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街道寬闊,街面由大塊石頭鋪就,可同時容六、七輛馬車並行,即便如此,道上車馬如流,行人商貨眾多,因此顯得頗為擁擠,車行緩慢,足足半個時辰,方出瞭武林門。
出瞭城門,折往南行,往來車馬行人漸少,沿湖道路通暢,車速漸漸加快,我見身周景物,心知再過一會,便到瞭那日與左小瓊遊湖之處,不知那“西湖阿九”與船娘會在那麼?不禁探頭往湖面看去,齊管傢道:“小道長,過瞭萬舟渡頭,咱們就到啦。”
他也許還以為我心急瞭呢。我微微一笑:“齊先生,這西湖景致真美!”
齊管傢道:“小道長是初來臨安不久吧?”
我心中一凜,不知洞庭子如何給他介紹我的,當下含糊道:“嗯,不算太久。”
齊管傢捧誇瞭洞庭子一句:“洞庭道長在臨安城可是赫赫有名啊,連皇上也時常召見他。”
我道:“是。”
齊管傢見我一路說話不多,言行間頗為謹慎,也不便多問,頭轉向湖面,湖上岸側迎面駛來一艘大船,船上有人大呼小叫“快上!咬它!”
“哎呀,急死我瞭,快閃啊!”
“黑頭必勝!黑頭必勝!”
“唉……完瞭!”
我正不知船上鬧什麼事,齊管傢臉色微變,將身往車內縮回。
正在這時,船上一人直起身子,一回頭,是個鮮衣少年,嘴張得老大,半天驚喜地叫出聲:“齊管傢!齊管傢!”
又沖船上叫喚:“停船!停船!”
齊管傢無奈,隻得吩咐車夫停下,下車後,臉上陪笑:“二公子!”
那鮮衣少年笑道:“齊管傢,你來得正好!我正要讓人回傢取點銀子用用。你隨身帶有多少?統統拿來!”
齊管傢笑道:“小的身邊隻帶有七十兩銀子。”
那鮮衣少年皺眉道:“太少!太少!也罷,你先仍過來!”
齊管傢解下腰間錦囊,隔著十來米,朝船上仍瞭過去,叫道:“二公子,早些回府,省得夫人掛念!”
鮮衣少年接過銀子,也不答話,轉身又吆喝開瞭。
齊管傢回到車上,搖瞭搖頭,吩咐車夫:“走罷!”
隨齊管傢到瞭賈府,先穿過一個空曠的前院,由第二進正屋折往右行,沿著一道長長的敞風走廊,過瞭兩個亭子,繞過一壇花池,有個半圓拱門,齊管傢領著我,正要從門往左行,忽見一個丫頭急沖沖從花間小道出來,低頭直行,也沒看路,一頭撞進瞭齊管傢懷裡。
齊管傢被撞得一呆,喝道:“小菁!何事這般慌張,一點規矩也沒有!”
那叫小菁的丫頭臉兒通紅,抬頭見是齊管傢,滿臉憂色轉為一絲驚喜,喘息道:“快!齊管傢……大公子……大公子不好瞭,快請醫生!”
齊管傢皺眉道:“怎麼回事?說清楚些!”
小菁道:“今日午間……不!今日早上,大公子喝過藥後,睡瞭一會兒,起來便吐個不停,吐……吐出血來瞭!”
齊管傢眉稍一抖,喝道:“不許胡說!要是傳到府中,驚動瞭老太太,仔細扒瞭你的皮!”
小菁道:“是!可是……可是……”
齊管傢道:“知道瞭,我這就去稟告夫人!”
丟下我和小菁在原地,返身穿出拱門,往左邊房屋走去。
小菁兩手叉在身前,身子不住焦急地轉動,左顧右盼,瞥見我正看她,登時羞紅瞭臉,低下頭來,下巴差點就要碰到緊身衣裳下鼓鼓的胸脯。
等瞭老半天,不見齊管傢回來,小菁更焦急瞭,偶爾從我身上遊過的目光充滿憂急和不安,樣子楚楚動人。我心想,賈府不知有多大,齊管傢不至於去這麼久吧?正尋思間,齊管傢急沖沖走過來,一揮手:“快!帶我去看看!”
轉身向我道:“小道長,府中事急,相煩你再等會兒。”
我點點頭:“但去無防。”
閑站著無聊,順著花徑走去,心想這是他人府中,不便走遠,繞出一叢花樹,便停下身,往四周望去。隻見右前方有一泓池水,池邊一個亭子,亭中欄桿上放有些紅紅綠綠的紗巾、錦囊、荷包等小東西,卻不見有人。
忽停得右邊耳側破空聲響,一支箭當身射來。當下不及細想,迷迷糊糊中伸手抓住瞭。一看,箭頭已折,隻是一支箭桿。
一回頭,見右側後方一個少女嘴兒半張,呆呆的看著,半響才回過神,斥道:“哪來的野道士,在此瞎闖!”
她臉兒襯映身邊花樹,當真說不出的嬌麗。身旁一個丫鬟,也是嘴兒張的老大,兀自呆盯著我手中斷箭。
我心知無意中撞見瞭府中女眷,有些心虛,也不搭話,轉身便走。身後那少女喝道:“想跑瞭嗎?”
又一箭射來,我頭也沒回,手在身後,將箭收瞭。聽得一個女聲:“蕓兒,不得無禮!”
我回頭一望,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婦,雲髻斜釵,正笑吟吟的盯著我看,眼睛會說話似的,像能讀透人的心思。
我臉兒一紅,弓腰道:“晚輩無知,擅闖內苑,還望恕罪!”
那少婦慧喆一笑,耳邊墜子不停搖晃,隻顧打量著我。
我不敢與她對視,垂下目光,卻又悄悄使動天眼術繞回她臉上細看。隻見她瓜子臉兒,鼻孔嬌俏,嘴角微翹,便如一名調皮聰慧的少女,眉間眼角卻又帶一絲洞透人情世故的成熟風韻。
聽得她一聲:“大膽!”
我嚇瞭一跳,也不知她怎麼察覺的,忙收回瞭目光。
拿箭射我的那個少女道:“就是!這人十分膽大,冒冒失失闖進來,問他話,就急忙逃跑!定是來偷東西的小賊!”
我忙道:“不是,不是,我跟齊管傢一塊來的!”
那少婦道:“齊管傢呢?”
我道:“他……他方才去瞭……”
眼角已看到齊管傢匆匆朝這走來,便停口不說。
齊管傢一路走,一路叫:“七夫人!那小道士我已帶來瞭。”
見我弓身呆站著,道:“咦,你怎到這來瞭?”
我道:“我……”
一時腦中混亂,說不出話來。難道她便是賈府七娘子麼?
那日在宗陽宮下棋,她一直躲在轎中,未露過面,在我印象中她應是個端莊矜持的深閨貴婦,沒想竟是這樣一個慧喆靈動像少女般的年輕女子。
那少婦笑道:“便是他麼?倒有些山林野水間的靈秀氣,也罷,先回屋說話。”
射箭少女道:“棋娘!怎麼回事?這道士……要幹嘛?”
拉著七娘子的手直搖晃。
七娘子點瞭一下她的鼻尖:“不告訴你!”
少女不依,纏著七娘子撒嬌,倆人一路追著、笑著,往前走去。
到瞭七娘子居處後,我行過拜師禮,稱七娘子為“師父”此後便在賈府住下,跟七娘子學圍棋。
賈府上下,除瞭當作外人面,都喚七娘子為“棋娘”我叫瞭兩天“師父”也開始改口叫“棋娘”瞭,棋娘微微一笑,也不以為意。
棋娘卻不從頭教我下棋,隻扔給我一本薄薄的棋書,命我兩天看完,第三天,便叫丫鬟小蘿與我對弈,開始小蘿讓我九子,還將我殺得大敗,到瞭下午,我已將小蘿逼為讓四子瞭。
棋藝進步如此神速,我大為興奮,晚間睡覺時,滿腦子都是黑白棋子和縱橫交叉的棋盤。睡夢中都在“噼啪”“噼啪”聲的下棋。早上醒來,腦中迷糊一團,卻隱隱感覺自己夢中所下的棋步甚是高明,很想立刻找小蘿再來一盤,試試身手。
過瞭兩天,小蘿已不是我對手,棋娘命另一個丫鬟小瑩與我對弈,小瑩便是那日宗陽宮代棋娘執子的丫鬟,棋力高出小蘿不少,棋風又穩又辣,想設個圈套騙她子兒吃極不容易。我隻得收拾驍幸心理,紮紮實實,步步為營的跟她下棋,十盤中倒有八盤是我輸的。
棋娘除瞭偶爾湊過來看一兩眼外,大多時候,跟那日拿箭射我的賈府二小姐賈蕓在裡屋玩耍,我下棋的時候,便常聽見裡屋傳來低低的笑聲,也不知她們在玩什麼花樣。
有一次非常奇怪,兩人的說著說著,聲音忽然低瞭下來,細不可聞。我好奇之下,忍不住使動天眼術,眼盯著棋盤,卻將目光悄悄繞進裡屋,見棋娘背朝門口,像在替賈蕓整理衣裳領子,賈蕓暈著臉,挺著胸,由棋娘擺佈。旁邊搭著一件解下的貼身小衣,看樣子兩人正在試著新買的衣飾。
繞前一看,一顆心不禁怦怦直跳。賈蕓敞開瞭衣裳,脖頸下露瞭一大塊雪白的肌膚,嬌挺的酥胸顫巍巍頂起一件嫩紅碎花小肚兜,一邊帶子已系好,另一邊帶子耷拉下來,大半個嫩乳雪堆似的聳在外面,乳頭櫻紅一點,將露未露,棋娘捻起那根垂下的帶子,正要繞向肩後,卻又忍不住拉開肚兜打量瞭一下兜內的風景,賈蕓紅著臉吃吃直笑,身子亂閃,嫩胸一抖一抖,棋娘手提著的那根帶子似要失手掉下來瞭。
“鬼丫頭!”
棋娘笑罵瞭一聲,一隻手伸過去,在高聳的乳尖上捏瞭一把。
“啊!”
屋裡屋外先後叫喚出聲,裡屋是賈蕓,外間是小瑩。剛才隨著棋娘那一捏,我心上一緊,指間使力,竟把棋子捏得粉碎,碎未濺得整個棋盤都是。
我慌忙收拾,卻把棋局弄亂瞭。
裡邊兩人一時間不敢動彈,一會收拾好瞭,棋娘暈著臉出來看:“怎麼回事?”
我低頭收拾棋子,不敢吱聲。小瑩像是驚呆瞭,指著我腦門:“他……他………”
說不出話來。
棋娘眼睛看過來,我隻得道:“剛才太用神瞭,不覺手間使瞭真氣,把棋子捏碎瞭。”
棋娘狐疑地盯著我,凝思半響,一霎臉卻紅瞭,沒有再問。我心撲撲跳:“難道棋娘知道我會天眼術不成?”
老半天,才看見賈蕓臉紅撲撲的從裡屋偷偷鉆瞭出來,呆瞭一會,臉上紅暈才漸漸消褪,又鬧著要跟我下棋,棋娘道:“不行!你會殺得他以後不敢再下棋的。”
她那麼厲害麼?我悄悄打量瞭她一眼,賈蕓得意地皺瞭皺鼻子,嬌嬌的下巴兒揚起來,仿佛巧手捏就,生動得讓人恨不得捏上一把。
我與小瑩重新再下,棋娘和賈蕓坐一邊看。我手拿一顆白子呆想,一低眼,見棋娘坐在旁邊,柔順的絲袍壓出兩隻腿的形狀,豐潤修長,在膝前勾回而下,裙衣下擺,蓮尖露瞭一個頭,一縮,便藏回去瞭。
我腦中頓時轟隆隆血氣亂翻,卷縮的塵根彈身而醒,將褲檔撐起,熱癢難耐,心道:“今兒怎麼啦?心兒著瞭邪瞭!”
隨手應瞭一子。
聽見賈蕓“嗤”的一笑,我知道下瞭一手壞棋。棋娘命賈蕓不得出聲。我心全亂瞭,悄悄打量棋娘,見她酥胸前偎,纖腰後收,下頭繃開一圈圓潤潤的胯部沉沉的墜在椅上,曲線玲瓏有致,柔滑畢現,我暗暗咽瞭口唾沫,感覺嗓子眼裡冒煙,一會也坐不下去瞭。
棋娘屁股稍稍在椅上移瞭移,道:“李丹,該你下瞭!”
眼兒會說話,像嗔怪又似質詢。我“哦”瞭一聲,應瞭一手,眼角卻看見棋娘的屁股稍抬起來瞭些,剛離瞭椅面寸許,又沉瞭下去,豐肌似要從絲袍下繃泄而出,然後像水一樣散成一灘。
我噴出的呼吸都是燙的,臉頰開始燒熱。棋娘看瞭一會,忽覺著什麼,不安地挪瞭挪身子,眼臉兒搭下,臉上神情陷入沉思,忽的眼神一閃,直看進我心窩裡兒去,我心“咚”的一大跳,低下頭去,她拉起賈蕓,道:“好瞭,讓他們自個下會兒。”
我不敢抬眼看她們,隻聽腳步聲碎,裙衣亂搖,兩人出瞭屋子瞭。
似有什麼沉沉的東西一下從胸口挪瞭去,我頓時輕松瞭片刻,隨即又想,棋娘看出什麼瞭嗎?
棋娘回來,卻沒什麼異樣的表示,依舊言笑自如,隻是那雙眼,我再也不敢碰。
匆匆幾日過去,棋娘始終未跟我對過一局,隻又給瞭我一本古今定勢、名局譜,我與小瑩對弈時,她在一旁看的時候倒多瞭起來。她隻要一走近,我身上的血便開始發熱,竭力保持著氣定神靜的樣子,估計看上去倒有一番棋士風范吧?
這段日子,我除瞭白天學棋,夜間總是偷偷找個無人處練功,日子過得飛快,算一算,左小瓊已回靈河有半個月瞭,不知還須多久才能趕回?
晚上想著這事,怎也無法入睡,悄悄起身,到園中閑走。旁邊幾屋住的是府中帳房先生、大廚、雜役等,齊管傢住在這個院子的正屋,房裡亮著燈,估計尚未入睡,其他屋則都黑瞭燈,四周靜靜的一片。院外便是園子,園中有個角門通向棋娘住的內院,角門晚間是鎖著的。半夜裡,誰也不會到園中來吧,我想。
學瞭十天棋,我也不知到瞭何種程度,現在隻能跟小瑩下個互先,估計尚不是賈蕓的對手,離左小瓊那樣的棋力就更差上一大截吧?反正無法印證,這些也隻是我心裡暗下比較。
初秋時分,已有些夜涼。這種氣氛,很讓人有些孤單淒涼。除瞭師門的事憂心,這幾日裡,時不時,腦中凈是棋娘的那雙眼睛,聰穎而帶些少婦味,暖到人心底兒去,藏近瞭又含些敬怕之情,不可褻玩,又丟不開去。
角門那邊依舊亮著燈火,棋娘還沒入睡吧?賈府的傢主賈似道在外做官,任江西安撫使知江州,平日一般都在江西,難得回來一次,棋娘定是獨守空閨瞭。
這麼晚,她在做什麼呢?幾次我都想使出天眼術窺探一番,每一轉念,棋娘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神又讓我不敢。棋娘,她定是修過玄門功法吧?每次她一坐定,那種隱然宗師風范的氣勢便逼人而來。平日卻又看不出她身具武功,棋娘,真是個神秘女子啊。
賈蕓呢?想起那雪堆似的酥胸,我心不禁怦怦直跳。一下子,賈蕓的閨房像個毫無防范的私密花園,似乎等著我去瀏覽。我運起天眼術,目光穿透夜空,往園外遊去,忽見園中人影一閃,圓肩厚背,像是齊管傢,耳力跟過去,聽得一聲:“別胡思亂想……快快回去!”
黑影一個怯怯的女聲:“可是……大公子……我真的很怕!”
齊管傢低聲喝道:“大公子一向如此……你又胡思亂想些什麼?”
那個女的沒吱聲。齊管傢聲音放軟:“快些回去……莫要給人看到,沒事生出事來。”
那女聲猶猶豫豫:“是……”
齊管傢轉過身子,向這邊走回。
我心中疑惑,齊管傢莫非與賈府哪個丫鬟有私情?似乎大公子對這丫鬟也有企圖?不敢久呆,一陣風一般掠回瞭屋去。
次日,我到瞭棋娘居處,見隻有小瑩一人在屋,詫問:“棋娘呢?”
小瑩道:“一早聽說大公子病重,這會都過去看瞭。”
眉間隱有憂色,大概大少爺的病很重吧?
我道:“那……我們下棋?”
小瑩點點頭,坐下瞭。半天兩人都沒動,對視一眼,都笑瞭:不僅她,我也沒心思下棋。
靜坐一會,我道:“我們玩兒吧。”
小瑩“嗯”瞭一聲,認真的盯著我看,等著。小瑩很聰明,是那種帶些固執勁的聰明,卻不是很靈活。
玩什麼呢?我尋思,呆盯著小瑩看。突然發覺小瑩其實也挺可愛,眼神清澈透亮,看人眼兒眨也不眨,說是天真麼?似乎她自個又頗有主見,不會輕易上人當。
小瑩見我老盯著她看,臉有些紅瞭,道:“那日……那日……”
我粘起一枚棋子,捏碎瞭,道:“是這樣麼?”
小瑩道:“對!……你是怎麼弄的?”
非常好奇的表情,這時她還是很天真呢,我想。
我忽然心中一動:“棋娘不會麼?”
小瑩搖瞭搖頭。我笑:“是你沒看到,還是她不會?”
小瑩笑,仿佛很不可思議的:“七夫人!……怎會這個?你們道士才會這些法術吧?”
我道:“這可不是法術,會武功的就能,棋娘練過武功麼?”
小瑩吃吃笑:“七夫人殺隻雞也不敢,怎會武功?二小姐倒會射箭。”
我“哦”瞭一聲,點瞭點頭,沒說話。小瑩單獨與我呆坐著,有些坐立不安。
我道:“要不,你也過去瞧瞧,看看大公子怎樣瞭?”
小瑩點點頭,眼圈一紅:“大公子是好人……我去看看。”
說著,轉身去瞭。
我看著小瑩細瘦的背影漸漸去遠瞭,走出屋外,信步往園中走去。園中今日空無一人,偶爾見有一兩個府中仆役,也是慌急的跑過,顯是大公子的病情非同一般。
整個府中仿佛就剩我一個閑人,我到瞭那日賈蕓拿箭射我的地方,發瞭一會呆。見亭後有顆大樹,蒼勁挺拔,倒有些青陽古木的樣子,與園中其他矮小的樹比起來,頗不和諧。顯是這個園子還沒建時,樹就長在那兒瞭。我在青陽山最喜在高樹間往來穿梭跳躍,坐臥逗留。此刻不禁有些心癢,見四處無人,使出神龍門的陸地騰飛術,身子往樹巔飄去。
到得樹巔,整個賈府盡收眼底。進瞭賈府大門,是連著三進正房,每進房子中間隔著個空院,第一進住著護院,二進是大夫人和賈似道居處,三進是賈老太太和兩位小姐的居處。第三進正房後,是我那日偷吃經過的院子,院子不大,卻很精致,池水、假山、曲欄,北邊挨著墻是膳房。
院子南邊,有一道長長的通風走廊。走廊通往這個大園子,園子東北側出去是賈府大公子、二公子居住的院子,西邊是齊管傢等仆從居住之地,我也暫時住在那兒,東南邊,角門出去是棋娘等六位姨娘居住的地方,面積最大,算是賈似道的後宮吧。
賈府大門面湖而開,日光照耀下,西湖水面泛起一層白光,刺人眼目,水光中湖上大小船隻看不清,隻見一道道大小不等的黑點。賈府門前的大道,離園子不足千米,倒是我目力所能及。
大道上行人車馬遠較城中稀落,多為遊湖商客,負簍漁人,偶爾也有居住附近的富室車馬馳過。我正眺望間,北邊忽走來兩個道士,看衣袍樣式像是全真教裝束。定睛一看,天啊!是那全真女道士趙燕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