衣角,拉著他走進趙婕的房間,見床上有散亂的床單,正待伸手去扯,便聽到房外的趙婕,突然又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淒厲尖叫。魏櫻迪連忙奔瞭出來,小客廳中趙婕已經人影不見,魏櫻迪循聲望去,隻見後面的陽臺處,趙婕的身影已經越過二樓陽臺的欄桿,竟然就這麼跳瞭下去。

  「趙隊……」魏櫻迪尖叫起來,奔向陽臺,朝下一望。樓下的趙婕看來並無大礙,正大哭著踉蹌奔向不遠處的一處土坑。魏櫻迪遠遠指著土坑的手指劇烈顫著,大叫道:「晟!晟!快,下去!」

  李躍晟跟過來一看,明顯看到土坑中有兩具屍體,土坑外還有一具,遠遠看去極象趙婕的父母和兄長。他的面色頓時變得鐵青,一邊扭頭狂奔下樓,一邊撥通電話大叫道:「你們快點!趙隊長傢出事瞭,大事!別廢話瞭,非常大的事!快快快!幫我通知杜局長,請她馬上過來!」

  拆彈專傢不久後就火速趕到,這個時候李躍晟和魏櫻迪,才發現他們似乎已經忘瞭定時炸彈的事情。好在仔細檢查過,這裡確實不存在什麼定時炸彈。但是,案情的嚴重性,讓先後抵達的一批批警員,心頭上又壓上沉重的大石頭。

  趙婕跪在土坑裡面,撫著已經她父母已經僵硬瞭的遺體,號哭不停。不管是魏櫻迪的安慰,還是後來親臨現場的杜沂槿的命令,她都仿佛完全聽不進去。所有的人,都沒有見過外表一向冷艷剛強的趙婕,情緒失控時的一面。

  「太兇殘瞭!徐銳簡直禽獸不如!」杜沂槿察看過五具被害者遺體,咬著牙恨恨地說。法醫已經對梁海蘊和趙沫曦的遺體進行瞭初步屍檢,杜沂槿嘆一口氣,拿瞭一張被單,親手緩緩蓋到那對可憐母女的裸屍上。

  突然間,後花園那處土坑,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淒厲吼叫:「徐銳,我要殺瞭你!我要殺瞭你……」隻見趙婕跪在她父母的屍身前面,正仰望著蒼天嘶吼。就算杜沂槿遠遠站在陽臺上,也能看到趙婕的脖子已經漲粗瞭好幾圈,紅通通地青筋暴起,在晌午陽光下紅得發亮。

  正在緊張工作著的警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籲一口氣,埋頭繼續自己的工作。而趙婕淒厲的號哭聲,長時間地盤繞著天空,久久不能停歇。

  ******

  老葉開著車在山間小路上飛奔,大聲叫著:「大兵哥!現在怎麼辦?往哪跑?再進去就是深山裡面瞭!我們這兩輛車一定被盯死瞭,隻怕所有路口很快就有警察盯著!」

  「右轉!右轉!」徐銳叫道,「冒點險兜回市區,在警察形成包圍圈之前沖出去!我們還有人質不怕。右轉直走,下外環路,穿過外環路進入市區。隻要警察沒來得及包圍,我們就已經沖出去瞭,讓他們搜山去!萬一這條路已經被堵,火彪、老韓,抓緊那兩個妞,警察估計也不敢對我們怎麼樣!」

  「後面那輛車跟著上嗎?」火彪看看後面那輛桑塔納,三個小弟看起來也知道性命攸關,車技倒也不錯,遠遠跟在後面。

  「他們是山狗的人,知道山狗藏哪裡。如果他們跟上,我們……嗯,去跟山狗會合。」徐銳尋思道,「如果他們被抓,馬上通知山狗跑路。我們先沖出包圍圈,如果成功馬上找個地方換瞭車牌,接下來再盡快找機會換車……我讓蛐蛐安排一下……」摸出電話打給曲振。眼前要搶在警察包圍之前突圍,爭分奪秒,這兩輛車隻能先開著。

  王燕潞和蔣曉霜面色雪白,給火彪和韓才棟分別摟緊,相對流淚。這幫人剛剛喪心病狂地殺瞭那對母女,保不準什麼時候會向她們開刀,此刻他們又在瘋狂逃命,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王燕潞已經受夠瞭,她隻盼警察能將他們截住,就算拼個魚死網破,也絕不能讓他們逃走,她寧願死也想再抓一次機會。

  徐銳跟曲振的對話,王燕潞極為仔細地聽個明白,知道徐銳交代同夥備瞭兩輛小貨車,分別在兩個隱蔽的地方等候,一旦他們真的突圍,就會看情況去其中一個,換車繼續逃。王燕潞深吸一口氣,給蔣曉霜一個堅定的眼神,自己時刻關註著車子前面的動向,隻要有警車攔路,她就準備瞄個時機,暴起發難。王燕潞搖著手腕,反捆著自己雙手的毛巾仿佛真的有些松動,火彪他們匆匆忙忙捆瞭自己後,顧著逃命也沒太關註自己是否捆牢,運動少女的決心更堅定瞭。

  而機會,果然即將出現!

  就在汽車疾馳在小路上,前面已經看到外環路的時候,遠處從外環路堪堪駛過一輛警車。老葉心中一凜,急忙踩著腳剎,朝徐銳叫著:「前面有警察!」話音剛落,那輛警車居然倒瞭回來,迎頭駛瞭進來!

  小路也就一車道的路寬,而在刺耳的剎車聲中,奔馳車眼看就要直直撞上,正向前滑行,而徐銳突然大叫起來:「沖過去!撞他!」

  那輛警車竟然毫不回避,反而車頭一甩,半斜著停瞭下來,擋住瞭整幅路面。

  豁出去瞭!老葉面色鐵青,一咬牙,右腳從腳剎轉到油門,車頭照著警車的後半部分,直直撞瞭過去!

  「砰」一聲巨響,警車後半部分被撞開,車子在小路間打瞭個轉,老葉的奔馳車竟然撞開空隙,竄瞭過去。隻不過,車裡一幹人等也頓時被撞得七葷八素,誰也沒註意到王燕潞已經將手腕從毛巾中抽瞭出來,伸到車門梢上悄悄撥瞭一下。

  反正車子也已經竄出小路的路肩,右前角撞到路邊的小樹上,凹陷瞭一大塊,所以車門突然開瞭這種事情,似乎也不算過於離奇。就在老葉大吼著「坐穩」,急打著方向盤倒著車,準備繼續逃竄時,坐在車廂後座門邊的韓才棟,被撞得暈頭轉向之際,車門一開直接便掉出車外。

  王燕潞正待穩住身子,進一步行動,卻發現身體已經被車子甩得橫在後座上,而同樣無法穩住重心的徐銳,便正將她重重壓在身下。王燕潞想推開他,卻又怕被他發現自己已經掙脫捆綁,車子又仍在搖晃不停,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急速倒著的車子,不經意間從摔出車外的韓才棟小腿上碾過,正驚呼著的韓才棟頓時厲聲慘嚎,可沒等他嚎出第二聲,已經倒後一段的汽車,在徐銳「快跑」的吼叫聲中,又向前一沖,再次碾上韓才棟的腿。這下不知道是輪子上卡上石頭,還是就卡著老韓的腿,老葉踩瞭幾下油門,汽車發出悶叫,車輪空轉著竟前進不瞭。

  徐銳手撐著王燕潞的身體,直起上身,舉頭向後張望。隻是那輛被撞得掉瞭個頭的警車不停亮著雙閃,從副駕駛座跳下一個身材苗條的女子,舉著手槍朝著這邊大聲呼喝,正是傅楚鵑。

  「他媽的這妞上瞭我的身啦?纏這麼緊?」徐銳暗罵著,撥出手槍跪坐起來,膝蓋正在壓著王燕潞的胸口。他其實也隻是隨便擺好姿勢舉槍向後瞄,根本沒理會王燕潞的狀況,卻不料這個動作,不經意間正好阻止瞭王燕潞暴起發難。

  「砰!」傅楚鵑已經認出摔出車外的那個人是韓才棟,那麼她跟舒雅鬼使神差攔下的這輛可疑車輛,說不定裡面就有徐銳。小女警心中卟卟亂跳,見那輛車的輪子還是瘋狂空轉著,看樣子還想逃走,想也不想,舉槍便射。可心急之間,子彈擊中瞭車子左側擋板,並沒有打中她實際的目標——輪胎。

  子彈便從面前飛過,韓才棟嚇得大聲尖叫。他的腿已經被車子來回碾瞭兩回,本已劇痛難忍,瘋狗空轉著車輪還刮擦著他的皮肉,就象正在將她的皮肉磨爛一般,面色慘白的韓才棟,此刻除瞭大聲慘叫,全身已經提不上多少力氣瞭。

  老葉也知事情緊急,踩瞭幾下油門動不瞭車子,徐銳還在大聲吼著快跑,知道他不管韓才棟死活瞭,咬一咬牙,車子再度後退,當然也再度從韓才棟腿上碾過,方向盤急打瞭個角度,終於橫著爬上路面。

  「徐銳!下車!」車子角度一斜,傅楚鵑已然看清裡面果然有徐銳,紅著眼大吼著,再度扣動板機,但很可惜,再度沒有擊中輪胎。

  徐銳也同樣看清傅楚鵑的情況,還看到從警車駕駛座又下來一名女警,自然就是他曾經暗戀過的舒雅。但逃亡時刻,哪裡顧得瞭那麼多,肯定不能讓她們把自己的車截下來。老葉還在轉著車頭,徐銳當即舉槍還擊!

  「別殺人……」王燕潞見他舉槍,也顧不得自己胸口被他膝蓋壓得氣悶,大叫一聲奮力一推。徐銳身體晃瞭一晃,槍口不穩開不瞭槍,大怒之下槍托向下一捶,敲在王燕潞腦殼上。坐在前座的火彪已經從前面探回身來,揪住瞭王燕潞的頭發猛扯,徐銳不再理會,重新舉槍瞄準。

  舒雅和傅楚鵑已經奔瞭上前,徐銳也不管車子急轉中瞄不準,隨手便甩瞭一槍,也不管打中什麼地方。而見對方也有槍的兩名女警,果然齊齊向側邊閃身,追趕上來的腳步立時中止。於是,徐銳再度舉起槍,他這次認真地瞄準瞭目標。

  老葉的車子倒後一小段,再度向前開。而就在車子這不到半秒鐘的停頓中,徐銳開出瞭他的第二槍,當然不是瞄著傅楚鵑,更不是瞄著舒雅,而是瞄向倒在路旁哀嚎著的韓才棟。

  徐銳對自己的槍法其實還是有一定信心的,這一次的距離又這麼近,自然不會失手。一聲槍響過後,鮮血從韓才棟胸口噴出,在舒雅和傅楚鵑驚愕的眼光中,已經調整好車輛的老葉,開著這輛也遍體鱗傷的汽車,朝外環路沖去。

  車門「砰」一聲再度關上,徐銳緩過一口氣,回頭一聲,已經鼻青臉腫的王燕潞已經軟趴趴地哼唧著,而嚇得花容失色的蔣曉霜,縮在後座角落裡顫顫發著抖。火彪道:「幹掉老韓瞭?」

  「他知道你們的身份,不能留活口。」徐銳喘過一口氣說,「花豬他們呢?」

  火彪道:「那小子挺機靈的,估計在後面發現情形不對,繞路跑瞭吧?我們到安全的地方再聯系他們吧。」

  車子已經開出外環路,中午的路面沒有什麼異常,似乎也不在警方設卡的區域,隻有一些不相關的汽車駛過,看來剛才碰上舒雅和傅楚鵑隻是偶然。徐銳指揮老葉穿過外環路,駛上對面一條小路,進入瞭市區,長長松瞭一口氣。

  「花豬?在哪?」徐銳於是打瞭個電話。

  「我們繞瞭一小圈,已經穿過外環路瞭,在立志路。」花豬興奮地問,「銳哥,你們也安全瞭嗎?我剛剛不敢打電話給您……」

  「小子機靈啊!在路邊等著。」徐銳贊瞭一聲。立志路便在不遠處,老葉駕車轉過路口,遠處果然便見那臺桑塔納。當下兩部車再度會合,老葉正待問下一步怎麼走,便聽得徐銳道:「火彪,你這附近有個地方呀……」

  火彪沒等他說完,已經指揮起老葉來:「左拐……再右拐,再走一點……左拐左拐……對,前面這個小路口應該最安全,從這裡穿到前面主幹道的路對面!要是從其它的路口過去,都有可能碰上交警……」

  老葉忠實地按照指揮開著車,後面的桑塔納緊跟著。安全穿過那個僻靜的路口,對面是一個小型的老工業區,車子從第一個巷口進去,到達一個小型工場。火彪等兩部車都進入後,關上大門,率先跳下車,將兩部車的車牌先換瞭再說。而徐銳已經在打電話告訴曲振地址,叫他馬上將小貨車開到這兒來。

  這個小工場有三個夥計,聽到動靜都出來瞭。火彪並不想讓他們知道太多,一早就吩咐韓才棟堵上王燕潞和蔣曉霜的嘴,揮手叫三個夥計都回去睡覺,不要管這裡的事情。

  徐銳等那三人消失,才說道:「全部人把外套都脫瞭,一會兒找個地方燒掉!趙婕她們會對我們的衣服印象深刻,不要留下線索。火彪,隨便找幾件衣服給我們換一下。剛才除瞭我,你們都朦著臉,趙婕估計最多隻能猜到火彪和老韓,老葉跟三個小的應該暫時安全。」

  老葉笑道:「我剛才連頭發都包著,發型都不讓警察認出來……」

  「就你機靈!」徐銳道,「一會蛐蛐的車一到,老葉你留下跟那個司機一起,將我們這兩部警察見過的車改頭換面,如果能弄去哪裡銷毀就最好。尤其是這輛奔馳,是趙龜蛋的車,又給撞成這鬼樣,太好認瞭。其他的人,花豬剛才是你開的車對吧?技術不錯,待會的小貨車你來開,我、火彪和你兩個兄弟,一起帶著那倆小妞去跟山狗會合!」

  老葉點頭表示沒問題,他是老司機瞭,銷毀車輛痕跡的事情交給他可以一百個放心。火彪想瞭想,還是招呼瞭一個他信任的夥計出來,向他吩咐瞭半天,教他到外面察看兩部車進來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有的話馬上想辦法清除,現在的事情萬一真有警察來問,應該如此這般回答……

  片刻,那夥計開瞭一輛鏟車便出瞭門,沿著剛才他們車輛走過的線路而去,一路故意碾平著路上的塵土痕跡和車輪印。半小時後,曲振親自開著小貨車來瞭,徐銳眉頭皺瞭皺,老葉道:「你們都走吧!這兩部車的事情交給我就行,我一個人搞得定!」

  「你怎麼自己來瞭?太危險,被發現瞭怎麼辦?」徐銳上瞭車,低聲對曲振說。

  曲振道:「你搞出這麼大的事,我不來怎麼放心?你現在準備去哪裡?孫語晨老傢那個地方我看過瞭,很久沒住人實在太破瞭,收拾起來很費工夫。如果你一定要去也不是不行,地方還能藏人,隻不過……」

  徐銳皺眉道:「算瞭,我其實更想去跟山狗會合……海上可能更安全一點,你幫我弄艘船。」

  事情來得緊急,曲振也沒做什麼準備,問道:「你的意思,就是把船先停在近岸的海面上對吧?用漁船更好,隻要不出公海,海警也不會太懷疑。我那邊隻有貨船,個頭也太大,容易引人註目……」

  「那現在,搞艘大點的漁船,難不難?」徐銳問,又轉頭看一下已經上瞭車的花豬,「花豬,你是漁民,能不能搞搜大漁船?」

  花豬面露難色:「平時還有辦法,現在……」

  火彪跳上去後,坐到徐銳身邊道:「不行就搶一艘!」

  「你有毛病啦!」徐銳捶一下他的肩頭,「都什麼時候瞭,絕對不能惹事。船主一報案,你還怎麼躲,連山狗都要給你連累瞭。」

  曲振道:「對的,搶肯定不行。就算偷也不太好,除非能讓船主長時間不發現,這個真不容易。」目前正是漁業的旺季,各傢的漁船都忙。好處是海上漁船多,易於隱藏,而壞處自然就是找船難瞭。

  花豬想瞭想說:「我傢的漁船都是我老爸在用,真沒辦法。不過我知道山狗自己是有空閑的漁船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已經被警察盯住瞭。其實如果回到塗龜島,我想肯定有辦法弄一兩艘,但現在回不去的呀!」

  火彪道:「那你能不能打個電話給你傢裡人或者信得過的朋友,請他們幫忙……」

  「不行!」曲振立即否決,「花豬他們的親戚朋友,很可能都已經被警方盯住瞭,這個時間打電話就是找死!我們另外想辦法。」

  幾個人窩在車裡,商量瞭半天,並沒有很好的辦法。但目前他們必須立即找個地方躲,火彪這個小工場是肯定不行的,而且還必須盡快轉移,這兒離外環路太近瞭,鬼知道警察什麼時候會查到這裡來。

  最後,還是花豬拍著胸脯,說讓他壯著膽子偷偷回一趟塗龜島,必然有辦法弄一兩艘安全的漁船出來。於是曲振想瞭想,一咬牙將車子開向天海港,選瞭一處比較偏僻的小倉庫,將裡面的員工調開去別處幹活,讓徐銳一夥在那裡暫時先躲一下。然後找瞭艘小船,悄悄送花豬和他的一個同伴返回塗龜島。

  從火彪的工場到天海港,徐銳算是領教瞭警方的瘋狂。二十幾公裡的路上,但凡大一點的路口,都有警察設置的卡點盤查過往車輛。好在曲振早有準備,小貨車外面用貨物遮擋,讓徐銳等人藏在裡面,又小心地盡量找小路繞開卡點。徐銳和火彪對兩個人質尤其是王燕潞並不放心,雖然已經重新將她們捆得結實,但怕她們難受起來發出奇怪聲響,最終還是將她們敲暈以保萬一。這輛小貨車本來就是孫語晨旗下冷藏庫的運貨車,車身還噴有公司的名稱,開到天海港區後更是暢通無阻,有驚無險地抵達目的地。

  這個倉庫,在天海港區外圍的角落裡,在港區算是比較偏僻。但再偏僻也總會有零星的車輛和人員在外面經過,徐銳等人小心將王燕潞和蔣曉霜當成貨物拖進倉庫,一夥人關上門坐定,驚魂甫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沒人說話。

  最終還是曲振打破沉默,走過去解開被拖在墻角的編織袋,說道:「別把我們的小美人兒給憋壞瞭……」將王燕潞和蔣曉霜放瞭出來。火彪見狀,也跟另一個小弟一起,將兩名俘虜重新捆好,仍然堵著嘴巴,按倒在倉庫裡面值班室的床上。

  蔣曉霜明亮的眼睛汪汪地看著這夥她並不陌生的傢夥,一直赤裸著的胴體經過顛簸,汗漬和塵土沾上瞭嫩白的肌膚,看上去有幾分淒涼的美感。而王燕潞身上到處是橫七豎八的鞭痕,觀感就差得多瞭,反倒有點骯臟邋遢的感覺。

  但曲振可不管她們是什麼狀態,兩個美少女的裸體,總之是十分挑逗正常男人的欲望的。何況曲振跟徐銳他們早就把這兩個小美女玩透瞭不同,他隻不過去瞭一次山狗的地下室,蔣曉霜侮辱親媽的「表演」,給他留下的印象還是十分深刻的。而那一次,他沒怎麼碰過王燕潞,這個遍體鱗傷的運動美少女,看上去也還是挺有魅力的。

  於是乎,正在緩過神的徐銳和火彪等人,圍坐在一起泡著茶商量著打算,並沒什麼心情搞女人。隻聽著曲振遠遠叫一聲「你們照顧自己哦」,值班室裡面便響起瞭奇怪的喘氣聲。

  等到曲振提著褲子重新出來,已經過瞭兩個多小時,接近傍晚瞭。火彪還專門跑進去值班室瞄瞭一眼,蔣曉霜和王燕潞都臉色紅彤彤的,赤裸的胴體上沾上瞭點點白斑,兩個女孩頭倚著頭,靠在一起輕泣。

  「對瞭!你和老葉都出來瞭,姓孫的賤貨誰看著?」徐銳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劈頭問曲振。他安排曲振和老葉兩個人看著孫語晨,盯矚他們至少要有一個人寸步不離。現在曲振在這兒,老葉還在火彪的小工場處理那兩輛車,孫語晨呢?

  曲振嘿嘿一笑,攤手道:「她中午就給姓張的叫走瞭!那位張局長可真是對她青眼有加,至少每兩天就叫過去一次,一去必定過夜。明天早上之前,孫語晨是回不來的。」

  「孫婊子的魅力還真不是蓋的……」徐銳苦笑道,「算瞭,反正人都要送給他瞭!張時傑愛咋咋地,不管瞭。」

  曲振默然。對於即將失去孫語晨,他滿心不甘。但形勢如此,曲振也是無可奈何,喘一口氣,問道:「銳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真得跑路嗎?」

  「還能怎麼樣?警察現在盯死我瞭,而且遲早會查到孫語晨,你現在也非常不安全。」徐銳咬著嘴唇,嘆道,「我請示過雄哥瞭,就跑路吧!」

  「可現在怎麼跑?」曲振道,「你也看到瞭,警察把所有路口全守死瞭,所有出海的船隻都查得特別嚴。昨天我有一條貨輪出港,他們查瞭幾個小時,連軍隊都出動瞭,幾乎把船翻瞭個底朝天……不僅是我們的公司,所有的船都一樣!」

  「那……隻能看張時傑的本事瞭……」徐銳終於發現自己確實走投無路,而跟張時傑合作,似乎是他目前的最優選擇。

  猶豫瞭片刻,徐銳撥通瞭張時傑的電話:「張局長,我想清楚瞭,這事還真得拜托您!」

  「那我的條件……」張時傑老奸巨滑,先講清楚條件,是取信徐銳、讓他不生疑心的好辦法。

  徐銳幹脆利落地說道:「隻要我安全離開,孫語晨以後就是你的啦!她的公司還有一些資產和設備資源,你叫她都交給你,天圭大酒店現在理論上也應該是她的,你可以安排信得過的人接手,那地方還是賺錢的。然後我們還有一些隱蔽的物業,回頭我列張清單,你派人去接頭就行。最後,我還有很多走不掉的兄弟,希望張局長多加援手,保他們一個平安……」

  張時傑笑呵呵地滿口答應,照單全收,問道:「除瞭你,還有幾個人要走?最好別超過五個,否則危險系數大很多。」

  「我有十幾個人……」徐銳眉頭大皺,「不能一起走嗎?」

  「最好不要!」張時傑當然不希望太多人出現在現場,抓起來也困難,說道,「我是要用船把你送去公海,安排瞭一艘貨輪接應。現在海面巡得很緊,我要用一艘快艇,然後把你們都裝扮成海警混出公海。人太多的話,你告訴我怎麼安排?」他的逃跑想法,跟徐銳倒是英雄所見略同。

  徐銳確實是為難瞭,撇下那麼多兄弟自個兒逃命,不是他的風格。但目前來說,自己不跑實在太危險瞭,一旦被抓百分百要被槍斃。於是隻好點頭道:「那這個我籌劃一下。什麼時候在哪裡上船?」

  張時傑道:「現在已經快入夜瞭,今晚來不及安排。明晚吧,我挑選好一個安全的偏僻碼頭再通知你。」

  掛瞭電話,徐銳吩咐曲振馬上回去,將能轉移或者帶走的財產立即準備好,明天帶著跑路。然後坐下來拿起筆,開始列出要移交給張時傑的物業和財產清單。

  火彪一直在他的旁邊,電話內容都聽到瞭,看著徐銳寫的內容,皺眉道:「這些真都給他?那我們連個屁都沒剩下瞭!」

  徐銳咬牙嘆道:「我們都要跑路瞭,這些東西就當是先借他看管。以後卷土重來,有的是辦法再取回來!」他下決心之前,已經仔細盤算過瞭,自己一跑,孫語晨便肯定把控不住,她的公司更將脫離自己的控制。將孫語晨裹挾帶走,也就帶走一美女而已,孫語晨雖然非常美艷,但雄哥那邊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既然張時傑看上那騷貨,這個順水人情無法不賣,連帶著孫傢的資產也隻好一並移交。他心中已經想好瞭,一旦他卷土重來,有的是法子重新控制孫語晨、挾制張時傑,重奪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說隻能走五個人,怎麼辦?」火彪更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我、你、蛐蛐必須得走瞭,然後是山狗……」徐銳道,「我們幾個最危險,隻能先走。其他的兄弟就算被抓,罪名也不至於太重,可以回頭再想辦法接走。雄哥的船早晚會來,有的是機會。」

  「不管大軍?」火彪嘿嘿一笑。

  「管他娘的!我們落到這種地步,還不是因為那王八蛋!」徐銳一提楊大軍就來氣,怒道,「他有本事自己跑,我現在哪有空管他?」

  「那還有一個空位,帶個妞走?」火彪想瞭想,回頭看一眼瑟縮在床上的王燕潞和蔣曉霜,問道。

  「這樣太不講道義瞭吧?」徐銳皺眉道,「現在是跑路,有兄弟不帶,帶女人?再說瞭,你沒聽到是要我們扮海警嗎?那兩個妞一個都帶不走!」

  火彪搓手,湊到徐銳耳邊道:「那可惜瞭!都幹掉?」

  「就留給山狗那些走不掉的兄弟吧,算是沒能帶走他們的補償……」徐銳看看道,「他們愛怎麼處理我就不管啦!反正事情已經敗露,而我也已經走瞭。他們能留就留著玩,不能留就讓他們隨便處理瞭。」

  說話間,溜回塗龜島的花豬兩人,居然真的各自開瞭一艘船回來,其中一艘還是相當大的帶船艙的漁船。當下徐銳等人將王燕潞和蔣曉霜綁好裝進編織袋裡,趁著夜色潛到碼頭下瞭船。

  山狗一夥選擇的停船地點,令徐銳不由嘆服。那是一座面積不到一平方公裡的無人煙小荒島,岸邊七彎八繞地形成不少微形「港口」,十分便於停泊船隻。島上隆起一座小山,植被豐茂,起到很好的遮掩作用,除非正面看去,否則從其它的角度,船隻都被島上的山體和樹木擋住,不易發覺。而即使被發現,看上去也很象是臨時停泊的漁船,甚至還會讓人覺得這船就是在這兒捕魚,不怎麼會引起懷疑。

  更絕的是,距離這島約莫一海裡處,還有另一個更小一點的小島。山狗一夥十餘人,已經弄瞭五艘各式小船,便分別停靠在兩個島的邊上,可以互相照應。其中有兩艘船相對較大,還有船艙作休息室,分別停在兩座小島上,當作山狗他們的宿舍。

  徐銳於是跟山狗等人見瞭面,將花豬的漁船當作這些船的「總部」。跟山狗商議之下,把這些船都編瞭號。他自己和火彪直接挑瞭那艘花豬找來的最大一艘船編為一號,作為「臨時總部」,讓其他十幾個人每兩三人一條船,散佈在兩座小島邊沿。

  而山狗等人已經喝瞭幾天海風,興奮地把徐銳帶來的一批食品和生活用品分瞭。而可憐的王燕潞和蔣曉霜作為性奴隸,很快就給這些幾天不見女人的傢夥撲住,發泄起已經憋瞭好久的性欲。

  ******

  杜沂槿的面色難看之極,接二連三的狀況已經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她看瞭一眼也黑著臉端坐著的范柏忠,長籲一口氣,清清喉嚨說:「都打醒精神,現在開會!趙婕隊長因為傢裡出瞭大事,可能要離開我們專案組一段時間。但沒關系,如果我們關心她,就更要拿出你們百分之二百的力量,為她報仇雪恨!」

  范柏忠陰著臉打斷瞭杜沂槿:「別說報仇雪恨。我們是警察,要憑著公正為民的精神工作,徐銳犯下這滔天罪行,我們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解救王燕潞和蔣曉霜!」

  「是我失言瞭,我們警察不能意氣用事!」杜沂槿點頭道,「現在整理一下案情!今天中午,專案組的趙婕、李躍晟和魏櫻迪在趙婕傢發現瞭徐銳一夥……嗯哪,補充一下,阿晟,趙隊長喪假期間,由你暫代她的工作……當時盤踞在趙傢的兇徒一共七個人,除瞭徐銳之外其他人都朦著臉,但趙婕她們三個人都認為其中的兩個,是嫌疑犯火彪和韓才棟沒跑,另外四個人身份不明……」

  李躍晟點頭道:「是的,火彪和韓才棟的照片,我們這些天看得太仔細瞭,不會錯!」

  舒雅接口說:「是的,隨後我和傅楚鵑遭遇瞭徐銳的車輛,有過交火,被扔下車給徐銳滅口的那個人,也已經確認是小作坊的業主韓才棟。」

  杜沂槿續道:「當時他們挾持著失蹤少女蔣曉霜和王燕潞,兩個女孩都一絲不掛,被捆著雙手推上車……」說到「一絲不掛」,語氣中透露出來的怒火根本掩飾不瞭。舒雅和傅楚鵑對看一眼,傅楚鵑輕輕握拳捶瞭一下桌面。中午跟徐銳交火時,她們也確實看到車子裡徐銳的旁邊,有雪白的肉體。

  「由於嫌疑人有人質,所以趙婕並沒有強行……」杜沂槿說到這裡,轉頭對李躍晟道,「但你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逃走?一點辦法也沒有?」

  李躍晟懦懦道:「他們把刀架在那兩個女孩脖子上,我們確實不能輕舉妄動啊!徐銳殺人不眨眼我們是知道的,我們必須顧及人質的安全啊……而且,趙隊長當時……嗯,可能也怕惹怒瞭他們,危及她傢人的安全吧?當時還不知道他們已經遇害……」

  魏櫻迪伸手在李躍晟大腿上用力一擰,揚起臉道:「杜局長,當時的形勢,他們有七個人且都手持武器,至少包括兩把手槍、三把大砍刀、一把匕首和幾根木棍。而我們隻有三個人,雖然都佩槍,但真正打起來,我們其實也不見得有勝算。何況他們挾持著兩名人質,屋裡面還有情況不明的人質……我們沒辦法不顧及蔣曉霜和王燕潞和安全,更沒辦法……趙隊長全傢人……」說到這裡,一時不知道如何措辭瞭。

  但她的意思,大傢都再明白不過。不僅王蔣兩個女大學生,趙婕全傢人的性命都掌握在徐銳手裡,當時那種形勢下,警方本就處於人數的絕對劣勢,投鼠忌器更不敢輕舉妄動。

  「我當然明白……算瞭,已經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追究……繼續案情!」杜沂槿擺擺手道,「徐銳一夥七個人,駕駛著兩部小汽車,一部奔馳一部桑塔納,挾持兩名失蹤少女逃跑。而隨後警方進入屋裡面發現,屋主趙慎和他的父母妻女共五個人,已經全部被殺害!他三十六歲的妻子梁海蘊和十五歲的女兒趙沫曦,還經受過長期間的輪奸!這幫人渣!」將手裡的本子甩到桌子上。

  范柏忠看瞭她一眼,見杜沂槿還氣呼呼的,向鄭宣瑜使個眼色。鄭宣瑜趕忙看一下她的舅媽,見杜沂槿點點頭,接口道:「這是一宗滅門慘案,兇手的手段極端兇殘,據法醫初步判斷,五名死者並不是同時被殺害的。趙隊長的父母已經死亡四天,應該是被徐銳他們一見面就下瞭毒手,趙慎死亡時間是前天,而梁海蘊和趙沫曦母女則是剛剛遇害。趙隊長發現她們屍體時,屍身還有體溫……」小姑娘說到這裡,聲音都有點顫抖瞭。

  范柏忠道:「也就是說,有可能他們是感覺行蹤泄露,才急急忙忙下瞭毒手……」眼睛盯著李躍晟和魏櫻迪,言下之意,如果當時趙婕的警車不是冒失地開回傢,梁海蘊和趙沫曦也許還不會馬上被害。

  一聽此言,魏櫻迪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看瞭一眼李躍晟。李躍晟呼一口氣,垂下頭去。

  舒雅看瞭看池春嵐,池春嵐搖搖頭,表示不置可否。但崔冰婭卻是聽不下去瞭,踢瞭踢申慕蘅的腳,得到她的默許後,開口說道:「范局長,趙隊長已經夠悲痛瞭。這話要是讓她聽到,她心裡一定很不好受……」

  池春嵐見有人說話,也接口道:「對,不是趙隊長的責任。就算她不出現,徐銳已經殺瞭三個人,早晚也肯定會繼續滅口……」

  「行瞭,不要糾結這個瞭!」杜沂槿提高聲量道,「接到趙婕的報告之後,我立即調配瞭精幹警力,對趙婕傢那一片的所有路口迅速進行瞭封鎖,並展開瞭大規模的搜查行動。舒雅和傅楚鵑在趕赴現場途中,意外遭遇瞭徐銳的車輛並有過交火。雖然最終還是被徐銳逃脫,但也迫使徐銳滅口瞭一個同夥韓才棟,並已經確認瞭至少徐銳逃往市區方向。但是,另外那輛桑塔納沒有追蹤到。法證科的同事追尋瞭兩部可疑車輛的痕跡,懷疑他們可能一開始是一起走的,但為什麼舒雅和傅楚鵑隻碰到一輛,目前還沒有結論。法證科也懷疑兩輛車都沒有往山裡面跑,確實很可能中途轉向市區方向。但到目前為止,也隻是停留在推測階段,那幾段小路的痕跡不算太明顯,法證科也無法排除其它可能性。」

  申慕蘅問道:「嫌疑人開走的兩部小汽車,是誰的?」

  鄧宜珊接口道:「奔馳車是趙慎的私傢車,但桑塔納來歷不清楚。交警部門根據趙隊長他們記下的車牌號碼查詢過,確認車牌是假的……」

  范柏忠揮手道:「桑塔納裡面是小嘍囉,重點是徐銳!既然外環路兩端都沒有發現,那徐銳很可能跑回市區,目前能追蹤到什麼階段?」

  杜沂槿說道:「難度極大!他們的車上瞭外環路,往哪個方向去的就很難查。外環路車流密集,車痕極難辨認,那個時間點在外環路那一帶執勤和巡邏的同事,並沒有人發現過那兩輛嫌疑車輛……但我推測,他們跑出來也應該不敢大搖大擺在主幹道上跑,大概率會找小路鉆。所以我也派瞭幾隊人,在那一片連接到外環路的小路上搜尋痕跡,詢問是否有人看到那兩輛小轎車,尤其是趙慎那輛被撞擊過且有彈跡的奔馳車……」

  說話間,會議室的門「砰」一聲被猛地推開,披頭散發雙眼紅腫的趙婕大踏步進來,一見杜沂槿,大聲道:「杜局長,我不放假!我要查案!我死都要查下去!」

  「關門關門!」范柏忠皺著眉頭說。那邊舒雅已經趕緊去把門關好,拉著趙婕的手走瞭回來。

  「趙婕,你的心情我們都很理解!」杜沂槿說,「你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不管你在不在,我們都會盡全力把兇手繩之於法!你難道不信任我們嗎?」

  范柏忠道:「辦案最重要就是冷靜!趙婕,你現在的精神狀態不合適,你應該做的是休息!」

  「對啊……」舒雅低聲說,「婕姐,我們一定會把兇手抓起來的!你這些天本來就太累瞭,休息兩天好不好?再說瞭,伯父伯母他們的後事……」

  「放心,我沒事,婕姐身體壯著呢!有親戚在幫忙後事。」趙婕拍拍舒雅的手,轉頭間語氣沉穩瞭很多,對范柏忠道,「范局長,我會冷靜的,請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法休息,一刻也休息不瞭!我滿腦子都是案情……如果大傢真的關心我,想讓我休息,就讓我回來吧,隻要在辦案的時候,我才沒空悲傷……杜局長,沒有人比我更熟悉案發現場,那是我的傢,現場的工作需要我,對嗎?」

  「既然趙婕這麼說,那銷假吧!但是你一定要保持冷靜,任何時候都不能沖動,能答應嗎?」范柏忠也不等杜沂槿回應,直接做瞭決定。用人之際,讓手下的主力幹將趙婕放假,他本就萬般不願,但於情於理,人傢死的是親生父母,沒有任何不讓人傢放喪假的理由,古時候就算內閣首輔死瞭父母也必須丁憂呢。

  何況,現在是趙婕本人堅持,范柏忠求之不得,正氣凜然的話已交代過,當然巴不得順水推舟。杜沂槿見范柏忠都這麼說瞭,點點頭教趙婕坐下,重新整理起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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