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晨時許,鐘神秀踏上瞭停靠在深海近郊公路上的一輛軍用吉普。
「也就是說,這個外國女人的背後…」
趙舒赫點瞭點頭,眼前這個女人雖是被炸得灰頭土臉,可她這高挑身材所彰顯出的氣質便能傳遞出一種讓他所能認同的感覺,關乎於「珍妮」這個外國女人的事,他倒也不會多加隱瞞:「我雖然不太確定,但我有種感覺,她除瞭武力和財力以外,背後似乎還有著一種能夠操控人意識的能力存在。」
「操控人的意識?」鐘神秀略微皺眉,似乎也在回憶著什麼。
「對,」趙舒赫回憶起瞭關於和趙舒奕見面時的場景:「雖然她的說辭是幫助那位檢察官執行秘密任務,但我卻依然覺得很有問題。」
「第一,無論是執行什麼任務,她都不會對自己的職業沒有交代的出走,我打聽過深海大學籃球隊最後輸的那場球,主教練失蹤的影響很大。」
「第二,所有受害者的描述有細節差異,很大可能是被封瞭口,而雲都那個晚上究竟發生瞭什麼,還需要進一步確認。」
「第三,這個女人背靠的是智運集團馬天雄的獨子馬博飛,這個人最近很活躍,似乎在接手智運的各項事物,這其中可能也有關聯…」
鐘神秀微笑著聆聽他的分析,倒是對眼前這個英武不凡的男人有瞭幾分好奇:「早就聽說嶺南軍區這些年出瞭一位少年師長,今天算是見識瞭。」
「你認識我?」趙舒赫神色一凜,陡然間散發出一股肅殺之氣,起先還隻以為是救瞭一位和這事有關的神秘女人,可沒想到這女人的「神秘」遠超他的想象。
「不是敵人,用不著緊張,」然而鐘神秀卻是對他的變化毫不在意,轉而雙腳一抬,整個人安穩的躺在瞭軍車後座上:「這個女人隻不過是個打手,她的背後,應該還是智運集團。」
「…」趙舒赫凝神不語,似乎也在消化著鐘神秀給出的答案。
「你救瞭我一次,這件事我會幫你查清楚,」鐘神秀仰面朝著車頂,眼皮緩緩合上:「不過現在,別吵醒我。」
「你打算怎麼查?」趙舒赫還有疑惑,可才一扭頭的功夫,身後的女人便已沒瞭聲響,頎長的身軀就這樣平躺在瞭車後座上,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優雅與從容,即便是無法辨別她的身份,但趙舒赫內心對她倒也並不排斥。
「看來,她這段時間挺累的。」趙舒赫搖瞭搖頭,盡管要查的事情並不簡單,但也不急於一時半會兒,他靠在駕駛位,索性也不去發車,同樣學著鐘神秀的姿勢將雙腿放平,緩緩睡下。
*** *** ***
雲都南泥山腰雖是一處隱蔽的安全基地,但作為常年駐紮在這裡的科研人員而言,除瞭基地裡的辦公電子設備、餐廳、臥室之外,更是不乏一些簡單的娛樂活動。
籃球場就是其中之一。
「給他,給他,給大熊…」常年的中老年休閑局難得在今天多瞭點新鮮活力,眼前這位足有兩米高的大個子一加入,場上那原本均衡的局勢瞬間打破,籃球隻要能傳到熊安傑的手裡,或背打,或分球,熊安傑幾乎還沒使出多少力氣,對方的內線便已潰不成軍。一時間熊安傑成瞭這球場上的香餑餑,誰都想和他分一組。
更何況熊安傑這段時間一改球風,以「傷勢未愈」為由,頻頻擠壓對方身位吸引包夾之後將球傳出去,自然能給隊友們創造得分的空間,同時又發揮著他一貫「懶散」的防守風格,讓對手也能有機會耍耍威風,這樣一來,很快便和這球場上的幾位打好瞭關系。
「老李頭,來,這個給你!」
「王哥,機會!」
「孫老,好球啊!」
熊安傑又一次摘下籃板,毫不猶豫的將球傳瞭出去,雖然這位隊友已經連續投丟瞭七八個瞭,但對於熊安傑來說,這根本算不得什麼。
他的心很急,已然過去瞭這麼多天,他卻連自己身在何處都沒能搞清楚,這裡的一切,都顯得格外的陌生。
但有一點他還是心裡有數的,他不止一次的路過鐘致遠所在的病房,聯系到當初鐘致遠不遠萬裡的來到這座南泥山,如今醫護人員又對他這個昏迷不醒的「屍體」照看有佳,他也能隱約猜到這裡和他是不是有什麼關系。
「好啦,今天就到這裡瞭,晚上回去洗個澡得早點睡,明天還有事。」正分神的功夫,一位年長的隊友停下瞭腳步,比起往日來,今天這場球似乎提早瞭半個小時。
「孫老,再玩會兒唄!」立時有人勸他留下。
「不玩瞭,明天外頭要來人,我得去安排。」
「外頭來人!」雖是孫老不經意的一句,但熊安傑卻是雙眼一亮,這些人平日裡從來不聊工作,自己先前還試探過幾次都沒能得到答案,可沒想到這無意間的一句讓他有瞭意外收獲。
球局散瞭,但熊安傑卻並未如往日一般返回自己的休息室,隨著他的傷勢復原,又知道他平日裡經常陪著這群中老年人打球,醫護人員對他的管制漸漸寬松瞭許多,除瞭早晚的查到外,其他時間也沒人會管他,畢竟對於他的處置,一切都要等鐘神秀回來再做決議,而今天,熊安傑卻是跟在那位孫老的身後,直到摸清楚瞭他的休息位置,這才暗自歸返。
*** *** ***
第二日,球場上那位不起眼的孫老突然換瞭一身合身的工裝制服,精神抖擻的帶著一群下屬向著南泥山頸部的一處壁壘走瞭過去。
誰也沒想到,這平日裡看似尋常的一塊兒山體壁壘,竟是在孫老的手指點撥間凹出瞭一道暗門,而暗門之內,是一部電梯。
陳起和陳揚就是順著這部電梯上來的。
「兩位好,秀姐交代的人已經給備好瞭。」
「嗯,有勞瞭,車子就停在山下,隨時可以出發。」
簡單的交接,陳起兩人也沒有向裡探望的想法,隻是在電梯口等待著他們要的人——鐘致遠。
不多時,孫老這邊將鐘致遠推瞭出來,此時的鐘致遠依舊沒有任何醒轉的跡象,讓人看瞭難免有些惋惜。
「行吧,就交給你們瞭,註意路上的基本營養輸送…」孫老還待補充,可忽然有工作人員湊瞭進來,在他耳邊低語瞭幾句,這倒是讓他變瞭臉色:「不見瞭?」
「孫老,出什麼事瞭?」
孫老略微沉吟才道:「沒事,你們先走吧,我們這裡丟瞭個人。」
陳起二人不再多言,對於「隱虹」基地的事他們也無權幹預,直接推著鐘致遠入瞭電梯門,直待二人消失,孫老也帶著眾人離開,而那面藏有電梯的山體壁壘也隨之隱蔽瞭起來。
可無論是陳起陳揚還是遠去的孫老等人都沒有發現,就在他們不曾覺察的角落裡,還藏匿著一道驚喜的目光。
*** *** ***
「誒誒,兩位,請問您有預約嗎?」深海飛沃大廈,馬博飛目前的主要辦公地點,平日裡出入有序的商務人士大多會保持著基本的紳士禮儀,可今天來的這兩位,卻是滿臉怒意,完全不將攔路的禮賓人員放在眼裡。
「滾開,我找馬博飛!」顏正柱滿臉青筋,可想而知是怒到瞭極點,而站在他身側的顏正梁此刻也是滿臉焦急,恨不得立馬就見到馬博飛討要個說法。
「顏總是吧,我們馬少正等您呢,」禮賓人員騎虎難下之時,李青青卻是不知從哪裡冒瞭出來,白襯黑絲,明明是上前引路,偏生像是在走T臺一般扭動自如,極富魅惑,要是往常,這顏傢兩位老總少不得還有個閑心欣賞,可如今看來卻隻覺得更加著惱,無論是這女人的語調還是這走路的得意勁頭,今天的事情,似乎已成定局。
但既然來瞭,他們還是一定要個說法的。
「馬博飛,你們搞什麼鬼!」一進辦公室,顏正柱便開始瞭他的惡龍咆哮,絲毫不去顧及什麼顏面。
「32傢公司啊,說沒就沒瞭?」
馬博飛其實也是早上才接到的通知,僅僅一個上午,智運集團旗下的公司賬戶幾乎全部封閉,股價暴跌,甚至不斷有監察部門來調取資料,誰也想不到,這傢雄踞瞭全國經濟排名榜首的高樓就這樣轟然倒塌,甚至沒有一丁點回旋的餘地。
慶幸的是,馬博飛在很早之前就有瞭準備,甚至利用這一次的危機空手套瞭一次白狼,而如今山潤的這兩位姓顏的狼崽子已經站在他的眼前,他卻一丁點的責任也不需要付。
「我不知道啊!」馬博飛無辜的笑著,任誰看瞭也想揍他兩拳。
「姓馬的,你玩陰的?」顏正柱怒火中燒,指著馬博飛直接開罵。
然而他話音未落,一道鬼魅的身影突然飛瞭進來,顏正柱還未回頭,那伸出的手指便被直接掰瞭回去。
「啊,草,你放開…」
「珍妮!」馬博飛喚瞭一聲,示意著她停手,隨即又朝著顏正梁笑道:「兩位顏總,你們是不是還沒有認清楚形勢啊?」
「…」顏正梁悶聲不語,他們之間的合作的確是白紙黑字寫的明白的,在合作前他們也來智運的那三十多傢公司考察過,可哪裡會想到就一夜之間,所有的情況都變瞭,這樣的變故又哪裡是常人所能預料。
「姓馬的,你要怎麼辦?」顏正柱一邊吹著紅腫的手指一邊罵道。
然而馬博飛卻是根本不打算搭理他,眼睛朝著身邊的李青青一撇,李青青便主動站瞭出來:「按照合同,我們現在所持的股份大部分是山潤地產的,至於智運集團的那丁點股份,沒瞭也就沒瞭。」
「我草!」顏正柱聞言又是罵瞭一句,可剛要有所動作,身邊的珍妮卻是冷哼一聲,立時將他的手給嚇瞭回去。
此時的顏正梁卻是率先明白過來局勢,登時「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馬總,求你…給我們哥倆一條生路吧!」
「老三,你這是…」顏正柱見狀一驚,可話還沒說完便被顏正梁拉扯住:「別說瞭二哥,我們,完瞭!」
「還是三叔你拎得清,」馬博飛再次恢復他那陰詭的笑容:「按理說呢,這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事我是沒有必要插手的,這問題出得突然,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嘛,」馬博飛先是打瞭一道機鋒,隨即才話入正題:「不過嘛,兩位要是肯幫我個忙,兩位的這點傢產,我還真不是很在乎。」
「什麼忙?」兩位顏總似乎看到瞭一絲希望。
馬博飛咧嘴一笑,目光卻是向著身邊的李青青和珍妮望瞭一眼:「我這個人沒什麼別的愛好,對女人這方面從來是不嫌多,那天見瞭你們傢小顏總,我這心裡可是惦記得很啊。」
「姓馬的,你想得美!」顏正柱平時雖是和顏妙旖不太對付,可畢竟血濃於水,此刻見馬博飛這一臉輕浮的模樣,又一次忍不住破口大罵。
「啪!」然而他話音未落,珍妮便已是上前,一記響亮的耳光直接印在他的半邊臉上。
「你!」顏正柱還待再罵,可顏正梁卻是一把將他攔住,又朝馬博飛說道:「馬總,這事兒我們哥倆恐怕幫不上忙,妙旖她這孩子有主見,我們…」
「這個你們放心,我既然有想法, 自然就不會打沒準備的仗。」馬博飛卻是一臉輕松的打斷瞭他的推辭。
「你想怎麼做?」
「先回去等消息吧,到時候幫瞭我這個忙,咱們也就是親戚瞭,親戚之間,咱們什麼事都好商量瞭不是。」
見馬博飛言盡於此已有瞭送客的意思,顏傢兩位也不再久留,各懷心思的退下,面對這樣一個陰狠的年輕人,他們不得不仔細思考這一次的利弊得失。
「馬少,咱們現在?」兩人走後,馬博飛卻依舊坐在辦公椅上閉目凝神,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你說昨天你遇到的那個女人,會不會和今天的事有關。」雖說對智運集團的覆滅有所準備,但驟然聽聞這樣大規模的賬戶封閉和股價暴跌,多少還是有些好奇,想起昨晚珍妮報告過來的消息,不由側身問道。
「很有可能!」珍妮一改往日的木訥與冷傲,對於昨晚的事記憶十分深刻:「她的實力在我之上。」
「廢話,她可是能幹掉你老爹的人。」馬博飛輕笑瞭一聲,倒是一點也不顧及珍妮這會兒眼神中的些許復雜:「走,我們回去看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馬博飛想得倒也透徹,如今的他風頭正盛,脫離瞭馬天雄的庇蔭,自己不但憑借綜藝闖出瞭一番天地,如今更是收納瞭山潤地產的大額股份,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又哪裡肯容許這樣一個威脅存在,言罷便起身踏步,帶著李青青與珍妮一路走出瞭辦公室。
經前廳,下電梯,直到地下車庫時,馬博飛忽然覺著胸口一陣壓抑,回身環顧,四周卻是靜得出奇,可越是這樣,馬博飛的心裡便越是多瞭一份不安。
「怎麼瞭?」李青青倒是沒有任何感覺,見他停在原地,趕忙上前問候。
馬博飛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開口道:「沒…沒…」然而他話音未落,一道健碩的男人身影突然從一處角落的陰影裡走瞭出來,那男人雙目帶火,雖是未發一言,可那行走的氣勢便已然給人足夠的壓迫感。
珍妮下意識的擋在身前,目光與男人對視在瞭一起,也不答話,隻一秒的反應,兩人幾乎同時啟動,同時向著對方沖瞭過去,隨即便是一陣拳腳交鋒。
一旁的馬博飛和李青青還算鎮定,就在兩人交手的功夫就已看出瞭門路,這又是一個不弱於珍妮的存在,而眼下在這曠無一人的停車場內,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麼打電話叫人,要麼直接開車溜走。
李青青跟著馬博飛這麼些年,腦子裡早有瞭一定的默契,對視之下立即掏出手機去撥打公司保安部的電話,而馬博飛一把拽開車門,直接一屁股坐瞭上去。
然而就在馬博飛插上鑰匙準備發車之時,卻聽得車蓋「哐當」一響,一部小巧的手機直接砸在瞭車蓋與車窗的中間位置,馬博飛定睛一看,那手機不正是李青青的嗎?
與此同時,就在珍妮與男人扭打的另一方向,又一道身影走瞭出來,筆直的長腿在倒影的映襯下顯得更為駭人,比之先前出現的男人,她的眼神似乎更有殺氣。
「你…」李青青驟然發覺手機已經脫手,立時朝著來人方向指瞭一指,剛要轉身去撿手機,可那鬼魅一般的女人卻已突然竄到瞭她的跟前,手肘一壓,竟是輕描淡寫的將李青青打暈瞭過去。
「你要幹嘛?」馬博飛強行壓抑住心頭的恐懼,朝著女人大聲斥問,然而女人卻並沒有絲毫放手的心思,緩緩踱步至車門前,卻聽得「轟隆」一聲,主駕駛位的車窗瞬間爆破,隨即伸進來的女人的手,便隻向下輕搖兩下,那車門便已開瞭。
「跟我們走吧,智運集團的公子哥!」
*** *** ***
眼罩驟然撕開,昏暗的燈光多少帶著些陰森,馬博飛半瞇著眼,竭力去適應著當下的環境。
這應該不是深海,馬博飛很快分析出瞭個大概,頂上雖是有光,但除瞭屋頂,四周連堵墻都沒有,四野曠達,隱約間還能聽到外頭鷓鳥的聲音,結合著剛才行駛的時間來算,他們應該是把自己帶到瞭郊外。
「你們要幹什麼?」
鐘神秀頗有些意外,竟是想不到這富二代在這樣的情景之下居然還有著幾分鎮定。
「請你來,是想問你幾個事。」鐘神秀緩緩走進,高挑的身段與精致的容顏更為清晰的映入男人的眼中,一種不一樣的觀感沖擊立即讓馬博飛心頭一顫,雙眼也突然變得炙熱起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有壓迫感的女人瞭,無論是視覺上身高的沖擊力還是回憶中她那駭人的身手,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女王氣息,就連她眼下提出的問題,都有些讓人不容置疑的錯覺。
但馬博飛卻出人意料的冷哼瞭一聲,面色似乎有些不屑:「哼,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會知道的。」鐘神秀雖是對他這份鎮定暗暗有些心驚,但他這樣的態度亦是會讓人非常不爽,鐘神秀雙眼一凝,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微笑,就在馬博飛毫無察覺的瞬間,抬腿便是一腳,卻聽得「轟」的一聲,馬博飛連人帶椅直接被踢飛瞭出去。
「咳咳…」馬博飛慘叫一聲,整個人痛苦的捂著胸口,然而還未待他起身,鐘神秀卻是一腳直接壓瞭下來,那尖銳的高跟鞋底直踩在他的腹部,雖是還沒用力,可那股盛氣凌人的壓迫感便已籠罩住瞭馬博飛的心頭:
「現在,你知道瞭嗎?」
馬博飛眉目猙獰,強忍著胸口劇痛朝她瞥瞭一眼,他自小嬌生慣養,做事也是陰狠跋扈,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女人,一時間怒火中燒,天生的自尊根本不容許他有任何的服軟:「哼,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否則你今天怎麼弄的我,我將來就怎麼肏你…啊!」
胸前的刺痛立時打斷瞭他的瘋話,鐘神秀一聲冷笑,渾不在意的加大瞭腳上的力度,那銳利的鞋底尖刺猶如電鉆一樣的向下深紮,隱約間已經穿過瞭衣物,直墜胸腔。
「我最後問一遍,3月20日的晚上,你們在雲都幹瞭什麼?」
馬博飛深陷劇痛之中本是無暇多想,可這問題一出,馬博飛倒是似乎意識到瞭什麼,咧開嘴痛呼道:「我…我說。」
「早這樣不就好瞭?」鐘神秀抬開長腿,半瞇著眼退開幾步,尋瞭個椅子坐下:「說吧,事無巨細,我全都要知道。」
「那天,我在深海…」馬博飛一邊喘息一邊回憶著當日的情景,他心思縝密,知道這女人多半要問的是雲都的事,可自己當天隻在深海,又是飯局又是開會,有著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很好,」鐘神秀點瞭點頭,對於馬博飛說的話她大多有過事先的印證,比對之下倒也確認瞭馬博飛的言語真實性,繼而問道:「那雲都那邊的事,你是派的人過去的?」
「雲都…那邊,我真不太清楚啊!」
「嗯?」鐘神秀眉心一皺,卻是再度從椅子上站起,長腿一搭,竟是能搭在馬博飛背靠著的墻壁上:「你信不信,我能一腳把你給廢瞭。」
馬博飛目光一撇,心中自是有萬分火氣,可眼下卻也隻能強忍,這女人除瞭漂亮和兇狠,似乎也不太好騙,自己剛才要是稍微有一點胡侃,眼下隻怕不會有這麼好過。
「那邊的事,我讓我的手下去的,他們,好像那天玩女人瞭,好像也是我手下安排的。」
「那個外國女人?」
「對,她叫珍妮,她…」
「我會去找她的,」鐘神秀回憶起昨晚的畫面,對於這個身手還算不錯的外國女人,她當然不會放過。
「那我…沒什麼可說的瞭。」
「嘟嘟~」馬博飛的話才說完,外頭隱約傳來一陣鎖車的聲音,過不多時,那名身形壯碩的男人走瞭進來,刀削一般的面部輪廓帶著幾分英武肅殺的威嚴,馬博飛心中有數,能從珍妮手上這麼容易脫身的人,怎麼看都不會是什麼小角色。
「怎麼樣?問完瞭嗎?」男人直走向鐘神秀,卻是根本沒把馬博飛放在眼裡。
鐘神秀從口袋裡取出一支錄音筆:「喏,都在這裡,雖說他知道的不多,但那天的事情有瞭幾個突破口。」
「嗯?」
「兩個人,一個是從那天起就消失瞭的一個醫生,深海一醫的副院長。」
「叫周文斌,這個人我知道。另一個呢?」
「這個人在我手上。」鐘神秀眉間一挑,雲淡風輕的一句話瞬間讓在場的兩個男人為之一愣,可隨即,卻又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看來問題的關鍵就是這兩個人瞭。」趙舒赫點瞭點頭,這件事情總算有瞭些眉目,既然鐘神秀肯說出另一個人的所在,那想必也不會藏著掖著。
「等我回去之後,我會去找他問清楚。」
「那這個人?」趙舒赫終於是瞥瞭眼馬博飛,似乎也不知該如何處置。
鐘神秀冷哼一聲,竟是蹲下身子將頭湊在瞭馬博飛的耳邊:「咱們倆的公事瞭瞭,該解決一下私事瞭。」
「什麼私事?」馬博飛強作鎮定,雖是心頭有氣,但隱約間能感覺到這個女人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
「哼,」鐘神秀掏出手機,很快翻出瞭一張照片擺在馬博飛的眼前:「她,你認識吧!」
馬博飛立時變得沉默下來,看著照片上的林曉雨微微有些發怔,他做過林曉雨的背景調查,實在是想不到眼前這個女人和她是什麼關系?
但鐘神秀自然不會為他揭曉答案,她的嘴角微微翹起,說出來的話有些讓人毛骨悚然:「你,不是很喜歡玩女人嗎?」
趙舒赫獨自站在一邊沒有近前,隻這一瞬間,一股強大的殺氣從這個神秘的女人身上湧瞭出來,他全身緊繃,身體本能的對這股殺氣有所提防,但他心裡隱約有些懷疑,即便是自己全力以赴,又是否能擋得住這個女人?
慶幸的是,這個女人的目標當然不是他,卻見她猛地一記抬腿,微微蓄力瞭兩秒,隨即長腿向下一壓,腳尖直朝著男人的下身踢去。
「啊!」馬博飛仰天一嘯,所有的狂妄與陰詭在這一腳之下蕩然無存,不出半秒,便已痛得暈瞭過去。
*** *** ***
「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生殖器的受損十分嚴重,現在首要的還是進行修復手術,不然很可能會有生命安全。」
「那…手術之後,會好嗎?」李青青難得一見的一臉愁容,竭力的控制著自己要爆發的情緒。
「嗯,病人存活的概率是很大的,」年邁的醫生臉色也並不好:「但是其他方面…恐怕就…」
「…」李青青聞言雙目一閉,背過頭去露出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手上的拳頭捏得很緊,但此刻卻又隻能強忍著撐住局面。
「啊~」就在兩人談話期間,病房裡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兩人趕緊跑進病房,卻見著病床之上的馬博飛此刻正鼓著眼睛嘶吼,曾經那還算英俊的面容驟然間變得陰森可怖,全然沒有一點曾經的穩重。
「快,註射麻醉。」醫生倒也十分震驚,趕忙呼喚著護士進來操作,同時又催起瞭李青青:「手術吧,不能再耽誤瞭。」
「好!」李青青雙目一閉,眼下的她也已沒瞭主意,但作為陪在馬博飛身邊的「親屬」,也隻有她能簽下這份手術單。
很快,在麻醉針的效用下,馬博飛的聲音漸漸壓瞭下去,坐在床邊的珍妮也算是舒瞭口氣,朝著李青青走瞭過來:「現在該怎麼辦?」
「查,一定要查出是誰!」李青青面露陰狠,從未有過眼下的憤怒,這一次事情過後,她能夠想象馬博飛的暴怒與痛苦,而自己呢,除瞭跟著他承受這份暴怒和痛苦外,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所以眼下,她格外的憤怒。
珍妮搖瞭搖頭,面色雖然也是陰沉,但終究有些理智:「那兩個人,都不好查。」
「…」
「那個男人,曾經在雲都自稱過是雲都軍區的一位師長,但我們的網絡覆蓋根本沒有滲透過軍方,對於他的來歷和背景,很難查清。」
「那個女人呢?」
「她,」雖然對於鐘神秀有著深切的父仇,但一聯想到那一晚的爆炸都不能將這個女人解決,心中多少有些畏縮:「和那群抓到過的人一樣,沒有任何的線索。」
「哼,」李青青沒來由的冷哼瞭一聲:「難怪老人們都急著出國,留下的除瞭一個空殼子,還有這麼個爛攤子。」
*** *** ***
「叮咚~」一聲門鈴響起,讓屋子裡的兩人瞬間腦門一沖,沉溺愛欲的目光漸漸變得冷靜瞭下來。
「誰啊?」周文斌不耐煩的喊瞭一聲,同時也神色緊張的下床穿起衣服。
「物業的,有點事咨詢一下。」門外傳來的是一道女人聲音,語聲清脆,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但即便如此,被打擾瞭「好事」的周文斌也有些不爽,簡單的穿搭完後便走向瞭客廳,大門輕輕一擰,半掩著的大門口卻站著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女人。
這是個美女,無論身材樣貌都算得上不錯,可無論是從她這一套黑色皮衣的打扮還是眉宇間的眼線妝容,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物業服務員。
「你…」周文斌話音未落,那女人便順手將大門完全推開,而周文斌這才發現,女人的身側居然還站著一個男人。
是他熟悉的老朋友——熊安傑。
「小周哥,你可不厚道啊,一個人躲在這裡風流快活。」熊安傑笑瞇瞇的走瞭進去,顯然已經聞到瞭房裡傳來的淫靡味道,故意調侃瞭起來。
周文斌一時有些傻眼,在他眼裡熊安傑失去瞭傢裡背景後也不過是個跟著他和馬博飛身後混的傻大個而已,可今天看他這番架勢,看這跟前出現的靚麗女人,他這才發覺自己還真有些低估瞭他。
慶幸的是,他再差也不過是溜之大吉,好像也和他沒什麼過節。
「你們怎麼找到的我?」周文斌很快冷靜下來。
熊安傑順勢尋瞭個沙發坐瞭下來,朝著身邊的蜘蛛指瞭指:「給小周哥介紹一下,這位是蜘蛛姐,她想在深海找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周文斌瞇瞭瞇眼:「幸會,幸會。」
蜘蛛卻並不理他,頗有些興致的在屋子裡轉瞭轉:「想不到堂堂的一位副院長,居然能在這樣的地方躲起來,看來外頭的壓力不小啊。」
「是有些壓力,」既然被人找到,周文斌也不打算瞞他們:「趙舒奕的背景你以前也調查過,那天她來之前發瞭條信息,我就想著先躲起來看看,是小馬哥硬還是她傢裡的硬。」
「那要是一直沒個結果,你是打算一直縮在這裡?」經歷瞭這許多事情,熊安傑對他倒也沒什麼太大的惡意,隻不過言語間多瞭幾分嘲諷問道。
「走一步看一步唄。」
「那我告訴你,有結果瞭!」
「嗯?」
熊安傑咧嘴一笑:「馬博飛昨晚被人整瞭,如今就在你們醫院躺著呢!」
「什麼?」周文斌有些不可置信。
熊安傑不置可否的笑瞭笑,卻是不再回應,而周文斌也在這一聲驚疑之後恢復瞭平靜,顯然是陷入瞭自己的思考,很快,他轉過瞭身子:「你們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當然,」熊安傑笑得有些陰森:「雖然我不清楚他是怎麼受的傷,但能從珍妮手中把他弄走的人,手段肯定不會差,很有可能就是你所說的趙舒奕傢裡的那點背景。」
「嗯。」周文斌點瞭點頭,隨即又朝著熊安傑多看瞭幾眼,似乎覺得這小子幾天不見,腦子卻是好使瞭不少。
「所以思來想去,能對付他們的,還隻能是你老周。」
周文斌面露沉色:「你想對付他們?」
熊安傑知道他一向謹慎,當下主動坐在他的身邊,一手將他肩膀摟住:「小周哥,你看啊,你雖然是我哥,這年紀也還不到30,不說什麼醫院的副院長名頭,就是你這一身的本事,你願意躲在這嘎啦裡一輩子?」
「你什麼意思?」
「這幾天的新聞你看瞭嗎?智運垮瞭,山潤的顏行武也死瞭,這些個大人物哪個不是說翻車就翻車的,如今馬博飛也進瞭醫院,聽說是殘瞭,隻要咱搞定瞭這次的大魚,這以後,深海還不是想怎麼走就怎麼走?」
周文斌心中略微有些意動,但出於謹慎的習慣,他難免要去嘀咕兩句:「怎麼,現在學會傳銷那套瞭?」
「我是不是傳銷不好說,可小周哥,我話都說到這兒瞭,你來不來那是你的選擇,咱們倆沒過節我也不會逼你,可要是我失敗瞭落在瞭別人手裡,管不管得住我的嘴,我可就不好說瞭。」
「哼,」周文斌冷哼瞭一聲,臉上卻是露出瞭往日文質彬彬的笑容:「要是以前,我還真不敢陪你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