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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十九)

  昨晚後半夜下瞭一場雨,巷子裡的人傢種植於門前窗下的花花草草被雨水打成殘枝敗花,但灼熱粘滯的空氣卻是被洗幹凈瞭,出入於巷子裡的人們重新穿上襯衫和長褲,持續瞭一個夏天的萎頓精神也便煥然一新。

  趙麗還窩在被子裡,昨晚一夜風流到天蒙蒙亮時才回的傢,累得一挨著床就再也不想起來瞭。

  趙麗做為雪森傢的遠房表姐,如今又是親上加親的大姨子,自然對於雪森的婚禮有做最後一次視察的責任,經過這些天的修繕置弄,裡面當然是蠻好的囉,下面地板閃亮,上面彩色的紙帶飄蕩,紅綠燈光,喜氣洋洋。外走廊上開瞭三盞燈,燈光把庭院照亮瞭一半,使得那些花木扶疏半明半暗。明處枝葉繁茂,暗處深不可見,好像他們的庭院是廣闊無邊。

  她的兩個女兒也來錦上添花,把大人們用剩的紅紙條做成小花綴在樹枝上,像農村的姑娘春天祭花神,紙花在燈光的照耀下,以假亂真。

  夜深瞭,趙麗支走瞭一對女兒,趙麗覺得自己對此是有心理準備的,但她無法抑制從心裡噴發出來的欲望。她醉眼朦朧中看著雪森站在佈簾旁邊,無言而關切地註視著她,趙麗的一雙眼睛是能勾魂的,她隻要眼睛向你這麼一乜,隻要你是男人就會魂不附體。

  兩個人真夠瘋狂的,也許都知道可能是最後的一次,或是那張新床,上面的錦被華蓋撩撥起瞭她欲望,她一連數次高潮湧現。

  這時她隻著乳罩內褲光赤著身子倚窗觀望外面的巷子,等待那輛披紅戴綠的嫁妝車經過,但嫁妝車遲遲沒有出現,她猜想是什麼事眈誤著瞭,後來她隱隱地聽到遠處有鞭炮聲炸響,禁不住舒瞭一口氣。突然意識到今天早晨牽掛的就是這樣熱烈持久的鞭炮聲。

  她精心地打扮著自己,衣服換瞭一件又一件。長裙曳地雖然端莊高貴,卻又像是年少的女學生,和她的身份不配:旗袍坎肩顯得素凈典雅,卻又缺少活力顯得瑣碎復雜。

  最後決定穿一雙白色軟木響底的高跟鞋,肉色長簡絲襪,上罩一條湖綠色西裝套裙,使得白色的鞋和綠色的裙形成柔和的對比:上身穿一件白緞、敞領、帶花邊的短袖衣,又使得上下的白色歸於統一。不施脂粉,唇邊卻抹得十分紅艷。

  一頭蓬松的長發用條紅色的絲帶攏在腦後,既有年輕的淡雅,又有鮮艷的魅力。

  有一輛三輪的嫁妝車過來瞭,東西堆得太高,把頂蓬都掀開瞭,大小五件電器,六條嶄新的被子,好像都是真絲和軟緞。再後面就是新娘的車子,雖說現在已沒有蓋頭蒙臉,但三輪的頂蓬也遮得嚴實,趙麗聽見雪森傢門口的方向有鞭炮聲稀稀落落地響起。

  雪森傢門口擠滿瞭前來赴宴和看熱鬧的人,所有過路的人和車輛都必須小心翼翼地穿過這些歡樂而無所事事的人群。趙麗穿梭躲閃著從人堆裡經過,院子裡大群老娘們小媳婦正紮做一堆對裝飾一新的雪森傢品頭論足指手劃腳地議論。

  這工程一結束,東西買齊,走進去一看,真是滿屋生輝。抬頭看,黑呼呼的屋梁和椽子不見瞭,白色起伏的鈣塑天花板,枝形的吊燈亮晶晶的:低頭看,破碎方磚不見瞭,淡黃色的白水泥上劃瞭格子,像拼木地板似的。雙門冰箱放在廚房裡,雙缸洗衣機放在天井裡,彩電和音響放在房間裡:房間裡有一張寬大的彈簧床,一套組合櫃,連被子都是新的,眼下流行的結婚裝備應有盡有。

  揚偉也很早就來瞭,他代表他的傢裡向雪森表示瞭祝賀。揚偉現在已是一傢金融機構的經理,正是少年得志風華正茂時刻。這麼大的新鮮事兒揚偉是不能不到場的,雪慧這個暑假回不來的,多次致電要他一定要參加。

  趙麗的兩個寶貝女兒小妮和小婉當然也要來,還打扮得花裡胡哨的,兩個人都像是骨頭輕得站不穩,老是伏在人傢的肩膀上嘰嘰喳喳的。

  他看見趙麗在天井的臨時搭就的廚房裡搬著碗碟,就走過去瞭。“來啦?去喝杯喜茶吧。”趙麗嘴裡招呼著,手卻不停地在忙著什麼。揚偉就從褲袋裡裡拈出一個紅紙包,放在一隻碟子上。

  “你看你,這麼客氣幹什麼?”趙麗佯嗔道,“讓你別送禮,你還是送瞭,反倒讓我難辦瞭。”

  揚偉搖瞭搖頭,他看瞭四周圍一眼說:“真熱鬧。”

  趙麗朗聲笑起來,“結婚喜日就要這份熱鬧,你去雪森的新房玩玩吧,新郎新娘都在裡面呢。”揚偉走到新房的門口,看見裡面人更多,喧嘩的聲音也更其熱烈,他又折身離開瞭。

  早早的阿炳就敲開瞭吳四傢的門,兩個人一起到瞭街上的茶樓嘆早茶,阿炳對他說馬上就要回泰國,老吳勸說著再緩幾天,不然至少也該飲瞭雪森的喜酒再走,都是街坊鄰裡的。阿炳托他送上一份厚禮,而吩咐著老吳,他在銀行裡替他存上好大的一筆錢,讓他隨心所欲的支配。

  阿炳說出來的數目大得老吳不相信,阿炳沒有偷渡過番時有個綽號大炮炳,在這附近的三街六巷盡人皆知。說這話的時候阿炳讓濃重的煙霧從嘴角噴出,橫隔在他們兩人面前的煙霧固執的翻騰著,飄在他們的腦額四周。

  老吳知道阿炳有難隱的苦衷,寬厚地說:“老弟,如若你信得瞭老哥就說,傢裡我會幫你看顧的。”阿炳心慌意亂又不吐不快的,最後還是把老婆和兒子的事和盤托出。他的話音顯得緩慢無力,老吳聽著有些像是喃喃自語,混失在茶樓周圍五六個年輕人狂笑聲裡。

  老吳支著耳朵努力聽得仔細,他也有點驚奇,但隨即放慢著口氣說:“你要是讓我拿主意,就把這事爛到肚子裡,讓它變成灰,傢醜不可外揚,何況她一女人這麼多年也不易。”

  其實這巷子裡也並非聖潔之地,在那一片黑壓壓的大屋頂的下面,免不瞭有人欲橫流,那些吃飽瞭的狂蜂浪蝶,本來就要尋花問柳,突然發現有一朵無主的鮮花就在身邊,便大獻殷勤,各顯神通,有的得手,有的也未成功,與其來瞭個外人,一時之間把個巷子附近鬧得沸沸揚揚,翻天覆地,倒不如,老吳這麼想著但不敢說出口來。

  老吳接著說:“畢竟你兒子是傻瞭的,他可不懂人情世故的啊,這怪不得他的。”阿炳彈去香煙頭上一段慘白色的長灰,頹然靠在椅背上,再也沒有話瞭。

  從巷子裡拐個彎,就是城市的一條大街道,那真是熱鬧的去處,臨街的一騎樓上,三兒輕快地走進他精心裝修的盥洗間裡,他要打開煤氣熱水器洗淋浴,在天頂玻璃和三面大鏡子的折射下淋浴,這是三兒在梅萍傢時每天起床後必需的一道儀式。

  臺式音響裡是目前流行的電子琴音樂,三兒的心情因為音樂和沐浴而變得舒暢,四面鏡子裡反映出瞭一個男人優美耐看的裸體,寬肩,長腿,肌肉線條分明而不顯粗蠻,三兒喜歡從四個不同的角度分析研究自己的身體,得出的結論幾乎都完美無缺。三兒一邊淋浴一邊揮舞著拳頭對鏡中人說話:“你不錯,你真他媽不錯。”

  三兒淋浴完畢在身上噴一點兒男士香水,隻是一點兒,香水的香味強度必須維持在若有若無的界限上。

  梅萍還沒進衛生間就已掀起瞭睡裙的下擺,雪白的肚皮看起來光潔而平坦,毫不隱諱兩腿間黑絨絨的一片。她坐到瞭抽水馬桶上解溲,手卻繞過三兒的屁股撫摸著他胯裡的那根陽具。

  三兒讓自己側過身去,他寬肩厚背,浴衣敞開露出胸部緊實的肌肉,腹部扁平。在梅萍看來,他就是男子漢的化身。她抓著他的手引導他把手指送到瞭她的嘴唇,指關節以上全送進去瞭,他搔瞭搔她的下顎,她感到臉都變得火辣辣的,乳房有些飽脹,她毫不掩飾地用欣賞和情欲亢然的目光打量他。

  “還想要嗎,不行瞭的,我要趕去參加雪森的婚禮。”他悄悄地說,並輕輕地撫摸她的胸部,以尖巧的手指從她身體掠過,梅萍懶洋洋地挺起身子並將嘴唇朝他送去,他邊發出低沉的聲音邊逗弄她,同時又以一隻熟悉的手撫摸她。

  和往常一樣,接觸他的皮膚就使梅萍產生瞭強烈的沖動,她確實喜歡這個玩意兒,三兒跟她這麼多年瞭,隻要他吹個口哨什麼的,她準會湊過來,來時還扭著她漂亮的臀部。三兒將她攬進瞭懷裡面,她向上旋著身子,他們的嘴揉和在一起,相互擁抱著直至上氣不接下氣,梅萍氣喘籲籲地一面緊貼著他,一面用她的指甲戳三兒的背部。

  兩個人糾纏到瞭一堆,相擁地出瞭衛生間,三兒邊親吻著她邊說:“好瞭,你也快要遲到瞭。”說著,他脫去浴衣拎過襯衫。

  他回過頭時見梅萍雙腿擴張著端坐在床沿上,隨即改變瞭主意把襯衫扔掉在地,過去把她的上身放在他的鼻孔前。她總屈服於他的任性,任他擺佈,有時,甚至超過她自己的欲望。三兒狠狠地將陽具捅插進去,並奮力扳開她的大腿,梅萍一個身子往後一仰,湊高著屁股迎接著他的撞擊,這個姿勢是她最沉醉覺得最具沖擊力的,並能一下就能把她帶向情欲的頂峰。

  “別停下,別停。”梅萍氣喘籲籲地叫喚起來,身體也隨著掀起騰躍,眼前這男人的粗碩的陽具在她裡面攪得她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快感如潮起浪湧從小腹一直漫延擴散,席卷全身,她覺得裡面一陣陣抽搐,陰道在緊繃地收縮,從子宮深處一般酸麻動人心肺的淫液渲泄而出。

  這滾燙的汁液也感染瞭三兒,他總能準確地把握住她的需要,隻見他沉腰將那陽具緊抵在她裡面,任由那柄東西暴脹伸展,然後才歡快迭迭地送出他的精液來。

  梅萍讓他激射的精液襲擊得一頓昏眩,腦子裡短暫的一陣空白之後才長長地嘆出一口氣,她睜開水汪汪的眼睛心裡想著,這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男子,她絕不會輕易放棄他的。她撫摸著三兒有瞭些汗水的屁股,柔聲地對他說:“快穿衣服吧,別眈誤瞭。”

  “真的是善解人意啊。”三兒俯下身在她的臉頰親吻瞭一下說。

  梅萍騰起身動情地摟抱著他的脖子:“不要離開我,立新,你也結婚吧。”

  立新是三兒的大名,三兒一時愣住瞭,梅萍隨即接著說:“不是跟我,我讓紅春嫁給你。”

  三兒立新趕到雪森傢時,見揚偉孤獨地呆在一處,雪森傢裡螞蟻般的人群和亂哄哄的氣氛都使他不適。他不知道該坐在哪裡,也不知道該跟誰說話。他的內心再次充滿瞭孤獨的感覺,整個雪森傢沒有一個適宜於他的地方。以前他就甚少到雪慧傢裡,不知道為什麼雪慧很少同他交流她的哥哥,他跟雪森既不親近也沒隔閡,屬於平淡泛泛的交情。

  終於等到瞭開席的時候,桌子擺在花廳上天井中,紅佈蒙面盤碗都張貼著紅色的雙喜,雪森雙臂平展起來招呼著客人入席,這些客人倒反而不敢隨便瞭,都站在圓桌的四周看著,看得饞涎欲滴,卻不敢率先入席,好像做客的人必須規矩點。

  趙麗過來開著玩笑推掇著眾人,大傢一陣哄笑,笑聲會使人變得隨便,一個個搶占座位,拿起酒杯,老吳要喝白酒,暴牙李要喝白蘭地。揚偉脫掉瞭那件十分好看的外套,使得手臂的動作靈活點。三兒把脖子裡的領帶拉拉松,好像那抽緊的領帶會妨礙食物的下咽。

  白蘭地打開瞭,白酒也倒滿瞭杯子,先上的冷盆被三雙纖手搬上來瞭。廚師是外頭請來的,很會做菜,也見過大世面,那幾隻梅花形瓷盤裡的冷菜是紅黃藍白,五彩繽紛,襯得紅木圓桌像一個花壇似的:熏魚,羊糕,油爆蝦,白斬雞,幹切牛肉,鹵豬肝,香菜肚絲,油煸青椒,菠菜拌茶幹,還有紅通通的山楂糕,又酸又甜讓人見瞭垂涎欲滴。

  一經端起瞭酒杯,這裡就變熱鬧瞭起來,三兒端起杯子對著揚偉連幹三杯,暴牙李就笑著說:“三兒你是怎的,專揀軟柿子還是跟人傢有仇。”其實三兒從見瞭揚偉的時候就橫豎不順眼,還不是仗著他傢老子才把這巷子裡的一朵鮮花采摘瞭去,三兒從不曾對雪慧有過任何幻想,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她,隻有他的個子他的相貌還尚有可言,但其它的一切三兒都配不上。

  揚偉就感到兩耳轟鳴,透不出氣。

  這真正稱得上是烏煙瘴氣瞭,喝酒的人幾乎都會抽煙,煙霧和酒氣混合在一起,彌漫在整個花廳裡,沒有通風設備的後堂裡油煙紛飛。喝酒的人都在談天說地,每個人都想提高嗓門讓別人聽見,結果是造成瞭一片巨大的轟鳴,誰也聽不清誰講瞭一些什麼東西。

  酒徒們就歡喜這種氛圍,一片混沌,天地合一,隻管信口開河,不用擔心後果,因為誰也聽不清楚誰講瞭些什麼話,或者是誰也不想聽清楚誰講瞭些什麼東西。

  揚偉覺得頭有點發暈,胸間堵得很不舒服,便起身離開瞭座位,他在後面的衛生間裡,想吐又吐不出,隻覺得肚子裡面攪動得難受,不覺踱到瞭新房裡,裡面桌子上擺放著一對紅蠟,蠟燭跳起一朵高高的火焰,一閃一閃的,桌子上橫放著一碗湯圓和幾碟剩菜。

  趙青獨自斜靠在婚床上,她穿一件雪白的無袖綢緞的婚紗,上身繃得很緊,故意把一對乳房突在外面,頭上還紮著白色的紗巾,斜壓在波浪式的長發上面,見揚偉過來,趙青笑瞭笑,掩著嘴,腰肢微微擺動,目光閃灼而頑皮,另有一種嫵媚。

  “看你喝多瞭,要不,到雪慧的房裡躺著。”趙青柔聲地對他說。

  外面就有人吵嚷嚷著要雪森陪著新娘過來敬酒,就在那房間的玻璃窗上的反光裡,栗色玻璃上浮著淡白的模糊的一幕,一些身影,一片叫嚷聲,喧囂的大合唱像開瞭閘似的直奔而來。

  趙青從小就容易喜歡熱鬧,也很容易就綻放出笑臉來,到瞭後來,她的歡笑會由各種契機引發,無法止住更無法控制。趙青的臉因此也像她姐姐趙麗一樣,經常是笑意融融的,眼睛的褶皺裡佈滿瞭晶瑩的水花,那其實是笑出來的眼淚留下的痕跡。像今天這充滿著幸福的日子,趙青是不甘於作循規蹈矩的新娘子,她意氣風發地走出房間,定要跟他們鬥一番酒量的。

  她出去的時候,雪森讓人灌得一張臉赤紅紫亮,大汗淋漓地喘著粗氣,趙青急忙過去到瞭他跟前,手撫著他的胸口愛意切切地詢問有沒有事,雪森苦笑著,指著幾桌子人說不出話來。趙青不禁豪情萬丈地接過他手中的酒杯子,挨桌敬起瞭酒。她雙手抿著嘴,來者不拒地接連長飲,而且款款風情笑得前俯後仰,兩隻腕上幾個扭花金鐲子,錚錚鏘鏘地抖響著。

  她巡回瞭一遍果然現瞭醉態,東歪西倒地做出瞭種種身段,婚紗的一邊的肩帶滑落到瞭手臂上,半邊乳房也暴露無遺地呈現瞭出來。趙青也感到瞭眾人的目光,自顧瞭一下,反而顯得更神氣。那也是一個開放時期,傳統的穿著打扮正受到沖擊,膽大的企圖嚇死膽小的。

  喝到瞭三兒的這一桌上,她跟三兒較為熟悉,也沒那麼的客套,接著幹三杯下肚,喝到瞭最後竟彎下身去,用嘴將那隻酒杯銜瞭起來,然後又把杯子當啷一聲擲到地上,大傢笑嚷著醉瞭醉瞭,一張嫩臉嬌紅欲滴,使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突然之間開得粉雕玉琢,流霞溢艷。

  可對三兒來講,質地精良,時髦開放的服裝不是裹住她的肉體,而是使她的肉體更加散發出光彩、美艷和那使人昏迷的誘惑力。

  吳四雖然年近花甲,這時也喝多瞭幾杯,竟胯下騰起伸展一下,昏睡多年的那物事竟也抬起頭來。倚老賣老地喝退瞭還要敬酒的那些年輕人,挽扶起趙青往新房裡去。

  眼見雪森也醉醺醺陪著同事在上客廳裡說話,身上壓依著一俱溫香軟玉的身子,到瞭新房裡面又見揚偉早已醉倒到瞭新床,渾然不覺地呼呼喘氣。老吳色膽包天地就在新娘的乳房摸瞭一把,趙青竟還騷騷地笑著揮手將他的手臂拍落,一來是不敢,二來也確實不好意思再有所為,吞咽著垂涎,隻好把她也攤放到瞭床上,自己溜出新房來。

  從一個小巧玲瓏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到現在的新媳婦,還沉浸在新婚快樂的趙青艷得像沾霜帶露的花朵,她每次經過巷子上街時,巷子上都有幾個男人的目光灼熱地追逐她的背影,以致她走路時都不好意思地低著頭,沿著路邊房簷下走,但她還是感覺到瞭那種目光。

  她有點惶惑,有點驚喜,更多的則是猶如芒刺在背的不適應。她的臉忽紅忽白,當她走過老吳小鋪時,她的眼神是一隻驚慌的小鹿,陽光一無遮攔地直瀉在她身上,人們註意到她的皮膚在陽光下泛出雪白的光澤,就像又薄又脆的蠟紙。

  距離市場百多米時路就讓攤檔占住瞭,隻留著僅供兩個人通過這麼狹窄的地方。都是些郊區的菜農,他們見縫插針地、隨意地把菜或水果停放,操起枰來就做起瞭生意。市場的管理者得逢上節日或是上邊有人檢查時才出來整理一番,其它的日子就任由著他們自由放濫,隻管收繳管理費。

  既已繳上管理費他們就更無所顧忌,認定那已是合法的瞭,敞開心胸、放開膀子把那水果皮子、爛菜葉子撇得到處都是,被人足和車輪踏來碾去,隔夜遺留的幾粒泡得發脹的米飯和一些發黃的穢物,靜靜地散發出焦黴的餿味,這種腐爛的腥臭味兒讓人覺得邪門,到處都是蒼蠅圍住垃圾堆嗡嗡亂飛。

  進瞭市場愈加熱鬧,人總是特別多,從人縫裡徜徉過去竟要擠出一身力氣。

  攤頭上起勁的吆賣聲,買主與賣主無休無止的討價還價,四下混成瞭一片,叫人腦袋發脹。各種食品、用品堆在狹小的過道上,各種不同的貨物都在固定的地方擺灘設檔。

  這一片是數不清的幹果,海參、蝦米、魷魚,還有五顏六色的罐頭食品,色香俱全的調料瓶子,油鹽醬醋一概俱全、酸甜苦辣應有盡有,香菇肥大寬厚,柿餅裹著滿身白霜,玻璃瓶中裝的是花花綠綠的糖果、餅食。

  走過去就是菜攤,青翠的、嫩綠的、紅的、白的各式時疏瓜果,有就地坐攤的、有提籃擔筐的。

  最為熱鬧的應是中間的肉案,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裡遊的,野味檔前高掛著雞、鴨、免子,海鮮灘中的生猛海鮮剖開著血水淋漓,池子裡遊著龍蝦、各種魚類活蹦亂跳,竹簍中螃蟹橫行霸道,甲魚在探頭縮腦。女魚販子的手又紅又粗,盡是鹽巴,大理石的臺面上流下帶著腥味的水漬。吆喝聲、叫賣聲在市場上空喧囂,噴香的、誘人食欲的氣味在市場上彌漫。

  在她的後面發出一陣濃鬱的香水味,同時她的臀部就有什麼東西頂著,不是手背,她感覺到應是手心,也不是無意間的碰撞而是有意的騷擾,還在挪動著。

  她回過頭就看見一個年輕人,穿著工商管理的服裝,打扮得出奇的漂亮,頭發梳理得發亮如同他腳下的皮鞋一樣可以照出人影來,面孔刮得精光,微微可以看見塗瞭過多的香蜜粉顯著耳朵那地方有點黃,剛才就是他在市場門口從趙青的側面過來,扮裝著擦身手臂卻在她胸間挨瞭一下。這人怎麼看著如此的眼熟,趙青也不願多想,她讓地攤上一老太婆新鮮的蔬菜吸住瞭眼球。

  “老太婆,你可有繳管理費。”趙青正在地攤挑揀蔬菜,那人也跟著過來蹲下身去趾高氣揚地大聲叫嚷著。

  蹲下去的趙青,一隻腳屈膝支撐著一隻腳斜放著幾乎跪向地面,薄薄的裙子便向上縮撩到瞭膝蓋上,露出瞭松軟、豐腴的大腿,已至大腿縱深的頂端。青年的眼光閃亮著,不是兩隻同時發光,而是一會兒這隻,一會兒那一隻,仿佛有一顆頑皮的小火星活潑地從一隻眼跳到另一隻眼。

  “從早間就來收瞭,你們哪有不要錢的,收少瞭還不行的。”老太婆嘴裡頭嘮嗦著,從身上把那皺巴巴的收費單據展給他看。

  趙青就在他的對面蹲下身,先是探著身子問那菜的價錢,那衣領又一次敞開瞭,那可愛的、光滑的、白晳的乳房又顯瞭出來,就見對面的一雙眼睛在濃眉底下轉來轉去,恰如兩隻小鼠的尖嘴鉆出洞來,眼光細小鋒利象錐子一般刺人。他張大著的嘴差不多快拉到兩邊的耳朵底下,這色迷迷的一付淫穢樣子讓趙青想起醫院那個讓她一針筒擊在陽具的男人。

  這時趙青覺得腦子裡翻轉昏旋,耳朵裡好象有嗡嗡的幽靈之音,如同見到一個如聖煙一般的朦攏鬼影,趙青也不顧老太婆急切的招呼,慌不擇路一般掙紮起身穿過市場,來來往往的兩條人流不斷地分散而又不斷地聚攏,有如船身前進的激浪一樣不斷消失又不斷產生,趙青在浮動的人流中幾個忽閃便離開瞭市場。

  而那人卻如蟻附膻一般緊跟著她,在市場外面人少的地方他竟挽住瞭趙青的胳膊,趙青的心頭一冽接觸到他的目光,象餓狼聞到瞭血腥味一般蓄勢欲發,他對趙青說:“再這麼玩瞭下去,不定玩出什麼事來。”

  “你想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中你想幹什麼。”趙青帶著哭腔說。

  他將她的身體又攬到懷中,淫淫笑著說:“我總是忘不瞭你,再玩一下。”

  趙青掙紮著想甩脫他的手,但他的力氣很大隻是從他的懷中退出一些距離,那人惡狠狠地說:“要不,把咱倆的事告訴你老公。”這時,有些喜歡閑事的人也都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他使勁地拽著趙青,將她帶到瞭市場角落的一間破房子裡,這個像雜物間又像庫房的地方堆放著廢棄瞭的條桌椅子,破箱爛櫃一類東西,剛剛進去他就把趙青急著摟住瞭,一張嘴流著口水往她的臉上湊,手忙腳亂地便把一具軀體從上往下,從下往上恣意的逗弄,但覺滑不溜手、冰清玉潔、曲析起伏、玲瓏徹透,該起時珠潤玉圓手掌經過之處豐盈飽滿咄咄逼人,該伏時盈盈一掌嬌嫩欲滴。

  他的一雙手便象那浪蕩花叢的蜜蜂上躥下跳左右采獲,有如那戲水寒鴉恣意撩撥刻意逗弄。然後便逼不可奈扒瞭趙青的褲衩把個頭埋進她的雙腿中間,探出一根舌頭在那地方來回徘徊舔弄。

  等他站立起來時,已將自己的褲子褪到瞭腳下,按著趙青的脖頸對著一把椅子便扒瞭下去,裙子讓他掀至腰間,把那白得耀眼的屁股翹瞭起來,隻見亂蓬蓬的一塊地方暗香流動,看得他三分魂飛七分魄散,那根細長的陽具揮戈便殘戮、仗劍就急刺。

  挑入趙青那地方的瞬間,趙青的那裡已有瞭感覺,裡面溫熱流蜜,隨著他努力的縱送,那姿勢有如駕馭脫韁的烈馬跋山涉水飛馳在一高低不平崎嶇的河道和陡峭的隘道。趙青開始扭動掙紮,在他看來竟有點像是在曲意奉迎,那肥白的屁股跟著、扭著、擺著、搖著,好象在大風暴中的一條小帆船,隨波起伏,顛沛流漓。這更使他興致勃發情火熾熱,也把那根陽具舞弄得更加生猛有力。

  在外面市場嘈雜聲中發出瞭嬌滴的聲浪和嗬嗬的呻吟跟著男人牛喘的籲聲、肉與肉撞擊的啪啪聲、椅子咯吱咯吱搖晃聲交相輝映。他用全部的體能和猶如潰堤般的熱情把每個瞬間仔細品嘗,用急促、簡單、蠻莽而又呢狎的動作把那個醉瞭的身體引向毀滅性、不可抗拒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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