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凌天霸起身，快步走到二廚的面前。
“老凌，你怎麼樣瞭？手有沒有事兒？”二廚踟躕半晌，還是開口詢問凌天霸的病情。
昨天鬧得那麼不愉快，凌天霸早已放棄多年的朋友，不想再和他們見面。可是，吵歸吵鬧歸鬧，二廚對凌天霸的感情，還是如美酒一般，越沉越香。
凌天霸自知一無是處，把身邊所有的人都給罵走瞭。可是，轉過頭去一看，誰也沒離開。他們都好好的在凌天霸的身邊，默默支持著他。
“二廚，昨天的事兒……”凌天霸哽咽著，帶著重重的哭腔。
“過去瞭，我們都能理解。你不是生病瞭嗎？等你病好瞭，我們還在一塊做菜，我永遠做你的二廚！”二廚憨憨一笑，緊緊抱住凌天霸。
幾個小徒弟也破涕為笑，圍著凌天霸噓寒問暖。
“他的病是間歇性的，從前，凌天霸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趙立晨坐在原地不動，語氣探究。
王夢瑤沒有說話，直直的打量站在不遠處的美女，推瞭推趙立晨：“冤傢找上門來瞭……”
趙立晨順著王夢瑤的目光看過去，一臉的得意。
“我就知道她一定回來的。”趙立晨起身，快步走向凌瀟瀟。
“也不看看是誰出馬？換作是我，我也會來……不過是為瞭你！”王夢瑤自顧自地嘟囔，也跟著趙立晨起身。
“你怎麼來的？外面冷不冷？”趙立晨和凌瀟瀟隻見過兩面，卻分外熟路。
“還好，隻是公交車上很擠。”凌瀟瀟也有些詫異，她和趙立晨並不是閑話傢常的關系。
“那就好，你爸爸一直在等你！”趙立晨拉住凌瀟瀟的手，朝著凌天霸而去。
凌瀟瀟站在原地沒動，臉上帶著幾分不情願。
“我們已經好久不見瞭，他會不會像從前那樣發瘋？”凌瀟瀟的小臉皺在一起，一閃而過的恐懼被趙立晨看在眼裡。
“怎麼會呢！他是你爸爸，他很想你的。”趙立晨柔聲道。
“若是他發瘋，你就抱住他，我會跑的。”凌瀟瀟的手，攥出瞭一手心的汗。
“你好像很怕你爸爸。”趙立晨轉過身來，垂眸看著凌瀟瀟。
“他……喝醉酒瞭就打人。媽媽剛剛去世，哥哥每天在店裡面忙，也沒什麼時間照顧爸爸。我還在讀書，爸爸喝多瞭就打人。我畢業以後，他就出獄瞭。我們好久不見面，見瞭面，我就會想起他打人的場景。”凌瀟瀟說這段經歷的時候，眼眶陡然紅瞭。
王夢瑤感同身受，拉著凌瀟瀟的手道：“同是天涯淪落人，你就不要把不開心的事放在心上瞭。凌先生得瞭狂躁癥和躁鬱癥，你要理解他的處境。失去妻子，可能是他心中最痛苦的事。”
凌瀟瀟愣愣地望著王夢瑤，覺得她說的可能有道理。
“瀟瀟！你來瞭！”凌天霸遠遠便看到瞭自己的女兒，他想湊上來，卻還是定住瞭身體。
凌瀟瀟被趙立晨拉著，才走到瞭凌天霸的面前。
“女兒，你過得怎麼樣？為什麼這麼瘦？你怎麼把頭發剪瞭？你的手怎麼瞭？是誰燙傷的？”面對凌天霸連珠炮一樣的問題，凌瀟瀟隻是垂眸，緊緊拉住趙立晨的衣角不放。
“我們走吧！讓凌先生和瀟瀟好好談一談。”趙立晨眼神寵溺，這一切卻落入瞭凌天霸的眼眶。
“你對我的女兒做瞭什麼？”凌天霸瘋瞭一般扯住趙立晨的衣領，大聲問道。
眾人微微一怔，上前勸阻：“老凌，趙醫生為瞭你的病，四處去找瀟瀟。我們找瞭幾年都沒找到這孩子。你不能這樣冤枉人……”
“你說，小子！你是不是喜歡我女兒，你對她有什麼企圖？你是不是想做我的女婿，偷我的食譜？”凌天霸的敏感神經被觸動，完全失去瞭理智。
“你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在你身邊的人，就是為瞭你的食譜嗎？趙醫生利用下班的時間去找我，說服我來看你。可是你還是老樣子，你是不會為瞭別人改變的！”凌瀟瀟滿眼的失望，兩行清淚觸動瞭趙立晨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瀟瀟，你聽我解釋！”凌天霸雷霆暴怒，追瞭出去。
無論他怎樣解釋，凌瀟瀟都一把甩開他的手，不肯回頭。
父女二人的見面，又這樣不歡而散。
二廚望著趙立晨，連連致歉：“趙醫生，您千萬別往心裡去。老凌他……”
“我是凌先生的主治醫生，我瞭解他的病情。”趙立晨站在原地沒動，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跑過去，才好不容易把凌天霸控制住。
昨晚的情況又出現瞭，凌天霸的身體似乎有一個神奇的閥門。隻要有人打開閥門，他就會狂躁不止，用一切辦法傷害別人。
可是這個閥門，到底是什麼呢？
王友貴湊上來，八卦的問道：“趙醫生，剛才那個瘋子是廚神嗎？我好像在電視上見過他……”
趙立晨盯著王友貴道：“您倒是把飯菜都弄熟瞭，每次讓我們吃這些豬食飯菜，我們也是有脾氣的！”
扔下一句話，趙立晨轉身便走。
“唉……這小子跟我發什麼瘋？我在廣慈那天起，飯菜就是這樣的。我也沒見你說一句不好吃！現在倒挑起我的毛病來瞭！”王友貴無奈的嘆瞭口氣，嘗瞭嘗自己炒出來的土豆絲，忍不住緊緊皺眉。
“王師傅，你的廚藝真是差的夠可以的瞭。趙醫生這種能將就的人，都吃不下去你的飯菜瞭。你當兵的時候，是在炊事班喂豬吧？”王夢瑤一張利嘴，說得王友貴直發愣。
“你這臭丫頭！以後別問我要雞腿！”王友貴望著王夢瑤漸行漸遠的背影，扯著脖子喊道。
幾個人瞧瞭，笑得開心，難免對王友貴一陣揶揄。
“王廚師，我勸你還是不要去女兒身邊瞭。孕婦的嘴都矯情，你把孩子吃壞瞭，你老伴兒也不能放過你。”
“就是啊！王師傅，您還是申請回連隊喂豬吧！”
“豬也不願意吃，你們怎麼不考慮一下豬的感受呢？”
醫院後廚的幾個年輕小夥子，一陣打趣，讓王友貴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看來，他真的要好好研究一下廚藝。
凌天霸的再次狂躁，讓趙立晨有些猝不及防，他應該找凌瀟瀟好好談一談瞭。
凌瀟瀟哭得梨花帶雨，小跑著離開瞭廣慈醫院。
一切都是趙立晨粗心大意，他應該確定好凌天霸的精神狀況，再找凌瀟瀟幫忙的。
“瀟瀟，你別走！”趙立晨在街對面大聲喊道。
凌瀟瀟雙眸紅腫，柔弱的肩膀一聳一聳的，讓趙立晨更加心疼。
從飛馳而過的汽車中穿插而過，凌瀟瀟滿眼的擔憂。
“不要過來，路上的車太多瞭！”凌瀟瀟揮瞭揮手，大聲喊道。
趙立晨一時心急，也顧不得那麼多瞭。
幾步跨到瞭街對面，凌瀟瀟才安靜下來。
“這樣很危險，你怎麼就不聽話呢？”凌瀟瀟撅著通紅的小嘴，一臉的不滿。
“我怕你在這邊等得著急。”趙立晨語氣緩和下來，垂眸仔細打量凌瀟瀟，還不忘把她拉金自己的懷中。
“嗚嗚嗚嗚……”凌瀟瀟哭得淒慘，眼神的無助讓趙立晨心都要碎瞭。
哭瞭半晌，凌瀟瀟才安靜下來。
“走吧！找一傢咖啡館，我們坐下來吃點東西。”趙立晨握住凌瀟瀟的小手，慢慢的向前走。
“他是不是真的瘋瞭？會不會以後也不認識我瞭？”凌瀟瀟突然抬起雙眸，一臉認真的問道。
趙立晨又好氣又好笑，耐心解釋道：“凌先生的情況比較特殊，他是狂躁癥混合著躁鬱癥。他安靜的時候，從來不說話，有輕微的抑鬱傾向。而當有人觸犯他的利益或者侵入他的領地的時候，凌先生表現出來的狂躁是毫無意識的。就像剛才，我隻是低頭看你一眼，他就很生氣。一切都是因為凌先生實在太在意你瞭。”
如此解釋一番，凌瀟瀟的心裡才有些許的安慰。
“我被綁架過……在母親去世之後。”凌瀟瀟緩緩張口，才道出瞭這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什麼？你被綁架過？”趙立晨停在路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母親剛剛去世，父親一蹶不振。可是廚為天還是要開門做生意的，哥哥就和二廚叔叔一同撐起瞭廚為天。廚為天的生意好的不得瞭，我知道他們賺瞭很多錢。學校的老師總是旁敲側擊，希望通過我拿到廚為天的號碼。那時候的廚為天，已經是一票難求瞭。”凌瀟瀟和趙立晨推門走進一傢幽暗的咖啡館，一邊說一邊坐定。
“的確，廚為天在濱江是地標性的建築。這傢餐館已經不隻是吃飯的地方瞭，還承載著許多人的記憶。”趙立晨推過去一杯咖啡，還不忘把包裝漂亮的蛋糕準備好。
“人人都知道，我是廚為天的大小姐。學校裡很多同學巴結我，我一直不以為然。後來，我的一個同學綁架瞭我，向哥哥索要三百萬的贖金。別看哥哥賺錢不容易，可是他想都沒想，就把這筆錢拿出來瞭。後來還是警察救瞭我，可是那三百萬的贖金，不翼而飛。我父親一直認為，是哥哥夥同外人專門給我設瞭一個陷阱，才害得我被綁架。”凌瀟瀟吃瞭點東西，心裡才稍微溫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