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控中心病毒病所會議室裡一片寂靜。
立體投影儀裡播放著大段大段無聲的影像資料,其中一半是最近一段時間裡各地上報的小規模狂犬病毒變異病例,另一半則是a市前幾天爆發的那次屍潮事件。
“經過我們這幾天的不懈努力,已經成功分離出此次疫情的毒株,病毒基本和狂犬病毒相似,同為核糖核酸型彈狀病毒,直徑6070nm,長約110200nm。病毒易為日光、紫外線、甲醛、升汞季胺類化合物(如新潔爾滅)、脂溶劑、5070酒精等滅活,其懸液經56c3060分鐘或100c2分鐘即滅活。”
副所長陳輝站在臺上口若懸河地說著病毒學知識,雖然這種報告他幾乎每段時間都要做一次,但因為如今臺下坐的那位大人物臉色實在是難看,弄得他手心發汗,情緒也跟著緊張瞭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偷瞄著主位上那男人殺氣騰騰的表情,第一次小心翼翼的調整著自己的語速和聲調,力求做到快慢適宜,聽著舒服。
“新型病毒包含7中蛋白質,前五中和狂犬病毒一樣,也就是糖蛋白(g)、核蛋白(n)、雙聚酶(l)、磷蛋白(ns)及基質(m)等。後二者為小分子蛋白。糖蛋白”
“咔嚓!”
陳輝忽然說不下去瞭,因為他看到坐主位上的那位大人物忽然把手裡的筆硬生生掰斷瞭。
“紀、紀部長?有什麼問題嗎?”陳副所長嚇得冷汗直流,腦子裡飛速地過著自己剛才講的話,哪裡說錯瞭?稿子看串行瞭?到底應該說點什麼補救一下?
男人臉色非常難看,雖然他始終抱著胳膊一言不發,但是那俊美的眼角眉梢卻全是濃濃的怒意,陳副所長本來以為國安局來聽他的病毒研究報告隻是走個過場,而且他也對這位新上任的部長早有耳聞,據說是那種城府深得壓根見不到底,讓你完全摸不清楚他的脾氣,就算發火也會發得不動聲色的人,以至於在官場上都偷偷叫他“笑面虎”。
如果說這麼一個人如今居然直接把喜怒表現在臉上,那麼是不是說明,他真的惹怒這位大神瞭。
坐在旁邊的所長小心翼翼的看著紀琛的臉色,小聲的問道:“紀部長,這是怎麼瞭?”
“陳所長,外面現在每分鐘都有可能爆發大規模變異病毒,我卻要坐在這裡聽你講病毒學基礎知識。這裡不是記者發佈會,如果你不能直接說重點,我覺得我們就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瞭。”紀琛的聲音冷得像是一塊千年寒冰。
陳副所長求救地看一眼所長,所長急忙示意他挑重點,陳副所長這才大著膽子重新鼓起力氣繼續往下講:“我們目前知道的是,這個病毒是來自狂犬病病毒,但是發病時間非常的短,病毒進入人體,3到14秒就可以沿傷口周圍的神經而到達中樞神經系統,因此頭、頸、上肢等處咬傷和創口面積大而深者發病速度會快於其他部位被咬傷者。新型病毒主要存在於患病動物的延腦、大腦皮層、小腦和脊髓中……”
這場預計兩個小時的報告會在短短的25分鐘就徹底結束瞭,原計劃的各種後續活動也直接被紀琛殺人的臉色斬殺在瞭搖籃裡。
兩位所長看著紀琛那漸漸消失的汽車尾燈,紛紛抹瞭把額頭上的汗,覺得自己似乎是小死瞭一次。
車上,紀琛煩躁的用手指敲著座椅,雙眼緊閉,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佈下兩條線,一條已經斷瞭,還有另一條,穆白這條怎麼也比紀傢這條靠譜。
“穆白那邊怎麼樣瞭?”紀琛問坐在前排的秘書張浩洋。
男人立刻回答道:“剛才您開會的時候我已經聯系到瞭軍方,他們證實秦宇所帶的小隊因為風向的緣故脫離的預定地點,已經向h市進發。宋冉他們那邊也密切監視著視頻,說是昨天下午3:42分小隊已經成功進入醫院。”
“昨天下午就進瞭醫院,怎麼到現在還沒出來?他們在裡面開歡迎會嗎?”紀琛一聽到穆白已經成功進入瞭醫院,煩躁的心驟然放松瞭不少,居然還開瞭個玩笑。
“應該是有突發狀況,不然他們應該今天一早就可以從原路返”張浩洋說著手腕上的通訊器振動瞭一下,他的話一頓,卻在看完消息之後猛地轉頭看向後排的紀琛。
“h市的偵查員冒死傳回來一個消息,”張浩洋吞下口水,道:“他們要徹底清理,炸毀大學城。”
男人猛地睜開眼睛,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道:“你說什麼?炸毀?用什麼炸?什麼時候?”
“具體時間還不確定,但是應該很快瞭,”張浩洋道:“他們似乎是說服瞭閔繼農,要動用遠程導彈。”
“操!閔繼農,tmd他是不是瘋瞭?”紀琛氣的狠狠的打瞭一拳車座椅,道:“我們去見一號首長,這件事我必須像他當面匯報。”
車子很快就到瞭一號首長所住的地點,而紀琛卻被門衛給攔在瞭外面。
“對不起紀部長,首長身體不適,剛剛通知今日不見客。”門衛冷冷的說道。
“我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見”張浩洋剛說瞭一句就被紀琛給拉瞭回瞭車裡。
紀琛使勁的吸瞭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閔繼農是個老好人,不會因為什麼國傢大義就聽幾個小角色擺佈。這事不是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難道是,那位?”張浩洋小心翼翼的問道。
“很有可能,”紀琛點頭,伸手捏瞭捏鼻梁,道:“他在幕後謀劃這麼多年,無論是政壇穆傢還是軍界的秦傢都被他死死抓在手裡。如今一號首長身體越來越差,他顯然已經等不及要從幕後走到臺前瞭。”
“如果真的是那位的手筆,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張浩洋不解的道。
“那位的個性你我還不清楚嗎?向來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紀琛鄙夷的一笑,道:“這些年他在幕後操縱,卻一直少一個粉墨登場的契機,他需要用一個救世主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
“難倒說a市的這場病毒也是”張浩洋似乎想到瞭什麼,頓時睜大瞭眼睛,緊緊捂住瞭嘴。
“顯然,他低估瞭軍隊的反應速度,”紀琛一把將領帶從脖子上扯下來,道:“可這並不是見得是一件好事,這就說明,他會縮回殼裡重整旗鼓,然後卷土重來。”
“那也就是說,下一波屍潮會更加猛烈?”張浩洋瞬間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所以我們必須再他沒有從殼裡主動出來的時候,引誘他出來。”紀琛沉默瞭許久,突然開口問道:“對瞭,我讓你們收集的消息裡,好像有一條是李東輝的侄女在a國留學,上個月剛回國是吧?”
“是的!”張浩洋跟不上紀琛的思維,卻知道自己老老實實匯報:“不過她人不在h市,和男朋友一起在臨近的p市。”
“他男朋友是t大生物科學的對吧?”紀琛又問。
“是!”
“那他一定上過t大客座教授馬文臣的課,所以馬文臣和境外的生物實驗室勾結出賣研究成果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嫌疑人之一啊!”紀琛道:“馬上重啟馬文臣一案,對外就說有些細節不清楚,還需要進一步核實。”
“我記得,馬文臣當時可是7、8個大學的客座教授啊!”張浩洋道:“他教出來的學生沒有1000也有900瞭,直接說那男孩是嫌疑人,合適嗎?”
“所以,相關人員都要排查,”紀琛唇角微微勾出一個嗜血的笑容,道:“特別是他講瞭一年課的j大。”
“j大?”張浩洋顯然已經被紀琛繞暈瞭,他不解的問道:“我們為什麼不直接找李東輝說查j大就好瞭。要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你不懂,我們要做的是把水攪渾,如果我們直接查j大,李東輝大可以拖著我們,讓我們等疫情過瞭再調查,畢竟隻是重啟舊案,沒那麼緊急。”紀然笑著道:“可是如果他的親人是涉案人,那麼,他就必須回避。閔繼農是個軟性子,遇事猶豫不決。曲世義剛到h市一年多,根基不穩,沒什麼嫡系。隻要控制住李東輝,就能把他們的計劃時間往後推,給他們逃出來爭取時間。”
而且他繞瞭這麼大一個圈子,即是需要高度保密的公事,又不是明目張膽的沖進h市救人,他傢老頭子自然不會得到消息,那麼他就不會說出那個秘密。
“而且,他既然要一個契機,我就送給他一個契機,”男人目光猛地一凜,放出道道殺意,道:“你們三個敢動我的人,就別怪我用你們做投名狀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