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雲舟愣瞭一愣,肅容道:“你定是看錯瞭,鶯鶯既邀我會面,怎地會半途與旁人一處。世子方才還指點大傢文章,恐沒閑暇賞燈。”
那小丫鬟告罪道:“奴婢魯莽,方才小姐擔心安姑娘,又急著讓公子與安姑娘相見,便讓奴婢快些尋瞭安姑娘。實則方才奴婢隻瞧見瞭二人背影,其中一人是世子無疑,另一人,不過是衣裳頭飾與安姑娘相像。”
祁思玟聽見岑雲舟情急之下連如鶯的乳名都叫出來瞭,不禁怒斥那丫鬟道:“你怎地這般魯莽,這種沒影兒的事也拿過來交差。再去找找!”
岑雲舟道:“不必瞭。我今日原也並未打算見鶯鶯妹妹,她許是飲瞭酒,真被別的姐妹絆住。便隨她去吧。左右在公府也走不丟。”
祁思玟道:“岑公子說的是。那我先走一步。”
岑雲舟道:“我也去與阿駱說一聲,我該回府瞭。”
二人出瞭意林閣,見那邊行來一人,半明半暗下,辨不十分清楚,待那人走近,正是世子。
祁思玟心中有鬼,今晚灌醉如鶯,不過是想讓她沖撞一兩個男賓丟個大醜,誰教她祖母都誇她一個鄉下丫頭規矩好,岑夫人又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若是那男賓見色起意,則更好些。她不過是領瞭岑雲舟過來看上一眼,究竟她的鶯鶯規矩如何好。
不想醉醺醺的人憑空不見。她得知大哥許是經過此處,便立時換瞭主意,背後借她大哥之名挑撥如鶯與岑雲舟關系。她心虛地厲害,不由高聲道:“大哥!”
祁世驤今日在疊翠樓裝自己大哥,特意舍瞭平日亮色衣裳,換瞭暗色錦袍,乍一看,倒真能將他錯認成祁世驍。他心下不快,見樓閣邊有人喚他,他冷冷瞟一眼,點點頭,嗯瞭一聲便走瞭。
岑雲舟還未同世子見禮,便見他已走遠,對祁思玟道:“勞祁四小姐照顧鶯鶯。不過下人的口舌需得好生約束。”
祁思玟臉一時白一時紅,好不容易沒有失態,急急告辭,去追她大哥。
如鶯被祁世驍抱著,二人挨擠在狹窄的夾道中,燈燭照不到,昏暗黝黑。
她問他話,見他不回答,便又道:“罷瞭,哥哥喜歡這香也無妨,把方子給我,我日後便幫你配,配好瞭我縫個香囊給你。今日岑夫人說她很喜歡我替她做的抹額,你呢,你還未同我說過,你喜不喜歡我為你做的荷包。”
他一直僵硬著的身子在她喁喁細語聲中放松下來,清寒冬夜,她發際幽香縈繞鼻端。許是在暗處,人的五感便比平常更敏銳些,祁世驍能清晰得感覺到貼著他的這副身子是如何的玲瓏起伏,何處又更纖細。
他覺得自己耳尖開始發燙。
從她話中,他聽出她把他當做瞭岑公子。
他想到他與她第一回相見,便是他去白馬寺接他大姐姐回宮,入城官道上,她與那岑傢公子二人貌似與旁人一般恭順侯駕,實則她嬌俏靈動,袖子與岑公子挨在一處,岑公子一副心意已遠的模樣。
觀她今日之舉,那日她必也是牽瞭岑公子的手。
他往日多見恪守懂禮的名門閨秀,頭一回見這般大膽的小娘子。許是他過目不忘,許是二人生得出色,他再撞見她時,竟也將她記得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