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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宵法門

第六章 神宵法門

  “師妹,元定畢竟是男子,而你又每日花枝招展的,他若不看,才是出問題瞭。”

  宵婉一臉訝然,嘴裡吃味地說道:“師姐,你這也太慣著他瞭吧?”

  宵漣放下手中的玉如意,跪坐在桌後,凝神靜氣,姿態優雅的把一截檀香木碾碎,仔細的分出一份燃香的量,接著打開香爐,用銅器將裡面的香灰壓平,之後放入檀香,揮手點燃。

  整套動作悠然淡雅,渾身上下一股出塵入道的仙姿彰顯無疑。

  蓋上香爐,宵漣重回蒲團上坐好,對一邊告黑狀的宵婉說道:“這事我知道瞭,待晚間元定回來我告誡一番就是。還有什麼事?”

  見宵漣如此的輕拿輕放,宵婉也隻能在一邊咋舌,不過想起來真正墓地,條然間心思一轉,抿嘴一笑卻是不想說瞭。

  “沒事瞭,小妹告辭瞭。”

  宵婉說走就走,宵漣搖搖頭,心裡也沒當回事,至於她說的事情,宵漣自己也發現瞭。冉絕跟他學習的時候,總是不經意的偷瞄自己,偶爾還看到愣神,宵漣原以為他隻是少年心性,並未向那一方面去想,而今宵婉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自己和冉絕雖然是師徒,但終究男女有別。而無論是嬌媚絕世的師妹宵婉,還是冷艷火爆的師姐,亦或自己,都能迷得元定神魂顛倒……

  思量瞭一番,宵漣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最後隻能想著多讓他修養一下心性,以後出山有瞭道侶同修,這個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話分兩頭,說到冉絕這邊。

  沒找到宓妃師姐,冉絕出來之後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去哪玩瞭。

  儀真師姐那邊就不用想瞭,大師伯那種恐怖的氣場,讓冉絕根本沒有去玄陰殿的膽子,而島上除瞭這幾個人之外,就隻剩下一堆的野獸珍禽瞭。

  至於幽憐姐妹,上次臨走的時候把姐妹倆折騰個不成樣子,還告誡自己這兩天就不要來瞭。

  冉絕忽然發現,這島上大是挺大的,景色也漂亮,但人實在是太少瞭,他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而且下山的路還麻煩,以他現在的修為,禦劍之類的法術還隻是剛剛記下口訣,駕雲倒是學會瞭,但也僅限於離地七尺,勉強能飛的一個爬雲狀態,下山倒是容易,要上來可就難瞭。

  是以早上宵漣給他放瞭假,沒到晚上的時候冉絕就孤零零的回來瞭,到瞭師父平日靜修的禪房外面稍一叩門。

  “元定麼?”

  “是。”

  大門打開,宵漣安靜坐在裡面,見到冉絕一臉失落的進來,問道:“怎麼瞭?”

  “徒兒沒事……”冉絕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就是覺得外面也沒什麼好玩的,所以就回來瞭。”

  他孤單的十幾年,知道到瞭島上之後才嘗到的有人陪伴的溫暖,這三個月以來教學雖然刻苦,但是除瞭睡覺之外宵漣都陪在他身邊,讓這個已經慣於孤獨的少年一下子失去瞭對孤獨的忍耐力。

  “哦?”宵漣看著眼前落寞的少年,揮揮手推出一個蒲團,讓少年坐在對面,說道:“覺得孤寂瞭?”

  冉絕點點頭,沉悶地回答道:“是……師父,徒兒小時候長到大都是一個人過來的,以前也沒覺得有這種感覺,反倒是現在跟師父入瞭道,怎麼……”

  宵漣安慰道:“無須在意,修者常飲孤獨,慢慢慣瞭就好,再說……師父不是還在你身邊麼,等日後你有瞭道侶,娶瞭親,便再也不是一個人瞭。”

  冉絕臉皮一紅,吶吶道:“師父……這個問題能不能以後再說啊。”

  宵漣倒是沒受他影響,繼續說道:“這有何不可說?元定,修者五要,法、財、侶、地、師,而今你學的法乃是道門正統,萬法根源,天下無有能出其左者(君子居則貴左);法寶丹藥,島上前輩遺澤無數,絕不少你的法器,用度;寶地洞天,這神宵島方圓千裡、上古遺存,乃是天地間一等一的洞天靈府;至於師者,為師雖不敢自誇,但也要強過外界的那些所謂真修百倍。若有一日你受瞭委屈,縱萬裡之遙,絕世之英,為師也能斬其頭,碎其丹,為你尋一個公道回來。;而今為師隻等你出山找個天下一等一的道侶回來瞭。唔,元定,你將來要找個什麼樣的道侶與你為伴呢?”

  冉絕見師父說的認真,腦子一熱,順口就答道:“自然要找個師父這般的道侶。”

  ……

  師徒兩人對面而坐,一時默然。

  氣氛一時尷尬無比,冉絕看向師父,忽然發現師父的臉上忽然蒙瞭一層薄霧一般再也看不清面容,他也知道自己說錯話瞭,立刻追悔地說道:“對不起,師父我錯瞭。”

  薄霧後面的宵漣一陣羞赧,不過看著冉絕那副悔恨的樣子,心裡不知為何的又生不起氣來,平復瞭一下心境,說道:“日後這種話莫要再說瞭,天色不早,你回去休息吧。”

  雖然沒聽出來師父有生氣的語氣,但是冉絕感覺自己說完那句話之後,師父還是生氣瞭。

  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在屋裡無神地走瞭兩圈,冉絕忽然在床底的發現瞭一條紅白相間的大尾巴。

  順著尾巴一扯,居然從床底下拉出來一隻毛色光亮的小狐貍來。

  不,現在可不能說是小狐貍瞭,三個月不見,緋櫻相比剛見到時候足足長瞭半尺,原本還不過一隻小貓大小,現在已經像一條狼犬一般瞭。

  隻是相比往前,緋櫻已經很少去師父的房間,而是賴在冉絕的屋裡不走瞭,不管白天晚上,都是窩在一處打盹,晚上更是要鉆進冉絕的被窩裡。

  幸好它身上沒有什麼一般狐貍身上的騷味,反倒是帶著一股令人心安的幽香,冉絕也就放任它跟自己睡在一塊瞭。

  隻是他現在丹道已成,已經不需要睡眠來休息身體瞭,躺在床上也不過是往常養下來的習慣而已,實則最多睡上一兩個時辰就再無一絲困意,隻能躺著修煉,以待天明。

  翌日醒來,冉絕一早就去宵漣的房間請安,然後開始早課,做完瞭之後,洗漱一遍,再來鳳霞殿的主殿拜見。

  棲霞殿說是一個殿,倒不如說是一座接連十幾個房間的宮殿群,整個棲霞殿包括日常上課和師父平日修行的正殿,左右偏房四間,又有煉器用的靜室、煉丹用的藥房、存放著古籍圖書的書館等各類房間十餘座,外面有假山園林,開門的庭院花草修剪的整整齊齊,一群仙鶴不時就要落在院子裡休息。

  在蒲團上坐好之後,冉絕忽然發現今日的宵漣如自己初見她時用一塊薄紗遮住瞭面龐,心裡不由得想起昨晚自己說出那句出格的話。

  看來昨晚那句話實在是有些出格瞭。

  他心裡想著事情,耳邊宵漣說話就沒註意,直到宵漣問出一句“你可願意?”冉絕才如夢初醒,茫然無知的看向師父,一雙眼睛裡透出一個大大的“懵”字。

  “元定!”宵漣手持如意,在冉絕的額頭上點瞭一下,斥責道:“為師正在與你講話,怎可無故走神?”

  “是,徒兒錯瞭。”

  宵漣本身並不算一個嚴厲的人,加上冉絕往日也沒有這樣的時候,所以淺淺斥責瞭一番就算完瞭,並沒有多加指責,而是把剛才所說的再說一遍。

  “修行之道,修為雖然重要,但還要學習其他技藝,日後你自己出去行走,無論是降妖除魔,還是做一散仙遨遊,都要精通諸般手段才行。隻是為師除劍道之外,隻精通煉器一門,其餘旁門術法、煉丹設陣此類,日後還要你兩位叔伯提點你才行。”

  劍道肯定是學不會瞭,不管是私底下還是宵漣教學的時候,冉絕已經試驗過無數次瞭,無論是想要先練心決還是招式,冉絕都是腦子裡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但輪到自己上手的時候,則是根本行不通。

  冉絕興奮地問道:“那今天是教徒兒煉器麼?”

  宵漣點點頭,說道:“煉器一道,各派俱有所長,所成法器也各不相同,種類千變萬化,是以大致可分為攻、防、驅靈、辟邪、納子、聚靈、煉寶、奇門等等,所以這一門入門容易,但要說研學精通,成為煉器大傢,古往今來也沒有幾人。”

  “哦。”冉絕點點頭,孜孜不倦的聽著宵漣講著煉器相關的知識,聽她說完一段,忽然靈機一動,指著宵漣身下的蓮臺問道:“那師父你這個是法寶吧?”

  “是。”

  “那是師父你煉出來的嗎?可不可以教我怎麼做這個?”

  冉絕一隻懷念被師父帶著用這蓮臺飛上天去那回,心裡想著自己要是學會瞭煉器,也要煉一個跟師父這樣一模一樣的蓮臺乘著飛上天去。

  宵漣看瞭一眼身下,片刻之後搖頭笑道:“這個寶貝可不是師父煉出來的,此寶名為至寶七品青蓮,雖不算先天至寶,也是至寶青蓮子生出來的果實之一,為師可煉不出來。”

  “啊?”冉絕聽瞭不由得大失所望,看著師父身下的蓮臺,充滿瞭羨慕。

  “莫要失望。”看著徒兒眼饞又羨慕的眼神,宵漣勸慰道:“你若想要,日後學成瞭技藝,做一個形似此寶的蓮座並不算難,光要乘著它禦器飛行肯定足夠,至於這蓮座乃是宗門傳下來的至寶,無有宗主法旨,師父也不能傳給你。”

  有一個模樣像的就行瞭,冉絕現在也不知道蓮臺的妙用,對他來說,形狀一樣就可以瞭,所以聽瞭宵漣的話之後,他還是很滿足的點點頭,心裡想著自己等自己學會瞭煉器手法,肯定要自己做一個出來。

  “肅靜,接下來為師要傳你煉器的細則,元定你要仔細聽,不可走神瞭。”

  ……

  授課一直從早上講到晚上深夜,宵漣才把煉器的基礎交給冉絕,最後又傳授瞭一些自己的心得,這才放他下課回去。

  連續七日,才把煉器的手法剛綱要之類全部說給冉絕。

  “這五種分別是玉髓、烈陽石、如意金、靈犀玉、琉璃晶,你拿去吧,下月就不用來我這聽課瞭,一面穩固修為,一面用這五種材料隨便煉制個東西出來,權當試手瞭。”

  “是。”冉絕在課上聽得如癡如醉,早就想上手嘗試一番瞭,此刻一聽到師父讓自己親手試試,立刻迫不及待起來,隻是一聽一個月不能見師父,那股興奮勁立刻少瞭一半,露出苦澀的臉來,問道:“那弟子來有不懂的地方來請教也不行嗎?”

  宵漣點點頭,溫柔的答道:“自然可以,為師隻說無需來上課而已,又不是不見你瞭。”

  “哦。”冉絕開心的點點頭,從宵漣手裡接過一個小袋子,然後興沖沖地走瞭。

  “呼……”

  冉絕一出門,宵漣立刻長出一口氣,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疲倦的表情。

  教徒實在是太累瞭,這是宵漣的第一感覺。

  平常她聽師姐師妹說的教徒如何如何的累,她還沒什麼感覺,直到開始教授冉絕之後,她才感覺到那種從心裡而來的疲勞感。

  隻是相比兩位同門姐妹,宵漣根本沒體會到過幾次那種給弟子答疑解惑的暢快,除瞭冉絕被動放棄的那門體術劍法這類的,宵漣基本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愚笨二字,刨除那面,自己這個弟子的天賦完全可以用恐怖二字來形容,無論是宗門的心法絕學《靈寶經》還是晦澀玄奧的《黃庭》,冉絕無不學的飛快,甚至根本不用宵漣多費唇舌,稍微一講,他就能明白其中的玄妙。

  而這種教學狀態下,宵漣除瞭剛開始那幾日體會到暢快,後來簡直成瞭一種煎熬,冉絕就像一個無底洞一般,任宵漣往裡面放瞭多少東西,都能一滴不漏的吞噬進去。

  這種感覺就像……感覺自己被掏空?

  宵漣忽然莞爾一笑,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形容恰不恰當。從蓮座上下來,剛想回自己的靜室歇息一會,就聽耳邊傳來一聲縹緲嬌媚的聲音說道:“師姐,教徒弟累吧?”

  “師妹。”宵漣轉過身子,看向一邊軟塌上倚著身子側臥的宵婉,回道:“尚可,元定還算讓我省心。”

  『可不讓你省心麼……這種上古活下來的轉世大能你出門就能撿到,給我我也省心。』

  宵婉心裡有些吃味,不過面上不露聲色,對外面看瞭一眼,說道:“這幾天你都教他什麼瞭?”

  “煉器。”

  “煉器?”宵婉驚的一下子從軟塌上坐瞭起來,捂著嘴巴說道:“元定才入門三四個月吧,這就要教煉器瞭?”

  “師妹。”宵漣解下臉上的薄紗,露出幾分無奈的表情,說道:“說實話,再不教這些,我恐怕不知道教什麼瞭?”

  宵漣差點驚掉下巴,呆愣愣地坐在軟榻上,說道:“這才幾個月啊,師姐你不會是哄騙我吧?”

  “何至於此?”宵漣搖搖頭,說道:“是真的教無可教瞭,《靈寶》《黃庭》二經能教的那部分他已經完全領會,剩下的他現下修為不到,學瞭也是無用。至於其它法、術這類,我實在不算精通,隻能教她些基礎,除此之外,我最為擅長的劍道、外功這類他根本學不瞭……”

  “學不瞭?”宵婉好奇地問道:“他不是對這些東西一看就懂嗎,怎會學不瞭?”

  “我也不知。”宵漣搖搖頭,繞過這個話題,說道:“對瞭,師妹,眼下元定還在學習煉器,等他這些東西學的差不多瞭,請你傳他一些煉丹和術法這方面的東西可好?他身上尚有一件四象丹霞鼎已經認他為主,此寶乃是煉丹的絕頂寶器,可莫讓它荒廢瞭才是。”

  宵婉心中暗想『讓那個混小子跟我學?師姐你是真不知道你這個小徒弟有多色。』

  暗暗搖頭,隻是宵婉終究沒有拒絕宵漣的請求。

  事實上,宵婉也並沒有把這件事太當回事,宵漣慣著他舍不得懲處,到瞭她的手裡,還不任她揉搓,到時候保管他見瞭自己,比見到大師姐還慌。

  想著想著,宵婉腦子裡卻不由得浮現一個個捉弄師侄的妙計,一不留神之下,居然笑出瞭聲。

  “咯咯……”

  宵漣愣愣地看著坐著傻笑的師妹,不禁揉瞭揉自己的眼睛,懷疑自己是否花瞭眼。

  肩膀被人輕輕一觸,耳邊聽到宵漣關切地問道:“師妹,婉兒,你怎麼瞭?”

  “啊?”

  宵婉剎那間如夢初醒。

  奇怪,自己這是怎麼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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