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裡,衛然一直是乖巧聽話的小姑娘。
從華泉山回來後,我發現女兒投向我的目光越來越火熱,超乎尋常的粘膩。起初我以為她的依戀隻是一種應付喪母之痛的反應,又或許,她沉浸在我對她的寵愛中,害怕將來會失去世上唯一的依靠。因為嚴重缺乏安全感,所以做出不合常理的舉動。我真心希望,隨著時間推移,她對我的依戀會漸漸淡去。
然而,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超出控制,我更是一籮筐一籮筐的犯錯。每一個錯誤都將我一生經營的傢庭拖向地獄。我的女兒,更是一步一步走進深淵。
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孩子,我全心全意愛的那個孩子。
女兒回學校後,我也立刻趕往醫院,那是可以讓我精神集中的地方。傢裡有著太多衛然的身影,我難免會不自覺地胡思亂想。一想到那些可怕的念頭,我就呼吸急促,緊張得幾乎喘不過氣。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寄情於工作,將註意力轉移到自己最擅長的地方。我不停加班,還在夜間多開瞭兩節手術。
這天晚上,我收到好友廖漢維的一個電話。他的聲音依舊雄渾穩重,沒過多寒暄,直接問道:「老衛?今晚有空嗎,好久不見,出來喝一杯。」
「行啊。我這邊手術一結束就和你聯系。有什麼事嗎?」我忍不住好奇。
「到瞭再跟你說,九點半漢庭見。」電話那頭一片嘈雜的聲音,廖漢維應該是在大馬路上打過來的。為趙藝料理後事過程中,這位好友沒少幫忙。雖然經常聯系,可也基本是有事說事,很久沒坐下來輕輕松松喝酒聊天瞭。
我走進漢庭酒吧時,廖漢維已經靜靜坐在角落的一張小桌子邊。廖漢維劍眉星目、身材挺拔,雖然酒吧燈光非常昏暗,但他依然能夠吸引周圍人的目光。服務小妹走過他時,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我走到跟前,看見他面前的一杯水,大手一揮叫住服務小妹,說道:「怎麼喝水,先上兩瓶黑排。」
廖漢維蹙眉,「我開車過來的。」
大傢不是第一次喝酒找代駕,我奇怪的是他的理由。看來今天的邀約還是有事兒,而且是很棘手的事兒。兩人默契地看著對方不說話,我掂量著該怎麼問,半響才吐出倆字:「女人?」
廖漢維低垂著眼睛,好像在醞釀情緒,但又難以啟齒。好一會兒他才收住表情,清清冷冷說道:「不是。」
我剜瞭他一眼,那能是什麼事兒?廖漢維和我算是發小,關系一直都不錯。兩個人年輕的時候玩得很兇,我對他可以說非常瞭解。廖漢維傢世好、人又帥氣,女人對他可以說趨之若鶩。廖漢維也玩得開,形形色色的女人來者不拒,想拴住他可就沒那麼容易。反過來說,如果真有女人拒絕他,原因我也能猜到。這位的性癖可是不得瞭,狠起來瞭必須見血才能性奮,直到現在還單身也不奇怪。
我知道他心裡還沒準備好,兩人又東拉西扯說瞭些其他的。廖漢維才慢慢切入正題,一邊抿口酒,一邊心事重重地說:「班裡有個女孩子……」
我挑眉,怪不得剛才問時廖漢維否認呢,原來緣由不是女人而是女孩兒。我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廖漢維在大學教書,班裡的學生不是大學生就是研究生。對身邊人下手可是大忌,這個人可不是笨蛋,哪裡會犯如此低級愚蠢的錯誤。
「什麼女孩兒,你的親戚?需要你操心?」
廖漢維點頭,猶豫瞭半晌又搖瞭搖頭:「不是親戚……」
我明白過來,好奇心大起,壓低聲音問:「那女孩兒怎麼樣?」
「女孩子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勸她放手她不聽。」廖漢維兩手一攤,無奈說道。
我的目光一滯,拿著酒杯的手也停在嘴邊一動不動。
「你的學生,愛上……老師瞭?」我探過腦袋,試探著問。
廖漢維不再搭腔,我知道這是默認瞭。懸著的心也放回原處,剛才有那麼一刻,我還以為好友驚人的洞察力用在我或者衛然的身上。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他發覺到衛然對我的感情超出尋常的父女之情,所以約我出來旁敲側擊。我相信好友的動機完全是關心,饒是如此,也驚得我一身冷汗,我還沒有做好準備面對好友的詢問。
「這女學生……」我拿捏著語氣,思量怎麼說才好:「有多喜歡?」
廖漢維摸摸帶胡渣的下巴,冒出一句:「操她沒問題。」
我心中一緊,像是被戳到痛處,盯著他看瞭半響,確定他沒開玩笑,小心翼翼問道:「老師怎麼說?」
說話拐彎抹角並不是我們的說話風格,以我們的關系其實沒必要。不過,廖漢維認為這種方式更舒服,我自然樂於配合。
「當然是勸,她被老師拒絕過很多次,但她還纏著他。」廖漢維的聲音輕飄飄的。
「啊,女孩兒還是個癡情種。」我失笑道,一時間甚至納悶兒自己在說誰。
「她很漂亮,很固執。可如果放任她沉迷下去,我擔心會影響她的學業和前途。」
我啞然,可不是麼!廖漢維可是說到我的心裡,果然是好友,連碰到的問題都那麼相似。
「老師怎麼想?」
「我剛才不是說瞭麼!」
「不,那是老師怎麼說,現在我在問老師怎麼想?」
廖漢維抿住嘴唇,搖搖頭道:「不知道。」
「不,老師知道,老師隻是不知道該聽勸斷還是勸合。」我太瞭解多年老友,媽的,我現在的處境又何嘗不是。兩個人沉默一會兒,我按耐不住到底開口,聲音忍不住稍稍提高:「你今兒把我專門叫出來,就是為這個?說服老師,放開心結,去操那個女孩子?」
「你要是我你怎麼辦?」廖漢維悶瞭一口酒。
操,我要是知道就好瞭。
我給兩人又開瞭兩瓶酒,也不往杯子裡倒,而是一人拿著一個瓶子吹。話已經說開,廖漢維也表明心跡,我懶得再拐彎抹角,坦言道:「這事兒關鍵還是看你,如果你不喜歡她,那就勸她放棄,別盯著你吊死在一棵樹上。如果你也喜歡她,那就等等。」
「我喜歡她。」廖漢維毫不猶疑說道。
我暗暗吃驚,看來老友是真動瞭感情。雖說對象麻煩些,倒是難能可貴。
我半瞇著眼,一針見血說道:「你要是喜歡這個學生,考慮到她的未來,那就暫時回絕她。隻要你倆都願意等,等到她畢業瞭再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這他媽的不是最顯而易見的事情麼,但顯然不是廖漢維想聽到的。他悠悠說道:「每天忙得昏天地暗,抽點兒時間隨心所欲也不是大事兒。兩個人都謹慎些,瞞天瞞地到她畢業,一切都好說。」
我充滿疑惑,問道:「你竟然……如此喜歡?甚至拎不清這事兒的嚴重性?」
廖漢維悶瞭一口酒,低聲說道:「老師單身,她單身,誰也沒有破壞對方傢庭,你情我願,更談不上誰傷害誰。我不鼓勵師生戀,但是大傢都是成年人,誰喜歡誰都是個人的自由。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吧。」
「什麼意思?」我一愣,雖然知道廖漢維在找理由為自己辯解,但這哪裡像我在說服好友,倒像是他在說服我。「沒那麼嚴重?你在說什麼笑話?比這個嚴重多瞭。想想這事兒如果被發現,你和她都吃不瞭兜著走,尤其是你。」
廖漢維坐端與我平視,散漫的眼神認真起來,說道:「所以師生戀沒關系,關鍵是不能被人知道。」
我倏地臉色蒼白,幸虧酒吧裡炫酷的燈光和斑斕的屏幕隱藏住我的表情。活潑明快的音樂掩蓋住我怦怦亂跳的心臟。保守秘密聽上去很幼稚,但其實說難也不難。廖漢維有備而來,我隻有招架的份兒。現在說到兒女情長,我連招架的份兒都沒有。
「這事兒撩你,你等麼?」廖漢維看到我不搭話,繼續問。
我等麼?我低下頭,不想老友看到我暗淡的目光、惘然的心情。
我沒辦法回答廖漢維的問題,看他已經打定主意,我隻能順著他的意思說道:「嗯……好吧,你知道分寸,而且已經決定,我就不多勸瞭。說實話,你的條件也不差,雖然歲數差得大些,但也談不上委屈這個女學生。」
廖漢維沒好氣地翻瞭個白眼,說道:「哪裡用得著操心那麼遠,將來想走留不住,想留走不瞭。咱傢隻要尊重她的想法就好,沒必要操縱她的人生。」
我用極大的毅力強裝鎮定,實際上內心早已波瀾起伏,捏著酒杯的手指因為太用力而有些白。雖然不能將心事告訴好友,廖漢維也和我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但是道理卻講得很通透。
那麼,我衛茂榕的想法又到底是什麼?
侵犯衛然純屬意外,我睡著瞭當女兒是趙藝。如果是清醒的,面對那麼誘人的衛然,我真想推開她嗎?柔嫩的身體觸感至今讓我記憶猶新,當衛然再一次貼到我身上,明知她是我的女兒,我真能無動於衷嗎?我仿佛全身血液都被抽幹,瞬間憔悴無力。今天興致勃勃來赴約,沒想到是討論兒女情長。明明是解勸廖漢維,反而是我心事重重,一臉土色。
一口酒後,廖漢維說夠瞭他的女孩兒,自然而然話題轉到我身上。廖漢維一直主張我早些再婚,他對趙藝的評價一直不高,認為她除瞭漂亮一無是處。現在她走瞭,是時候找個正經過日子的女人。這樣就能照顧我,而不是反過來。我哪兒有那個心思,更何況還有衛然需要考慮。廖漢維也知道我疼愛女兒,不想再多一個女人,委屈瞭她。
廖漢維說道:「轉眼然然十六瞭,很快就會長大,會有男朋友,你到時候肯定舍不得。」
我心中一緊打著哈哈想要蒙混過關:「你扯我幹什麼啊……」
「我說真的,上次看到然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經是個美人胚兒瞭。我要是你,有這麼個女兒肯定既高興又難過,說不定還會嫉妒將來得到然然的那個男人」
「是啊。」我恢復瞭些臉色,淡淡地應瞭一聲。
和廖漢維又是幾瓶酒下肚,我倆都喝得暈乎乎。二人閑聊瞭好一陣,直到分別後回到傢,我躺在床上掏出手機,看到衛然的留言,黑暗中屏幕的熒光有些刺眼。
我想起上次見到女兒時,她躺在沙發上,不僅沒有絲毫羞赧,還明晃晃地做出挑逗的舉止。她一點兒不顧及袒胸露乳的模樣,略帶潮紅的粉色面頰直晃晃盯著我。有那麼一刻,我知道如果大跨步走到女兒跟前,無論做什麼,她都不會拒絕我。
我猶豫很久,最終還是放下手機閉眼睡覺。
整整一周我都在工作中忙碌。然而,思念女兒的心一點兒沒有減少,我總是不自覺地數著女兒回傢的日子。盼望周末的到來,想見到她又怕見到她,矛盾的心裡讓我備受折磨。
衛然一點兒沒有察覺,事實上,她上高中後幾乎沒有回過傢。周末待在學校,國慶以為能好好聚聚,偏偏她好像比我還忙。看她能夠專心學習,我這個當爸爸的也算松口氣,與此同時,又有些擔心從此父女倆的關系會從此生分。
元旦假期剛好趕上她的十六歲生日,過去從沒機會替她慶祝,我這次可是花瞭心思做些彌補,卻沒料到又讓我狼狽不堪。
我從沒給衛然過過生日,她很小就知道這一天會牽動母親脆弱的神經。我能做的,就是在這一天給錢讓她自己挑喜歡的東西買。總聽說女兒要富養,我在金錢方面確實很少對衛然有約束。銀行賬戶裡做好設置,每個月她都會收到固定的零花錢,從此再不操心。偶爾看一下她的消費記錄,基本都是花在文具、書籍、交通、手機話費和同學的生日禮物上。
衛然是個省心的好孩子,但我應該知道省心並不表示不該關心。給她的零花錢每天買一個蛋糕都綽綽有餘,可真正等我買瞭一個放到她面前,衛然竟然哭得稀裡嘩啦,我才知道虧欠女兒太多。我一直以為自己盡力撫養愛護這個女兒,也知道即使衛然不說,可她心裡一定在乎。我沒想到的是她的心思如此細膩敏感,我的內心真正懊惱得不得瞭。
生日禮物的挑選也是偶然,前幾天午休期間,偶爾聽到門診的幾個小護士聊天,其中一個拿出男友送的項鏈炫耀。我也莫名的喜歡,便讓那個活潑殷勤的女孩兒將購買鏈接發給我。
衛然的眼睛在發光,笑容那麼甜美,聽著她悠悠的歌聲,我心裡由衷地開心。衛然帶給我久違的幸福和溫馨,是任何人無法相比的。
「今晚,你能留下來,陪陪我嗎?」衛然在臨睡前忽然問我。
明明一句父女間最稀疏平常的要求,這次聽在耳朵卻分外曖昧。我不喜歡衛然在我面前變成這個樣子,但她誘人的邀請,就像勾住瞭我的心尖最柔軟的地方,我不可能無動於衷,更不想破壞一晚上為她慶生的溫馨氣氛。
「爸爸……」衛然擺出乖巧的模樣,軟軟糯糯的嬌嗔,眼角眉梢帶著親昵,「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說要陪我過生日……晚上你也陪人傢……好嘛?」
她將尾音拖得長長的,換著花樣和我撒嬌。我必須承認,被女兒撩撥的一刻我確實心動瞭。原本維系正常父女關系的堅定決心竟然在大聲叫囂;聽一聽廖漢維的勸說吧。
隻要尊重她的想法就好,沒必要操縱她的人生。
「生日過得好嗎?」我的顧慮、迷惑、畏懼漸漸褪去,終於變得蠢蠢欲動。
「好,最好瞭!爸爸也好,陪我這麼長時間,就是為瞭給我過生日。」衛然笑得眉眼彎彎,說起好聽的像蜂蜜一樣甜美黏膩。
她是如此純真美好,沒有絲毫污濁的氣息,哪怕是女兒最普通的碰觸,都惹得我心頭火熱,身體僵硬。我也許寂寞瞭太久,和趙藝在熱戀的時候,也沒見過她如此小女人。平時工作中倒是見過很多,要知道當一個人從事救死扶傷的職業,會很容易被人看作神一樣的存在。在我面前討好的人數不勝數,對於女人撒嬌一點兒不陌生。無一例外的做作、任性、功利,還有些裝清純、裝嫵媚,哪個都讓我不屑一顧。
沒有人能和衛然比。
原來在男人面前撒撒嬌,說些甜言蜜語,獻出小女人似得溫柔、關心、愛慕,真的可以讓男人飄飄然。活瞭一輩子,竟然是親生女兒讓我有瞭切身體會。
我不應該吻衛然,然而在女兒的哀求下,加上酒精的刺激,我沒有忍住親瞭她。那個時候我沒有多想,完全出於父親對女兒的憐愛和寵溺,我貼近時真正打算的是親額頭,卻沒想到鬼使神差地親在她的嘴唇上。也許是受瞭刺激,誰讓她提到將來交友結婚生子,哪一條和我都無關。想到女兒不再屬於我而是另外某個男人,我就急火攻心吻上她的唇。
女兒的嘴唇甜美而完美,熱切的回應讓我終於屈服於內心的沖動,一旦開始根本停不下來。嘴唇、雙手、身體,甚至身體每一個毛細血孔都在追逐和引導對方,我就像在海浪中上上下下,隻知道跟隨動物本能的求知欲和好奇心,一探究竟,直到衛然嚶嚀間叫瞭聲‘爸爸’。
這一聲猶如電閃雷劈,撕裂混亂顛倒的思緒,將我拉回現實。看到幾乎赤裸的女兒在我身下嬌喘連連,淫糜污穢的景象刺痛我的雙眼。我這個禽獸都對女兒幹瞭什麼,若不是她叫出聲,我差點就要越過兩人之間的溝壑,鑄成大錯。
衛然不甘心,試圖握住我的肉棒。那根寂寞的肉棒受到陌生的觸摸,電擊一樣的快感讓我忍不住就要爆射。我差點被逼瘋,或者說,我他媽的已經發瘋,竟然出手打瞭女兒。這不是衛然的錯,她年輕而迷茫,純潔得像一張白紙。我呢,操,我是又老又糊塗,不知道如何應對隻有父女的二人世界。
「對不起,然然,」自從打瞭女兒她之後,我第一百次喃喃自語:「原諒爸爸,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