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進屋內就是藥香撲面,桌上瓶瓶罐罐的擺瞭滿桌。柳玉瓊眼尖,一眼就看到瞭那桃花酒的酒瓶放在桌上,當下走上前去,拿起桃花酒向雲嶽招手道:「師兄,就是這瓶。」說著,將桃花酒遞給瞭雲嶽。
雲嶽隨手接過柳玉瓊遞過來的桃花酒,打開瓶塞聞瞭聞,果然其味甚香,尚未啜飲,單聞其香就有種令人燻燻然,全身飄飛的甘醇走遍全身,忍不住道:「好酒。」隻聞瞭一下,便將瓶塞蓋上,放在桌上。環目四顧,隻見窗戶大開,還不時被風吹動,發出聲響。床前放瞭一雙鞋襪,而非兩雙,床上桂青霜睡得正香甜,一點也不知房間已經多瞭兩個人。
雲、柳兩人面面相覷,心知不妙,這麼一大清早,窗戶不關,叫也不應,定是出事瞭。
當下柳玉瓊坐到床邊,一邊搖著桂青霜,一邊喚道:「桂傢妹子,桂傢妹子,起來瞭,起來瞭……」一連喚瞭四、五聲,桂青霜竟是沒什麼反應。柳玉瓊心下一寒,伸手探瞭她鼻息,見她呼吸正常,這才放下一顆心。
雲嶽見柳玉瓊叫不醒桂青霜,馬上道:「她被人點瞭睡穴。」當下伸手在桂青霜身上一拍,逍遙紫氣神功到處,穴道立解。柳玉瓊則又搖瞭桂青霜幾下,桂青霜這才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囈語道:「發…發生瞭什麼…什麼事?」
她眼睛方睜,陽光刺目,當下自然而然地舉起手臂遮陽,眼前籠罩著一陣迷霧般的水光,依稀看見兩個人影,一坐一站,心中一驚,身子做起,搖瞭搖尚略感昏炫的頭腦,雙手揉眼,這才看清楚屋子中的兩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雲嶽和柳玉瓊。
桂青霜沒想到雲嶽與柳玉瓊居然會在自己房裡,怔瞭怔,忍不住問道:「你…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柳玉瓊舒瞭一口氣,面有憂色的埋怨道:「還說呢?我們在門外叫你都叫不醒,又看到你窗戶沒關,還擔心你出瞭什麼意外,因此就隻好破門而入瞭。」
桂青霜臉色一紅,歉然道:「對不起,柳姐姐,我也不知道為什…」
話還沒說完,雙眸一轉,並沒看到楊志浩,臉色陡然丕變,一手抓住柳玉瓊手臂,焦急問道:「柳姐姐,今天早上你有沒有看見志浩?」柳玉瓊被她突來的舉動嚇瞭一跳,搖頭道:「沒有啊!他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嗎?」
桂青霜聞言,頭腦一陣暈眩,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如紙,毫無血色,雙眼無神,隻是怔怔的看著前方發呆,彷彿失瞭魂。
雲嶽,柳玉瓊兩人見桂青霜如此神情,相視一眼,心中均道:「出事瞭。」
柳玉瓊憐惜桂青霜,握在桂青霜手掌上的玉手緊瞭緊,柔聲道:「妹子,妹子,你先不要急,到底發生瞭什麼事?你說出來,我們也好幫你拿個主意。」她一連說瞭好幾聲,桂青霜都沒什麼反應,隻是呆呆地看著前方,理也不理柳玉瓊。柳玉瓊又喚瞭幾聲,搖瞭搖她的肩頭,桂青霜還是相應不理。雲柳兩人一時之間也是束手無策,房中一片死寂。
桂青霜眼神呆滯,靜靜地坐在床上好一會兒。突然間,熱血上湧,胸口一股氣翻攪,整個像氣球似的悶在胸中,胸口漲得難受卻又宣泄不出,一顆心卻往底沉,又酸又苦,又淒涼,又悲切,心頭寒得彷彿披上瞭一層霜,臉色難看之極。
柳玉瓊見桂青霜臉色不對,伸手輕拍撫順著她的背,同時溫言道:「桂傢妹子,你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中,這樣你會憋壞自己身體的。」桂青霜臉上肌肉牽動,眼皮跳動瞭一下,似是略有反應。柳玉瓊一喜,繼續與她說話,試圖導引出桂青霜心中悲苦,不致積鬱心中,悶壞身子。
桂青霜心情激蕩,『哇』的一聲,一口氣沖喉而出,抱住柳玉瓊痛哭道:「柳姐姐。」柳玉瓊沒想到桂青霜反應這麼大,自己也嚇瞭一跳,一時間手足無措,僵在那裡,任由桂青霜抱著她在她肩上痛哭。好一會兒,柳玉瓊才反應過來,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溫言安慰著桂青霜,撫平她激動的心情。
雲嶽一旁冷眼旁觀,既見不到楊志浩,又見桂青霜如此反應,心中隱隱已經知道瞭一些端倪,回想昨日兩人在山洞時依稀聽見兩人爭吵,似乎有些誤會,本以為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如今想起來,說不定就是這事導的因。當下走到窗前細察,果然窗口上印有一個淡淡足印,瞧那足尖方向朝外,顯然是有人從屋內縱到屋外,踏在窗格上才留下的痕跡。房中也沒有打鬥的跡象,隻有地上有幾塊瓶罐碎片散在地上。
雲嶽蹲下身來仔細觀察,隻見一片細小的碎瓷片上似是沾上瞭金粉似的,在太陽光下閃閃有光,心道:「這是什麼?」就想伸手將那瓷片撿起。
這時桂青霜也在柳玉瓊的安慰下止住瞭激動,心中酸苦有所發泄,情緒也平穩瞭些。偶爾抬頭一瞥,正好瞧見雲嶽伸手撿拾地上瓷片,心中一急,大叫道:「不能撿,上面有毒。」雲嶽嚇瞭一跳,堪堪碰到碎瓷片的;手陡然定住,相距隻有一發,轉過頭來向桂青霜望去,眼中盡是疑惑。
桂青霜淒然道:「那打破的瓶子原來是裝無形散用的,志浩懷疑我用假的無形散解藥騙他,交給瞭他師父,因此…因此昨日假裝喝醉,故意將我用來裝無形散的瓶子弄翻,將無形散灑在自己身上,結果…結果……」
說到這裡,話聲哽咽,又是泣不成聲。
雲嶽哼瞭一聲,道:「好一招苦肉計。」接著又嘆道:「看來他是趁著你匆匆忙忙拿著解藥救治他的時候,暗中記下瞭你的解藥放在何處,色澤如何,待服下解藥,確定無誤之後,再將你點倒,拿著解藥跳出窗去,可是?」桂青霜呆瞭呆,淚如雨下道:「是的。他…他說他…他不能騙他師父,所以…所以…」雲嶽不等她說完,接著道:「所以他就拿瞭你的解藥去給他師父?」桂青霜淚眼濕紅,點瞭點頭。
柳玉瓊聽瞭,不禁怒道:「好個笨蛋,這不是去送死嗎?」三人相視,雲嶽嘆息,柳玉瓊忿怒,桂青霜則是因為丈夫不相信自己而傷心到瞭極點,眼淚一滴又是一滴。
柳玉瓊餘怒未熄,恨恨的道:「這個混蛋,被我遇到瞭,不賞他兩個老大的耳括子才怪?」一面說,一面伸拳狠狠地槌瞭一下床板。
雲嶽眉頭深鎖,向桂青霜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桂青霜止住哭泣,道:「昨天晚上我將柳姐姐扶回房間後,過不瞭一會兒,志浩便走進來瞭,還帶著一身酒氣。」雲嶽皺著眉道:「他喝酒瞭?」桂青霜有點茫然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時我正在攪和著易容膏,沒什麼註意,他就坐在桌邊,接著就不知道怎麼樣,他打翻瞭我那裝無形散的瓶子,灑瞭不少無形散在身上,整個人躺在地上抽蓄呻吟…」
桂青霜說到這裡,頓瞭一頓,臉色慘然,續道:「之後,我急忙取出解藥喂他服下,把他扶到床邊休息。他…他在我耳邊說瞭一句『青…,對不起』,然後就在我的睡穴上一點,我就昏倒,不醒人事瞭。後…後來,就看見你們瞭。」
雲嶽深吸瞭一口氣,回想起昨晚自己曾聽到隔壁發出聲響,若從那時算起,計算瞭一下時辰,楊志浩離開至少也有三個時辰以上瞭。微一皺眉道:「他離開最少也少三個時辰以上,桂姑娘,你梳洗一下,我們去追他,應該還不算太遲。」桂青霜嗯瞭一聲,在柳玉瓊的幫助下,很快的就梳洗完畢,帶瞭隨身的行李包袱,匆匆的與雲嶽、柳玉瓊兩人追楊志浩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