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白的世界。
仿佛是天堂的樣子,我卻捉摸不到任何實在的東西,我就這樣被拋棄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瞭。
我想要用力爬出這裡,卻很快墜落下去,許多畫面在我眼前閃現著——
戴著藍色漁夫帽的於伊人出現在瞭人民醫院,她站在我的面前,似乎有著千言萬語。
「我昨晚上做夢夢見你瞭,夢裡你是我的媽媽。」我聽到這句話再次響起,似乎一切的謎團都打開瞭一個縫隙,有無數光線從其中照射出來。
她帶著顫抖的聲音問我,「你都知道瞭?」
我知道瞭嗎?
「你別胡思亂想,你給我點時間,到時候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你給我點時間。」她的這句話讓我更加難以平靜下來。
時間在倒流般回放著那些畫面——
蘇曉曉辦公室的門微微打開,於伊人藏在漁夫帽裡,跟蘇曉曉打著謎語。
「這麼說你是無辜的?」她的聲音突然高亢而激烈起來。「那我兒子無辜不無辜?」
她的兒子?
那是誰?
魔都與她相處的那些片段一一閃現,第一次在魔都相遇時候她對我莫名其妙的關懷,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坐在病床上面色蒼白,她絕望而且悲哀的樣子;她在奉賢的別墅裡面摘石榴的樣子,和童年的那個女人身姿如此相像。
「你不能回去,我是為瞭你好,你答應我。」
原來是這個原因,我變成這樣是因為她?
她因為我認瞭林阿姨當幹媽而異常乖戾,「為什麼我不能當你的媽媽?」
她的形象終於和童年的那個女人完全重合瞭,她站在光芒之中,張開雙手,似乎在等待我的擁抱,又似乎在等待我原諒她,我在她殷切而充滿愛意的目光中蘇醒,我將要喊出那兩個字的時候——
「我願意為你精盡人亡。」我對著於伊人說出的那句無比瘋狂的話語再次打破瞭眼前的幻象,她以為我出車禍而癱倒在地上喊我的小名,「小魚兒。」
她後背上的傷疤如此駭人,她黑色絲襪包裹的美腿卻讓我欲望暴漲,她是欲望之源,她是我瘋狂而絕望的青春裡面最終的劫數。
她叫於伊人。
她也叫陳靈。
她是我的
媽媽!
我因為懷疑她跟別的男人親熱而猥褻的精液如同一道白色的毒汁,毀滅瞭我們母子間的所有溫情脈脈的可能,我們還能做母子嗎?
無數煙花綻放在黃浦江上空,在不遠的將來,她將會答應一位精英人士的求婚,她們將會雙宿雙飛,就像我竭力避免想到的那樣。
我像這漫天的煙花一般,疼痛而熱烈,隻為瞭精彩別人的世界,做好一個陪襯。
不管是作為一個孩子還是一個男人。
可是為什麼?
沒人回答我,她的微信號「念魚」在我面前放大,放大,放大到我無法逃避,我隻能絕望的承認,她,於伊人,是我的媽媽。
我在淚流滿面中醒來。
身邊沒有她,等我真的出瞭一次車禍,卻沒有看到她,我非常悲傷,寧願沒有醒來,不要在現實裡接受這個難以接受的真相,我寧願我活在一場夢中,我寧願一切都是一場夢。
沒有我,也沒有她。
身體的劇痛讓我呻吟出聲,一個熟悉的人影在我面前放大,「你叫什麼,沒什麼大礙,死不瞭。」
是蘇曉曉。
是她給我診治的。
我有沒有缺少什麼零件?
帶著萬分狐疑,我最先想到的就是摸摸自己下面的那個兄弟還在不在,這是最重要的!沒想到手剛伸到一半卻疼得全身哆嗦起來,大腦也像被一輛火車碾過一般晃蕩著,暈眩感讓剛支棱起上半身的我又倒在瞭病床上。
「你亂動什麼,還哭的稀裡嘩啦的,像個男人嗎?」她這是安慰人嗎?
我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此刻沒有什麼反駁的能力,我連思考都懶得思考瞭,身體裡時不時的一陣劇痛讓我靈魂都好像一直不在身體裡面,隻能任由她嘲諷我。
「早叫你註意一下,別亂跑,你不信,你非得去他傢惹他幹什麼?」蘇曉曉一邊拿起一根碩大的針管,一邊問道。
「別——」我眼看著那針管要紮在我身上,蘇曉曉的神情帶著譏諷,我懷疑她給我打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手伸到一半,她已經手起針落。
她微笑中帶著殘忍的看著我,拿著粗大的空針管得意洋洋;我手臂劇痛,屁股上的針刺感更讓我害怕,她跟衛東陽的關系實在讓我恐慌,心都被這一針調到瞭嗓子眼,她打瞭什麼?
「止痛的,你以為是什麼?」她嗔怪的看著我。
「她是我媽媽,對不對?」我吃力的說出這句話,之後就不理會蘇曉曉瞭,我並不在乎她的回答。
「你說陳靈?奧不對,她現在叫於伊人。」蘇曉曉樂呵呵的說道,「不知道她看到你這副德行,得多傷心。」她說完這句話就走瞭,一個護士走到瞭我的病床前,「想不到這麼快就見面瞭?」
她的聲音妖媚,神情帶著些揶揄,我不由得心中一苦,居然是王月娥,她第一反應就是看我的襠部位置,難道她是負責做包皮手術的?
「你怎麼還哭瞭?你下面弟弟沒事。不就是被撞瞭一下嗎,就是腦震蕩加上嚴重擦傷,連骨折都沒有。也虧你運氣好,居然被撞到草坪上瞭,被車撞的飛的這麼高居然屁事沒有,你小子命夠硬的。」王護士長安慰我道,她一向這麼安慰人的?
「就是不知道被這麼一嚇,你下面的弟弟會不會被嚇得不行瞭?」她開始自行腦補起來,「你才16歲,以後的日子有的苦瞭,這倒黴孩子。」
我被她這一番說辭氣的火冒三丈,全身又開始疼瞭起來,連罵她的心思都沒有瞭,隻能把眼睛盯著電視,不理睬她瞭。
「我聽曉曉說你媽媽是一個大老板?身價幾十億?」她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事實——
被我表白過的,被我傷害過的,被我刻意遠離的,被我想要占有的,被我一度以為是愛情的,那個當年的名模如今的兩傢公司的老板,於伊人,她是我的媽媽。
上天為什麼要跟我開這個玩笑?是不是看我人生不夠悲慘?要用一個奢侈而惡毒的身份來抹殺我所有終究屬於虛妄的幻想?
還有蘇曉曉,她原來一直在看我的笑話?笑話我連自己的媽媽近在眼前,都不敢相認我,而我也不知道於伊人是我的媽媽?這個女人果然還是一貫的刻薄,連王月娥都知道我媽媽是誰瞭,蘇曉曉通過她傳達著對我的嘲諷,她這麼有恃無恐難道就因為她的前夫?
那個一直躲在暗處的男人?
想到衛東陽我疼痛的身體突然一激靈,這次車禍跟他有沒有關系?之前蘇曉曉的警告,還有這次她給我打針時候的譏誚,還有她在我的病床前有意無意的話語,陳佳人刻意的恐嚇,李叔如影隨形的跟蹤與保護,董鄢臉上被衛東陽打的的傷口與有些奇怪的提醒,無比瘋狂而反常的騷浪,還有那個開車撞我的通緝犯。
遙控器換到瞭許州電視臺,再次看到瞭那個滅門案的嫌疑人的通緝照片,我不禁寒毛直豎,董鄢把我喊出來是衛東陽的意思?原來那個通緝犯一直在車裡等著我?這麼說是衛東陽要撞死我?
就因為我跟李叔一起打瞭他傢的幾條狗與人狗,他傢死瞭兩條狗?
絕對不可能。
我此刻反而無比冷靜。
絕對有些事情我還不知道。
會不會跟她有關,跟那個曾經叫陳靈的女人有關。
她為什麼不敢認我?她甚至不想讓我回到許州?她自己也不回許州?她上次在人民醫院裡威脅蘇曉曉是勝券在握,所以她回到許州瞭?
衛東陽之所以派人撞我,是因為她的原因?
如果十年之前跟衛東陽偷情的是她,那衛東陽為什麼要對付她,甚至對付跟他們沒什麼關系的小孩子?她們是情人的話完全不可能啊?難道當年那場事故別有隱情?
我想到瞭那個總喜歡穿著旗袍走在我前面的陳佳人,她為什麼要讓我認她當媽媽?她跟馮凡難道也有牽扯,她跟衛東陽也有關聯?
或者說,那場醜聞的始作俑者並不是陳靈,而是別的女人。
陳靈被陷害的?
那會是誰甘願去做那個跟別人偷情的女人呢?
十年前的場景雖然已經模糊瞭起來,但是那個穿著碎花裙子的女人我始終記得她,她一直在衛東陽身上起伏,然而沒人看得到她的臉。
她始終把自己的臉埋在頭發裡面。
一切都如此撲朔迷離。
我想的頭疼欲裂,不想繼續再分析瞭,我想現在我應該有資格去問陳佳人,去問陳靈,我的媽媽,她對我莫名其妙的好與仿佛認識多年的親近,如今都得到瞭解釋。而剩下的謎團越來越少卻更加撲朔迷離,似乎離最終的真相越來越近瞭又似乎遙遙無期。
回過神來吃瞭一口蘋果,此時才註意到時不時有一道飽含深意的目光暼著我,我被她看的心裡直發寒,護士長有病吧?
「小弟弟被撞瞭都沒人來看你,也怪可憐的。」她搖頭嘆息一聲就離開瞭,我搖搖頭這個躺在瞭床上。沒人看我更好,於伊人來瞭我不知道怎麼應對,陳佳人來瞭估計要罵我,還是不要來。
我在這躺著就挺好。
她們要是拼命地關懷我,我說不定還渾身不自在,全身更疼呢,畢竟有兩個大美女我要是勃起什麼的,不是自找難受嗎?
我一直不吭不響的,面色蒼白神遊物外,王月娥來來回回幾趟,終於忍不住好奇道,「上次來這裡的三個高中生,也就是輕微骨折什麼的,一個個慘叫不絕於耳的,其中有一個白白嫩嫩的胖子,你別提瞭,哭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的,丟人死瞭。還一個勁的念叨有鬼,都不知道鉆瞭什麼鬼地方去瞭。那個胖子當晚就轉院瞭,你別說他傢庭背景還真厲害。」
「你這小子就厲害多瞭,你說你被撞的那麼狠,怎麼不叫出來給姐姐解解悶?」王月娥剛說起張一夢三人組的慘狀我還竊喜不已,心下大暢快的,哪知道她話鋒一轉就到瞭我的身上,我被她這番話氣的隻翻白眼,轉過頭不想理會這個女人瞭。
「別不理姐姐啊,姐姐一看到你就想逗你,你說你怎麼長得這麼像吳彥祖?」我被她這句話說得再次破防,還沒等我得意呢,這邊她又開始毒舌瞭,「鼻子有點像,其他不像。」
媽的,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
欺負我不想說話是不是,這樣白話是要把我氣出內傷啊!
「蓬」的一聲病房的大門被猛力推開,嚇得我一哆嗦。
「嗨,真有美女來看你瞭,不會是你媽吧?」王月娥驚訝的看著這個驚慌失措的推開病房門的女人,她因為跑得太快而氣喘籲籲的扶著門把手,豐滿高聳的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著喘氣,她的臉色卻紅中透著慘白,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她一雙含情美目含淚的看著我從病床上坐起來的我,點點頭大腿一癱軟坐倒在瞭地上。
「呼呼——你——沒事就好,你嚇死人瞭嗚嗚——」楊老師跪在地上,也不管地上臟不臟,一邊換氣一邊嗚咽著說道,她聲音斷斷續續的,有些矯情的腔調讓我感覺非常親切,這也許就是活著的感覺瞭?
王月娥趕緊走上前去把楊老師拉扯起來,「哎呦喂,這大美女不會是小波的媽媽吧?真是又漂亮又成功啊。」顯然護士長認錯瞭人,楊老師臉色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好,我趕緊喊瞭她一聲,「語文老師,你來看我瞭。」
楊老師趕緊坐到我床前,看著我一臉蒼白,小心的問道,「沒什麼大礙吧?」
「就是擦傷加腦震蕩。」我說道。
「我聽說你車禍瞭,嚇得趕緊跑到你被撞的地方,那個司機早就跑遠遠的瞭,現場都是警察,草坪上還有一些血跡,就趕緊跑到救治你的醫院來瞭,你傷怎麼樣瞭?」楊老師這是關心則亂,一臉的惶恐。
我趕緊安慰她,「我就是大腿被擦傷瞭幾處,沒什麼大礙。」
被晾在一旁的護士長撇撇嘴走瞭,眼看著這位美人不是我媽,她就趕緊走人,真是幹脆的很。
眼看著病房裡就我們倆人瞭,楊老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瞭看我的睡褲襠部,神情有些羞澀,那個無比羞恥的問題還是沒有說出口。
「老師我好著呢,你可是我的女人。」我把嘴巴湊到楊老師的耳邊,低聲道。
「哎呀,你瞎說什麼呢,可不許瞎說,不然咱們走不下去瞭。」楊老師一臉凝重的警告我,看到我點頭才神情舒緩瞭下來,「咱們倆人知道就好瞭,那天你可是射瞭好多好多,你不要我瞭,人傢可不依你。」眼見著我在生死玄關走瞭一遭,楊老師終於真情流露瞭一把。
「我都懂,楊老師我好喜歡好喜歡你。」我咬瞭咬楊老師的耳垂,喃喃道。
楊老師一臉嬌羞中帶著欣喜,小手捏瞭捏我的大腿,看著我一陣齜牙咧嘴又趕緊放開,「沒捏疼你吧?」
看她一臉擔心的模樣,我趕緊擺擺手,「老師你這個貴妃的外號真沒起錯,光是你矯情起來的嬌媚而古典的美麗面容,有些做作的腔調,真是傾國傾城。」
「小色狼,還不是——還不是被你」楊老師說不下去瞭,我們四目相對深情對視,已然陶醉瞭。
「小波,小波,」兩個不同的女聲喊著我的名字,一個高冷一個柔情,然而她們的音色中都帶著焦慮,但是在她們一起打開門的時候卻看到我跟一個美熟女正四目相對傳遞柔情,頓時兩個美熟女都驚呆瞭。
我被她們的呼喚驚醒,看著站在門口的兩個身姿高挑的美人,看著一臉詭笑的陳佳人,還有一臉憤怒的於伊人,突然發現眼前的情況有些不好收場啊?
「我先走瞭。」楊老師看瞭我一眼,轉身就走,離開瞭是非之地,離開瞭一直在爆發狀態的於伊人與陳佳人,我苦著臉,我也想離開的,可是我動不瞭啊!
看著於伊人眼神中的憤怒,痛苦,失望,我不由得心中酸澀無比,她是失望我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我想跟她卿卿我我還有可能嗎?或者她失望於我居然跟比自己大這麼多的女人不清不楚?
我欲哭無淚,不知道是被抓瞭個正著還是因為這個站在我面前無比高挑圓潤的頂級美女難過,她為什麼要是我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