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鎮北王之亂,西北連著晉地已落入他手。皇上煩憂,宮中禁宴。京中各府亦不敢大肆喧鬧過年節。
元宵後,朝廷收到兩湖岌岌可危的軍報。
滯留京中的淮南王、蜀定王、遼東王等幾位藩王不得不趕回各自封地。
淮南王分封江淮,蜀定王分封蜀中,遼東王分封遼東及其北部。
淮南、蜀中富庶。淮南之地,動亂尚未波及,蜀中卻與鎮北王大片的西北屬地相鄰。因此故,皇上遣瞭大批禁軍隨護,送蜀定王回蜀中。
京中許多高門子弟亦在列,眾勛貴憂不敢言。祁世驤亦在列。
祁尚修是兵部尚書,自當為表率。
秦氏知祁世驤攤上這等差事,心中憂慮,便到老太君身邊討主意。老太君雖不舍祁世驤,亦知此令難改,婆媳二人遂一道憂心。
祁世驤並不憂心自己。他自知岑雲舟醒來,便高興非常,等到如鶯回公府,卻幾日不見她人。
大年夜,公府闔府相聚,他亦未見到她。
初一在福安堂,他才見著她與小鄭氏一道來給老太君請安。
小鄭氏自安源傢仆來公府送信那日,便迅速消瘦下去。她雖與虞氏不對付,但亂世之中,虞氏喪命,安慶林身處險境,隨時可能丟瞭性命。她身處京城,卻有瞭身世零落之感。
她找大鄭氏借瞭人手,立即著手修葺購得的宅子,打算元月十五後便搬進去。
今日初一,她帶著安賢良兄妹與如鶯,來福安堂給老太君拜年。
小鄭氏幾人先行辭出,老太君留下如鶯。
老太君已從思珍處得知虞氏之事,好一番寬慰如鶯,並道:“你若不嫌我這處無趣,便還同去年臘月那般,與珍姐兒一道陪著我住福安堂。”
如鶯叩謝道:“多謝老太君照拂。如鶯滯留京城,住公府多日,二夫人與老太君時時關照,關愛之心如鶯銘記。今日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得瞭老太君首肯?”
老太君道:“何事?你先說一說。”
她道:“我母虞氏,生死不明。傢仆送信,道是傢母因時疫已亡故,且死不見屍。我雖哀痛,但不能回安源查得究竟,並不敢全信。傢人已準備於元月十五搬入京中新購傢宅居住,我便不隨他們一起瞭。無論我母虞氏現今如何,我再難安居。我想入白馬寺為我母祈福,直到朝廷平亂,安源收復,我能回去安源,再出寺中。”
老太君點頭,沉吟道:“若要去白馬寺祈福,自是不難。隻是你時日不定,不若去法妙寺祈福更便宜些。”
“法妙寺?”
“是,這是本朝太祖時,恭懿大長公主出傢修行之地。平日隻女眷出入,你若祈福,去此處更妥。”
如鶯下跪,行禮叩謝。
祁世驤在一旁自頭聽至尾,並未出聲,待如鶯辭出,亦匆匆追瞭出去。
他幾步追上如鶯,道:“你等等!”
如鶯方才在老太君處,也隻對著他行瞭常禮,喚瞭聲三表哥。祁世驤自是有許多話兒要同她說,一朝見瞭她,盯著她看不夠,從思珍那知道她母親之事,想著安慰她,卻見不著她。
今日耐著性子等她與祖母說完話,不想又聽見她不久便要搬出公府,入寺修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