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大傢占領瞭第二食堂,所以加瞭一頓宵夜雞蛋柿子打鹵掛面。
久違的正常飯菜味道讓吃瞭好幾天零食泡面的幾個人狼吞虎咽起來,就連那個一向在餐桌上高貴冷艷的紀然都全無形象的吃到瞭第三碗。
柳小海吃的滿嘴流油,恨不得把碗嚼瞭,邊吃邊說:“小檸檬,我才發現,你居然是個出得廳堂,下得廚房,殺得瞭喪屍,打得過流氓的角色。這面煮的軟硬適中,鹵更是香滑可口,以後你畢業直接開間飯店算瞭。”
“那是!”沈檸一邊往自己嘴裡吸面條,一邊說道:“我這可是用心學過的。”
沈檸吃面的動作微微頓瞭下,隨即又是一笑,她本來是學這要給紀琛做的,結果到瞭最後吃過她飯的除瞭教她做飯的阿姨,就是這幫傢夥瞭。
“學這幹嘛?”柳小海順嘴一問。
“沒聽說過嗎?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一定要先抓住他的胃,”沈檸笑著說道:“我可是立志做賢妻良母的人,廚藝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不學?”
說完她突然覺得心裡十分輕松,那些原本苦澀的記憶似乎變得沒那麼難受瞭。沈檸不由得在心裡感嘆,果然人就是好瞭傷疤忘瞭疼的動物。
可是這句話在絕世醋王紀同學的耳朵裡就硬生生變瞭味道,他理解成瞭沈檸當初學廚藝是為瞭穆白,好吃的面條吃在嘴裡立刻就變瞭味道,他酸溜溜的說道:“那你就是用這個讓穆白念念不忘的?”
沈檸剛開始沒反應過來,隨即馬上從碗裡抬起頭,死死盯著紀然。
“你說穆白?”沈檸危險的瞇起眼,看著紀然道:“你認識穆白?知道我們兩個的事?”
紀然還在吃醋模式裡沒調整過來,自然沒發現自己已經陷入危險瞭,說道:“怎麼?我不能知道嗎?”
“姓紀的!”沈檸把碗往桌子上狠狠一摔,暴怒道:“我說你怎麼無緣無故找瞭我一年的麻煩,感情是穆青讓的對不對?他覺得我甩瞭他哥,所以讓你報復我對吧?”
紀然這時才發現自己居然失言將事實說出去瞭,索性直接一梗脖子道:“我當時也就是幫朋友而已,難倒不是你甩瞭他嗎?人傢現在還對你念念不忘呢!”
“他對我念念不忘是因為他爸”沈檸的話喊道一半驟然停住,似乎是哽住瞭一般,硬生生的收瞭回去。
“他爸找過你!我知道!”紀然冷著臉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沒要他傢的錢,但是你還是跟他分手瞭。這就是不守承諾,不負責任!”
沈檸突然氣笑瞭,道:“就算我不守承諾,不負責任,也是我跟穆白之間的事情,跟你紀然有什麼關系?你憑什麼找我麻煩?你有什麼資格?”
其實沈檸說的就是找麻煩這件事,可是聽在紀然耳朵裡就成瞭他沒資格參合沈檸和穆白之間的事情,男人心裡的醋壇子打瞭個稀碎,一下就怒瞭,直接拍桌子站瞭起來,道:“我沒資格?穆白就有資格瞭?還是說念念不忘的除瞭他,還有你自己!”
其餘三個人已經悄悄的將食物轉移到瞭旁邊的桌子,就怕兩人誰心裡不舒服直接掀桌子。
“姓紀的,你放屁!”沈檸氣的紅瞭眼睛,眼淚在眼圈裡轉,道:“你找瞭我一年的麻煩,現在你還有理瞭?我不負責?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說我不負責任?”
柳小海心疼自己好友,急忙站到沈檸身邊,對著紀然喊道:“你吼什麼吼?有本事你先比穆白認識我們小檸檬啊?誰沒有點過去啊?你受不瞭就滾蛋,誰求著你留下瞭?”
紀然看著沈檸被他氣哭瞭也是心疼無比,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過瞭,可是柳小海的那句“比穆白更早認識”戳疼瞭他的心,頓時也委屈上瞭,他活到這麼大,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和人做愛,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第一次將人放在心上,第一次吵架,也是第一次嘗到嫉妒的滋味。
他心煩意亂,手足無措憋得眼眶瞬間也紅瞭,吼道:“誰沒有點過去?我就沒有!在和你之前我連女孩手都沒摸過。”
柳小海還要開吼,一旁的周秋生一把將紀然拉到一邊,勸道:“我媽說瞭,吵架沒好話!都少說兩句,別讓自己以後後悔!”
“好瞭!先不要吵!聽我說兩句!”一直沒說話的劉教授突然開口。
大概是他個老師又是個長者的關系,他一開口,所有人都暫停瞭攻擊姿勢,安靜下來聽他說話。
就見他低下頭,將眼鏡摘下來,放在手裡用衣襟擦著,道:“我老婆在和我談戀愛之前也交過一個男朋友,又高又帥,傢世也好。我心裡一直有個刺,覺得她嫁給我隻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並不是真心喜歡我,因為她從來沒和我說過她愛我。這個刺一直在我的心裡插著,一插就是八年。八年的時間裡,我將我們兩個所有的問題都歸結為她對那人的念念不忘,無論是她對我提出的意見有多正確,我都覺得,她在挑剔我。後來有一天我終於受不瞭和她大吵瞭一架之後就摔門而去,一天後,我接到航空公司的電話,說她坐的那架航班出瞭事故,機上的乘客無一幸免。而她留下的遺書隻有三個字我愛你”
男人說道這裡,眼淚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落在瞭手上,他強忍著哽咽說道:“現在外面都是喪屍,我們幾個能僥幸活著已經是老天的恩賜瞭,現在看似安全,可誰能保證我們不會成為喪屍中的一員呢?你們是幸運的,你們至少還能有機會和親人團聚,和愛人說一聲我愛你,可是那些死瞭的人呢?他們連這個機會都沒有瞭。這麼一想,你們覺得還有必要為瞭一個不知道在哪裡的前男友而爭吵不休嗎?想一想你們經歷的生死危機,想想你們在困境中的彼此安慰,其他的是不是也就不那麼重要瞭?”
屋子裡一片寂靜,四個人都低下瞭頭,劉教授將眼鏡重新帶回,長長的舒瞭一口氣,道:“你們還小,等你們活到我這個年紀就會發現,隻要人在身邊就好,其他的,都讓他過去吧!”
這一夜,本想陪著沈檸的柳小海被周秋生強行拉走,紀然則被劉教授推進瞭屋子。
紀然從來沒和人道歉過,他活瞭這麼大,玩過狠,玩過命,就是沒玩過吵架和好。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手足無措的坐在床上抓耳撓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樓下的喪屍被他們引去瞭籃球場,今天的夜晚格外的安靜,沒有瞭喪屍的低吼,更沒有人跳樓的聲音,一瞬間有點讓人覺得似乎病毒爆發隻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沈檸洗漱好瞭之後躺在床上蓋好被子,臉沖著墻閉上瞭眼睛,似乎是要睡瞭。
紀然不知如何是好,隻好乖乖去洗漱好,關瞭燈,輕手輕腳的爬上瞭床,側身盡量和沈檸保持距離。
過瞭很久很久,紀然做好瞭心裡建設,覺得自己怎麼說都是個男人,應該厚點臉皮,畢竟自己之前確實找瞭人傢整整一年的麻煩,實在是理虧。於是他悄悄轉過身,連人帶被子一裹,全數摟在瞭懷裡。
吵架也好,生氣也好,卻還是不想離開她!
紀然心裡想著,手臂用力的又緊瞭緊,卻沒見女孩的嘴角露出瞭一個淡淡的微笑。
宴會廳裡衣香鬢影,品種繁多的食物琳瑯滿目,穿著考究的服務人員穿梭其中,樂隊演奏著圓舞曲。所有人都選擇性的忘記瞭前幾天的慘烈,大傢交杯換盞,談笑風生。
紀琛剛一進會場就成瞭全場的焦點,他如今是京城裡的新貴,自然會有很多人主動上前搭話,男人微笑著一個一個耐心的交談,無論是刻意討好的還是刻意找茬的都處理的進退有度,恭敬有禮。讓一群久居官場的老人都不由得微微點頭,稱贊他榮寵不驚。
不過很快眾人便各自散開,畢竟大傢都知道,交情這東西不是一場酒會就能建立的,需要長時間的積累,有些甚至要好幾輩人的刻意經營,必要時還需要通過聯姻來鞏固。更何況紀琛這樣的新貴暫時大傢都還不知道他的具體站位,更不知道他能站多久,畢竟他們見識過太多一閃而過的流星,所以盲目接近很容易被當出頭鳥打死。
得瞭清靜的紀琛端著酒杯,雙腿疊著坐在一側的沙發上,一邊和人微笑聊天,目光一邊有意無意的看向門口的位置,等待他這次的目標。
很快,門口出現一對父子,父親大概五十多歲的模樣,個子很高,神色嚴肅,目光犀利,身上的氣場強的不容忍小覷,微仰著下巴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樣。
而他身邊的兒子卻是和他完全不同的氣質,他大概二十四五,和他父親一樣的高個長腿,皮膚白皙,容貌俊朗,卻目光柔和,有風度有禮貌,見人先帶三分笑,舉手投足都妥帖的像是設計好的,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柔和的光芒。
如果說父親是塊令人炫目的鉆石,那麼兒子絕對是一塊溫潤的暖玉。
這一對如此反差巨大的人物正是如今在政壇上頗有聲望的穆傢父子,穆謹勛和大兒子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