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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歌舞升平

第219章、歌舞升平

  忽聽宮月蘭喝道:“這是大路之上,可不是教訓人的地方,再說,憑你也不配教訓這位兄弟。”她也不過十五六歲,大不瞭特默爾多少。卻已老氣橫秋地稱人小兄弟瞭,陳節堅等聽瞭,無不暗笑。特默爾倒不覺得,見宮月蘭幫他說話,感激的一瞥她。

  宮月蘭更覺得意,嬌笑道:“小兄弟,你別急,令師處我雖身份不夠,說話沒有份量。想來總有幾位前輩,肯幫著緩頰,總不會讓你受到令師之責。”星目一瞥蕭稼軒,道:“蕭老前靠,你肯麼?”

  蕭稼軒微微一怔,笑道:“老朽怕沒有這大面子。”

  宮月蘭嬌嗔道:“你老人傢年高輩尊,怎會沒有?一定是不肯幫忙,才如是說,您非答應不可。”

  宮月蕙見狀,輕扯她衣角一下,低聲道:“妹妹,不要太放肆瞭。”宮月蘭渾如不覺,盯著蕭稼軒。

  蕭稼軒暗道:“這丫頭倒似任何事都得湊上一份,若不答應她,她隻怕還不肯罷手。”敞聲一笑,道:“老夫說幾句是易事,卻怕沒有效用。”

  王笑笑暗忖:這丫頭凡事隻知任性而為,見我責人又想抱不平,焉知我另有深意,轉念之下,朗聲道:“並州為瞭你這麼一位刁蠻姑娘,真要熱鬧不少瞭,蘭妹妹,你入城之時,必又引起過事端。”

  宮月蘭玉面一紅,道:“你在涼州之舉,才是胡鬧,鬧得整個國傢都烏煙瘴氣,哼,我是望塵莫及。”說著,目光一射,不由掠過馬建平。

  王笑笑何等精靈,見狀已猜出幾分經過,哈哈一笑,道:“蘭妹妹,你準是得罪馬兄,快些陪罪。”

  馬建平訕訕的道:“笑花郎兄弟,是我沖撞宮姑娘。”

  王笑笑搖一搖頭,笑道:“馬兄不必說,她的脾氣小弟明白的很。今日非叫她向馬兄陪罪不可。”

  宮月蘭黛眉一揚,道:“休想。”

  王笑笑吟吟一笑,道:“得罪瞭人,沒有本領,即州陪罪,若既無本領,又不肯謝罪,那可不成。”

  宮月蘭道:“怎樣才算有本領?”

  王笑笑眼珠一轉,笑道:“我劃一內一外圓圈,在內的徑僅二尺,在外的大及四丈,我隻在內圈立足,任你在外圈躲閃,若在一刻之內,你能不被我捉住,就算你有本領瞭。”馬建平口齒一張,欲言又止,暗道:“他們兩人顯然是嬉戲已慣,我又何必多說。”心念一轉,默默無語。

  宮月蘭想瞭一想,道:“我知道瞭,你們華莫名山輕功之高絕,天下皆知,憑你功力,不難在空中變換三四式,我有自知之明,難以招架,不上你的當,除非你不準越圈。”馬建平、蕭稼軒等,也作如是想法,以為除瞭此法,王笑笑決難不離內圈而將宮月蘭捉住。

  王笑笑心頭暗喜,想道:你終究是八我圈套瞭,面上故作難色,道:“我又不是神仙,不能施展輕功,連你的衣裳都模不到瞭。”

  宮月蘭格格嬌笑一聲,道:“虧你還是名滿江湖的英雄瞭。竟然與我這小女子斤斤計較,幹脆認輸,以後休再羅嗦。”

  王笑笑哈哈一笑,道:“別提英雄二字,就依你說,我來畫圓圈瞭。”

  宮月蘭卻道:“由我來。”彎下嬌軀,用劍在地上劃出一大一小兩個圓圈,練武的估計遠近之能,遠勝常人,都看出她外圈加瞭二三尺,內圈隻一尺五六,隻是王笑笑不說,也就沒有人指出。

  這一帶地面,雖較為空曠,不致有礙行人,宮月蕙也黛眉微皺,覺得妹妹一個閨女,這樣未免不成體統,隻是見她興沖沖的,不好勸阻,微帶嗔怪的望瞭王笑笑一眼。隻見王笑笑入小圈立定,轉身道:“蘭妹妹,快啊。”

  宮月蘭見他若胸有成竹,不由略一猶豫,暗道:我莫非入他轂中,上瞭當瞭。芳心一轉,覺得王笑笑實是一籌莫展,膽氣一壯,蓮足輕移,在邊沿站定。口聽王笑笑笑聲道:“小心瞭,我連換三種手法。就可將你擒捉。”他描金招扇改由右手持握,右掌一揮,兩點黑影朝宮月蘭射去。

  那兩點黑影去勢並不勁疾,宮月蘭覷準來勢,輕輕閃過,口中說道:“一種手法瞭。”話聲未落,驀覺腦後風生,她不假思索,向旁橫移三尺,仍是與王笑笑隔著一般距離。

  猶未站穩,又感有物襲至,萬般無奈,朝前躍出八九尺,忖道:我離你猶有一丈有餘,你這“迥風手法”再是神妙,也是枉費心機瞭。隻聽王笑笑哈哈一笑,道:“過來。”右手一揮,一把“孤雲神掌”,輕飄飄擊瞭過去,掌至半途,倏地挫腕收掌。宮月蘭但覺一股龐大的潛力暗勁,吸住己身,人在半空,想打千斤墜也不能,尖叫一聲,嬌軀被那股力道吸得向王笑笑飛去。

  這一招“孤雲神掌”,創自周一狂,原名“困獸之鬥”,其後到李長風手中,在參透二百餘年前劍聖虞高的“劍經補遺”後:此招掌法之剛柔、快慢、虛實,全部經過現變,威力益大,以昔年通天教教主“丙靈子”之絕世武功,在黃河渡船上,也曾被李長風擺佈得不由自主,宮月蘭如何抗拒得瞭。

  況王笑笑而今功力,雖未必在當年父親之上,但自得元清大師所傳“無極定衡心法”,與華傢心法合練之後,體內真氣,正逆合運,生生不息,招手之下,真氣自逆,威力之大,連他自己也覺意外,旁人隻有震驚瞭。王笑笑右臂一伸,攪住宮月蘭纖腰,哈哈笑道:“如何?隻換瞭兩種手法吧。”

  眾目睽睽之下,宮月蘭玉靨通紅,嬌羞不勝,一掙末脫,嗔聲道:“放手。”

  王笑笑吟吟一笑,放下宮月蘭,道:“雖屬玩笑,但是輸瞭,還是向馬兄陪個小心罷。”

  宮月蘭陡然轉身,重又立於圈沿,笑道:“我現在仍在外圈,你並未捉到我。”

  王笑笑微微一笑。道:“你要耍賴,當我沒有辦法?”心中想道:以我功力,在一丈五六處,縱然她是穩立地面,怕也抵不住。

  忽聽馬建平揚聲道:“歌魔笑花郎,在下隻求宮姑娘恕宥莽之過,歌魔笑花郎這一來,豈不令在下更覺汗顏?”王笑笑本擬出手,聞言打消原意。

  忽聽車聲轔轔,李博生領著兩名棺材店的夥計,雇瞭一輛騾車,運棺而來,當下便令那夥計收屍及清理現場。將歐陽世宗屍體草草入棺,王笑笑即將銀兩交予那棺材店的夥計,命他於就近墳場,自行掩埋,由於殮屍純為百姓著想,對歐陽世宗屍首,誰也不願鄭重其事。

  載棺之車行出二十餘丈,忽見幾名江湖人物追上。王笑笑見狀暗忖:這些大概多少與歐陽世宗有仇,見他已死,心猶未甘,想跟至墳場,開棺戳屍。心念一轉,縱聲叫道:“諸位,人死仇消,再有天大怨恨,也就罷瞭,何苦放那鞭屍三百之舉,有傷仁德。”

  那些人聞言之後,腳步一停,略一躊躇,其中三人轉身走瞭,另外三四人,卻遠遠朝王笑笑一抱拳,轉身追上。王笑笑暗道:那姓歐陽的生平罪孽,可謂滔天,那幾人怕不將他屍體肢解,遭此下場,也是罪有應得瞭。要知那“戲蕊金蜂”歐陽世宗壞人名節之罪,重逾殺人,非同小可,也難怪那些人連死人都不肯放過,王笑笑宅心仁厚,不為已甚,卻也不能阻人戳屍泄恨。

  他微微一嘆,即邀宮氏姐妹與特默爾至城南白紫玉舉以相贈的宅第。特默爾心懷惴惴,也隻有跟著。行至門口,王笑笑面龐一轉,朝特默爾道:“叔父早已離此他往,二三天內,不會回頭,你暫時可以放心瞭。”特默爾聞言,心頭不由一寬,暗暗籲瞭一口氣。

  特默爾於平輩中,最佩服的就是王笑笑,見說喏喏連聲,待他語畢,始吞吞吐吐道:“師父處……”

  王笑笑笑道:“叔父地方,我無力加以勸說,但是你們在此,所行所為,均要遵從我的安排,不然任由叔父責罰你們瞭。”頓瞭一頓,一瞥宮月蘭,笑道:“你不是認瞭一位姐姐,盡可找她幫忙,若做姐姐的連這點力也不肯賣,不認也罷。”

  特默爾微微一怔,朝宮月蘭一揖,道:“請宮……姐姐賜予緩頰。”

  宮月蘭笑道:“這個當然要幫,這且不忙,我是二姐,這裡還有大姐,先行見過。”

  特默爾果然向宮月蕙又一揖,道:“小弟見過大姐。”宮月蕙赧然還禮,她可無法像妹妹那般大模大樣,儼然以姐姐自居瞭。

  特默爾這才道:“我去叫師弟一起來。”轉身奔去。

  王笑笑莞爾一笑,與眾人走進門內,王笑笑喚來兩名婢女,問道:“有什麼院落空著?”

  那兩名婢女想瞭一想,左邊一婢道:“西院之旁另有一座小院,院中牡丹正盛,婢子想兩位姑娘必定歡喜。”

  王笑笑微微頷首,轉回笑道:“兩位妹妹看看滿意麼?如有不周之處,找我講話,恕我慢客之罪瞭。”

  宮月蕙知他必是甚忙,歉然道:“打擾笑笑哥哥太多瞭。”

  王笑笑笑道:“宮大妹住得慣瞭使好,世交兄妹,客氣話也不必說瞭。”

  忽聽宮月蘭道:“你說此宅為人所贈,何人有偌大手筆?”

  王笑笑微一沉吟,道:“倩女教主白紫玉,聽過否?”

  宮月蘭抵嘴一笑,道:“我知道你連這話也要想過方答之故,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出觀感。”弦外之音,自是對倩女教印象不佳。

  她話出如風,王笑笑阻止不及,劍眉暗皺,忖道:有麻煩瞭。忽聽一聲嬌笑,五彩屏風後閃出蔡媛媛,朝宮月蘭打量一陣,似笑非笑,道:“不知這位姑娘,對倩女教有何看法?”

  王笑笑截口道:“小事一件,何苦追問不休。”

  蔡媛媛柳眉一揚,道:“本教創立伊始,自當廣詢各方觀感,小王爺放心,難道倩女教的人,氣量就那麼小?”語中也隱隱指出,宮月蘭胸襟窄小。

  宮月蘭冰雪聰明,自是聽得出來,傲然一笑,道:“說出未嘗不可。”話音一頓,道:“貴教上至姑娘,下至婢女,無不麗質天生,足有顛倒眾生的魅力,宮月蘭佩服不已,如此而已。”語中之意,無異罵倩女教的人狐媚惑人,邪門外道。

  宮月蕙暗頓蓮足,但她天性柔和,對這等場面,卻是無法區處。那兩名婢女,聞言面上做現不懌之色,蔡媛媛卻毫無怒意,盈盈—笑,道:“倩女教本即以色迷人,見笑大方,理所當然。”

  宮月蘭微微一怔,暗暗想道:她這股若無其事,倒顯得我真氣量狹窄,不能容物,心下倒感歉然,隻是以她性情,一時卻不容改口。

  忽見那郝老爹匆匆走進,朝王笑笑稟道:“王少俠,門外一名道人,口口聲聲說要化緣。”

  蔡媛媛接口道:“你直接給他就是,王少俠如今何等忙碌,焉能理會這些瑣事?”

  郝老爹搖一搖頭,道:“那有那麼簡單,那道人口口聲聲說要化的是歌魔笑花郎。”

  王笑笑哈哈一笑,道:“我這紅塵俗物,竟也有人來化,難得難得,說不定真的教化走瞭,去看看吧。”舉步走出大廳。這一來,無形打破僵局,宮氏姐妹與蔡媛媛,好奇心動,隨著王笑笑,趕至大門。

  隻見門口丹墀之下,站著一名老道,這老道貌相奇特,面泛紅光,恍若嬰兒,白發垂至腰際,兩道雪白的眉毛。長達三寸,下覆雙目,身懷一襲千瘡百孔的道袍,右手卻執著一玉柄拂塵,背負一柄形色奇古長劍。那老道見到王笑笑等走近,目光閃閃,眉毛微動,似是非常註意王笑笑。

  王笑笑微微一笑,拱手道:“請教道長上下。”

  那老道不答反問,道:“你就是邪帝李長風之徒王笑笑麼?”

  王笑笑道:“在下正是,道長此來何為?”他心中暗道:他老道分明身負絕高武功,近來一幹兇魔盡有出世的消息,我可得提防一二……“

  隻聽那老道說道:“貧道此來,特為完成一樁功德。”

  王笑笑笑道:“哦,這必是一椿造福萬民的善舉,敬聞其詳。”

  那白眉道人道:“咄,權貴龍驤,英雄虎戰,也不過是如蠅聚膻,如蟻竟血,你還不覺悟?”

  王笑笑劍眉微軒,道:“在下不知道長所為何事?”

  那白眉道人長屆一聳,雙目精光大盛,厲聲道:“貧道就要度爾,你在涼州賣國求榮,空自掀起軒然大波,果為何事?不過徒然造成江湖流血而已?”

  王笑笑淡然一笑道:“賣國求榮談不上,隻不過當今社會,講究手段而已,道長此言當向五毒宮或魔教、九陰教說出,若他們放棄爭霸之心,在下自是罷手。”

  那白眉道人道:“物必有對而後爭,若你莫名山退出武林,則又何必一戰?物極必反,莫名山至今稱尊武林,業已二十載。”

  王笑笑脫口一笑,道:“道長言之有理,可惜在下塵埃中人,白費道長一片苦心瞭。”

  那白眉道人似是倏地震怒,沉聲道:“你既頑冥不靈,貧道也不多說,不妨一戰,以勝負決定如何,”王笑笑暗道:這老道分明尋釁來的,我且伸量他,轉念之下,步下丹墀。

  那白眉道人喝道:“小子接招。”手中拂塵一揮,朝王笑笑迎面掃去。

  王笑笑暗道:這老道好生無禮,也不掣劍,身形一側,避開拂塵,一掌劈去。那白眉道人哼瞭一聲,拂塵徒然倒轉,襲向王笑笑肋下諸大要穴,左手駢指如戟點向敵臂,一招二式,確是凌厲。王笑笑身形再側,霍地欺身,一招“二用無位”,擊瞭過去。

  那白眉道人閃避不迭,連變兩招,堪堪擋過,不禁洪聲道:“不愧天子劍之子。”

  忽然退開八九尺,棄去手中拂塵,王笑笑住手不攻。隻見那白眉道人翻腕拔出劍來,笑道:“逍遙神劍,天下無雙,貧道不自量力,卻想討教一二。”

  王笑笑忖道:原來他也是擅長劍法,也自出劍,道:“道長請。”

  那白眉道人不再客氣,掠身而上,但見寒芒一閃,直襲王笑笑。王笑笑雙眉聳動,喝瞭一聲“好劍法”,長劍一揮,反擊過去。嗆嗆連響,兩人一個照面,兵刃硬接三次,激起一陣緊密的金鐵交鳴。片刻工夫,兩人巳在門前力搏瞭五六十招。

  這兩人武功俱是絕頂,宮氏姐妹,蔡媛媛等,遜之遠甚,隻見二人疾步閃電的交相盤旋,劍光耀目。王笑笑有意賣弄自己的花間舞步,以及逍遙劍法,而那道長也是高來高去之人,直看得眾人眼光瞭亂,目不暇接,那看得出其中精妙,不由暗暗擔心。這場搏戰不平凡,頓時吸引住無數路人。

  王笑笑此刻已然看出,那白眉道人施展的武功,是通天教的路數,心中一動,暗道:莫非是他?微念之下,他功凝雙耳,他聽那白眉道人的腳步聲,雖則這等高手之步聲極其輕微,且寶劍交擊,鳴聲震耳,他仍聽出,那白眉道人著足之聲,果隱有木石之音。

  忽聽王笑笑縱聲喝道:“道長莫非是通天教主?”

  那白眉道人聞言,猛功一招,倏地退開,黯然自語道:“唉,老瞭老瞭,不中用瞭。”雙目一抬,朝王笑笑一稽首,道:“英雄出少年,古語良然,歌魔笑花郎這時年紀,已能與貧道戰成平手,貧道深為李大俠後繼有人賀。”

  忽見人叢中奔出二名肩背長劍的中年道人,嘆聲喊道:“師父。”伏身拜倒那白眉道人之前。那白眉道人微微一嘆,揮手道:“你們起來。”

  王笑笑再無疑慮,知道面前這白眉道人即二十年前,江湖“三大”之一,通天教主天乙子,忖道:他此來多半是友非敵,還劍入鞘,抱拳道:“街上不是說話之地,道長請進,容晚輩拜見。”天乙子微一頜首,與王笑笑並肩走入大門,宮氏姐妹、郝老爹,蔡媛媛隨之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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