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夢中有一種呢喃:“老公,不要扔下我……”
我抱著她,林茜在她的夢裡瑟瑟發抖,
這種情緒,讓我很擔心她。我不知道被強暴,對心理影響有多大。我查過的新聞裡大部分女性在這件事上是會有心理問題的。這時隻能去勉強撫摸她的頭,安撫她。
第二天是個陰天。從早上起來後,天就一直灰蒙蒙得,感覺向要下雨。
林茜早上平時起的很早,現在卻一直沒醒。
我獨自去買瞭早點。回來,她還在睡,叫醒她後,她也沒什麼胃口,在床上對付著吃瞭幾口東西後又躺下去睡瞭,量瞭一下體溫,還在發高燒。
我問她,“傢裡備著得感冒藥在哪兒。”她呢喃得說瞭一下,然後我去拿來給她吃瞭。
整個上午我坐在陰天得臥室裡,刷手機上得新聞,不知道是不是保密的因由,昨天發生得這起事件並沒有什麼相關得內容發佈出來。當然也可能隻是時間原因,沒來的流出來而已。
我順便也查瞭一些與強奸相關的罪名和判罰,基本都是三年以上。情節嚴重的要處十年以上,以那個人搞直播來說,恐怕怎麼都構得上是情節嚴重。十年以上是跑不瞭瞭……
心情略微好瞭一點點。
我坐在對著床的小靠背椅上,因為手機有光會晃到正在睡覺的人。林茜閉著眼睛睫毛很長,臉有點蒼白。
而這個時候,我看到床頭上林茜的手機忽然亮瞭,估計是有人打電話。
我伸手把手機拿起來,轉身到臥室門外,鈴聲已經在響起來瞭,標註來電人是“沫沫”。
接起來,旁邊的窗外天有點灰蒙蒙的,有種雨未下的淡灰感。
“林茜,售後昨天下午……”
我一手把門輕帶上,說,“你好,我是她老公。林茜剛剛吃過藥在睡覺。”
“哦…哦,是…你呀……”哪邊的聲音有絲遲疑。
我低聲問,“有急事嗎?要不要叫醒她接電話?”一般這樣問,對方如果不是真急瞭,是不會要叫人起來的。
艾沫沫,“哦,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問一下售後處吧。讓林茜好好休息。”
她接著問,“她的病嚴重嗎?”
我,“還好,隻是發燒。一直沒退燒……”
“嗯嗯……”艾沫沫,“不打擾你瞭。讓她好好養病吧,我掛電話瞭啊。”
我等瞭一下,她沒掛電話。不知道她以前是不是作銷售出身的,這一類人有職業習慣,會等到對方掛斷瞭自己才掛。算是一種商務禮貌吧。
我搖瞭下頭把電話按掉瞭。
去打瞭杯熱水。
端著水回臥室,一邊也在想一個問題,不知道哪些看過直播的人是不是會記住林茜,五萬多人的直播是非常嚴重的。但是有些事,總得面對。
我拿著水杯,推開臥室的門,室內的溫度比外面要高一些。
床上的林茜已經坐起來瞭,靠坐在床上。
“怎麼起來瞭?”我過去到她的床邊上,把水杯遞給她。
她嗯瞭一聲,“我聽到手機鈴聲瞭。老公,是誰的電話?”
我,“你們老板的,她後來說她自己去問售後瞭,你不用管瞭。”
林茜點瞭下頭。
窗外的光從側面照進來,讓室內所有的一切,有一種適度的冷和溫暖交界的無處不在感。
沉默瞭一小會兒,我去摸瞭一下她的額頭,還是很燙。
“躺下去再睡一會兒吧。”我伸手去拉窗簾。
她忽然說,“老公,如果你看到瞭那些……昨天的那些視頻,會不要我嗎?”她的手抓著我。
我回頭看,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眼底有種很深的恐懼感。我忽然在想,她害怕到這種地步難道隻是因為怕我看到瞭??
我一直下意識的認為她出過那麼多事,所以沒想過這些——
難道隻是因為這次沒法遮掩嗎?是啊,這次是被人直播瞭,跟之前不同。她可能以為以前的事我不知道。
而這次,幾乎是我必然會看到的吧。我竟然一直並沒向這個方向想,她恐懼的對像是我?
她抓著我的手,有點發抖。
我忽然有點不忍,想瞭一下後說,“不會的。”
其實我也是在安慰我自己,“昨天的事本來就不怪你。我是你老公,有些事,我分得清的。”
她慢慢舒瞭一口氣,似乎變得輕松瞭一點。
低聲說,“肯定被很多人看到瞭……我…老公,以後,我以後不出門瞭……”
直播這種事,到底有沒有人錄屏,誰也不知道。
我,“不是熟人,不會認出你的。”
她搖頭,臉上寫著不信,她不是傻子。
我坐到床邊上,也隻能強行去打消她的念頭,說,“我們公司以前作過公交系統人臉識別AI。我當時作為工作人員去現場體驗過查驗票據的工人的工作流程的。”
她看著我,因為很安靜能聽到窗外細雨的沙沙聲,
我,“驗票的工作除瞭分辯假證件之外,還有一種是有傢屬借別人的證件混票的。這種是真的證件,但人卻不同,隻能對照片。而事實上,一般工作人員就算對著照片也很難分辯出是不是證件上的人。除非完全不是同一個性別的,或是長得實在太奇怪的人。”
林茜,“還有這樣的……”
我,“你身份證上的照片跟你本人長得很像嗎?”
她有點啞然。
這是有理論依據的,因為人容易混淆的東西,往往是有相似性的,相似性越高的,越容易記混。
而人類的長相其實是有高相似性的,同類的鼻子、眼睛、眉毛,除非是一些五官非常誇張的不同,否則對著照片看,隻會越看越覺得像。
現實中,除瞭那些受過專門訓練的警隊人員。普通人其實是不容易分辯那種隻見過一次面的人臉的。而我們公司搞人臉識別AI就是在賺這份錢的。
我。“擔心的話,最近不要再穿過去的衣服,換成完全不同的造型就行瞭。”
我起身準備出去把水杯放下。“別把這些放在心上,不管怎麼樣。我……”
她忽然抓著我的手不放說。“老公,別走。抱著我,跟我在一起。”
我覺得她向個小孩兒,有點苦笑,把杯子放在床頭上。
床單是淡粉色的,有種潔凈感。我穿著衣服跟她並排坐到床上,讓她靠在我懷裡,她額頭很燙,顯然高燒沒退。
國內這些年一直在發展短視頻行業,而海外的一些平臺上,那些胡搞直播的東西現在越來越多。
我自己每次翻墻都能收到一堆這樣的,其中也有不少有點意思的,我留下來瞭。
但我恐怕是在現實中辯認不出這些隻看過一次的人的樣子。不知道別人會不會記住,畢竟林茜的外表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但有些事,總得去面對……
……
夜裡外面下起瞭很大的雨,我洗完澡後。林茜從房間裡出來瞭。
站在陽臺旁邊。
小聲跟我說,“老公在下雨。”
她的頭很燙,卻堅持要開窗戶看外面的雨。
我把陽臺的玻璃門拉開,外面的風很大,帶著雨水的味道,
我於是抱著她,一起看著外面的大雨如註。
嘩啦的聲音中帶著水的氣味,
有種很久很久沒有安寧感。
……
我要去上班,畢竟我請假並不向林茜那樣方便。
她很畏縮,
對於出門見人這件事畏之如虎。
我想隻能慢慢的安慰她瞭。有些東西隻能慢慢來。
出門前,她幫我準備好衣服,鞋子,所有能準備的東西。
“有點日本女人的感覺瞭。”
她笑,然後問,“如果我以後隻能呆在傢裡瞭,再也不能出門瞭。你會嫌棄我嗎?”
我,“你是我老婆,別說呆在傢裡,你癱瞭我也會養你的。”
我先訂好外賣,買好菜,放在傢裡。
她中午要我一定要回傢。
作我最愛吃的菜,回傢後陪她一起。
林茜很不錯的是並不太迷戀手機。雖然無聊瞭也玩,但是更多時間用在作飯和傢務上瞭。
跟平時兩人都忙著上班不同,傢裡變得更加整潔起來。
連我早上出門的衣服,她都從星期一安排到瞭周末。
我看著那些掛著的衣服,“要安排這麼多嗎?”
她手上整理衣物,“反正也沒事作。”
然後忽然說,“如果有一天,你看到那些東西,心裡覺得不能接受。就跟我說……作為懲罰,我永遠呆在傢裡再也不出去瞭,好不好?再不跟任何人見面瞭……”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看著手裡的東西,不敢抬頭看我。
“沒有這回事的。如果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會討厭你的。”
林茜,“隻是忽然覺得,……”
我抱瞭她一下。
林茜,“有的時候,我覺得如果我就這樣老瞭就好瞭。永遠都不用出去,永遠隻對著你一個人。這個世界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分別的……這兩天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其實呆在傢裡也挺好的……”
她向在嘆息。
我覺得她的臉色變好瞭許多,雖然有點蒼白,但是不知道怎麼說我覺得她很向曾經的她。就向所有的事都沒有發生之前哪樣。
第三天是星期五。
中午回傢後,我跟她提議,“下午,我們一起去買菜吧。”
無論如何,總要面對這些事。
林茜正在拖地。
她身體抖瞭一下停下來,有種吸血鬼面對陽光的恐懼感。這幾天呆在傢不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皮膚變得有些蒼白但是很幹凈。
我勸她,“其實沒那麼多人記得別人的事的。就向小時候,被老師批評瞭。覺得很難過,抬不起頭。但其實班裡的學生,根本沒人記得有你這回事的。”
人不會真的關心與自己不相關的人,這是個讓人有點冷,此時卻讓我覺得挺好的毛病。
她一直搖頭,“就這樣挺好的。老公,我不想出去…晚一點我跟沫沫講一下,我不作瞭……其實我也覺得我應該呆在傢裡呆一段時間的…”
下午回來的時候,林茜在臥室裡把所有以前用壓縮包收起來的衣服進行整理,整個房間的床上地上,跟開腸破肚一樣擺滿瞭衣物。
我從手提包裡拿瞭一幅東西遠遠遞給她,“平光的。”
那是一幅黑邊長方下框眼鏡。
她從衣服堆裡站起來,“老公,這是……”
“光明眼鏡店買的,我也不知道你的臉型適合什麼樣款式的眼鏡。先湊和一下吧。後面我們再去配一幅好的。”
她跑過來拿瞭戴上,
從衣服中間跨過來,到鏡子前面,“不用配瞭,我就喜歡老公給我買的這個。”
她的臉型其實很適合配戴眼鏡一類的飾物,顯得很文靜,也很漂亮。黑色是消色,算是最沒存在感的色系之一。我覺得她應該能配個更好看點的。
不過人戴上變化確實很大。
我在後面說,“估計就算是熟人,你不打招呼,人傢應該都認不出來瞭。”
她左右的對著鏡子看。
我,“我們去買菜吧。”
林茜還是有些緊張。
從那些開包的衣服中選瞭一件,是五六年前的舊衣服中的一件黑白色的毛衣,胸前有一個玩具熊。很陽光,也有點可愛。
衣服時間已經很久瞭,她早就想扔瞭。隻是她覺得我喜歡這一件,她就抽幹瞭壓縮在袋子裡,留下來瞭。
在她的衣服中,我真正喜歡的,也隻是其中幾件而已。我沒跟她說過,但她都會問我是不是喜歡那件衣服。然後就會專門收起來,留著。說將來穿給你看。隻是後來就再沒穿過瞭。
“老公,我換衣服,你出去哦。”她有點臉紅的拿著衣服在擋在胸前。
她一直這樣子,似乎總是很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換衣服。
……
仿佛時間回流瞭一樣,回到瞭很久以前。
她戴著眼鏡的樣子很淑女很安靜,與她平時的樣子完全不同。
她不戴眼鏡看起來要幹練得多。
跟她一起去菜市場,看她在市場裡選來選去。
最近幾天是我在買菜,那些賣菜的人看到我的時候,往往並不積極。
但是看到她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就非常熱衷於向她推銷菜。一群人向她推銷,而我就往往被這些人冷落在一邊。有點哭笑不得。仿佛我臉上貼瞭個“不買菜”的標簽一樣。
人群的臉上滿是微笑和聽候挑選的表情。
總的來說,一切都讓人挺輕松的。
有些事總是要過去的。
……
林茜的情緒明顯好瞭許多。
第二天星期六。
上午,開車帶她出去逛。從團山路,到西門橋,又到六道水鋪。
“要是去你上班的地方嗎?”林茜忽然問。
我忽然省起,“啊?是啊。”開車瞎逛,習慣得就開到這裡來瞭。
我打算把車從公司的側邊路開出去。
林茜側身看車後,“為什麼要調頭呢?”
我其實也沒有別的理由,隻是不太喜歡她從公司大門那邊過。那裡有一幅我不太喜歡的畫,
特別是帶著林茜……
後面有輛別克被攔住瞭,不高興的使勁按喇叭,那個車上是個戴蛤蟆墨鏡的胖女人,降下窗戶,大叫,“有這麼在路上倒車的嗎!”
林茜,“這裡挺不好調頭的。還是直走吧,隻是隨便逛。”
“好吧。”隻是快速路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