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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錦衣帥靈前逞欲 白身賈店內言商

第四百八十六章、錦衣帥靈前逞欲 白身賈店內言商

  皇城根兒下的老少爺們從來不乏日常談資,哪怕一百年不死都能夠長見識。

  工部郎中趙經被獨行大盜殺死府中算個甚啊,弘治爺那會兒阜財坊指揮張淳傢夜間被搶,兇犯殺死來援的巡夜總甲越城逃逸,這厲害吧?那個姓崔的盜賊還被錦衣衛當場格斃,我呸,三腳貓功夫還出來現眼,真丟前輩同行的臉!

  你說什麼?來緝捕的錦衣緹帥順手還拐帶走瞭趙府一個新納的小妾,這算球新鮮事啊,弘治九年京師惡少馬紀、馬聰幾個夜闖民宅,逼奸瞭人傢漂亮小媳婦不算,完事後還把人拉到大街口一直輪到天亮,不比你這個香艷?切,小毛孩子,沒見過世面!

  京師百姓眼界都被小皇帝他爸爸給養刁瞭,等閑事激不起興趣,主事薑榮死的消息勉強算上一樁,畢竟大明朝開國一百多年,死在詔獄裡的官兒多不勝數,可被緹騎活活嚇死的真不多見,足夠茶餘飯後解解悶兒的,至於他是貪贓還是枉法,傢產如何充公,妻女傢小怎樣處置等等,那都不過是些事後添頭罷瞭。

  百姓們瞧得是個熱鬧,縉紳士子們更多是憤慨不屑,科場舞弊貢院失火這等大案草草瞭結,反關註緝兇捕盜那些治安瑣事,廠衛鷹犬如此本末倒置,士林前途堪憂啊。

  還沒等士子們一腔鬱悶消解,那錦衣帥又給玩出個大新聞,上疏朝廷重明科考三場並重之制,大概意思是說朝廷開科取士是為簡拔人才,而後以濟實用,如今士子專務初場經義,一味追求文章浮靡冗雜,荒廢實務,有悖祖宗用人之道,求朝廷頒佈明旨,重後場以辨實學。

  一石激起千層浪,考官取士為圖清閑和少擔責任,閱卷時側重首場也非什麼秘密,大傢彼此心知肚明,朝中有識之士也多有建言,可即便要改也該是禮部首倡,幾時輪到你一個錦衣武臣狗拿耗子,點評朝廷掄才大典瞭?

  縱然背著一個禦賜功名,終非正途出身,且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禮部的一畝三分地,你這樣明目張膽地撈過界,可是犯瞭官場大忌,許多人已經準備好看這場禮部和丁南山的撕逼大戲。

  第一個跳出來的是兼著禮部侍郎的翰林學士劉春,不過出乎大傢意料的是,這位爺沒有半點要和錦衣帥撕掰的意思,反奏言什麼取士本在實學,大金吾之奏深切科場弊竇,首場不過尋章摘句,通達時務必於後場乃見,如後場馳騁該博,初場便是平平,亦該甄拔前列,以示崇重實學之意。

  和預想的似乎不太一樣,正主沒出來,一個掛名的卻上躥下跳,還比丁南山更進一步,朝野上下還沒反過味兒來,禮部尚書劉機又跟上題本,內容大同小異,不過委婉瞭許多,隻說士子看重首場之事積重難返,此後二、三場試中有條陳時事、揚榷古今者,即便初場稍有瑕疵,也當酌量收錄……

  群臣不明所以,禮部幾時與丁南山好到穿一條褲子瞭?有那明眼人忽然想起,貢院失火案丁南山將劉世衡這位總提調摘得乾乾凈凈,隻處置瞭一群看守雜役,劉大宗伯恐怕是在投桃報李,才對丁壽的越俎代庖之舉隨聲附和……

  既然禮部自己都不在意,旁人也懶得去開罪丁壽,隨後司禮監掌印太監劉瑾便有旨出:朝廷取士本為世用,乃有用世之才不在制義中見奇,重在實學,今起分房考官務虛心詳閱,卷必細閱細批,取卷兼重後場,以羅異材,詳依丁壽奏擬嚴行,不得違玩。

  好嘛,朝廷取士大典依錦衣武臣的條陳而行,這可是天大的新鮮事,朝野間議論紛紛,眾說紛紜。

  不得不說丁南山這奏疏的確言之有物,尤其切中瞭許多關心時務、不甘隻尋行數墨的士子心聲,如此一來,他們不必再點燈熬油地在故紙堆中逐字細摳那一條條僻章詭句,進身之路開闊許多,雖對進言這條陳的人身份略有些抵觸,更多的則是感激與慶幸。

  當然也非人人高興,至少那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聖賢書的士子們對朝廷頒發這樣的明令多有非議,但這些人手無縛雞之力,除瞭一肚子之乎者也,沒有半點可以威脅到丁大人的地方,這些書呆子們心裡怎樣想,二爺還真就不在乎。

  丁大人似乎是不打算消停,一波熱議未過,緊接著又上瞭第二份奏疏:重修各地貢院。

  相比前道手本有人歡喜有人愁,他這份諫言倒是皆大歡喜,應考的人都知曉,貢院號舍建制逼隘,皆為木板葦席搭就而成,春試不能禦寒,秋闈難隔酷暑,身處其中,苦不堪言,且考棚櫛比鱗次,一旦失火,就成連雲之勢,小命搞不好都要交待其中,不過大傢為瞭出身功名,縱然其中千難萬險,也隻有硬著頭皮上瞭,如今有人肯為其發聲,天下士子自然拍手稱快,連那已功成名就的左班官員,回想起當年應考之苦,都是感同身受,對重修之事樂見其成,隻是那最關鍵的一點:錢從哪來?

  大明朝的地方稅收總的說來分為兩塊,一部分起運京師,充作朝廷用度,另一部分扣留州縣本地,支給經費,名曰存留,大抵上是各占一半,中央錢袋子幹癟的時候也會適當調整起運比例,“存留”制度被徹底玩壞還要等大清的“聖君賢主”們入關以後,此時讓地方官們頭痛的還是如何應對劉太監。

  因查盤中發現地方有司侵吞虛耗錢糧,劉瑾將各地府庫存留解運京城以資國用,當然老太監也不是要把地方給搜刮乾凈,基本運作還是要維持的,地方確有事端奏請更多留用也無不可,隻是要求每年年底必須將收支帳目列個明細上奏朝廷,做到有據可查,貢院修繕屬地方開支,合該各地官府出款,可如今被勒緊脖子的地方大員們哭窮還來不及,莫說沒這筆閑錢,就是有也不會露出來等著劉瑾派人來查。

  還好這個擔憂沒有多久,內廷又有旨出:士子乃國之重器,安危豈可輕忽!固因貢院地域所限,難得舒展擴建,但為萬世長久之計,發內帑重修號舍……

  妥瞭!皇上出錢辦事,大傢最擔心的問題解決瞭,於是乎“天恩浩蕩”、“廣灑甘露”、“陛下仁恩厚德”等等歌功頌德之詞滿天飛,天下士子同沐君恩的時候,原本對那位錦衣緹帥的成見也不免在潛移默化中略有改觀。

  “銀子!二爺的銀子啊!”某人躲在房間中捂著胸口大叫的不和諧聲音,恐怕是無人知曉瞭。

  ***    ***    ***    ***

  北鎮撫司,詔獄。

  刑房內淒厲慘叫聲縈繞不絕,趙府管傢頭上戴著一個繩箍,兩旁各有一名錦衣衛分扯著繩索將之收緊,那管傢隻覺頭疼欲裂,腦袋一圈好像有萬把鋼針在戳刺一般,頭骨“咯咯”作響,腦仁兒幾乎要炸開般痛苦哀嚎。

  “停一下。”杜星野打瞭個手勢。

  行刑的錦衣衛收瞭力道,熟悉門道的還遞瞭一個木桶放在他腳下,趙府管傢撲過去抱著桶猛一通幹嘔。

  杜星野施施然走近,俯身體貼地幫著拍瞭拍後背,一副悲天憫人的口吻道:“老弟運氣不錯,衛帥交待瞭不能見血,好多手段使不上,隻有先請你嘗嘗這道”猿猴戴冠“,接著咱們再試試這兒的”玉女登梯“。”

  趙府管傢頭暈目眩,還沒緩不過勁兒來,抬眼又見錦衣衛捧瞭一副大枷向自己逼來,登時嚇得面無人色,“我招!我招啊!!”

  ***    ***    ***    ***

  “喲,合著趙經和崔百裡是這般勾搭一起的,姓趙的這傢底挺豪橫啊!”丁壽拿著管傢供狀抖瞭幾下,一臉戲謔。

  “供狀上說那姓趙的在濮州任上就貪得無厭,沒少刮地皮,此番若非大人知幾得早,這賊廝鳥在工部還不定貪墨多少工程銀子呢!”杜星野阿諛陪笑道。

  丁壽怪眼一翻,“趙經是被崔百裡所殺,與我有何關系?”

  “確是崔百裡幹的,屬下信口胡唚,衛帥不要見怪。”杜星野急忙自己掌嘴。

  這老小子越來越適應官場身份瞭,丁壽“嗤”的一笑,再低頭看看供狀,往桌上一扔,“這供詞不成……”

  ***    ***    ***    ***

  正趴在牢房裡哼哼的趙府管傢再度被提瞭出來,還沒等明白過味兒來就被五花大綁到瞭木制刑架上,眼瞅著北司的刑訊高手們一臉獰笑地朝他逼近,管傢心膽欲裂,哭嚎道:“小人真的什麼都招瞭,句句是實啊!”

  杜星野陰著臉走瞭過來,“不想再遭一遍罪的話,就重新招份口供來!”

  ***    ***    ***    ***

  工部郎中趙經府門前白幡高挑,府門洞開,新搭起的靈棚前人來人往,內裡哭得地動山搖,夾雜著和尚道士超度打醮的誦經聲,亂哄哄嘈鬧不堪。

  萬氏這幾日很是難熬,本想四處求告為亡夫討回公道,可這命案還未等掀起波瀾,便一切塵埃落定,案情大白天下:趙經為護院崔百裡所殺,丁壽現場緝賊,崔百裡負隅頑抗,被當場擊斃等等,那錦衣帥搖身一變竟成瞭闔府恩人,合著他大鬧趙府是為瞭趙經報仇來著?

  萬氏心中有疑,自不肯甘休,不惜送上重禮,再度懇請王鏊為其主持公道,王守溪倒不負君子之名,念著師生一場,沒趁機再盤剝於她,將她那份心意原封退回,並暗中告知:此案已是欽定,不要再生事端,留著錢財好生度日吧。

  得瞭閣老忠告,萬氏驚懼於丁壽手段之餘,也息瞭上告的念頭,夫妻倆成婚多年,趙經縱橫花叢,平日她也未少受冷落,為瞭那麼個負心薄幸的傢夥拼瞭身傢性命,自己想想也覺不值,念在夫妻一場,身後事給他風光大辦,盡瞭心意也就是瞭。

  不得不說趙經還有些運道,才剛升瞭官職,靈前一應供用執事等物俱按五品職例,同年進士、工部僚友等親朋故舊紛紛趕來吊唁,也算死後哀榮,可她一介女流,迎來送往多有不便,幾日下來,萬氏忙得焦頭爛額,身心交瘁。

  這日趁著間歇,萬氏才倚著桌子小憩,又聽府門前執事高聲叫喝:“吊客到——”

  萬氏輕輕嘆口氣,打點精神來在堂前準備答禮。

  “幾日不見,夫人憔悴許多。”來人沒去上香,反直沖著未亡人而來。

  “丁大人?!”萬氏定睛看清來人,不由一陣錯愕。

  “難為夫人還記得在下。”丁壽笑顏逐開。

  你化成灰我都認得!萬氏暗咬銀牙,不咸不淡道:“緹帥折節來祭,亡夫地下有知,定然含笑九泉。”

  “哦?沒想丁某在趙郎中眼裡如此之重,真是受寵若驚。”丁壽好像沒聽出萬氏譏諷之意,順勢道:“既如此,夫人何不引領丁某去往趙大人停靈之所瞻仰遺容,也算告慰地下英靈。”

  丁壽打蛇隨棍上,反教萬氏無從拒絕,正好她心中有事,既然你這廝都不怕心虛撞鬼,那咱們就在亡人面前談吧。

  將人引到停靈之室,趙經一身斂服,安置在木架子床上,按制要停靈七日,為防屍體腐壞,周圍堆著冰塊,亡者臉上還覆著一張輕薄白絹,讓有心觀摩趙經死相的丁壽很是失望。

  見丁壽躍躍欲試,大有要將那塊絹佈揭開一睹真容之勢,萬氏急忙阻止,“大金吾日前以身犯險,妾身多有冒犯之處,萬望海涵。”

  “無妨,丁某沒往心裡去。”丁壽眼瞅著那張白絹,連臉都沒回。

  這人怎麼還跟死人較上勁瞭,萬氏腹誹不已,“那夜敝府管事被大人傳去協同辦案,如今案情告白,不知可否見釋?”

  “誰?”丁壽一時好像沒反應過來,經萬氏提醒,才一臉恍然,“夫人對一個下人還念念不忘,真是憫恤體貼啊。”

  “那奴才隨侍亡夫多年,府中大事小情多是他在料理,如今操持殯儀,正是用人之時,妾身一介女流,力不能支,求大人體諒。”

  “原來是親信老仆,難怪知曉如許內情。”丁壽拍拍手,從袖中取出一紙供狀,“夫人請看。”

  萬氏狐疑接過,匆匆一覽霎時芳容失色。

  “崔犯藏身趙府,原以為趙郎中無心之過,不知者不罪,沒成想卻是這般相識,這知情藏匿,縱然照比人犯減罪一等……那崔百裡都犯瞭什麼事,夫人您都看見瞭吧?”

  玉手顫抖著翻看著崔百裡的累累罪行,萬氏面色慘白,崔百裡是如何投入趙經門下她略知一二,不過以為是一尋常盜賊,沒想卻是積案如山的窮兇惡匪,這可如何是好?

  “大人,拙夫屬實不知那崔百裡如此惡行,否則斷……斷然不會……收留。”萬氏期期艾艾,再無平時鎮靜。

  “丁某也願相信夫人,況且一死百瞭,趙郎中人都歿瞭,再糾纏這些也無必要。”丁壽轉視木床上的屍身,展現出一副慈悲心腸。

  萬氏長松口氣,適才驚出她一身冷汗,“謝過大人。”

  丁壽扭過頭來,見萬氏額間虛汗,微微一笑,“崔百裡的事本官可以不去計較,但趙大人知濮州時刮地三尺,這貪墨之罪又該如何呢?”

  “大……大人?”才放下的心又揪瞭起來,萬氏如何經得起丁壽這般貓抓耗子似的捉弄,兩腿一軟,癱坐在地,顫聲道:“可否念在拙夫已死的份上,法外施恩?”

  “未知夫人可曾聽聞,趙郎中昔日同僚薑榮侵吞匠料銀,驚死傢中,最終貽害傢小,非但傢產充公,妻女還要沒入教坊……”丁壽瞥瞭一眼趙經屍身,陰惻惻笑道:“以趙經貪墨之數,這般處置是否還嫌輕瞭些?”

  丁壽每說一句,萬氏便抖一下,待說到此處已是抖若篩糠,不避嫌地撲到丁壽腳下,抱著他大腿仰面哭求道:“求大人開恩,放過闔府人等吧!”

  丁壽乜眼俯視,在靈前長明燈的映照下,隻見玉容間珠淚點點,真個我見猶憐。

  “夫人不必如此,丁某也非鐵石心腸,網開一面,未為不可。”

  丁壽從另一袖中又取出一張供紙,丟與萬氏,還是那管傢的供詞,隻是與前番大相徑庭,絕口不提趙經濮州任上貪瀆之事,隻說崔百裡以護院之名投靠趙府,趙經愛其武藝,不知內情才收納府中。

  兩份供狀,顯是有備而來,萬氏定定心神,起身擦去淚痕道:“大人欲要妾身做些什麼?”

  “與聰明人講話屬實痛快。”丁壽笑著打瞭個響指,“趙經騙來那個竇傢姑娘做小妾,如今人也死瞭,你這當傢主母的,總該還人傢一個自由身吧?”

  果然是那死鬼好色招來的禍事!萬氏心中暗罵,點頭道:“那是自然,妾身這便出具文書。”

  “大開庫藏,任由崔百裡自取……”丁壽撣瞭撣第一份供狀,嘖嘖嘆道:“看來府中金銀真是多得無處放啊,丁某自問易地而處,可做不得尊夫這般瀟灑氣度。”

  千裡做官隻為財,如今也唯有破財消災瞭,萬氏深吸口氣,“大人說個數目,妾身自當奉上。”

  “瞧瞧,將丁某人想得跟賣法貪贓的一樣,丁某雖沒有趙郎中那麼大的手筆,但十幾二十萬的銀子還不看在眼裡。”丁壽連連搖頭,對被人誤解很是傷心。

  萬氏一怔,難不成自己竟想錯瞭?又聽丁壽道:“況且授人以柄的傻事,丁某才不會去幹。”

  萬氏強壓怒火,“請緹帥明示。”

  “夫人遷來帝都不久,可曾聽過四通錢莊?”

  萬氏點頭,京中權要誰不知那是丁府產業。

  “那便好辦瞭,回頭夫人去往那四通錢莊櫃上存個一百萬兩銀子……”

  “一百萬兩!?”萬氏嗔目怒視。

  丁壽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是啊,丁某看不上一二十萬,那一百萬兩就差不多瞭。”

  “大人是要妾身傾傢蕩產麼?”萬氏切齒言道。

  “那豈不更好?”丁壽聳肩笑道,“銀子這東西,你有的少瞭,就拼命琢磨想多撈些,比如趙郎中這樣的;倘有的多瞭,就成天勞神費心著怎麼守住,看誰都像是惦記自傢銀子的賊,譬如夫人現在,反不如一貧如洗落個輕省,踏踏實實睡安穩覺,我這也是為夫人著想……”

  萬氏冷哼一聲。

  丁壽負手圍著萬氏踱步,悠悠道:“況且情況也沒夫人說得那麼嚴重,府上可還有位熟知內情的在詔獄中躺著呢,夫人的身傢丁某還是略知一二的。”

  萬氏心頭一跳,看來是隱瞞不住,“我……我沒那許多現銀。”

  “我知道,”繞到萬氏身後的丁壽腳步一停,點頭道:“所以丁某才親身來給夫人出主意啊,四通錢莊不遠處有個四通質鋪,府上珠玉古玩盡可送到那去典當,保證價錢公道,童叟無欺,當然……”

  丁壽幫著萬氏撣去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陰聲笑道:“無論銀票還是當票,夫人就都不必拿回瞭,直接存到櫃上就是。”

  萬氏急怒之下也未理會他的輕薄之舉,隻是切齒冷笑,“大人果然心思縝密,妾身佩服。”

  “豈敢豈敢,其實夫人不妨想想,丁某還是給夫人留瞭活路的,若是傢產充公,夫人您可就真的一文不名啦!”

  萬氏心弦大震,咬咬牙道:“好,便依大人所說。”

  “夫人果然是明白人,趙經何能,得此良人啊……”丁壽拍著萬氏肩頭的手,順著向她臉上摸去。

  萬氏扭頭閃避,“大人自重。”

  丁壽卻也聽話收手,“那如今咱們該說最後一件瞭。”

  “還有?”萬氏如今是真怕瞭丁壽的獅子大開口。

  丁壽挑眉,色瞇瞇盯著萬氏道:“自那夜一別,丁某無日夜不思念夫人,今日可否容丁某一親芳澤,以慰這相思之苦?”

  “什麼?”萬氏驚恐地退瞭兩步,做夢也想不到丁壽竟然對她動瞭色心。

  “丁某話說得不清楚?就是說請夫人陪丁某快活快活,才對得起在下舍命回護之情。”丁壽嘻嘻淫笑著向前逼近。

  萬氏連連後退,“大人,妾身人老色衰難充下陳,若是大人有意,府中多有美貌姬妾,我這便喚她們來陪侍大人……”

  “夫人雖年過三旬,但容顏姣好,風姿綽約,何必妄自菲薄,那些空有皮囊的歌姬侍妾,如何能與知書達理的夫人芳駕媲美。”

  眼見丁壽逼得近瞭,嚇得萬氏扭身要逃,丁壽身形一晃,已擋在她身前,一把擒住她一隻如雪皓腕,萬氏奮力掙瞭掙,卻如何擺脫得開。

  萬氏又羞又憤,惱道:“我乃朝廷命婦,你安敢壞我清白?”

  丁壽緊盯著她雙眼厲聲道:“別不識抬舉,若是丁某依法辦事,什麼誥命敕命,你一樣難保清白,屆時要陪的可不是丁某一個人瞭。”

  看著男人狠厲目光,萬氏嬌軀輕顫,終於不敵垂眸,淚流粉腮。

  曉得她已服軟,丁壽松開玉腕,輕佻地抬起她雪白下頦,就唇印瞭上去,萬氏本能想要搖頭抗拒,卻被丁壽捏住面頰難得動彈,眼睜睜看著男人的臉不斷湊近,肉舌挑開櫻唇,在口腔內肆意糾纏含吮。

  半晌丁壽才松開瞭她,意猶未盡地抹抹嘴唇,促狹笑著,萬氏玉面通紅,捂著胸口呼呼嬌喘,男人的吻深且熱烈,險些讓她背過氣去。

  丁壽貼著軟綿綿的嬌軀,將她逼迫到墻邊,健壯的胸膛擠壓著柔軟雙峰,茁壯硬挺的下身摩擦著女人羞處,兩隻手更是停留在臀丘上來回揉捏著。

  萬氏在男人壓迫下隻能緊靠在墻上,清晰感受著他胯間的火熱堅挺,美目滴下屈辱的淚水。

  男人的雙手越來越放肆,一隻手已然伸進衣內,當穿過胸衣握住酥乳的瞬間,萬氏終於忍不住發出瞭一聲呻吟。

  “大人,求求您,別在這裡……”萬氏喘息哀求。

  “這裡有什麼不好?”丁壽笑著,衣內雙峰堅挺依舊,看來趙經平日很少把玩,肌膚更是有若凝脂,手感甚佳,在自己掌中任意變幻著各種形狀,他的另一隻手已然撩起孝服,探入瞭鬱鬱黑森林。

  “這……畢竟是亡夫靈前啊!”萬氏呻吟中拖著幾分哭腔。

  “哪又怎樣?”丁壽反詰,靈活手指不停刺激著女人身上敏感處,當略顯粗糙的手指滑入乾澀穴腔時,萬氏不由自主夾緊瞭雙腿,丁壽毫不費力地用膝蓋將她兩腿分開,手指輕叩暗挑,捻摁搓揉,在他高超手法下萬氏久曠的身體很快便有瞭回應,片刻間就達到瞭一次高潮。

  “啊——”萬氏發出長長一聲呻吟,兩手軟綿綿地摟住男人頸項,若非男人頂靠,她怕就要軟倒在地。

  將濕淋淋的手指展現在萬氏眼前,丁壽戲謔道:“夫人似乎表裡不一啊……”

  萬氏羞臊無言,螓首搭在男人肩頭,雙眸輕闔,事已至此,就任由他去吧。

  丁壽不再客氣,清脆的幾聲裂帛,伴隨著女人嬌呼,孝袍下的素絹長褲與褻衣被撕得粉碎。

  不想男人這般急色,萬氏嗔怨地睜開雙眼,還沒等她開言,下身突然一陣巨漲,一根火熱巨物猛地頂入瞭她花心深處,她發出一聲輕呼,隨後柔弱的身軀便在男人的抽送中不停起伏著。

  久曠之軀,常年不得雨露滋潤,如何是丁壽這花叢浪子的對手,很快便再度泄瞭身子,高潮的餘韻中,萬氏大聲地喘息,想著自己官傢命婦,平日守禮守節,竟有朝一日被人迫著做出這等茍且之事,最為關鍵的是,她竟在這逼奸之中感到從未有過的舒暢愉悅,難道自己真是淫蕩本性?

  自憐自責之下,萬氏悲從中來,嗚嗚咽咽抽泣起來。

  “夫人哭些什麼?”丁壽湊到她耳邊輕輕說道:“趙經生前對你如何且不去說,人死如燈滅,夫人如今不為自己考慮,總想些有的沒的,豈非自尋煩惱?”

  嘴裡說著話,下面那根肉棒可沒閑著,軟綿嬌軀在他一頂一挺的動作中如風中花枝,無力輕顫。

  倚著男人肩膀,萬氏默默思忖,生前待我如何?整日流連花叢,貪新厭舊,夫妻二人說好聽些是相敬如賓,實則早已形同陌路,如今還為他枉法拖累,受盡屈辱,哼,我還為你守些什麼?莫不如早點遂瞭這錦衣帥心意,為自己日後留條生計才是正理。

  解瞭心結,萬氏也不再一味被動,早已熟透的婦人身軀正是如狼似虎的饑渴年紀,開始主動索求尋歡,任由男人將她擺成各類羞人姿勢,竭力逢迎。

  “大……大人,您好瞭沒有,妾身快不成瞭?”萬氏手扶供案,撅著屁股由男人頂撞抽聳。

  “再忍忍,快瞭。”丁壽加重瞭力道,又迅又猛,每一次都盡根而入,撞得靈堂條案咯吱作響。

  “哎呦,妾身……真的不行瞭……兩腿酸得厲害……”

  “啪啪……”

  “咯吱咯吱……”

  “大人您饒瞭我吧,妾身還得迎送賓客,求您體諒一二……哎呀呀,插到心口上啦……”

  萬氏淫聲浪叫,趙經似乎在冥冥中都有所感受,“啪嗒”,桌上靈位在劇烈的搖晃中歪倒栽落。

  為聲音所驚,交歡中的二人這才停下動作,丁壽抽身而退的瞬間,萬氏再也支撐不住,直接坐到冰涼地面,摸著腫脹牝門,一臉幽怨,“大人好狠的心腸!”

  “非是丁某心狠,實是夫人太不中用,瞧瞧,在下可還難受著呢。”

  青筋虯結的怒漲陽物湊到萬氏眼前,女人不由一陣眼暈迷茫,“這可如何是好?”

  “在下也非辣手摧花之人,可是這口火氣出不來,著實憋悶,”丁壽揉著婦人硬挺乳頭,一臉為難,“不如……夫人用口幫在下如何?”

  “這……我不太會。”非是萬氏推脫,她自幼秉持閨訓,縱是與趙經夫妻之間房事也俱是一板一眼守禮而行,趙經不喜與她共諧魚水,的確事出有因,今日這般主動,實屬破天荒裡頭一遭,

  “無妨,熟能生巧。”丁壽笑著將沾滿淫液的陽物湊到她嘴邊。

  下身火辣辣的不堪征撻,又不敢敗瞭丁壽興致,萬氏隻好扶住一拳難握的粗壯陽物,奮力張開檀口,緩緩吞瞭進去。

  看著胯下婦人勉為其難地吞咽自己陽物,丁壽得意輕笑,那夜萬氏對他的無禮沖撞,他確實沒放在心裡,早晚會被肏回來,何必與女人置那份閑氣,你看才過幾天,趙夫人不就乖乖地任己施為,讓站就站,讓坐就坐,折來疊去的連屁都不敢放……

  想到得意處,丁壽小腹中仿佛騰起一團火,用力按住螓首,將萬氏小嘴當成淫穴般抽插起來,腰身幅度越來越大,幾乎每一下都頂到她喉嚨深處。

  “咕嚕咕嚕……”萬氏杏眼圓睜,粉拳拍打推搡著男人腰跨,眼淚都嗆瞭出來。

  終於丁壽猛地拔出陽物,還沒等粉面漲紅的萬氏喘口氣,火燙精液如箭般激射到瞭她的臉龐發梢。

  突如其來的噴發讓萬氏措手不及,眼角睫毛間還掛著黏稠的白色漿液,看著男人的赤裸身軀一陣失神。

  “夫人……”外間突然響起的丫鬟呼聲將萬氏喚瞭回來。

  “什麼事?”萬氏驚慌地抹去頭臉穢跡,起身拉瞭拉衣裙,遮住餘韻未退的粉紅肌膚,可屋內汗水和精液混雜的淫靡氣味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的,慌忙對外喝道:“不要進來!就在外面回吧。”

  “是。”丫鬟乖乖止步,“工部李部堂遣人來吊,前院請您過去。”

  “知道瞭,我馬上去。”聽得外間腳步聲漸遠,萬氏才長籲口氣,有暇細細整理身上孝服,待看到地上撕裂的零碎佈條時,不由犯起瞭難。

  “怎麼瞭?畢竟一部正堂,可別失瞭禮數。”丁壽就這麼赤裸著身軀,大剌剌走近。

  “說得輕松,我這樣怎出去見人?”萬氏兩手護著下身,春意未退的秋波中又添新愁。

  “你不說,誰知道你下邊沒穿褲子。”隔著單薄孝服,丁壽在飽滿臀肉上狠捏瞭一把。

  “你……”萬氏不敢還嘴,前面也確實等不得,隻好將就著這般走瞭出去。

  瞧著萬氏夾緊雙腿小心翼翼地款款移步,生怕被人看出沒穿底褲走動的模樣,丁壽背後笑道:“應付瞭前面就快些回來,不要再去換褲子瞭,爺再撕起來麻煩。”

  輕移蓮步的萬氏倏地一個趔趄,邁著小碎步火燒似的朝前奔去。

  丁壽哈哈大笑,“將貞女變成蕩婦,總是一樁讓男人有成就感的事,女人越是端莊,身份越是高貴,這成就感帶來的滿足就越是強烈,趙郎中以為如何呢?”

  踱步到趙經屍身前,丁壽一把揭去瞭他臉上蒙的白絹,不得不說趙傢入殮師手藝不錯,臉上已無被殺時的猙獰神情,面容平靜,隻是微微乾癟,一臉倒楣透瞭的死相。

  “辛苦半生,最終都為他人做嫁衣,你老哥也是夠慘的,丁某送你這最後一程,也算盡瞭心意,一路走好啊。”

  丁壽用那白絹擦乾凈下體穢物,重又蓋在瞭趙經面上……

  ***    ***    ***    ***

  松鶴樓雅間。

  “大哥有事直去傢裡尋我就是,何必要勞煩旁人通傳帶話。”顧采薇嘴上說著埋怨,俏臉卻是眉花眼笑。

  “顧老伯交遊廣闊,愚兄身份尷尬,府中露面怕是多有不便。”被你老娘看見,怕就一劍捅過來瞭,二爺可不去找那麻煩,丁壽心道。

  顧采薇恍然,“還是大哥思慮周到,其實娘也看不慣爹交往那些江湖草莽,若非礙著爹的面子,她早就將人都攆出府去瞭。”

  “長輩的事情咱做小輩的不要多摻和,你看看這個。”丁壽將一張文書拍在桌上,推瞭過去。

  “這是……竇師姐的放身文書!”顧采薇驚喜道。

  “如今妙善與趙傢再無半點瓜葛,徹徹底底的自由之身瞭。”丁壽不得不為自己的手段感到驕傲,改瞭張供詞,填補上瞭修貢院的銀子虧空,結好天下士子這份人情實在太大,他不敢貪天之功,隻能將這恩澤讓與小皇帝來施與,做好事還不能留名,這銀子花得二爺心裡就別提多憋屈瞭!

  如今好瞭,非但平瞭賬還大有添頭,在朝廷命婦身上痛痛快快爽瞭一把,報瞭一箭之仇,還將妙善摘瞭出來,案子手尾算是料理乾凈,再和竇傢丫頭明來暗去的也不怕旁人抓把柄不是。

  “丁大哥果然說到做到,不但懲辦瞭薑榮那惡徒,還瞭斷瞭竇師姐與趙傢的因果,這下竇師姐回峨眉再無後顧之憂瞭。”

  “哪裡哪裡,不過舉手……等等,你說什麼?”

  ***    ***    ***    ***

  竇傢酒坊。

  竇二仿佛蒼老瞭十幾歲,看著女兒忙碌的身影,重重嘆瞭口氣。

  “閨女,別忙瞭,坐下歇歇吧。”

  “爹,我不累,”妙善擦拭著酒坊桌椅,“幾日沒開張,到處都落瞭一層灰,收拾乾凈您老也輕省些。”

  “不必收拾瞭,用不上瞭。”竇二搖搖頭,不舍地打量著店內上下,“這店不開瞭。”

  妙善手上一頓,隨即又更用力地擦拭,“爹凈說笑話,咱傢幾代賣酒的,不開店幹什麼?”

  “沒臉開瞭,會被街坊四鄰笑話死啊,唉,把自己女兒嫁給瞭誰都不知道,天底下有這麼當爹的麼?老糊塗!老混蛋!”竇二狠狠地抽自己耳光。

  “爹!”妙善轉過身來,已是淚流滿面,撲上去抓住父親的手,哭道:“是女兒不懂事,與您無幹的……”

  “是爹有眼無珠,親手把你送進的虎口,哪怨得瞭你啊!”竇二抱著女兒老淚縱橫,“一個黃花閨女經這麼一遭,還怎麼嫁人啊!”

  “女兒不嫁人瞭,也不回峨眉山瞭,就在身邊陪著你,伺候您老一輩子!”妙善哭道。

  “都多大人瞭,還說孩子話,隨師太回四川也好,留在這京裡脊梁骨都得給人戳穿咯!”竇二抹著眼淚道。

  “那您老呢?隨我一起走吧!”妙善一臉希冀。

  “胡說,你峨眉山上都是姑子女娃兒,我一個糟老頭子過去幹甚?”竇二強作歡笑,半真半假地敲瞭女兒一個爆栗。

  妙善破涕為笑,哽咽道:“那……那您今後怎麼辦?”

  “酒坊賣瞭,在城外鄉下買上幾畝地,養雞種菜,日子也過得逍遙自在,”竇二捧著女兒臉龐,慈憐道:“待這日子也過得膩瞭,爹就去峨眉看你,以往惦念著店裡老主顧,脫不開身,如今算是清閑啦!”

  “那您早點來啊,我等您!”妙善抽著鼻子道。

  “放心吧,爹也舍不得你這寶貝女兒!”

  父女倆正自交心,忽聽門外有人敲門道:“請問店裡面有人嗎?”

  竇二看瞭女兒一眼,兩人各自擦去眼淚,竇二到門前卸瞭店門板,隻見外間站著一個佈袍漢子,一團和氣,見面便拱手笑道:“敢問這裡可是竇傢酒坊?”

  “正是,不過小店歇業,恕不待客,客官見諒。”言罷竇二就要合上門板。

  “老丈且慢,在下於京中聞聽貴店”胭脂桃花釀“大名,特慕名而來,在下願多出銀兩,隻求老丈行個方便,讓在下喂飽酒蟲。”

  “這……”竇二聽來人南方口音,又是一臉誠懇之色,不忍拒絕,道:“好吧,隻是幾日未曾開業,店裡也沒有菜肴預備,怕要委屈客人。”

  “有酒便好。”那人千恩萬謝進瞭店內,見瞭妙善又是深施一禮,妙善慌忙回禮。

  竇二收拾出一張桌子,搬瞭一壇酒來,連杯子一同擺在桌上,歉然道:“有酒無菜,慢待客官瞭,這頓酒就算小老兒請客,客官盡管享用就是。”

  那人再度道謝,斟瞭一盞酒,看看酒色,又湊近鼻端聞瞭聞,輕輕啜瞭一口,贊道:“果然好酒!”

  “客官喜歡就好。”盡管打算改換營生,但聽得有人誇贊自傢美酒,還是很對竇二胃口的。

  “不瞞老丈說,在下走南闖北,也算嘗盡天下美酒,您這酒確是不凡,該引得京中達官貴人趨之若鶩才是。”

  竇二連連擺手,“什麼達官貴人的不敢想,小老兒這酒身份高的老爺們看不上,平民百姓又嫌稍貴,勉強維持營生罷瞭。”

  “說的也是,酒香也怕巷子深,這酒擺在小店中賣確實難得個好價錢。”

  這人的話有些變瞭味道,竇二談興大減,道瞭聲“自便”,便要退下。

  “且等等。”漢子又飲瞭一口酒,用舌尖細細品咂味道,“色澤鮮紅,艷若桃花,用的該是紅麴釀造……”

  “酒中花香麼,”漢子自失一笑,“在下曾飲過一種茉莉酒,是用茉莉花熏制而成,將茉莉花置於酒上封口,熏成香酒,熏好的美酒香味濃鬱,若是再用茉莉花熏上一次,則稱為雙料茉莉酒,酒香更加濃鬱,此酒濃香,該是至少用桃花熏過三次,怪不得有人嫌貴……”

  那人每說一句,竇二臉色就難看一分,提防之心頓起,“你究竟是誰?來幹什麼?”

  “竇老先生勿急,在下並無惡意,這配方之事差之毫厘便謬以千裡,旁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想要釀成”胭脂桃花釀“這般美酒,絕非易事。”

  又是為的酒方!妙善閃身來至堂前,嬌聲喝道:“你姓甚名誰,到底來此作甚?”

  面對妙善,那漢子不敢失禮,起身長揖道:“在下程澧,奉敝主人之命,來與竇老談筆生意。”

  “誰知你傢主人又是哪座山上的猴子?”妙善語氣不善,一切不順心事可謂都從這酒方而起,還有人來此裹亂!

  “當朝錦衣衛都指揮使丁大人,便是敝主人。”程澧淡淡笑道。

  竇傢父女齊齊怔住,竇二忙躬身道:“丁大人對我父女有大恩大德,若是他要,這酒方小老兒雙手奉上。”

  程澧欠身還禮,“竇老誤會瞭,敝上並無討要酒方之意。”

  “那他要什麼?”妙善的心突然跳得快瞭起來,難道他是想要……

  程澧淡淡笑道:“敝上是想商量要個人。”

  “誰?”妙善脫口問道。

  “竇老先生。”程澧道。

  “我爹!?”妙善驚詫之餘,難掩芳心失望。

  “我?”竇二同樣驚愕。

  “敝上想請竇老先生以酒方入股龍鳳酒樓,一切配酒事宜全由老先生一人掌管,旁人不得幹涉,隻要龍鳳酒樓開業一日,老先生便占其中兩成幹股,一諾千金,立字為據!”程澧擲地有聲。

  註:1,司禮監會科道官查盤兩廣歲報底冊,想將各司府所貯銀兩貨物解運京師,其中梧州留三分之一,兩廣總督陳金奏言地方用兵需要錢糧支用,“乞各量存十五以備有警支用”,劉瑾同意瞭,“邊方既有事,準五十萬解京,其餘留備軍需之用”,但要求“自後凡新舊收支數目,每年終備細開奏以聞”,結果運瞭二十八萬兩以後,司禮監的公公又查出一筆銀子來,“廣東庫貯銀視前多二十七萬”,足見地方上的一團爛帳。實錄對此記載是“蓋瑾欲檢括遺利盡歸京師,於是天下倉庫多空虛矣”,鍋總得有人背吧。

  2,歷史上強尼、江彬傢的現銀都有四五百萬,還不包括金子、碎銀和其他珍玩,趙經那從皇帝身上都能截一半的操性,有一百多萬的傢底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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