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道:“姑娘臉上總算消腫瞭。”
如鶯微微笑瞭笑,道:“多謝你們照料。”
小丫鬟道:“姑娘客氣瞭。世子在院中已是等瞭姑娘多時。”
如鶯奇道:“表哥他今日未上值麼?”
小丫鬟頭一回聽如鶯這樣稱呼世子,道:“回姑娘話,世子今日休沐,不必上值。”
她讓小丫鬟速給她挽瞭發髻,便推門而出。行得幾步,果然在院中見著祁世驍。
她朝他走過去道安,“表哥今日休沐?”
“嗯,”他看她臉已恢復如初,精神似也好些瞭,道,“一道用早膳吧。”
她隨他入瞭小廳,二人如常坐下,靜靜用膳,似一對尋常夫婦般,他知她喜好,偶爾為她夾些菜點。她初時心中難安,他做得多瞭,日久她便覺尋常。
她想起在白馬寺,他也是這般待她。後來她一再拒他、與祁世驤之事亦傷瞭他心。到頭來,她又受她照拂。
思至此,她又心緒低落。
祁世驍看出她似又有心事,膳畢,道:“要隨我去莊子上逛逛麼?”
她道:“好,我還未去莊子上轉過,今日就與表哥一起去看看。”
二人出瞭院門,往院外行去。
莊子座落於低矮山腰。
他帶她上瞭莊子一處觀景亭。她舉目四望,此處丘起的山頭不足十丈,周遭亦是低矮山丘。山下百頃農田,莊稼已收割,隻剩光禿禿一片闊大田野。
觀景亭邊爬滿枯藤,幾株野樹生得高直,枯葉多瞭,竟依稀可見鳥巢。
她道:“這處景兒好,很有些野趣。我小時候便愛往安府偏僻處跑,尋著不知名的花兒、草兒便高興,碰見鳥兒雀兒也歡喜,有時候遇見一隻蟾蜍,又害怕又新奇,舍不得離去,看著它慢慢爬走才甘心。”
他想他小時候,生來便是公府嫡長子,知日後便是世子,好生聽祖父父親教誨,日日去書房、跟祖父習劍,顧不上看旁的東西。
她道:“表哥小時候想必沒我這閑功夫瞭?”
他點頭道:“小時候一日日過得飛快,隻念書習武。如今回想起來,並無值得說道之事。”
她笑道:“表哥連中三元、聖上欽點得狀元,這豈是三五年之功?少時勤學苦讀如何不值得說道?”
他眼中亦有笑意,不知是因瞭她揶揄他、還是旁的甚麼,對她忽然道來的贊譽,竟隱隱有些許不好意思。
他耳尖微熱,道:“不過僥幸罷瞭。”
她亦註意到他耳尖有些紅,道:“表哥莫要自謙。我還未同表哥道喜。我身無長物,一時拿不出賀禮。待我回法妙寺,便為表哥多誦些經吧。”
他聽她提到回寺,道:“在這多住些時日亦是無妨的。這莊子是我祖父留給我,如今無人來。從前也隻是祖父帶瞭我和季淮來便是安陽郡王。後來阿驤亦會來。”
說到祁世驤,二人皆有些沉默。
她道:“三表哥還是沒有音訊嗎?”
他道:“蜀定王遭瞭伏擊,阿驤他們至今下落不明。不說阿驤,便是季淮,自從白馬寺之時傳瞭音訊回來,便也再無書信傳回。”
她想起他已遷瞭兵科給事中,想必朝堂戰報,他都是最先知曉,有些恐比皇上還要早些知道。
她道:“三表哥自幼在天寧寺習武,武藝不凡,必能平安脫身,表哥你不必憂慮太過。”
他想到貍奴臨行前悄悄對他道,他不在京,要幫他好生照看她,不許趁他不在便偷偷娶瞭她。他要與他公平相爭,看她選誰。
他被他氣笑,想到少時祖父追著他滿院子跑,一轉眼,他便身長如他,同他一起喜歡上瞭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