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空氣瞬間凝滯下來。
王警官輕搖手腕，笑意深沉。
殺手抬起頭來，緩緩道來：“我是做非法生意的，因為外面對醫院的廢舊塑料有很大需求，所以我在這方面動瞭歪心思。每天，我把醫院廢棄不用的醫療廢物都拿回去，分揀出來，最後低價賣給塑料加工廠。這樣我就可以毫不費力，從中賺取差價。”
趙立晨僵立三秒，沒有動，英俊的側臉驟然凜冽起來。
“你說……你是非法收購醫療廢物的主犯？你把這些東西賣到瞭什麼地方？”李隊長抬頭，不可思議的望著殺手道。
“城北的一傢塑料加工場，我和他們的聯系都有記錄。這是我和他們交易的賬本，請你過目。”殺手輕輕地推過一個滿是斑駁的記事本，壓低聲音說道。
外面細雨綿長，趙立晨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往下沉。
也許是因為老母親還在田文若的控制之下，也許是因為要保命，所以……
“那你和趙醫生之間怎麼過節？”王警官的手在鍵盤上飛速敲打著。
“前幾次，我很順利地拿到瞭醫療垃圾。可是最近幾個月，因為趙立晨的到來，廣慈醫院刻意處理的這些垃圾，還對外公佈，任何人不可隨便撿醫療廢物，否則報警處理。因為醫院對這方面加強管理，我們能拿到醫療垃圾的機會也越來越渺茫。好不容易鉆瞭空子，才拿到瞭不少東西，卻被趙立晨發現，他沒收瞭我們的東西，還揚言要報警。我們隻好無功而返……”殺手猛然抬頭，一臉的沉靜。
“那你和田文若之間的關系，又作何解釋？”王警官一雙陰鷙的眼睛掃過殺手。
“我和田文若也是因為醫療垃圾才認識的，他給我很多錢，讓我幫忙處理田傢醫院的醫療廢物。可是我沒有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我把所有的醫療垃圾賣給瞭廢品收購站，從中獲利。”殺手失口否認田文若對他的收買。
“你和他之間，就沒有別的交易嗎？”李隊長雙腿一疊，眼睛淡漠的掃過殺手。
“沒有，我和田文若之間完全是正常的合作。可是合作的利潤太低，我才把醫療廢物都轉賣給瞭廢品收購站。賬本上都有記載……”殺手你笑意隱隱，不再說話。
“趙醫生還有什麼補充的嗎？”王警官的目光停留在趙立晨的臉上。
“沒有瞭，情況基本屬實。”趙立晨為殺手掩蓋，也是出於無奈。
“好，我們會繼續調查此案的。若是趙醫生想起瞭什麼，可以過來找我們。”李隊長緩緩起身，在微弱的燈光之下笑得冷峻。
“李隊長，我可不可以和趙醫生說幾句話？”殺手沉聲問道。
“可以，你還欠人傢一個道歉。”王警官收拾好東西，與李隊長快步走出瞭審訊室。
“老李，你說這事兒是不是很蹊蹺？殺手怎麼會突然反瞭口供？”王警官閉著眼睛打量殺手的背影，總覺得此事非同小可。
“別看他來自首，可是他的供詞能不能采信，還要用證據說話。你沒見他被人打成血葫蘆瞭嗎？估計是田文若在背後搞鬼，威脅殺手，才會……”李隊長目光如炬。
“那趙醫生是為瞭什麼呢？他不該和殺手串供啊！”王警官略顯無奈撓瞭撓頭，總覺得這事兒超乎想象，不在情理之中。
“我們就靜觀其變好瞭，總有一天，我會找到真正的兇手。”李隊長合上案宗，繼續工作。
審訊室內，殺手連連嘆氣。
“趙醫生，真是抱歉，我不能把實話說出來。否則，我母親就有生命危險。”殺手緩緩揚起頭來，抿著嘴唇道。
“我知道你的難處，你是個孝子，進去好好改造，不要再做這種事情瞭。你母親……我會盡快找到她的。”趙立晨一直遵守承諾，令對面的殺手敬佩不已。
“趙醫生，您別恨我。田文若這小子辦事向來狠辣，這次殺不瞭你，還有下一次。我不能動手，他還會找別人。你一定要小心，千萬別中瞭他圈套。那錢悠悠，也絕不是什麼善良之輩。”殺手言盡於此，也不好再說什麼。
“好，謝謝你的提醒。如果有事兒，你可以找我。”趙立晨捏瞭捏殺手的肩膀，這才轉身離去。
夜色迷離，趙立晨佇立在窗前，尋求片刻安靜。
周可卿忙瞭一整天，未曾出面。趙立晨並不想打擾她，隻是一個人喝悶酒。
讓田文若這樣輕易的逃脫，趙立晨心中不忿。兩人的仇怨，總有一天會有個瞭結。
掛斷瞭錢悠悠的電話，趙立晨沒有出門，隻是在傢裡面等著她的造訪。
身體剛剛恢復，錢悠悠身邊有幾個保鏢，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保護著她。上次的事情，的確觸動瞭眾人的敏感神經。若是錢悠悠再發生什麼意外，估計集團就要出大事兒瞭。
“你不想我嗎？”錢悠悠跳瞭出來，臉上帶著淺淺的酒窩，笑得嫣然。
“你怎麼從我傢門口路過？”趙立晨一臉平靜，沒有任何表情。
“我來看看你也不行嗎？”錢悠悠環顧一周，有些詫異，一個單身男人的傢居然這樣幹凈。
“哦……你坐，我給你泡茶。”趙立晨轉身，卻被錢悠悠從背後抱住。
“你是不是還在懷疑我？我聽說，那個殺手自首瞭。”錢悠悠語氣淡漠，帶著幾分幽怨。
“不是……你不該這樣想。這件事已經過去瞭，你隻養好身體便罷。”趙立晨柔聲安慰，卻掙脫瞭錢悠悠的懷抱。
“是不是那個殺手說瞭什麼？讓你不高興瞭……”錢悠悠猜測，卻不敢問得太多。
“沒有的事兒……隻是最近的事兒太多，我有有點累瞭。”趙立晨下瞭逐客令，錢悠悠不是聽不出來。
“那好，改天我們再見。隻是，你要保重身體。”錢悠悠意猶未盡，卻抿瞭抿嘴唇，離開趙立晨傢。
高級轎車在路上絕塵而去。
窗外風景迅速的向背後疾馳，錢悠悠心情不好，略顯煩躁地翻著手中的雜志，默默無語。
“大小姐，要不要對田文若動手？”管傢轉過頭來，沉聲問道。
“如果沒有田文若，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現在，連冰露都被連累瞭。趙立晨沒接王冰露的電話。他對我們兩人有瞭防備……”錢悠悠氣急敗壞的把手中的書扔在瞭車裡，一臉的憤憤不平。
暗夜的燈光七彩繽紛，透過擋風玻璃，映照在錢悠悠那張絕美的臉上。
“公司已經全面終止和田文若的合作瞭，估計用不瞭多久，這小子就會破產。”管傢不想把事鬧大，這才壓住瞭心中的怒火。
“再看看時機，不能放過田文若。”錢悠悠道。
“大小姐放心，讓大小姐心裡不痛快的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管傢的眼中閃出層層殺意。
陽光很好的午後，田文若款步走進田傢醫院，卻被幾個保安攔瞭下來。
“田少爺，您不能進去。”一個小保安滿臉的輕蔑。
“什麼？”田文若以為自己聽錯瞭，皺著眉問道。
“您不能進去……”小保安機械的重復。
“這裡是我傢！我憑什麼不能進去！”田文若陡然提高聲音，揚手打瞭小保安一個耳光。
說來也奇怪，小保安竟然一動沒動，任憑田文若在田傢醫院大門口撒潑。
眾人紛紛側目，對田文若指指點點。
“不就是他嗎？被傢裡的人給趕出來瞭！”
“什麼有錢人傢的公子，還不是一個德性？”
“就是啊！現在連傢都回不去，還不如我們這些平頭百姓。”
眾人一邊說一邊笑，似乎在看熱鬧一般。
田文若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到底是誰下的命令？給我站出來！”田文若咬牙切齒的低吼，隻想把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傢夥都辭掉。
“大少爺，我勸你還是別鬧瞭。總裁已經下令，從今以後，田傢任何產業，都不準大少爺入內。違令者……就會被總裁辭退。”總裁的秘書站在大門口，冷聲道。
田文若這才變瞭一張臉，緊緊拉住秘書道：“咱們都是自傢人，幹嘛要鬧得這麼不愉快？我找我爸有事兒……”
見田文若極力掩飾窘迫，秘書從鼻腔裡冷哼一聲：“因為大少爺，田傢醫院丟失瞭幾千萬的訂單。錢小姐已經終止和我們醫院的合作。若不是看在田老爺子的面子上，恐怕最核心的幾項技術支持，錢小姐都會悉數撤掉。”
“什麼？錢悠悠那小娘們竟敢……”田文若眼睛血紅，忍不住揚瞭揚手。
“對，錢小姐的公司已經派人來通知我們，對我們的支持到此為止。老爺還在辦公室裡生悶氣，所以才會下瞭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放你進田傢醫院，否則……”秘書的臉上寫滿瞭無奈。
“好！你們一個個仗勢欺人，不把我放在眼裡。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知道，田傢醫院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田文若那張暴戾的臉上又多瞭一抹邪惡。
“請大少爺保重，收拾好你的行李，離開田傢大宅。老爺……並不想看到您。”秘書的一席話，讓田文若腦袋嗡的一聲炸開。
這個老頭子還真是不講情面，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竟然下狠手。不住就不住，田文若就算流落街頭，也絕不搖尾乞憐。
“你告訴老頭子，我絕對不會認輸，早晚有一天，他還會求我回去的。”田文若撂下一句狠話，轉身便走。
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收走瞭，車鑰匙，傢裡的鑰匙，銀行卡，存折……
身無分文的感覺竟是如此的恐怖。
田文若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閑逛，不知去找誰救急。
翻著電話本上的名字，一雙手有千斤重。田文若反復在柯順成的名字上來回滑動，最後一咬牙，還是撥通瞭他的電話。
“兄弟，最近過怎麼樣？”田文若笑得僵硬，臉上的皺紋都凝固在瞭唇邊。
“大哥，還能怎麼樣？到現在為止，我還被禁足在傢。什麼都沒瞭……若不是柯冰冰救我一命，恐怕此時兄弟我就在吃牢飯瞭！”柯順成一臉無奈，忍不住搖頭。
“我們是同病相憐，都是趙立晨那小子給害的。隻要我翻瞭身，一定要把那小子碎屍萬段。”田文若仍舊不肯放棄害趙立晨。
柯順成連忙反對：“哥，不是我說你！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你非要和趙立晨作對。這小子身邊有那麼多美女陪伴，哪一個是省油的燈？我算知道瞭趙立晨的厲害，就算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和他作對瞭。你就自求多福，不要給我打電話瞭。若是被柯冰冰知道，你我還有聯系，恐怕……我就要被趕出傢門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