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走出辦公樓，迎面就撞上瞭一臉慌張的尚娣。
看到她的表情，我心不知怎麼地突然緊繃瞭起來，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驀然湧上心頭。
“怎麼瞭？”我看著她喉嚨有些發幹。
“你要向我保證你能不著急，我才告訴你，不然你今天別想離開辦公樓一步。”
“你說，就算天塌下來， 我都能能頂住。”我盡量讓自己不去胡思亂想，語氣平靜的說道。
尚娣盯著我看瞭好一會兒，確定我情緒還算穩定，才慢慢開口道：“餘教授，在上課的時候暈倒瞭……現在在醫院……”
“轟~”
我的腦子突然就炸開瞭，本來就身體就處於一個極其虛弱的時間節點，在接受到這個消息後，我那根緊繃的神經立馬斷掉瞭，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都開始搖晃起來。
尚娣趕忙扶住我，“你沒事吧，陳默，你別嚇我。醫生給餘清詞檢查瞭，她沒什麼大事，隻是有些貧血很快就會醒來的。”
“我沒事，帶我去見餘清詞。”我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支撐著身體站起來。
尚娣知道就算用強把我留下來也沒有用，嘆瞭口氣說道：“你跟我走吧。”
當我在病房裡見到餘清詞時，我再次肝膽欲裂，幾天不見，穿著病號服她瘦瞭一大圈，整個人都憔悴不堪。
嘴裡還不停念叨著：“不要……你們不要罵小默，全是我的錯，是我勾引她的……你們要罵就罵我……不要罵小默……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小默……對不起……是媽媽不好……媽媽控制不瞭自己……對不起……”
“對不起，小默……對不起……都怪媽媽……”
尚娣看著這樣子的餘清詞，眼眶也微微泛紅，這是有多麼愛一個人才才會有這麼深的執念。
我顫抖雙腿，慢慢靠近她，剛把手貼到她的臉上，輕撫著她的臉頰，眼淚止不住的滑落。
“餘清詞，傻瓜，你哪有對不起我，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我現在特別理解你當時離開的心情。以當時陳鑫的處境，你們的離開對我是最好的選擇，以前我不明白，但是現在我明白瞭，有時候愛是放手。”
“餘清詞，就像當時，你為瞭我的安全不得已離開我，我同樣也舍不得讓一個滿眼都是我的你，一個人去扛著所以負面情緒，然後一次又一次的逼著自己去放下我，在帶著遺憾和失望去和這個世界道別。”
“所以啊，這一次，換我離開你吧，這樣你就不用太愧疚瞭，我們徹底兩清瞭。”
“還記我們第一次重逢的時候是夏天，希望下次重逢時候，也還是夏天。到時候我希望你能穿一件白色的裙子……因為那樣的你，真的好美……”
……
尚娣一直站在後面靜靜聽著，並沒有出聲打斷我，直到醫生過來換藥的時候，她才看著我輕聲的問道。
“你是這些天這麼拼命是不是就是為瞭離開做準備？”
“嗯。”我點瞭點頭。
“為什麼？你既然知道餘清詞有嚴重的抑鬱癥為什麼還要選擇離開？”
“她和我待在一起隻會更嚴重。”
“……”
尚娣沉默瞭一下笑道：“我知道你既然決定瞭，我肯定留不下你，所以我隻想知道你還記得睡瞭我那晚你自己說過的話嗎？”
“記得，我說過你要是敢在去找別的男人，我就把他的三條腿都打斷。”
尚娣輕輕挽瞭一下發絲，盯著我的眼睛說道：“你會信守承諾嗎？”
“……對不起。”
尚娣眼眶一下子就紅瞭，緩緩把頭轉向窗外，過瞭好久才重新把頭轉回來，看著我緩緩問道。
“你打算去哪兒，多久走。”
“學校有個去汶川支教的名額，我已經在申請瞭，名額一下來我就過去。”
“不等餘教授醒來瞭？”
“嗯。”
“好，那我不去送你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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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8日，晴。
我背著包離開瞭學校，離開瞭餘清詞。
我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來為我送行。
卻在學校大門口和周小辛有過親密接觸的公交站臺旁遇到她。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羞澀，卻鼓起勇氣，張開雙手朝我敞開懷抱。
“可以抱我一下嗎？本來以為可以默默地多看你幾眼，沒想到卻是你先和我道別。”
我輕輕的抱瞭一下周小辛，笑著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要走瞭？”
“因為我也申請瞭去汶川支教，沒想到被你搶走瞭，不過明年我還要繼續申請的。”
“嗯，加油。”
“你也是。”
公交車到站瞭，我上瞭車，周小辛站在原地隔著窗戶朝我揮瞭揮手。
“保重，陳默。”
“保重。”
我的目光，越過周小辛，越過瞭學校的大門，越過瞭男生宿舍，來到教師公寓。
“餘清詞，走瞭，你要好好的。”
（第一卷完）
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