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梅從薛仁寶那裡認識到的“農村危房改造工程”因為是國傢的一項新政策,按照“摸著石頭過河”的理論,它應該已經搞過試點,現在大面積推廣到農村裡,又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能逐漸完善,並且這裡的完善不僅是對下而言,對上而言也是一樣,不說別的,單說“危房改造補償款”一項,就牽涉數額巨大,各級領導怎麼可能不引起關註。
趙曉梅的想法很簡單:趁著新政尚不完善,從中騙錢危房改造補償款。具體的實施辦法:借著領導要來視察的名頭,吩咐村裡的沿路的各傢,粉刷露在外面的墻體和墻面,粉刷工具和材料都有村委會出資給村民,到時候再將他們以改建危房的名頭呈報上去,騙去危房改造補償款2萬。
可黨偉國根本不同意,原因有三:一者:可能是趙曉梅第一次幹這些勾當,她的計劃牽涉的村民很多,村中路上左右有很多戶人傢,把他們全給整一遍,到時候危房改造補償款,到時候可能牽涉的數額就非常龐大,單說鄭蓉她們那兒,就有溫如鞏、趙曉梅、鄭蓉、阮敏彩等等,至少十幾戶人傢,那到時候豈不是上報的就有20多萬。
二者:黨偉國還有自己的考慮,在他看來,所謂的“農村危房改造工程”不過是國傢從一個側面考察幹部的手段,臨寶村本來就不富裕,他現在一口氣上報幾十傢的危房改造,不是顯得臨寶村更窮瞭嗎?他好歹在臨寶村待瞭些年頭,不僅不能帶領村民致富,倒還治理出一大堆的要改造的“危房”三者:黨偉國害怕出什麼事情,他年紀不小瞭,恐怕再不把握機會,再過兩年上級市委就會把他忘得一幹二凈,他還琢磨著自己的前途,沒多的指望,到頭混到縣裡上班就行瞭。
趙曉梅初次自覺有點建設性的想法,卻不想在黨偉國那裡碰瞭一鼻子灰,這讓她非常鬱悶,看來有的時候,隱藏的太深也不是好事,會讓人忘瞭外面到底在做什麼。
但在趙曉梅看來,至少別的人不說,薛仁寶已經申請瞭危房改造,還有一個人也可以,他多半會願意,這個人就是劉建設,劉建設的那點錢又買貨車、又給阮敏彩,三兩下早都所剩無幾,此時他是最缺錢的。
趙曉梅最後下定決定決心,晚上去劉建設傢找他,她這麼做是有風險的,雖然她現在和劉建設算是同朝為官,可劉建設在村裡已經是聲名狼藉,在所有人眼裡,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淫蟲,整天和陳春花、鄭蓉兩個在自己傢裡搞來搞去,鄭蓉已經被她婆婆叫走瞭,陳春花這段時間居然還有臉主持婦女工作,真不知他們三個人是怎麼回事兒。
天色漸漸暗下來,圍坐在一起聊天的女人中,率先站起一個人來——趙曉梅,她丈夫趙智現在是村裡在外打工的領頭人,她經常都會像今天這樣,給大傢說說男人們在外面的情況,雖然大半都是胡謅,雖然大傢也都知道,彼此心照不宣,但畢竟有瞭“消息”總比幹熬著強的多。
夜幕籠罩,臨寶村像是灶臺升火處放上瞭一口黑鍋,整個黑壓壓的一片,整個村裡除瞭蟬叫鳥鳴之外,便是偶爾的一兩聲貓叫狗吠,最近的幾個晚上,趙曉梅經常聽到鄭蓉噩夢過後的喊叫聲。
趙曉梅起床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門,輕輕地來到院中,照理說,她大可以像鄭蓉那樣兩三天不著傢,可她是第一次幹這樣晚上溜出門的事情,整個人慌慌張張又謹慎之極,慢慢的打開院門,緩緩轉身將門徐徐關上,沒有發出聲音。不過門沒有發出聲音,趙曉梅差點懊惱的喊起來,她什麼都準備瞭,卻偏偏把院門的鑰匙落在瞭傢裡。
後悔已經來不及瞭,趙曉梅走在村裡小路上,雖然這個點瞭根本不會有什麼人,但她心裡還是很害怕,尤其此時正值皓月當空,照的大地一片明亮,路燈人尚有辦法躲避,但月光要如何躲避呢?正應瞭那句:人在做,天在看。
天看著的不僅有她趙曉梅,還有另外兩個:溫如鞏和薛仁寶。
薛仁寶此時正在溫如鞏傢裡,溫如鞏自己在鋪子裡,隻見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鋪子裡的小電視前,抱起來走到窗戶邊上一松手,電視機摔在地上摔壞瞭,本來微不足道的聲音,在寧靜的臨寶村裡,卻像是一枚炸彈落到地上,正走在路上的趙曉梅不由自主的停住瞭。
趙曉梅心說:難道又是薛傢姐妹在砸老溫傢鋪子的玻璃?她貼著墻邊快速從溫如鞏傢院門繞過去來到溫如鞏的鋪子門,趙曉梅探出腦袋卻見溫如鞏獨自站在鋪子裡。
鋪子門打開溫如鞏端著半盆水,他將水倒到鋪子門前稍緩下坡邊的土堆上,伸進去兩隻腳在鞋上沾滿瞭泥,接著他脫掉鞋子提在手裡,走到坡末端,他要是再往前一步,就會發現趙曉梅躲在那裡,溫如鞏穿上鞋子,一瘸一拐的走向自己鋪子的窗戶邊上,又轉過身走到剛才的土堆邊,再一次脫掉鞋子拿起臉盆,回到瞭鋪子裡。
現在,趙曉梅全都明白瞭,不是薛傢姐妹打爛溫如鞏鋪子的玻璃,也不是劉建設打爛的,是溫如鞏自己打爛的,而且他存心陷害劉建設,因為在整個臨寶村裡,瘸腿的就溫如鞏和劉建設,溫如鞏在鋪子門前留下腳印,別人總不著至於懷疑是他自己幹的,他又沒瘋。
趙曉梅如同目睹瞭一場兇殺案一樣,溫如鞏走回鋪子進到後院都好久瞭,她還站在那裡思考著整個事情,直到一聲犬吠吵醒她,趙曉梅抬頭望月覺得自己暴露在月光之下,她顧不上許多,扒足向劉建設傢方向奔去。
但令趙曉梅更想不到的是,此時溫如鞏傢裡還坐著薛仁寶,更讓人不能理解的是,溫如鞏的鋪子被損壞,他薛傢的人也會被懷疑,他為什麼要縱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