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書與秋香來時,連帶著兩個小廝、一頂軟轎也一起同來。
秋香上樓去請祁世驍,如鶯已在祁世驍相助下穿戴整齊,披瞭件虞氏為她新做的海棠紅撒花暗繡披風,頸間綴一圈淺白毛領,襯得臉兒愈小,身形愈嬌。
她身子立不住,半靠在他臂彎間。
秋香看兩人此時情形,來前心中雖萬般猜想,但實想不到竟是這般!夾道那晚,安小娘子已醉的不省人事,今日卻是清醒得很,為何又同世子且二人這般相偎而立,竟像是成婚多年的夫婦。
祁世驍抱著如鶯下樓,秋香進書室收拾。她看著滿室狼藉,一陣臉紅心跳,匆匆收拾,拿著衣物包袱、一個剔紅匣子跟瞭下來。
青書見自傢世子抱著那安小娘子下樓,心中自是狂風大作,眼前如有電閃雷鳴。
他眼睜睜見自傢世子將安小娘子抱進軟轎中,他傻愣愣地竟忘瞭幫他們掀轎簾!
他抬頭看瞭樓梯上下來的秋香一眼,見她目光一碰見他,便急急移開瞭!他還沒見秋香這般過於謹慎、戰戰兢兢過。
冬日戌時,天色已是全黑,一主二仆,一頂軟轎悄悄進瞭福安堂。
祁世驍跪到老太君跟前,身邊伺候的雪雁忙墊上一個錦團墊子。
祁世驍道:“孫兒有要事同祖母商議,還請祖母屏退左右。”
老太君揮揮手,雪雁同鄭媽媽退瞭出去。
他先伏地朝座上磕瞭個頭,起身道:“今日孫兒做下一樁錯事,害瞭一位姑娘清白,有違祖訓,自會去父親處請罪,到祠堂去受傢法。孫兒莽撞,恐是將那姑娘傷得不輕,求祖母收留她,請瞭大夫好生醫治她。”
“貍奴!莫要胡鬧!快快起來,不然祖母可是要生氣!”
祁世驍愣瞭愣,知道此事荒唐,道:“祖母,是我,不是貍奴。”
“阿猊?!你!你!”
老太君忽得起身,一陣頭暈目眩,祁世驍忙起身將她扶著坐瞭下去。老太君緩和數息,道:“阿猊,你說真話,莫要再為貍奴遮掩!他是不是又做甚麼混賬事,求著你讓你幫他遮掩!”
她狠狠捶一下榻上幾案,震得茶盞重重響瞭一下。
祁世驍道:“祖母,是我,阿猊。阿猊十六載來受您與祖父教誨,不曾行差就錯半步,不想今日鑄成難以挽回之錯。阿猊愧對祖母。”
老太君頓瞭半晌,才問,“那姑娘是誰,你為何你為何會害瞭別人傢姑娘的清白?還往府上帶?是我們府中之人?”
老太君此時倒真願意眼前之人是貍奴,不是阿猊。若真是貍奴,她不至於這般難受。她不信自己丈夫一手教養出來的孩子會行出這等事。
一時心中已經是閃過諸多猜測,一張張或端莊或俏麗的小娘子面孔都過瞭一遍,便聽自傢孫兒道:“那姑娘是寄居我們府上之人,二房鄭姨娘安源縣妹妹傢的安姑娘。”
“安姑娘?”
她細想一陣,竟然記起那個安源縣的安傢人來。
前幾日府中為著駱哥兒之事辦宴,自己的二媳婦將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帶到她面前,道是安傢小姑娘,一起拜見她的還有吏部侍郎岑傢夫人。那小姑娘長得水靈靈,規矩也好,岑夫人滿意得不得瞭。
可她更早前還見過另一個安傢姑娘,那姑娘長相倒是清秀,隻在她面前縮手縮腳,很是上不得臺面,規矩上是大不行!
阿猊啊阿猊!她真要被她這個長孫折騰得去瞭半條老命。話還不說清楚,究竟是哪個安姑娘!安姑娘可是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