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不疼——龍兒你腦袋疼麼——”林徽音情緒激動,一時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林天龍左右一瞧,他們還在講臺底下狹小空間內,林徽音用木頭和磚塊支撐加固有些裂縫的講臺,兩人都沒受什麼傷,不過四周都是瓦礫磚塊,看來是挖不出去瞭,林天龍心有些涼,偏偏轉頭看著林徽音,攢住她冰涼細滑的手,擠出笑容:“媽媽我們一定會出去的!村裡人會來救我們的。”
林徽音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龍兒,都是媽媽害瞭你。你要是不跟來就好瞭。”話未說完淚如雨下。她自責不已,心如刀割。兒子在危難之時的舉動讓她切切實實感受到男子漢的無畏和堅強,她小心翼翼的撫摸著林天龍的頭發,又驕傲又內疚。
“沒事的媽媽,我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呀。”林天龍正安慰媽媽,忽然聽到幾聲渺渺的狐貍叫,咦咦哦哦。林天龍猛地坐起,大聲呼喚:“去病去病!”
然後他就聽見沙沙的細碎腳步聲越來越近,真是去病!林天龍亢奮起來,不顧一旁林徽音的驚異表情大叫:“去病這裡,這裡!”接著就從不遠處傳來石子被扒拉的聲音,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嗚——嗚——”猶如犬一樣透著委屈和焦急的嗚咽。
“去找人,去病,去找人!”林天龍興奮的發出指令,聽得那輕捷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心裡一陣歡喜,松瞭口氣。他本來就疲憊不堪,強用力氣之後,又覺得眩暈感一陣陣襲來,看著媽媽迷惑的臉,他想我要保護媽媽一輩子,不惜一切!
“媽媽親親!”林天龍臉上浮著笑意。
林徽音毫不遲疑的吻瞭他的臉,“這裡。”林天龍撅著唇,“啵”地一下,林徽音的唇蜻蜓點水般碰觸兒子的。
“媽媽我愛你!”林天龍定定看著林徽音,眼裡佈滿晶亮亮的情意。
“媽媽也愛你龍兒!”林徽音疼愛的撫摸兒子的臉。
“不是那種愛,是那種男人對女人的愛!”林天龍一臉嚴肅。
“媽媽我願意為你獻出生命!”林天龍像個戰士一般發出諾言。
林徽音仿佛第一次認識林天龍一般,眼裡帶著從未有過的迷惘和疑惑。她本來還以為這是句玩笑話,可兒子剛才奮不顧身的舉動烙印般刻在她心裡,她又覺得不能把兒子的話完全當做孩童之語。男人對女人的愛,這是兒子該對媽媽說的話嗎?林徽音一時間怔怔看著兒子,竟無話可說。
“媽媽——你要答應我,出去以後,要做我的女朋友——”林天龍斷斷續續的努力講話,眩暈感像網一樣罩著他,眼皮千斤墜一般沉重。
“龍兒,你怎麼瞭?說話啊,快說話啊,醒來啊,別嚇媽媽啊!”林徽音慌瞭神,平時冰雪聰明,主任醫師的冷靜鎮定不翼而飛,隻是大聲叫兒子的名字,慢慢的哭出聲音:“好答應你,媽媽什麼都答應你!你不能睡著,不許睡著,陪媽媽說話!”
“嘿嘿——說定瞭。”林天龍艱難無比的擠出幾個字,再次暈瞭過去,偏偏還咧著嘴角,大勝一場的將軍般得意無比。
…………
五天後,炎都市醫院。
林徽音進病房看到林天龍在做深蹲,就惱瞭,心疼又氣急的數落他不懂愛護身體,林天龍暗笑媽媽大驚小怪,嘴上卻乖巧地順著林徽音的意應瞭。末瞭,林徽音從不銹鋼提鍋裡拿出中午飯,臉上帶著舒心的笑意:天龍下周就可以出院瞭,除瞭左肩扭傷和右手手面的挫傷,已無大礙。外科劉主任昨天看瞭檢查結果,對他的恢復力驚異不已,皮肉傷俱已結痂,說可以正常飲食瞭,就是還要觀察幾天。
“來,龍兒,這幾天清粥吃膩瞭吧?媽媽包瞭你最愛的——雞肉蘑菇餡的餃子。”
林徽音端出保溫鍋內的餃子,放在桌上:“趁熱吃吧。”林天龍右手執筷嗷嗷吃瞭兩個,真香!眨眨眼想到什麼,停下瞭。林徽音正想問是不是不合口,林天龍抬頭看著媽媽,古怪的笑道:“媽媽,你親口答應要做我的女友的,我要你一邊叫我天龍哥哥,一邊喂我。”說完放下筷子,期待又興奮地看著林徽音。
“你!”林徽音一愣,作勢欲打,林天龍躲避之下哎喲出聲,林徽音以為扯到傷口,關切的問道:“龍兒你疼不疼?”
“叫龍哥哥,否則我就不吃瞭!”林天龍賭氣的把臉一轉,恨恨道:“還說要我說話算數,自己呢?”
林徽音看到兒子鼻挺的鼻梁和濃濃的劍眉,癡癡地想兒子真像我,生氣的時候都一模一樣。眼睛掠過白色的繃帶,又想起那時候的林天龍奮不顧身保護自己的樣子,心潮澎湃起來,鼻眼酸澀地要落淚,趕忙拿手背擦瞭擦眼角,柔聲道:“好好好,媽媽聽你的還不行嗎?”說完俏臉上帶瞭討好的笑容,夾起一個餃子遞到他嘴邊,用瞭軟綿綿甜膩膩的聲音喚道:“行——行——革——格——吃餃子啦。”。
“哎——”林天龍大喜過望,暈乎乎的轉頭應道,眼笑得和蝦米似地,嘴角傻啦吧唧地要裂到耳根子上,早被林徽音塞瞭一個餃子。
林徽音秋波如水,一臉慈愛地看著他吃完,又夾瞭一個餃子:“行——行——革——格——再來一個。”她在兒子面前本來就格外溫柔,這時候更是如同聖母一般,聖潔純凈。
“哎——美眉真乖。”林天龍膽大包天得寸進尺,林徽音左右看看無人,松口氣擰瞭一下他的腰,嗔道:“吃你的餃子吧!”語畢善睞明眸羞中帶怒地白瞭他一眼,粉嫩的面頰浮起一層不易覺察的紅暈。林天龍看見林徽音從母親的安詳轉為情人般的薄怒,風情無限,登時從骨髓裡往外發著酥,渾身更是起瞭一層的雞皮疙瘩。哎喲,我的媽媽喲,你真是太迷人瞭!真是太有成就感瞭!
“剛才不夠嬌嗲,不算。媽媽再來,啊——”林天龍張大嘴,像待哺的雛鳥。
林徽音無法可想,隻得俏俏地瞟瞭林天龍一眼,含嗔還甜道:“行——行——革——格——再吃一個唄。”
“哎——我美麗的乖媽媽。”
“革格再吃一個唄。”
“哎——我可愛的好媽媽。”
“再來一個。”
“哎——我最親愛的迷人媽媽。”
母子情融融意綿綿的你呼我應,你喂我吃,四目相交,各自心甜。等好容易把餃子吃完,林徽音已經被林天龍深情地贊美瞭二十幾遍,她耳朵裡盡是兒子的虔誠情話,竟也被林天龍叫得心兒通通亂跳。想起林天龍在生死瞬間的擁抱和堅定如鐵的眼神,心思一下子模糊起來,忘瞭他是自己兒子,竟初戀少女一般含嗔乜瞭林天龍一眼道:“花言巧語,留著對你老婆使吧。”說完自己察覺到話中的酸味,嬌暈滿面,低瞭眼簾不再說話。
林天龍出生到現在,第一次看見媽媽花季少女般的嬌羞,不由得心醉神迷,湊近林徽音小巧晶瑩的玉耳邊,溫柔至極的把幾縷垂下的黑發撥到耳後,壓低聲音道:“贊美媽媽,天經地義!媽媽你就是我老婆!”
林徽音觸電一般身體猛地一顫,林天龍濕熱的口氣直往她耳朵裡鉆,癢得她縮起脖子,發出一聲嗚咽,如慕如訴。林天龍牛犢般與林徽音額頭抵額頭,母子倆同時閉口,耳鬢廝磨,心有靈犀般一齊享受起那尷尬又曖昧,親情混雜愛情的滋味來。
許久……
“天龍,我們又來看你瞭!”胡靜靜的大嗓門從走廊傳進來,緊接著是桑雨春提醒她這是醫院別喧嘩的聲音。
母子倆頭一分,林徽音抬頭看看腕表,對著林天龍說道:“龍兒你等會睡一個午覺,媽媽下午有手術,三點半就過來。外婆等會就到。”
林天龍點點頭,啄瞭一下近在咫尺的粉唇說是吻別,“小壞蛋。”林徽音輕笑著起身開門走瞭,林天龍看著媽媽風姿綽約的身影,心裡甜滋滋的。
過瞭一會,大寶帶著胡靜靜,桑雨春進來瞭。
“天龍,今天覺得怎麼樣?”大寶放下水果籃,一臉關切地問道。
“挺好的放心吧胖子。”林天龍笑著看桑雨春和胡靜靜用新買的花取代舊的,胡靜靜轉頭仔細打量林天龍片刻,喜道:“雙目有神臉色紅潤,不錯不錯。”說完啪啪啪鼓掌。
桑雨春走到床前嬉笑道:“天龍,我傢靜靜近來吃睡都不香,為你消得人憔悴,想好要怎麼報答她瞭嗎?”
“那自然是以身相許瞭。”大寶眨眨眼,調皮的插嘴道。
“不許多嘴!”胡靜靜跳著揪大寶的頭發,奈何他長得太高,揪不著,胡靜靜細牙發癢,真想咬大寶兩口解恨,攢起小拳頭,瞪起本來就大的眼,齜牙咧嘴怒視兩人,可惜那一張小臉宜嗔宜喜,白裡透紅,實在和想要表達的情緒劃不上號,更達不成嚇唬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