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出現之後立刻有人圍攏上去,紀琛起身從一旁服務生的托盤裡又拿瞭一杯紅酒端在手上,然後不慌不忙的向著父子二人走去。
還不等他走進,隻聽穆謹勛罕見的露出一個微笑對著他招呼道:“六弟!”
穆傢和紀傢是姻親,其實說實話,但凡在a市有些頭臉的人物算來算去都是親戚,不過如果血緣關系太遠的話也不好太過自來熟,一般隻有三輩以內的親戚會直接稱呼,其他的也就按陌生人的稱謂稱呼。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即便已經超過三輩,但是兩傢覺得對方傢族還有結交的必要,所以彼此還是會保持稱呼,比如此時的紀傢和穆傢。
兩傢的姻親是紀琛的太姑奶奶嫁進瞭穆傢,到瞭紀琛這剛好四輩,所以按照社交潛規則,他們彼此完全可以不按親戚相稱,畢竟在此之前穆傢都是以官位稱呼紀琛的,但是今天穆謹勛當眾主動叫紀琛六弟,就是在明顯示好的意思,這根橄欖枝紀琛不可能不接著。
圍著父子二人的人群立刻識相的讓出一條路,紀琛悠悠的走過去,將新拿的紅酒遞給穆謹勛,笑著和兩人打招呼:“三哥!承業!”
承業是穆白的小名。按照a市的社交習慣,每傢孩子的小名平日裡隻有自傢長輩或者和本傢交好的世傢長輩能叫,其他人若是不知輕重的叫瞭,就是僭越,是不尊重對方的意思,效果堪比對著人傢叫孫子。
一旁的穆白禮貌的轉身,微笑頷首道:“小叔叔!”
他臉色未變,顯然是在來之前傢裡大人已經囑咐過瞭。
穆謹勛接過紀琛遞來的酒杯,舉杯示意瞭一下,然後抿瞭一口,持杯在手,轉頭對身邊的兒子道:“你小叔叔最近剛升瞭部長,可謂是政壇新星啊!”
穆白笑著道:“我也聽說瞭,小叔叔的英勇應對著實讓我佩服至極,希望有機會能得到小叔叔的教導。”
“我那裡就是苦瞭些,隻要哥哥舍得,我自然是樂不得有這麼個好學生!”紀琛笑著說道。
三人說著便向四周示意,一路來到瞭附近的沙發坐下,兩邊不咸不淡的聊瞭聊傢常,隨後穆謹勛便被請到後臺做一會演講的準備。
沙發上就隻剩下瞭紀琛和穆白兩個人。
紀琛遞給穆白一杯香檳,然後用一種長輩的口吻說道:“聽說你這幾年在總參幹得不錯,怎麼?想在軍界發展瞭?”
穆白微笑道:“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有些浪費啊!”紀琛笑著說道:“畢竟如果你從政的話,會走的更順暢一些。”
穆白掛著標準的微笑,道:“父輩們常說軍政一傢。小叔叔不也是從軍校畢業之後先入瞭部隊,然後才轉到瞭政壇的嗎?”
紀琛用一種過來的人口吻感嘆著:“所以我才走的這麼辛苦啊!”
隨即他話鋒一轉,道:“聽說嫂子在幫你物色未婚妻瞭,怎麼樣有合適的嗎?”
“匈奴未破何以傢為,這些事情不急的。”穆白說這句話時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雖然很短,卻還是被紀琛敏銳的捕捉到瞭,他笑著點頭道:“也是,大丈夫畢竟要有大志。”
說完,他似乎很頭疼的說道:“我傢小然要是有你半分懂事,我那哥哥嫂嫂也不至於時不時就跑來和我訴苦瞭。就是前兩天老兩口還因為聯系不上他特意跑來我辦公室讓我幫著打探,你說封城就封城,封校就封校嘛,好歹給傢裡個消息,免得傢長擔心啊!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瞭。”
他話音剛落,就見穆白的臉色陡然一變,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道:“怎麼?h市封城瞭?現在聯系上裡面瞭嗎?什麼情況瞭?”
“你不知道嗎?”紀琛一副驚訝的神色,湊近穆白壓低聲音道:“已經好幾天瞭,說是因為變異的傷寒才封的城,大學城又是重災區,已經五六天沒消息瞭,這不,我那哥哥嫂子都急瘋瞭。”
年輕的男人再也沒瞭剛才的淡然,猛地站起身,差點將一旁服務生手裡的托盤撞翻,他這才覺得自己失禮,微微躬身,對著紀琛道:“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看著對方匆忙消失的背影,紀琛把玩著手裡的酒杯,抿瞭一口,長長的舒瞭一口氣。
他新官上任,正是最引人註目的時候,有些事別人做起來更方便,可他隨即想到剛才那小子激動的反應,恨恨的一口將酒倒進嘴裡,心裡暗道:都分手這麼久瞭,居然還賊心不死!
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紀琛實在沒時間和他們閑扯淡,直接找瞭個借口便離開瞭。
而二樓為客人準備的房間裡,穆白緊抿著嘴唇,好看的眉頭皺成瞭川字,不停的在房間裡來回走著。
好半晌,他勉強壓住心中的焦躁,坐在沙發上做瞭好幾個深呼吸,終於打開瞭通訊器,全系投影裡立刻出現瞭穆青的臉。
他盡量讓自己沉著下來,問道:“我記得那天讓你聯系紀然來著,那是幾號?”
穆青回憶瞭一下,道:“上星期六,9月5號!怎麼瞭?突然問起這個!”
“哦!紀琛剛才說紀然的父母聯系不上他瞭很著急,我就想起你之前聯系過他,所以幫忙問問!”穆白面色淡然,通訊器看不到的手指卻已經攥的發白。
9月5號,和他查到h市封城的時間一致,也就是說,他們果然已經被關在裡面5天瞭嗎?
穆青不明所以,道:“啊!就是h市封城的事吧?剛才新聞剛報到,說是為瞭控制變異的傷寒病毒。結果通訊光纜在這時候居然壞瞭,所以才沒瞭消息,搶修瞭好幾天,今天已經逐步恢復通訊瞭,讓大傢不要擔心。他父母也真是的,現在一年下來就是a市也要封個七八次,能有多大的事啊?”
“隻是傷寒嗎?沒有別的?”穆白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新聞說的還能有假嗎?航拍都有瞭,裡面秩序井然,挺好的。”穆青道:“再說瞭在厲害的變異病毒,能有咱們這前幾天的變異狂犬病毒厲害?沒事的!”
穆白想起瞭什麼,於是急忙用自己的通訊器登陸瞭軍方網站,調取瞭h市的近五天來的衛星航拍熱感視頻。
這是軍方剛剛發射升空的衛星,還處於實驗階段,所以除瞭他們幾個負責測試的人員,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有這個東西,更別提權限瞭。
穆白越看越心驚,他眼看著就在幾個小時的時間裡整個大學城熱感急劇下降,隨後他對比瞭a市爆發病毒時的熱感成像,臉色驟然慘白如紙,如果說之前隻是預感,那麼現在他有六成把握,h市發生瞭變異狂犬病毒,而爆發地就是大學城。
前幾天的騷亂最後被定義為變異狂犬病毒所致,所以外界的人們也隻當是如此,穆白當時沒有直接遇到變異者,後來多方面的視頻也都被刪的差不多瞭,所以他隻是聽說,並沒有實質性的體會那病毒有多可怕。但是那赤裸裸的死亡數字卻是騙不瞭人的,他自然知道有多厲害。
“哥?哥?”在穆青好幾聲呼喚聲中他終於回過神,但是看到對方時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大膽,根本不能泄露半點,於是強迫自己裝出鎮定的樣子,道:“你說的是,如果出事瞭的話國傢不會不管。對瞭,剛才我接到軍區電話,因為這邊的情況現在要加強保安,所以要我結束假期提前返崗。”
“這麼快?你不是半個月的假才休瞭兩天嗎?”穆青抱怨道。
“沒辦法!軍令如山,我這就回去瞭!”穆白沒工夫和他廢話,便直接掛斷瞭電話。
關瞭通訊器,他又按下一個號碼,為瞭不影響行動,他這次開的是語音,他將感應通話耳機放進耳朵,這是軍方的新技術之一,為瞭保證軍事秘密不被第三人聽到,所以這個新開發的耳機是通過大腦發出信號直達轉為語音,或者直接到對方接收器,一接通他就開門見山的道:“銀狐,我記得你們最近有新兵的空降訓練對吧?”
那邊男人的聲音懶洋洋的,道:“對啊!上次讓你跟我去玩,你又不去!”
“我現在想去瞭!”穆白一邊快步下樓,一邊道:“不過空降線路要我選。”
“好啊!隻要你肯去,其他的隨便!”對方頓時來瞭興致道:“我已經迫不及待看我們穆大參謀被嚇哭鼻子的場面瞭!”
“好!”穆白道:“那就說定瞭,不過我父親不會同意我參加的,要是他打電話過去,記得叫你的人幫我擋一下。”
得到對方同意之後,穆白掛瞭電話,一路小跑來到瞭後臺。
此時,穆謹勛正要準備登臺,他上前和對方告知一下之後便急匆匆的回到瞭傢收拾行李直奔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