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世驤自在華嚴閣與她歡愛一場,坦露心聲,便一心系她身上。從前雖對她有意,但並不像如今,總時時想見她,與她說話。
他連著五六日未見到她,心下焦灼,耐不住來岑府外見她,不想聽得她這樣一番話。
他道:“往前看是何意?依你之意,岑雲舟若是十年不醒,你便守他十年?二十年不醒你便守他二十年?一輩子不醒,你隻守著個木頭人一輩子?那我呢?”
“你知道,我與他是有婚約的。此時他遭瞭難,我不能,我也不會毀瞭婚約。”
“你倒是情義兩全瞭?那我呢?!你可有一丁點兒想過我?他來見她,是解瞭相思之苦,卻斷瞭他念想的後路。他原是想好生同她說話,此時亦忍不住道,你總將岑雲舟放你心裡。我知是我從前混賬,對不住你,我日後會好生待你。你為何也不能將我放你心裡。你先有岑雲舟,再有我大哥,何時能輪到我?”
他想起那日在白馬寺齋堂中早膳時,大哥對她的照顧,頓瞭頓道:“大哥還不知你我之事,我這便回去與他說清楚。”
如鶯道:“阿驤,阿驍他已是知道瞭。”
祁世驤聽她喚自己大哥阿驍,心中極是不自在,道:“你同我大哥說瞭?何時說的?”
她道:“我被季洪甩下山崖,阿驍他飛身相救。我二人在山下之時,我便將那夜前因後果皆與他說瞭。我亦與他說過我要回安源之事。阿驤,你是國公幺子,他是公府世子,你們二人與我原不是一條道上的。你們自有你們的路要走,我亦是該自哪來回哪去。我是安源安如鶯,與安源岑傢有婚約。”
祁世驤聽如鶯道,自己大哥在落入白馬寺後山山澗後,便已知她與岑雲舟、自己之事,但大哥回白馬寺後,對她卻是更勝從前。
他果真是誤會瞭大哥對她的情意。聽她之言,她亦是拒瞭大哥。沒想到,他們兄弟二人,先是栽在同一個女子身上,後又輸給一個半死不活的呆子。
他與她各執一詞,多說無益。如今他不論去白馬寺燒香也好,尋遍名醫替那岑呆子診治也好,隻求那呆子快快醒來,否則他亦要大不好瞭。
他道:“岑雲舟的傷勢如何?”
她道:“太醫院的吳太醫給他施瞭針,道是傷勢已穩定下來。眼下服的是化瘀的湯藥。腦中淤血需慢慢散去。人何時醒來,卻是不知。”她說話聲兒低瞭低,道,“吳太醫說何時醒,且看造化。”
他心中一嘲,暗道原來他想與她一處,亦要看岑傢呆子造化呢。
如鶯回岑府,與岑氏相伴。
岑氏為著岑雲舟,人日漸憔悴。期間副都禦史許傢亦上門探望好幾回。
如鶯便如女兒般陪在岑氏身旁,事事周到,岑氏原本因著祁世驍夜救如鶯,二人共騎之事的丁點介懷早不知丟去哪裡。
這一日,如鶯梳洗過後,陪岑氏用瞭早膳,便先岑氏一步來雲舟屋中。她同往日一般坐床邊看著他。見丫鬟正絞瞭帕子給他凈面,她伸手接過,便一點點幫他擦臉,擦到他眼周,他眼睫顫顫,便睜開瞭眼。
岑雲舟渾渾噩噩,似做瞭漫長的夢,睜眼一看,眼前便是一張日思夜想的臉。他疑自己仍在夢中,開口道:“鶯鶯。”
他昏睡許久不曾開口,嗓音沙啞。
如鶯看著他醒來,又聽他喚她,知他好好兒地,便顧不上搭理他,拎起裙角飛身出去大聲道:“岑姨!岑姨!你快來!雲舟醒啦!雲舟哥哥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