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蘭走瞭之後,賀董仿佛陷入瞭無底的深淵。——夏雪璐,那個被自己糟蹋過的女孩子,居然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果是,那自己算不算是罪孽深重,罪不可恕啊?他不僅亂倫瞭自己的女兒,還害得女兒夫妻離散,他就是死十回,也無法彌補對女兒的傷害。
但他內心,是多麼地希望這隻是一個誤會呀!但從各方面的情況來看,誤會的可能性並不大,那他絕望之中唯一的一根稻草,就是惠蘭的丈夫那一天行瞭,稀裡糊塗地讓妻子懷孕瞭。
要鑒別出夏雪璐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隻有做DNA鑒定,不用DNA來說明問題,他絕不甘心。
他於是打電話給醫院的主治醫生——他的朋友錢大夫,詢問如何做DNA鑒定的問題,錢大夫覺得奇怪,問他:發生什麼事瞭?你懷疑你女兒不是你的?賀董難為情地辯解到:“是人傢的孩子,硬說是我生的,想鑒定一下。”錢大夫於是告訴他,準備對方的血液或毛發,都可以。
這時賀董才想起沒留惠蘭的電話,就沒法去聯系惠蘭,他便打電話給黃文業,問要他前嶽母的電話。這可把黃文業嚇瞭一大跳。這賀董怎麼跟他前嶽母擰扯上瞭?難道嶽母要敲詐賀董?越想越不對頭,隻得打電話把這事告訴夏雪璐,
夏雪璐也急壞瞭,連忙打電話給母親,詢問怎麼回事,惠蘭在電話哪頭支支吾吾,最後說道,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夏雪璐便警告她說,你可別給我和黃文業添亂,不然我不會原諒你!
這頭電話剛完,賀董的電話就打過來瞭,惠蘭埋怨他說,你怎麼弄出這麼大動靜啊,我女兒都給我打電話瞭,怕我給她添亂。賀董沒心思聽她說這些,要惠蘭想法弄到女兒的血液,或者毛發,他要去做DNA親自鑒定。惠蘭也覺得這是一個必須要做的鑒定,不然不明不白的,他怎麼能甘心地去幫助女兒?
晚上她就去瞭女兒的住處,居然在女兒傢的垃圾袋裡,發現瞭染有女兒月經的衛生巾,她如獲至寶;又從女兒的梳子上,得到瞭一綹女兒的長發。夏雪璐當然不知道母親的勾當,把賀董為何找母親的事又問瞭一遍,母親還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見母親不肯說,夏雪璐隻得再次警告母親,她要是亂來,女兒就沒臉活瞭。
第二天,惠蘭就把用報紙包著的女兒的衛生巾和頭發,送到瞭賀董的辦公室,惠蘭要求賀董,不管結果如何,她不希望這個事讓第三者知道。
賀董心急如焚,當天就去瞭醫院,把自己的血液和女兒的東西留在瞭醫院。等瞭六、七天,人都快緊張瘋瞭,錢大夫終於打電話來通知賀董:“恭喜你又多瞭一個女兒,DNA鑒定顯示,這個女孩子跟你有血緣關系。”
這幾天,賀董心裡已經有瞭思想準備,所以聽到這個消息後,既無大悲,也無大喜。這幾天的思考,其實也是在想,如果夏雪璐真的是我女兒怎麼辦?需要相認嗎?相認的後果將會是災難性的,自己的老婆應該會鬧得要離婚吧?離就離吧,就怕她不肯離。問題是這事會炒得紛紛揚揚,自己會名聲掃地,甚至會被紀委叫去。這是後果之一,之二,夏雪璐會接受得瞭這個事實嗎?她的親生父親是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她會覺得恥辱,甚至去死也說不定。想來想去,還是父女死不相認,這才是最好的結果,這事得跟惠蘭談談,並且得把利害關系說清楚。
晚上賀董到賓館裡開瞭一間房,然後叫來瞭惠蘭。惠蘭知道親子鑒定的事有結果瞭,接到電話後就急急地跑過來。賓館裡的房子不大,也就是一件臥房,一張寬大的床。惠蘭忽然想起當年跟賀董偷情的時候,連張床都沒有,就在草地上鋪上一件衣服,還得當驚受怕,那條件實在是艱苦。她忽然想,要不要跟三十年前的舊情人,到這種舒適的床上再重溫一下?
惠蘭一進門,賀董就把房門關上瞭,並打上瞭小鎖。房間裡的氣氛一下曖昧起來。惠蘭一臉羞澀地看著賀董,期待著什麼,然而賀董卻一副嚴肅的樣子。
“結果出來瞭,雪璐是我的女兒。”他第一次如此親切地把夏雪璐叫作雪璐,他已經接受瞭夏雪璐的女兒身份。
惠蘭開心地說,“我自己的女兒我還不知道是誰的嗎?這下你放心瞭吧。”
“但是,我跟她不能相認。”賀董憂心忡忡地說。
惠蘭不解地問道:“你不高興有這麼一個女兒?”
賀董搖搖頭,把他的擔憂一一對惠蘭講瞭。惠蘭一聽,還真是個事。最後賀董鄭重其事地說:“這事決不能讓雪璐和其它人知道。另外,她工作生活上的事,能幫的我都會不遺餘力。”說完賀董又詢問瞭一下自己私生女的情況。
“自從我們那事被老公發現之後,我跟老公的關系非常不好,也一度要鬧到離婚,後來我發現懷孕瞭,我老公不是不孕嗎,但他忽然也想要這個孩子瞭。於是我們決定把孩子生下來,但這個孩子卻無論怎樣都不能讓老公產生親近感,他對孩子也一直不冷不熱。過瞭幾年,他找到瞭一個偏方,我懷上瞭他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兒子。他有瞭這個兒子之後,對雪璐就有些嫌棄,一直對她不是很好。到瞭50歲的時候,他不知怎麼忽然就想開瞭,對雪璐也好瞭起來。後來雪璐結婚瞭,對瞭,還有一件事,你們公司有個領導……”忽然惠蘭瞪大瞭眼睛,“天,不會是你吧?”
賀董痛苦地點點頭,“對,就是我……”惠蘭一聽就撲瞭上去,狠狠地扇瞭賀董一個耳光。“你這個老流氓,造孽啊,自己的女兒你也不放過!”說著惠蘭就坐到床上哭瞭起來。
賀董無地自容,隨著惠蘭的話說道:“我不是人,我是個畜牲,居然得到上天的如此報應,惠蘭,過去的事已經發生過瞭,再怎麼後悔也改變不瞭現實,現在我們隻有把女兒的以後安排好,讓她過的幸福,過得順利。”
惠蘭停止瞭哭泣,“那你打算怎麼安排雪璐?”
賀董說:“我會把雪璐調到總公司,並好好培養她。”
“要讓她當副總經理嗎?”
“當個中層幹部吧,我在這個位子上,也幹不瞭幾年瞭,要退休瞭,不過在我退休之前,我都會安排好。”賀董又問瞭問雪璐現在的情況,瞭解到女兒已經再嫁,女婿是電信公司的財務科長,惠蘭說:“不過女兒好像不怎麼喜歡他。”
“那為什麼要跟他結婚?”賀董不解。
“還不是我那老頭子,臨死之前想把女兒的一生安排好,見女婿工作不錯,就逼著她嫁人。”
在老城區的古城墻外,有一座五百年的寺廟,叫法緣寺。賀董是不信佛的,從來沒有來過。今天他卻讓司機把他載到這座寺廟來,他想來贖罪,想求得菩薩的幫助,讓女兒寬恕自己,原諒自己。
寺廟裡人並不多,有個老婆婆正在拜佛。大殿的門旁擺有一個功德箱,香客們可以放入一些錢做做功德,也可以不放。香是免費燒的。在一個僧人的指引下,賀董往功德箱裡放瞭200元錢,燒瞭一大把香,然後僧人對他說,心裡有什麼要跟菩薩說的,就跪在菩薩跟前,跟菩薩說。賀董就跪在瞭菩薩的塑像前,嘟嘟啷啷瞭好一會才起身。僧人又問他,要求個簽麼?賀董說好,求一個。求簽不是免費的,求個簽10元錢,賀董又在功德箱裡放入10元錢,跪在佛像前,雙手舉起一隻裝著一把簽的簽筒,求菩薩告訴他,女兒是否能夠原諒他。一根簽終於掉在地上,賀董撿起簽交給僧人,僧人根據簽號選瞭一張印有此簽信息的簽紙,賀董一看,原來是下下簽,心裡便不由一陣哀嘆。簽裡是一首充滿玄機的七言詩,僧人給他解瞭簽,大約是百事不順,要防災禍纏身。賀董問道:“還有解嗎?”僧人答道:“多做善事,不做惡事,尚有一線轉機,阿彌陀佛。”
賀董回到辦公室,一個下下簽弄得他很鬱悶,恰巧陳婷來找賀董,賀董心裡一喜,正想找陳婷解解悶。
“把門關上。”賀董指瞭指辦公室的門。陳婷這回並沒有聽從他去關門,而是站到賀董的辦公桌前,對賀董說:“賀董,我想辭掉這個秘書,你給我另外安排一個工作吧。”
陳婷的不從,甚至於還要辭掉這個秘書,讓賀董心裡騰的升起一股怒火,正打算惡語相向,但這時他看見瞭擺在桌上的簽,連忙把簽收起,他想起瞭和尚對他說的話。和尚說的對呀,要讓女兒原諒自己,應該讓女兒感覺到自己還是一個好人,以前做過錯事,但現在已經改過自新瞭。
賀董熄滅瞭心中的怒火,對陳婷和顏悅色地說:“戀愛瞭,要結婚瞭麼?”
陳婷小心地點點頭,賀董接著又道,“好,我會考慮給你調換一個工作,小陳啊,你說我是不是很壞的一個人?”
陳婷嬌笑道:“你是蠻壞的。”她說的壞,當然是有所指的。
賀董並沒見怪,反而問瞭一句:“你能原諒我對你做過的一切麼?”
陳婷愣瞭一下,倒感覺有些不好回答,於是盡量小心,不惹賀董生氣。
“其實也談不上什麼原諒,我也是自願的。”
“如果你是被迫的,你會原諒我嗎?”賀董又追問瞭一句。
陳婷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再繼續這個不正常的關系瞭,我也老大不少瞭,我也得結婚,過正常的生活。”
“嗯,”賀董點著頭說,“把以前的事都忘掉吧,去追求你的幸福,過好自己的生活。”
陳婷離開的時候,心裡不免升起一個老大的問號,賀董這是怎麼瞭?怎麼跟換瞭一個人似的?
賀董起草瞭一份人事調整的報告,讓黨委進行研究。陳婷調任辦公室主任,原辦公室主任調任人力資源部經理,而他的秘書,則選瞭一名辦公室的男職員。這次人事調整沒有任何阻力,劉祥副總經理因為得瞭一份肥差,也沒有再跟賀董計較。但讓他感到奇怪的是,賀董怎麼選瞭一個男秘書。
夏雪璐也在中層幹部調整不久,調入瞭集團公司的辦公室,人是陳婷請求調入的。
賀董早在兩個月前,制定瞭一個計劃,就是設計陷害劉祥的。有個建築公司的老板是他的同鄉,他想讓他在招標的時候,給劉祥送個20萬定金,若能奪到標,再送20萬。但這點錢顯然是不夠賄賂的,最後得標的肯定不是這傢公司。然後這傢公司再向紀委舉報,把劉祥搞下來。作為回報,賀董會把這個工程交給這傢公司來做。
隨著工程招標事項的結束,事情就按照賀董的設計走瞭下去,紀委在接到舉報後控制瞭中標一方的經理,據經理交代,他給劉祥賄賂瞭60萬元,第二天劉祥就被紀委帶走瞭。賀董在劉祥的辦公室裡,找到兩張光碟,一張是他和沈鈺做愛的光盤,一張是市委書記跟電視臺一個女主播的光盤,賀董心裡很震撼,這劉祥太惡毒瞭,幸虧清除瞭他,不然真是後患無窮。
這是賀董決定要做的最後一次壞人,他不把劉祥搞掉,自己就會死在他的手裡——他手裡有他和沈鈺的光盤。
賀董把沈鈺找瞭來,把從劉祥哪裡搜來的光盤放給她看。沈鈺看到自己和賀董做愛時的醜態,羞恨得不得瞭。這時賀董把光盤拿瞭出來,掰成兩截,對沈鈺說,“你終於可以放心瞭。”
沈鈺說,幸虧這個壞蛋出事瞭,不然被他要挾著,不知要要挾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