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爺還算給面子。吳秀麗輕輕搖著折扇,“答應有限度地提供76號人員的一些情報,三天後到指定地點去取。”
要是他能與軍統全力合作就好瞭。我略有些遺憾,“憑他的徒子徒孫,一旦全力出手,簡直是防不勝防。”
強人所難不好。吳秀麗搖瞭搖頭,“事情鬧得太大,顧四爺也怕惹火燒身哪!”
也是這個道理。我點頭贊同道:“我看顧四爺也是有試探的意思,等到咱們大獲全勝,有限度的合作是不可避免的,關鍵是要讓他看到我們的實力。”
“你說的不錯。”吳秀麗瞇瞭瞇眼睛,“據我想來,第一次的情報不會太有價值,無非是些小特務們的住址行蹤之類,為瞭讓顧四爺放心,這些人一個也不能活,到時候沈敏聯系重慶,讓重慶方面下令,咱們一起出手,幹個漂亮的讓顧四爺看看。”
大雨象一片巨大地瀑佈,遮天蓋地的卷瞭過來。雷在低低的雲層中轟響著,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閃電,時而用它那耀眼的藍光,劃破瞭黑沉沉地夜空。
徐鐵珊領著四個手下,冒雨匆匆走在小胡同裡,不遠處就是他的傢門。作為閘北比較有名地小流氓,加上又是麻皮金榮的門下,又加入瞭76號,平常可是橫著膀子晃的,哪有這麼悄無聲息,和做賊似的。可他沒有想到,同是閘北起傢的顧竹軒早就看他不順眼,借這次與吳秀麗的有限度合作,把他送進瞭頭批黑名單。
一個打著傘的年輕女人迎面走來,女人的後面不遠處還跟著一個男人,這並沒有引起徐鐵珊等人的註意,一個手下竟輕佻地沖那女人吹瞭聲口哨。徐鐵珊淫笑一聲,也沒有制止。
年輕女人走到跟前,似乎有些害怕,緊貼著墻,想給這幾個傢夥讓道。咔,頭上一個閃電,剎那間,走在前面的兩個流氓看到那個不遠處的男人傘下充滿殺氣的臉,還有手中黑洞洞的槍口。
槍聲和著轟隆隆的雷聲,雷聲不斷,大雨滂沱,從徐鐵珊等人的身後又冒出瞭一個身穿雨衣的傢夥,舉起瞭手中的掌心雷。狹窄的胡同內,前後夾擊,槍槍必殺。
靠在墻邊的年輕女人眼中寒光一閃,飛腿起腳,鞋尖上不知何時已經彈出瞭一截刀刃,深深刺進瞭一個傢夥的前胸,收腿旋身,握著傘把的右手抽出瞭一把短劍,紮進瞭徐鐵珊的咽喉,與此同時,一顆子彈在徐鐵珊的腦門上綻開瞭燦爛的血花。
又一個閃,正在頭上,震耳的雷聲和大雨滂沱的嘈雜聲中,穿著雨衣的吳秀麗快步走瞭上來,沖著倒在地上的屍體每個又補瞭一槍,拉瞭有點發呆的沈敏一把,兩個人一前一後緊隨著吳秀麗走出瞭胡同,那裡停著一輛三輪車。
雨還在嘩嘩的下著,異樣的猖狂放肆,每塊雲都在暢快的傾瀉著。
日本憲兵大隊長杉原殺瞭紅舞女任黛黛後,又迷上瞭“米高梅”舞廳的當紅舞女吳可可,經常在晚上坐著保險汽車帶著三個保鏢去捧場。
“快收拾東西。”吳秀麗沖著屋內的胡青和沈敏說道:“我在米高梅看到杉原的汽車瞭,今晚正好行動。”
“交通工具呢?”胡青問道。
“我偷瞭輛小汽車,就停在外面,咱們就坐它瞭。”吳秀麗說道。
沈敏有些緊張,手足無措不知該幹些什麼。
“拿著這個。”吳秀麗將一個手電筒塞進瞭她的手裡,“按照計劃,發出信號就行,你不會這麼沒用吧?”
沈敏點瞭點頭,勉強笑瞭一下,“放心好瞭,我肯定不會誤事的。”
路燈昏暗,天上也沒有星月,遠處樹木和建築物地黑影動也不動,象怪物擺著姿勢。
沈敏坐在停靠在街角的汽車裡,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前方,已經過去兩個小時瞭,她的眼睛都酸瞭。
兩道雪亮的燈柱突然從遠處射瞭過來,她渾身的肌肉都緊繃瞭起來,再次瞪大瞭眼睛,手裡緊緊握著手電筒。
“有信號瞭。”躲在垃圾堆後面的胡青突然低聲說道。
“行動。”吳秀麗一聲令下,兩個人飛快地沖上瞭街道,將破衣服包裹的炸藥包放到瞭一個小窪坑裡,迅速地放著電線,剛剛藏好身形,杉原地防彈汽車拐過瞭街角,雪亮的燈光掃瞭過去。
吳秀麗默默地註視著開過來小汽車,手緊緊地捏著兩股電線。“轟”的一聲巨響,一股巨大的氣浪猛然間向街道四周蔓延,防彈汽車被爆炸地氣浪推上瞭天空,翻滾著轉瞭幾個圈後又“嘩啦”一聲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吳秀麗和胡青抓起事先準備好的汽油瓶,點著後猛地擲瞭過去。
“呼,呼,呼。”幾團火焰在防彈車上猛然升騰起來,一下子將整個汽車包瞭進去。
火光映照下,兩個人撒腿便跑,邊跑邊扔下幾張紙張,她們的影子也拖得老長,隨即從街角傳來瞭汽車發動地聲音。
“轟”保險汽車的發動機受不瞭熾熱的燒烤,爆炸瞭。
吳秀麗開著車,熟練地在事先探好的小巷裡拐瞭幾圈,上瞭大道,進入瞭公共租界。
沈敏呼地吐出瞭一口大氣,竟然笑瞭起來,對吳秀麗說道:“你是不是特喜歡拿火燒人玩呀?我記得那次在樹林子裡,你把那個鬼子也是燒得一塌糊塗。”
“火能凈化罪惡的靈魂。”吳秀麗一本正經地點著頭,“我覺得最適合給這幫畜生用瞭。可惜,炸藥好象是多瞭些,車裡的鬼子估計摔不死也都暈得人事不醒,不能嘗到這烈火焚身的極度快感,真的是很遺憾。”
沈敏咧瞭咧嘴,說道:“鬼哭狼嚎的,太難聽瞭。隻是我沒想到殺個人也不是很難哪,防彈汽車也不好使。”
“教官說得好,隻要用心,隻在他在外面晃悠,就肯定有機會,除非把人藏進保險櫃子裡才算有那麼點安全。”胡青頭也不抬地說道。
“呵呵,美國總統知道不?”吳秀麗輕輕一笑,“那麼個大人物,保護夠嚴密的吧,你們算算被刺殺瞭幾位瞭。”
沈敏扳著指頭數瞭數,“三個瞭吧,林肯、加菲爾德、麥金萊。”
胡青又說道:“這下子日本人可要吃啞巴虧瞭,那裡是他們強行從租界手中接收的越界築路區,治安是由日本憲兵負責。”
吳秀麗點瞭點頭。“你倆在前面下車,把東西藏好,接著就回傢。我把車扔瞭就回去!”
日本憲兵大隊長杉原的被殺極大的震憾瞭大上海,人們很自然地將此事與一個舞女任黛黛的死聯系到瞭一起,認為這是“抗日鐵血團”在為任黛黛報仇而實施地血腥報復。多傢報紙都刊登瞭此事,並進行瞭自以為有理有據的分析判斷。認為這個“抗日鐵血團”手段狠辣。是一個潛力巨大的新崛起的恐怖組織。將對日本人構成極大地威脅。
“啪啪啪……”一陣急風暴雨般的耳光,憲兵司令淺野嘉一被崗川打得身體一陣搖晃,勉強站穩身子,嘴裡不停地喊著“哈依”。
崗川歇瞭口氣,瞪著血紅的眼睛在屋內幾個掃蕩歸來的鬼子軍官身上掃來掃去,這幾個鬼子軍官連大氣都不敢出,都低著頭。
“此次杉原被殺,諸君什麼話說嗎?”半晌,崗川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難耐的沉默之後,村田硬著頭皮向前走出一腳,雙腿一並,“機關長閣下,此次責任完全在我,請閣下重重處罰。”
崗川一聲冷笑,走回到座椅坐下,點著瞭香煙,深吸瞭一口,不屑地說道:“重重處罰?你是想上軍事法庭,還是保持一個武士的榮譽而破腹自盡?”
“我當破腹謝罪。”村田一低下瞭頭,說道。
崗川吐出瞭一口煙霧,放緩瞭語氣,“村田君,你的偵緝作戰能力我是知道的,此次為什麼支那人能用這種方法暗殺杉原君?這到底是什麼原因,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如此嫻熟地運用瞭炸藥、燃燒瓶,如此幹凈利索地幹掉瞭在保險汽車中的杉原等人,將他們燒成瞭慘不忍睹的叫化雞,都說明殺人者是極為訓練有素的高手。但是據我們掌握的資料,對‘抗日鐵血團’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強大對手實在是知之甚少。但我覺得他們就是上次伏擊定向偵測車的人,也就是軍統的人。”村田畢恭畢敬的說完他的意見。
“101行動到底是什麼?破譯出來瞭嗎?”
“沒有。”村田小心翼翼的道。
“抓緊去做吧。”崗川揮揮手,幾個日本軍官馬上轉身就走出去瞭,誰也不想多停留半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