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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淮南雪

第一章:淮南雪

  寫在前面:好久沒有寫前言瞭,這裡強調一下,接下來兩章算是我個人覺得烽火目前為止寫得最好的一場戲,計劃18天左右兩章一起連更,還望大傢耐心等待。

  ***    ***    ***    ***

  東瀛北島,正是櫻花散落的季節,一位身著黑衣的女子便在一處庭院中奔走跳躍,手中一把武士長劍輕盈舞動,連帶著那身衣物懷中的十字暗鏢,端的是迅捷如風,揮灑自如。細看這黑衣女子,身量不算太高,但卻生得嬌小靈動,以黑巾蒙面,那露在外頭閃爍著的大眼睛卻更添瞭幾分魅惑之感,長刃翻飛,好似在那櫻花樹下起舞一般,將那漫天的櫻花挑起,直至最後一劍收式,那劍身之上佈滿白色櫻花,甚是齊整動人。

  「清子,你的功夫又有長進瞭。」一位黑袍老者緩緩自庭中走出,語聲甚是慈愛。

  「老師。」這被喚作清子的女子立刻單膝跪地,將那武士長劍豎於地上,臻首一點,莊重的行起禮來。

  「今日大明派來的使者便到瞭,你與我一齊去見見罷。」這老者便是東瀛國伊賀派的現任門主—柳生次郎,作為以擁護天皇為己任的伊賀派眼下並不好過,大將軍德川甫仁謀反在即,屢次派人刺殺天皇,若沒有伊賀派的誓死守護,這年僅七歲的昭德小天皇怕是早已死瞭多次瞭,而面對德川傢的進攻,伊賀派終是難以持續抵擋,隻好求助於大明,今日海岸傳來消息,已有大明的使臣上岸瞭。

  這師徒二人走出庭院,沿著密林走瞭一圈,卻是尋得密林深處的一處寺廟,這寺廟雖是藏得隱秘,此刻卻是重兵把守,這群守衛自然是認得柳生師徒,見他師徒前來,當即迎上前去:「柳生門主,您總算來瞭,那中原人甚是囂張,陛下有些招架不住。」

  「哦?」柳生次郎面露疑惑之色,領著清子前往,卻見著寺中侍衛均露緊張之色,各自站成一個圈,將小天皇擋在身後,而將中間兩人緊緊圍住,這中間兩人,一個與他一樣黑袍,眼神深邃,神秘莫測,一個卻是一身肥膘,比那東京演武場裡的角鬥士還要強壯幾分。

  「門主你來得正好,這人好生無禮。」昭德小天皇見柳生前來,當即喚道。

  「你便是大明來的使臣?」柳生次郎幼時曾於中原遊歷,卻是懂些漢話。

  「教主,終於有個不說鳥語的瞭。」蒼生妒哈哈一笑,朝著柳生喊話道:「我們便是來自中原的摩尼教,這位是我們的教主。」

  「哦?摩尼教?」柳生次郎卻是未聽說過,來人雖非朝廷中人,但見這二人氣勢,心知必是高手,當即恭敬道:「教主閣下,這位便是我東瀛天皇陛下,在下是伊賀派門主柳生次郎。」

  夜十方亦是稍稍躬身,朝著小天皇微微一拜:「夜十方拜見天皇陛下,」旋即又起身朝著柳生次郎笑道:「柳生門主,在下此來,便是為瞭替東瀛瞭卻叛亂。」

  「就憑你?」一直站在柳生身後的清子冷聲道。

  「喲,好漂亮的女娃。」蒼生妒眼珠兒一轉,卻是才發現那站在柳生次郎身後的清子,當即上前調笑道:「小姑娘可是看不起我摩尼教?」

  「哼!」清子扭過頭去,也不看他,蒼生妒還欲再作糾纏,那柳生次郎卻是搶先一步,微微笑道:「卻不知夜教主此次前來帶瞭多少兵馬?」

  「此來東瀛,卻隻我與護法二人。」夜十方亦是笑容可掬,雲淡風輕。

  「這?」柳生次郎面露難色:「不瞞夜教主,眼下我東瀛國卻是有些危急,那德川甫仁,他,他手中有精兵五千,上忍三百,而我們,我們如今隻剩不到兩百護衛瞭。」

  「什麼?你們東瀛國的叛亂就這麼小傢子氣?」蒼生妒倒是第一次聽說東瀛國的戰事竟就隻是這幾千人馬,當即捂嘴大笑。

  「我東瀛雖是比不得中原兵強馬壯,可,可您這兩個人…」柳生次郎一邊搖頭一邊苦笑道。

  「報!」正當柳生次郎焦急之時,卻聽得門外一陣喧囂,一名守衛匆忙跑瞭進來,朝著眾人便是一番嘰裡呱啦,這寺中眾人盡皆色變,顯是有焦急之事,夜十方稍稍探上前去,問道:「柳生門主,這外面?」

  柳生次郎急道:「夜教主,此刻不是說話的地方,德川傢的人找過來瞭,夜教主您與陛下先撤,我率人引開他們。」

  夜十方輕撫短須,哈哈一笑:「柳生門主但且歇息,夜十方此次來瞭,自然是要辦點事的。」旋即朝著蒼生妒使瞭個眼色,蒼生妒哈哈一笑,一個健步便向著寺外走去。便在眾人懵懂之際,屋外卻是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柳生次郎與清子互視一眼,滿眼盡露不可置信的神色,匆匆行出寺來,卻見那看似臃腫如豬的蒼生妒卻有如獵豹一般輕盈迅捷,在那叢林之中奔走跳躍,身背一支滿月長弓,彎弓便是七箭齊發,出箭便是一陣哀嚎。

  「大明果然神通廣大啊!」柳生次郎大為贊嘆,朝著夜十方正色一拜。

  夜十方卻是微微一笑:「依信上所言,陛下曾言能與我百名處子,可還算數?」

  「算數,自然算數。」柳生次郎當即諂媚笑道:「我東瀛向來有為天皇遴選處子的習俗,此刻宮中正有處子百名,可任由教主享用。」

  「甚好!」

  ***  ***  ***

  南京總督府衙,天子臨朝,百官覲見,蕭啟已在這龍椅之上坐瞭十餘日瞭,漸漸的,也已經習慣瞭這份高高在上的身份,此刻驚雪將軍已然率兵東征淮南,可那鬼方人卻是要與淮南沆瀣一氣,竟是要渡江而擊,大舉進犯南京。

  葉清瀾依然是站在百官之前,面色恬淡,靜靜的聽著百官的言論。

  前兵部尚書韓韜已然於前日病逝,這位於燕北之戰中立下過赫赫戰功的老將軍即便是在臨死之時也在高呼著「還朝」二字,著實令人唏噓。此刻韓顯就職兵部侍郎,此刻正宣讀著前方探報:「鬼方完顏錚起兵二十萬,號稱五十萬大軍,屯兵壽春,正命人趕制船舶,欲渡江而擊。」

  「卻不知這二十萬人中,有多少是來自鬼方的鐵騎,又有多少是我北朝的降軍?」眾人聞聲望去,卻是那剛剛升遷至吏部同知的吳越出列問道。

  韓顯正色以應:「據哨探回報,鬼方鐵騎本隻五萬餘人,剩餘十五萬當是我北朝降軍。」

  「那依韓侍郎判斷,鬼方人會如何佈置?」葉清瀾卻是朝著韓顯一笑,輕聲問道。

  「回內相,在下估計鬼方早與那淮南杜伏勇暗通款曲,眼下屯兵於壽春,一來靠近淮南,對驚雪將軍平定淮南施壓,二來可與淮南互為犄角,自長江入海口處順流而下,繞過我南京北岸,轉從東面的金口瓜州上岸,對我南京合圍,眼下鬼方若是戰船造好,必然直取南京。」

  「竟是與老師所言一模一樣。」蕭啟聞聽著韓顯的判斷,這一番話竟是與昨夜慕竹所說一模一樣,當下倒是對韓顯刮目相看,當即贊許道:「韓侍郎所言甚是。」

  葉清瀾卻是再問:「那韓將軍可有退敵之策。」

  「這?」韓顯卻是未料到這號稱無所不能的慕竹會有此一問,當即楞瞭一下,卻見暮竹依然是那般雲淡風輕的看著自己,似是眼中有所激勵之意,當即深呼一口氣,鄭重答道:「鬼方之兵,以騎兵為甚,別說水戰,隻怕全是連船都沒坐過的旱鴨子,故而此次鬼方大軍所倚仗的,想來隻有那十五萬降軍,降軍雖是懼於鬼方威勢,可也受靈帝降詔所命,如今吾皇登基,續我大明國祚,正是天下思歸之時,因而未戰之前,需要做到三點。」

  「願聞其詳?」蕭啟見他說得再理,當下也鼓勵道。

  「其一,陛下親下詔書,赦免降軍叛國之罪,對臨陣倒戈者既往不咎;其二,加固海岸線防守,將此戰定於江上,以此揚長避短;其三,召回驚雪將軍,有驚雪將軍的飲血營在,即便是讓杜伏勇與鬼方匯合,我南京固若金湯。」韓顯侃侃而談,說到驚雪之時,那眼神更是充滿信心。

  「不錯。」葉清瀾稍稍點頭,卻接著問道:「韓侍郎,你十五歲從軍,如今已有十年,禁軍、府軍、邊軍乃至飲血營你都有所統禦,匈奴、鬼方乃至那摩尼教妖人所喚之妖兵你亦都有對陣,十年一劍,驚雪臨行之際曾言,這一戰,該讓你為帥。」

  韓顯聞得驚雪之言,當即心中一震,隻覺渾身都是勇氣,當即跪倒叩首道:「韓顯定不負驚雪將軍期望。」

  「但是!」葉清瀾卻是又搖瞭搖頭:「此戰關乎我南明國運,若是依你之見,當是立於不敗之地,但驚雪將軍與我早有計議,此戰,不在水戰!」

  「這如何使得?」韓顯急道:「那鬼方鐵騎若是順利渡江,這南京東面豈不是一馬平川,屆時我南京將士豈非都成瞭他蹄下亡魂?」

  這時吳越卻是搶先一步:「韓將軍,內相想必有自己的計議,莫非你還不相信內相?」

  韓顯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多言,這葉清瀾是何許人物,那是天下間最神秘的煙波樓的樓主,這世上獨一無二,得知可得天下的慕竹,又哪裡會出錯?

  「既是如此,還請韓將軍負責堅壁清野,修葺南京城墻一事。」

  「韓顯領命!」

  ***  ***  ***

  「說!蒼生妒在哪裡?」冰冷的聲音直傳心扉,寒徹入骨,而那冰冷的紫衣劍正架在一位黑袍小道士身上。

  「我,我不知道——啊!」一聲淒厲的慘叫,這小道瞬間斃命,琴楓望著這滿地的屍首,絲毫未做停留,自燕京曾經的摩尼教據點走出,向著皇宮走去。

  「說,蒼生妒在哪裡?」琴楓的聲音越發的冰冷,那紫衣劍所傳出來的殺氣直將這眼前的小太監嚇得四肢發軟。

  「我,我不知道。——啊啊,大俠別殺我,我知道,我知道。」這小太監隻覺那頸間已有血痕劃破,當即再不敢隱瞞:「小人聽說那位摩尼教的教主帶著蒼護法去瞭淮南杜伏勇處。——啊!」語音才落,便又是一劍封喉,琴楓收劍入鞘,轉身向南。

  淮南戰場並不樂觀,驚雪親率兩萬南京府兵匯聚於此,可那杜伏勇徒有十萬淮南軍卻是依舊閉門不出,依仗著淮南水路曲折,廣佈水中陷阱,倒也讓驚雪不便進取。驚雪一身白袍,身上銀甲閃爍,正獨自靜坐在大營之中,思索著破敵之策:「這杜伏勇不愧為摩尼教三魔將之一,行軍佈陣頗有章法,此刻據水而守,想必也是等著鬼方的援軍。」

  「報!南京急報。」驚雪思慮之間,便有近衛持信前來,驚雪展卷而讀,略作思索,忽然起身決定道:「撤兵!」

  「果真撤瞭?」正值深夜,淮南水城之中,杜伏勇一身戎裝,卻是顯得頗為滑稽,這杜伏勇身高七尺,卻又骨瘦如柴,又生得一雙過膝長手,故而行伍之間卻是較之旁人更為悍勇,此人為摩尼教三魔將之一,以固守聞名於世,於鬼方入侵之時召集手下摩尼教眾起兵,竟是一舉吞並淮南,因之經營有方,又有流浪百姓慕名而來,眼下已成氣候。但他終究不敢與驚雪為敵,且不說夜十方臨行前一再告誡,即便是沒有教主與八荒長老的命令,他也絕不敢向驚雪用兵,善兵之人最大的特點便是自知,杜伏勇曾於江岸之上遠觀驚雪佈陣,隻覺那營寨之間嚴絲合縫,各寨緊密相連,所領之兵井然有序,若是偷襲,隻怕還未出江面便被發覺,若是強攻,隻怕驚雪的兩萬府軍頃刻間便化作兩萬『飲血』,要知道當初的飲血也並非天生,而是驚雪練兵三月而成,有驚雪在,便有飲血營。

  「回將軍,據探子來報,是收到南京城的傳訊後決定的,卻是撤瞭。」

  「哼,想來是那南京城畏懼鬼方之威,急著把她給調回去罷。」杜伏勇如是想到,雖是避而未戰,但能耗退天下第一名將驚雪,他也有些開懷,當即笑道:「還是八荒長老的計策高明,待那煙波樓與鬼方人打個你死我活之時,再坐收漁翁之利,哈哈,妙極!」

  「叮」的一聲劍吟傳來,杜伏勇話音未落,隻覺一股殺意瞬間密佈全身, 杜伏勇嚇得趕緊往後一退,正坐在自己的帥椅之上。

  「啊!啊!」兩聲慘叫傳來,營帳之外的護衛瞬間斃命,琴楓走進營帳,見得營帳之中隻有杜伏勇與那傳訊兵在,當即不再出劍,冷聲問道:「說!蒼生妒、夜十方在哪裡?」

  「你,你是誰!」那傳訊兵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何事,卻是憑著本能朝著琴楓怒喝,琴楓甩手一劍,這小卒便化作兩瓣,左右劈開而倒。

  「紫衣劍?」杜伏勇征戰半生從未如此膽寒,隻覺這琴楓的殺氣與生俱來,有那殺盡蒼生萬物的膽魄,當即問道。

  「說!蒼生妒與夜十方在哪裡?」琴楓再次發聲,殺意更濃。

  杜伏勇本該充滿懼意的臉上卻不知為何生出一抹微笑,雖是心中仍有懼意,但他已不似先前一般慌亂:「早就聽聞煙波樓高手眾多,今日能有幸見得紫衣劍,杜某心悅誠服!」

  琴楓感受著他的懼意消失,心中已然猜到些什麼,但卻並未有所動作,她想聽他把話說完。

  「但是陸某卻不是江湖中人,單打獨鬥之事,陸某是不屑做的,為將之道,最重要的便是——未,雨,綢,繆!」那一聲「繆」字還未落音,琴楓的劍已然殺至,杜伏勇哈哈一笑,卻是朝著帥椅一拍,竟是觸發一道機關,那帥椅頃刻陷入地中,琴楓還欲再追,卻見那陷阱當即合整起來,琴楓猛地一劍斬下,那地面陷阱卻是一裂,一股刺鼻味道傳入琴楓鼻中。

  「火藥?」琴楓當即撤劍而走,那火藥瞬間發作,「轟隆」一聲卻將整座營帳炸成粉末,營帳之外,杜伏勇已從密道鉆出,笑望著這漫天的濃煙,心中正自得意,卻忽然雙眼一收,隻見濃煙之中一道踉踉蹌蹌的紫衣身影竟是站瞭起來,朝著江面飛奔。

  「給我追!」杜伏勇見她已受傷不輕,當即下令,屆時全營齊出,開船啟幕,盡皆朝著琴楓逃走方向追去。

  淮南水域甚是復雜,那紫衣身影出得江面,尋瞭一隻小船劃船而走,明顯速度比大船慢瞭許多,杜伏勇親自領著大軍追隨,眼看就要追上那艘小船,當即下令道:「弓弩手,給我把她射下來。」

  弓弩手立刻集結於大船之上,彎弓搭箭,一齊對準著小船之上的紫衣身影,正欲射出之時,忽然船身一陣搖晃,船上之人盡皆摔倒,杜伏勇不明所以,當即怒吼道:「怎麼回事?」

  「船,好多船!」已有軍士發現端倪,便在那江面轉口之處,黑壓壓的江面上正有無數的戰船駛來,戰船齊整迅猛,各船之上高掛一個「雪」字大旗,勢如破竹的朝他沖來。

  「撤!快撤!」杜伏勇是何等人物,便在「雪」字旗出現的那一刻已然知道自己中計,當下顧不得許多,立即傳令回撤,即便是付出再大傷亡,隻要回到自己的地盤,那驚雪便殺不進來。

  統兵善戰之人,一個破綻便是死穴,此刻杜伏勇露瞭破綻,那驚雪若是能讓他逃出,那驚雪也便不是驚雪瞭,杜伏勇剛剛下令回撤,隻見那回身的水域之中各自又殺出幾條戰船,也不知是何時隱匿於此,此刻驟然殺出,也不進攻,隻是各自駛往杜伏勇回撤之路,將杜伏勇的後路盡皆堵死。

  一時之間,杜伏勇的大軍進退不得,隻見那驚雪陣中戰船弓弩盡顯,萬箭齊發,弓矢之上各帶火星,直射在杜伏勇的船上,一時間火勢燎原,燒得杜伏勇的水軍亂瞭陣腳,可無奈前後被堵,無處可逃,隻得慌不擇路的在船上奔跑呼號。千裡長江之上,火逐風飛,一派通紅,漫天徹底,終化作淮南軍的煉獄之所。

  「哎!」杜伏勇長嘆一聲,心知大勢已去,想到自己千防萬防終究還是敗瞭,心下一陣唏噓,但此刻命懸一線,也不是長籲短嘆之時,杜伏勇自船中取出一件尋常百姓衣物,趁著眾人打殺之際,縱身一躍,蹲入水中。

  此刻天已微微亮起,杜伏勇自江水之中爬起,終是遊回瞭淮南,他自幼善水,自小便有『金州水花』之稱,能長時間潛伏於水中而不冒頭,故而才能借著夜色逃脫,此刻他渾身冰冷,又累又困,回到岸上也不敢歇息,便急著朝營帳奔去。正自奔跑之間,一道紫衣劍影再度襲來,「轟」的一聲,杜伏勇眼前地面炸得粉碎,那地上正插著那把他已然不陌生的紫衣劍。

  「說!蒼生妒、夜十方在哪裡?」琴楓依然還是這句話,但這一次,杜伏勇已然崩潰。

  ***  ***  ***

  「我說清子小姐,你的漢語是從哪裡學的啊,比你那師傅說得還要好。」蒼生妒笑咪咪的望著這位黑衣女忍,故意搭訕道。

  「哼!」清子冷哼一聲,不願理他。

  「要我說你那師傅可真不怎麼樣,就他那修為,別說俺蒼爺,即便是咱們摩尼教的一個壇主,怕也是能輕松勝他,你若不跟瞭我,我教你一些好功夫。」蒼生妒面露淫笑,卻不知他說得那「功夫」是指什麼功夫。

  「八嘎!」清子一怒之下竟是連漢語都懶得說瞭,當即拔出長劍,一劍對著蒼生妒刺來,蒼生妒卻是靈巧一躲,輕松躲過這兇狠的一劍,一個移步便湊至清子耳邊,小聲道:「怎麼,才幫你殺瞭德川甫仁,你便這般恩將仇報?」

  「你!」蒼生妒得意一笑,卻是伸出舌頭在清子的耳畔之上輕輕一舔,惹得清子惱羞成怒,但他所言卻是在理,此人修為極高,入得德川將軍府中如若無人,那柄長弓也不知有多少旦,一箭射出,即便是德川甫仁身前有兩名死士以命抵擋,那箭依然從三人胸口穿過,一箭射穿瞭德川甫仁,東瀛叛亂就這樣被他一個人平息。

  「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復命吧,你師父還等著呢。」蒼生妒也不多做調戲,當即率先向著東京皇壇行去。

  這東京皇壇便是天皇所居之處,還未成年的小天皇世事皆由大臣與母親打理,因之叛亂關系,柳生次郎也便做起瞭輔政大臣,常年聽命於左右,蒼生妒與清子的凱旋自然是讓這皇壇中人歡呼雀躍,別看這東瀛兵力不多,可這皇壇卻還威武,大大小小的侍從百姓足有上千人之多,一時間夾道歡迎,倒也讓一向眼高於頂的蒼生妒生出幾分榮耀之感。

  「夜教主此刻還在房中,蒼護法可去尋他。」皇壇中的侍從為蒼生妒指引著方向。蒼生妒心中一笑,心道我乃摩尼護法,豈會不知教主位置,當即辭別瞭東瀛眾人,朝著那皇壇附近的小房走去。

  還未靠近,蒼生妒便見從房門中走出兩名侍從正擡著一名少女屍體走出,蒼生妒見那女屍面容漆黑,顯是被采補得一幹二凈,心中不由感慨:看來教主在這異族他鄉才是真真放得開些,日此百名處女,說吸幹便吸幹,不用顧慮江湖仇殺與百姓嘩變,倒也不枉此行,正思索間,又聽見一陣女子呻吟之聲,蒼生妒嘴角一翹,心知教主正在行那采補之術,一時動瞭心思,在那小房窗戶鉆瞭一個小洞,透過小洞便朝裡面觀望,隻見那小房之中黑煙彌漫,夜十方正在那小床之上進行著最原始的挺動,那胯下的女子宛若死屍一般一動不動,除瞭嘴邊還能發出幾聲呻吟,已然渾身開始被這黑煙熏染,面色漸漸發黑起來。

  「吼!」夜十方猛地一挺,那女子卻是止住瞭呻吟,一聲「啊」的厲叫傳出,終是秀首一撇,不省人事。蒼生妒連連感嘆:「教主他老人傢當真看淡瞭這美色情趣,這百名處子卻是盡皆采補得一幹二凈,毫無憐香惜玉之情,難怪昔日對那美艷絕倫的琴樺都置之不理,將其送給那叛徒吳越。」一想起此事,蒼生妒便覺背心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那啞仆的鞭子可真夠勁兒,直到現在都還覺著隱隱作痛。

  隨著第一百位女屍被擡出,蒼生妒終是敲響瞭房門,夜十方聲音甚是敞亮:「進來!」

  蒼生妒緩緩步入房間,隻覺屋中的黑煙消散不少,夜十方已然穿好瞭他的黑袍,可不同以往的是,夜十方已然掀開瞭他的頭帽,竟是露出一張清逸俊秀的面容,蒼生妒見狀大驚:「教、教主,你這是?」

  夜十方哈哈大笑:「這便是我『六合長春功』的威力,如今我傷勢盡復,不但修為大進,便是這容貌也更年輕幾分。」

  「教主神威,天佑摩尼!」蒼生妒當即跪倒慶賀,可心中卻是沒來由的生出一絲嫉妒之意,他自小貌醜,又為瞭精進修為將自己變成如今這般臃腫,見得夜十方此刻如此英俊瀟灑,而實力又精進至此,從此返回中原,以神功擒住那群煙波樓的女人,便可無敵於世間,當真是令人神往的境界。

  夜十方身為摩尼教主,親手培育瞭五大護法,可謂是五恨之祖,這蒼生妒妒意稍動,他便能感知出來,當即笑道:「你有此妒意,卻是修為精進前兆,此次你獨自平定東瀛之亂算是有功,我看這東瀛卻是個修煉采補之術的好地方,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我便傳你這『六合長春功』,等會兒我與你去赴宴之時再向那小天皇討要百位少女,你留在此地修煉,待小成後再返回中原如何?」

  「啊!多謝教主!」蒼生妒聞言大喜,能得教主真傳,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好事,若不是貪狼與怒雷震盡皆慘死,這等好事哪能落在自己頭上,當即不斷叩首。

  ***  ***  ***

  東瀛皇壇正殿,昭德小天皇位居主座,正設宴宴請此次平亂的最大功臣,小天皇還有些怕生,挨著柳生次郎而坐,那小眼睛不斷在夜十方與蒼生妒二人身上轉悠,似是還對他二人有些恐懼。

  蒼生妒紅光滿面,自白日裡得瞭夜十方真傳,通曉瞭那「六合長春功」的奧妙之後,更是心癢難耐,正等著這酒宴之上向這小天皇提出再索要百位處女好來一試身手。

  柳生次郎坐於夜十方與小天皇中間,作為這宴飲之上精通漢語之人,當然由他主持,他率先捧杯,朝著夜十方敬道:「夜教主,此次平定德川,你與蒼護法當真是我東瀛的救星,來,且滿飲此杯。柳生代我天皇陛下敬夜教主。」

  「多謝款待。」夜十方依然神色從容,舉起酒杯正欲飲下,卻是忽然眉頭一簇,卻是朝著蒼生妒互視一眼,微微一笑,一口便將美酒飲入。

  「此次得夜十方教主平亂,我東瀛自此便可民生安穩,國富民強自此開始,這都是托瞭夜教主的恩賜,卻不知此間事瞭,夜教主有何打算?」柳生次郎放下酒杯,卻是聊開瞭話題。

  「夜某在中原還有些許事情,我摩尼教居於北方,遲早與那南明有著一戰,夜某也便準備明日便返回中原。」

  「啊?這麼急?」柳生次郎面露遺憾之色:「我主昭德天皇還想拜夜教主為國師,若是夜教主不嫌我東瀛小國貧瘠,不若便與我共同輔佐天皇,自此接受我東瀛百姓愛戴,振我東瀛?」

  夜十方微微一笑:「夜某若是不答應呢?」

  柳生次郎那遺憾的表情瞬間從臉上消失,忽然面露猙獰之色:「夜教主當知中原有句俗語——若不是朋友,便是敵人!」

  「卻不知是柳生門主你要與我為敵,還是整個東瀛要與我為敵?」夜十方絲毫不顧他的臉色變化,依然笑問道。

  「中原還有一句古話叫做——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今日若是任憑你們離開東瀛,必然是我東瀛的隱患。」柳生次郎猛地擡手,卻是將那手中酒杯擲落於地,一時間自大殿兩側殺出數十名忍者,以他那最得意的弟子清子沖在最前。柳生次郎向後退瞭幾步,將昭德天皇護在身後,大聲喝道:「為天皇陛下而戰!」

  「為天皇陛下而戰!」殿中忍者齊吼一聲,似是戰意高漲起來。

  「東瀛,當真是個無恥的國度!」夜十方稍稍搖頭,卻是並未見絲毫慌亂。而蒼生妒更是大笑起來:「莫不是柳生門主當真以為兩顆迷藥便能將我們二人迷暈?」

  「八嘎!」柳生次郎聞言大駭,見他二人好整以暇的站起身來,絲毫未有中毒跡象,心知這迷藥奈何不瞭他二人,當即心頭懼意陡生,殿中忍者再無戰意,竟是紛紛向後退瞭幾步。

  夜十方輕哼一聲,黑袍長袖一揮,卻是將那七歲的小天皇一掃而起,重重甩至殿中墻角,那小天皇還未來得及一聲慘叫,便正撞在墻柱之上,腦漿四裂,鮮血狂湧。

  「啊!」眾忍者哪裡見過這等神通,那蒼生妒即便是修為再高,好歹也是用弓弩刀劍殺敵,可這一直未曾出手的夜十方,竟是輕揮衣袖,便將那眾人圍著的天皇一招斃命,簡直有若天神在世,叫人膽寒,一時間盡皆雙腿發軟,齊齊跪倒於地。

  「你們這是做什麼!」殿中眾忍,唯有那清子依然站立,見得眾位同伴跪倒,當即大怒道:「八嘎!你們身為天皇的臣子,怎能如此懦弱!」

  「清子!快跪下,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清子擡眼望去,卻見她一向敬重的老師柳生次郎竟也是跪倒在地,清子不可置信的望著老師:「老師,你,你…」

  「嘿嘿,小女娃,正好老子要再找一百個處女練練手,快些跪下,老子第一個便挑你。」蒼生妒朝著清子淫笑道。

  「去死!」清子一聲暴喝,竟是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拔出長刃便朝蒼生妒刺來,可即便她再是堅強,再是勇敢,卻也隻能徒勞,差距懸殊,蒼生妒自然輕松躲過這直刺一劍,稍稍扭身,那肥指在清子胸前一點,這東瀛國的第一女忍便再也動彈不得。

  「嘿嘿,這一路上早就想肏你瞭,卻沒想到你居然送上門來。」蒼生妒一把將她抱住,隔著那身緊致黑衣,將魔手便攀在這女忍的胸脯之上,隻覺這清子雖是生得嬌小,但那對胸乳卻是大得出奇,渾然滾圓,彈性十足,蒼生妒哈哈大笑:「當真是個尤物,蒼爺我都有點舍不得將你采補瞭。」

  正當蒼生妒的淫笑之聲在這皇壇聖殿回響之時,隻聽「嘣」的一聲,那緊閉著的木門突然炸裂開來,眾人擡眼一望,卻見那炸爛的木門搖搖晃晃的倒在地上,而正中之處,卻是插著一柄紫色的劍。聖殿之中靜的出奇,靜到所有人都能聽見那從殿外漸漸傳來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大,顯是來人越走越近,終於,所有人的目光被那門口的身影所吸引,那身影身穿一身紫衣,手持一柄紫劍,眼神淩厲但又身姿綽約,容顏精致但卻殺意盡顯,仿佛是那菩薩與死神的結合體,直看得人心頭發毛。

  「琴楓!」夜十方稍稍向琴楓走瞭幾步,那雙俊逸的少年面容不多時雙眼一咪,認真的打量著這曾將他打得落荒而逃的紫衣神劍。

  琴楓卻是並未答話,自見到夜十方的那一瞬間她便感知到瞭夜十方的變化,自她三年後破山而出,除瞭小姐,她再也沒見過有人有過如此強大的氣息,她依稀記得三年前也正是因為這夜十方的陡然變化而讓自己跌落山崖,而今他再次劇變,琴楓又當如何?

  可琴楓無懼,她一劍在手,即便是那大羅金仙、十八閻羅,她亦無所畏懼,在她的眼裡,面前的便是傷害琴樺之人,紫衣劍寒光凜凜,不斷升騰出紫色劍意,她的懷中還帶著那柄「黑刃」,琴楓向前走瞭一步,劍已出鞘,劍身向前,朝著夜十方指道:「今日,不死不休!」

  蒼生妒見著他二人一個意氣風發,精神振奮,一個殺意盡顯,劍氣縱橫,隻覺這世上的武道強者莫過於此,此戰雖在東瀛,卻關乎中原武林乃至中原朝廷的局勢走向,一時間天地色變,萬物寂靜,東瀛國人盡皆俯首於地,連擡頭看看他們的力氣都沒有,蒼生妒緩緩放下懷中的女忍,已是顧不得淫欲之念,他的心已隨著這二人的身影而出,這曠古爍金的一戰,究竟誰能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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