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娘和你父親不得已先離你而去瞭,即使沒有瞭我們的保護,你也千萬不要放棄,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啊。」
「瀟月姐,遠遠的離開這是非之地吧,妹妹隻希望你以後能過上平靜幸福的生活。」
「好姐姐,偌大的染傢就隻剩你一人瞭,你有機會的話一定要為我們報仇啊!」
「小瀟月,活下去~~」
「活下~~」
一滴熱淚滑過染瀟月的臉頰,帶走瞭她身體僅剩的一絲絲熱度。
在這個寒意的早晨,清冷的山霧將小瀟月硬生生凍醒瞭,她在一顆老樹上迷迷蒙蒙的睜開眼。
「嗚嗚,好冷啊。」染瀟月下意識的摸瞭摸胳膊,嘴上嘟囔瞭一句,「小被~~」
小被,哪有什麼小被啊,身下是粗糙堅硬且凹凸不平的樹皮,她睜大眼睛,才發覺自己蜷縮在樹冠上,單薄的連衣裙怎能抵擋晨霧的冰冷,身體早已在夢中就蜷成瞭一個小球,稚嫩單薄的身子在料峭春寒中瑟瑟發抖。
下一刻,昨天的恐怖和悲傷一股腦的湧上心頭。
「爹~~娘~~娘」
「小石,小石頭~~」
「二姨娘~~」
「恒木伯~~」
~~
「哇!嗚嗚嗚~~」
聲音一開始還是微弱的,但念著念著抑制不住的大哭起來,實在是悲傷難以自持,少女悲戚的嗚咽在這片冷霧中回蕩,驚起一陣飛鳥。
待到少女傾盡瞭心中的痛苦,天色終於打開瞭一絲溫暖的縫隙,逐漸消融瞭冰冷的晨霧,給狼狽的少女帶來一絲暖意。
染瀟月慢慢下瞭樹,因為不清楚那些士兵是否還在樹林子裡尋找幸存的染傢人,保險起見,她隻好繼續深入山林。
渴瞭,路逢小溪便飲上一口。
餓瞭,便尋覓野林中的酸李。
拖著疲憊的身軀,少女也不知道走瞭多少路,隨著太陽的升起,她隻感覺自己的身軀越發輕飄飄的,使不上一點力氣,走上幾十步就得扶著樹幹停一會兒。
好累啊,我真的,真的走不動瞭。
溪邊的卵石反射著炫目的太陽光,藏在一旁灌木叢中的染瀟月艷羨的看著水中悠然自得的魚兒,她的小臉飄著兩朵不正常的紅暈,她心道:若我是這水中的小魚兒就好瞭,就不會突然經歷親人一夜之間消失殆盡的痛苦瞭。
她輕輕拍拍自己的臉頰,趕走思念親人的悲傷,但下一刻,胸腹一陣淤塞感湧上嗓子眼。
她猛地咳嗽瞭一聲,遊魚受驚立馬四散開。
該到離開的時候瞭呢,染瀟月難過的苦笑瞭一下,悄悄扒開灌木叢,看瞭看四周並無可疑的人,這才飛快的從裡面鉆出來,竄到小溪另一邊的樹林裡。
漫長的逃亡之旅仍在繼續,隻是少女心裡漸漸明白,她嬌弱的身子骨在心情大起大落後又感染瞭風寒,最後在野果生水的刺激下已經不堪重負瞭。
夜幕很快就降臨瞭,染瀟月又仿昨日爬上一顆小樹,但這次的攀爬卻讓她幾乎耗盡瞭所有的力氣,肚腹不知是因饑餓還是酸李的問題一直在絞疼,渾身又沒有力氣輕飄飄的,當她依靠在樹冠上已經渾身都不想動彈瞭。
雖然染瀟月不似其他的大傢閨秀女孩一樣整日呆在閨閣裡,經常跑出去玩,但這十歲少女的身體平日裡還是養尊處優的,嬌嫩的身體能撐到現在完全靠的是想活下去的意志力。
也許我都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瞭呢,少女自嘲道,今天腿和胳膊上又新添瞭幾道血痕,昨日的都結瞭厚厚的血痂,就是周圍都沾染瞭污漬,因為在趕路中神經高度緊張,她又忘瞭清理傷口。
就這樣吧。
無所謂瞭。
也許這是我命中的劫數罷瞭。
如果喚醒我的不是溫暖的陽光,那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我就能和你們團聚瞭呢。
爹,娘,對不起,瀟月讓你們失望瞭,但女兒已經盡力瞭。
一滴清淚從眼角滑下,在少女的臉上沖出道嫩白色的溝壑。
染瀟月任命般的閉上瞭雙眼,任由夜色將大地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