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白河說完的一瞬間,以餐桌外圈為中心的數百米范圍,就如同地震瞭一般,空氣都劇烈的抖動瞭起來,連坐在他身旁的幽星兒,都感覺到瞭那如同海浪般的恐怖氣勢,而當白河用食指輕輕敲擊瞭一下桌子後,那血紅的無形之氣便鋪天蓋地的壓向瞭奈婭。
「咣當……」
然而這股氣勢來得快,去的也一樣快,僅僅隻是一瞬間,奈婭就像是被抽掉瞭靈魂一般軟瞭下去,隻不過白河的速度更快,還沒等奈婭倒地,再次手指一彈,奈婭的身子就像是被投出的棒球一般飛進瞭木屋,緊接著「咣當」一聲房門關閉,白河也收回瞭手指閉上眼睛,快速的平復著自己的怒氣。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隻用瞭2,3秒鐘的時間,甚至被關門聲嚇得一激靈的鈴,都不知道發生瞭什麼……
「額……主人,奈婭她畢竟是龍族,貪吃是她們的習性……」看到白河還是一臉的煩躁,幽星兒連忙伸手在其胸口撫平著,而幽月兒卻跟沒事人一樣,依舊嚼著嘴裡的食物,不過還是看瞭看木屋的方向,咧瞭咧嘴又搖瞭搖頭,似乎有些同情的意味。
顯然她知道奈婭經歷瞭什麼,剛剛可不是隻有幾秒鐘這麼簡單,面對過類似情況的她,可是清楚的知道,那種巨大殺意襲來時,時間會被無限放緩,哪怕隻有一瞬間也如同過瞭幾十天一般,自己也是靠著保護妹妹的信念,才勉強挨到瞭最後,但也已經到瞭連站起來都費勁的程度瞭。
「嗯,我知道,隻是看到她的樣子,讓我想起瞭一些不好的過去……」
「主人的過去?」
白河搖瞭搖頭,又捏瞭捏自己的太陽穴,依舊有些煩躁,不過一旁的幽星兒卻對白河的過去產生瞭一些興趣,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的過去,怎麼會和一隻血奴有相似之處呢?
「鈴,過來!」
「……」
看到白河的表情有些不高興,鈴雖然感到很害怕,但還是顫顫巍巍的走瞭過去,隻不過她卻邊走邊聳起肩膀,一臉委屈的低著頭走向白河,同時身體還在本能的向後躲,並時不時的閉上眼睛再小心的睜開,而看到白河伸出雙手時,更是嚇的整個人都縮成瞭一坨。
「主人,真是善良呢,對待血奴都這麼溫柔。」看到白河拿出手帕幫鈴擦著淚痕,幽星兒有些感慨的說道,因為哪怕是她,也沒把血奴當成一個正常人類看待過,尤其當血族叛變之後,這些血奴在混亂之城更是成為瞭真正的過街老鼠,本就沒有人權的她們,無論被怎麼虐殺都不會有人去同情。
「血奴?你是說鈴麼?」
「是啊,主人你不知道她的身份麼?」
「不知道,血奴是什麼意思?」
頭一次聽說的白河,有些疑惑的問道,而當他聽完幽星兒的大致講解後,才明白為什麼鈴會這麼懦弱,會這麼害怕自己瞭,甚至也明白為什麼奈婭,乃至姐妹倆都幾乎沒正眼看過鈴瞭。
這就好比有某個門派為瞭一己私欲,而投靠瞭另一世界並背叛瞭整個修仙界,以至於造成瞭整個修仙界的生靈塗炭後卻失敗瞭,那這個門派最後的下場可想而知會何等淒慘瞭,而血奴的特殊身份隻會讓她們變成最合適的發泄對象……
「唉……冤冤相報何時瞭,雖然我沒經歷過你們說的戰爭,但鈴現在是我的人,而我並不在意她的身份,希望你們也能如此……」白河一邊說,一邊給坐在自己腿上的鈴,擦著哭花的小臉,最後幾句話則是對姐妹倆說的,而姐妹倆也是相視瞭一下,默默的點瞭點頭。
「謝謝。」
點頭回禮,白河對於姐妹倆的理解表示感謝,不過其實姐妹倆對血奴這種個體更多是抱著一種無所謂態度的,雖然她們也是人類,可族群卻也是被人類摧毀的,自己也是被人類奴役的,所以她們雖然不喜歡血奴,但對於自己的同類,也沒多喜歡,更多的時候選擇無視……
「張嘴。」
「……」
「把它吃下去。」
「抽泣……抽泣……嗯……」
將自己剩的半張餅斯成瞭幾塊喂給鈴後,白河又將自己那還沒翻面的紅燒魚翻瞭過來,雖然有些涼瞭,但鈴還是張著小嘴吃瞭下去,隻不過一抽一抽的狀態,顯然還沒平復下來,並且也有些手腳無措的坐在白河大腿上,似乎想伸手去抓白河的衣服,但伸瞭一半又害怕的抽瞭回來,隻能有些機械的張開嘴巴吃著食物。
「清。」
看到鈴實在難以冷靜下來,白河還是選擇瞭使用法術,畢竟喂孩子吃飯這種事,他實在沒什麼經驗……
「主人,你剛才用瞭什麼魔法麼?」
「嗯?哦!是一種讓人內心平靜下來的法術,我在煩躁的時候也會用。」
「哎!?內心平靜的法術?那不是第六階的清晰術嗎?」幽星兒有些不可思議,她沒想到白河還會用祭司的專屬魔法。
「清晰術?沒什麼印象瞭,我隻知道一些召喚法術……」白河所搜瞭一下記憶,發現自己繼承的都是一些召喚法術。
「唉!?主人,你還會召喚法術嗎!?你到底是什麼職業啊?」
「職業?我嗎……」
這邊倆人聊起來的同時,鈴也終於漸漸冷靜瞭下來,吃到嘴裡的食物也終於有瞭味道,隻不過餐桌上幾乎沒剩什麼東西瞭,隻有白河吃剩的半條魚和半張餅,而看著鈴吃的甜嘴巴舌的顯然沒吃飽,白河又想起瞭那鍋還沒吃的米飯(本來是準備給奈婭的……)。
「星兒,幫我把那鍋米飯拿過來。」
「嗯!」
「謝謝。」
「嘿嘿,主人不要這麼客氣嘛——」
白河笑瞭笑,將米飯盛在瞭一個大木盆裡,然後又將紅燒魚的魚湯和一些碎魚肉扮在瞭一起,拌瞭整整一大盆的魚湯泡飯,然後又拿出瞭自己不常用的勺子遞給瞭鈴。
雖然這剩湯拌飯看起來上不瞭臺面,但其實白河自己卻很喜歡這麼吃,隻不過很少有機會而已,而鈴顯然是不會在意什麼剩飯剩菜的,對於之前的她來說,能吃上這種食物就已經非常奢侈瞭,至於吃飽就更難以想象瞭。
「吃吧。」
「咕嚕……」
有些涼掉的碎魚肉和魚湯,瞬間被熱乎的米飯刺激出瞭濃濃的香味,讓鈴瞪直瞭眼睛不停的吞口水,但看著手中的勺子,又看瞭看白河,始終沒敢自己動手。
「話說……主人,你用的這倆根竹子似的東西,方便嗎?」看到白河放在一邊的筷子,幽星兒有些好奇的拿起來觀察著,連同旁邊的姐姐也一樣有些好奇,這倆根木棍用起來那有刀叉方便。
「呵呵,這個叫筷子,用起來很方便,也很精準哦,你看你們把魚骨頭都割碎瞭,我這個就很完整吧——」
白河一邊介紹著,一邊握這鈴的手拿起勺子,並盛起米飯喂到她嘴裡,而鈴看到白河的註意力都在和姐妹倆的聊天上,也漸漸膽大瞭一些,並且很快就被美味的米飯魚湯迷住瞭,到後來也不用白河抓著她的手,她就自己吃瞭起來。
不過很快上面有湯的部分就被吃完瞭,白河又將姐妹倆剩下的魚湯魚骨和碎肉統統倒在瞭木盆裡,但其實即便是沒什麼滋味的白米飯,鈴也吃的非常開心,也終於從一抽一抽的委屈樣子恢復瞭正常,並且很快就將倆斤多的米飯給吃的精光。
「吃的還真幹凈呢……」
看到鈴將滿滿一盆米飯吃的精光,連一粒米都不剩的樣子,幽月兒都忍不住吐槽瞭起來,畢竟她們很少見到血奴吃東西的樣子,更是不知道那個微微隆起的小肚子裡面到底能塞進多少食物。
「嗯?」
看到連木盆都舔幹凈的鈴,還在伸著小舌頭舔嘴唇的樣子,白河先是感覺挺可愛的,但馬上又覺得哪裡不對,因為他記得剛剛與姐妹倆聊天時,為瞭省事他把剩魚都倒進木盆裡瞭,本以為鈴會將魚刺魚骨什麼的挑出來,怎麼現在連魚的脊柱骨都沒瞭?
「把嘴張開。」
捏著鈴的下巴,白河歪著頭看瞭一眼鈴嘴裡的情況,發現果然自己想的沒錯,這小傢夥把堅硬的魚骨都給吃瞭,而且嘴巴裡被紮的好幾處都在流血,同時他還發現,鈴不光是嘴裡,連舌頭上都有大片的白色潰瘍。
「你不疼麼?」
「不……不疼……」
看著白河皺著眉頭,鈴的小臉頓時又垮瞭下來,一副很害怕的樣子,但還是努力的搖瞭搖頭,並且小腦袋又開始有意識的做出躲避的動作,顯然是準備好瞭挨打的樣子。
「……」
「血奴都這個樣子麼?」
看到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提防的樣子,白河一臉不可置信的指著鈴,問著旁邊的幽星兒,他無法想象這個女孩到底經歷瞭什麼,會有如此反應。
「額……好像大部分被廢棄的血奴都是這個樣子的,畢竟沒人把她們當成人來對待,如果你去過混亂之城就知道瞭,哪裡的血奴恐怕比她還要慘……」
「……」
幽星兒有些含蓄的表達著,但實際上,鈴已經是她們見過年齡最大,也是活的最久的血奴瞭,因為很少有血奴能活過10年的,哪怕她們理論上的極限壽命有50年之久。
「可……可她們的樣子和普通人……唉……」
沉默瞭許久的白河,說到一半又咽瞭回去,因為想起修仙界那些修煉成人型的妖物,人們對待它們時又何嘗不帶偏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