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世驍心口一熱。他那絲僥幸的希冀,竟是成瞭真?
但聞祁世驤口口聲聲那女子,竟把如鶯忘得個一幹二凈,心中又萬般滋味難摹。
他一時沉靜下來。
祁世驤覺察到自己大哥的沉默,道:“大哥,怎的?是有甚麼不妥之處?”
他道:“無旁的不妥之處。阿驤,你的傷勢,大夫怎麼說?”
祁世驤道:“到瞭湖廣,安陽郡王遣瞭好些大夫瞧過,道是傷勢已愈合,將養些時日便好。不過是偶爾頭疼,數息便愈。至於不記得些事,無足輕重之事罷瞭。後來擊退鎮北王,我再護送蜀定王回川蜀,川蜀巫醫給我服瞭些草藥,我斷斷續續又憶起好些個事,實在神奇。小時候的事反而愈加清晰。”
祁世驍道:“還是讓禦醫再瞧瞧吧。”
他應下,道:“我已答應祖母,讓禦醫來瞧瞧。”
祁世驍道:“阿驤,方才你說季淮的姐姐與我未婚妻很是相似,可看得出年歲?”
祁世驤道:“約二十七八模樣。”
祁世驍又被他攪得糊塗,虞氏論年歲,已近四十。他道:“季淮可曾說甚麼時候再來府上?”
“說是要休整幾日。”
言罷,不知想到甚麼,神神秘秘道,“大哥有所不知,郡王對他那姐姐很是、很是哎,我不曉得如何說。他對他那姐姐無有不應,凡事皆以那姐姐為上,那姐姐似把郡王的魂都招瞭去。”
“你可知那女子姓氏?”
“我私下聽郡王喚過她姐姐、阿魚。”
“阿虞?”
“是。”
二人正說著,兩個丫鬟上瞭些點心、鮮果,又重沏瞭茶。
祁世驤將這幾年湖廣、川蜀與西北的戰事一一與祁世驍說道起來,二人一北一南,說著戰事,並未留意時辰,如鶯來時,他們尚沉浸在敘說戰事之中。
她先前一見到祁世驤,心中激動,不及想旁的,後來總覺得哪一處不對。
她再站二人面前,道:“午膳好瞭。你們先去用膳吧。膳後再敘。”
祁世驤見這女子,尚未完婚入公府,已當瞭大哥的傢,直接以大嫂之姿出來讓他們兄弟二人前去午膳,不禁有些想笑。
他雖戰場上與那些糙漢子、兵蠻子混做一團,但公府嫡子的底子仍在,難免覺得此女有些急切。人雖美,但未免少瞭些規矩。
公府從前亦有許多親戚女眷寄住,個個削尖腦袋往他大哥面前湊。他大哥不但不假辭色,還殺雞儆猴,令眾女再不敢擅自出現在他面前。他簡直要將大哥與那天寧寺的持戒和尚比上一比。
不想臨到頭,仍是栽倒在瞭石榴裙下。
他看瞭那女子一眼,那女子亦正朝他望來。他掩下思緒,不得不承認,憑此女長相,他大哥栽得亦不算太冤。
他率先起瞭身,如鶯朝祁世驍身旁挨去。
“走吧,先去用膳,”祁世驍亦起身。
祁世驤點頭,轉身出去觀景亭。
如鶯先前心中的那一絲不對之處,眼下已是清晰非常,是祁世驤待她異常冷淡。他甚至待她同個陌生人一般。
她記得當年他離京之前,夜入法妙寺,隻匆匆來回,讓她等他,道是她若做瞭他嫂嫂,他便要教她好看雲雲。
彼時,她沒瞭旁的心思,未想過嫁人之事。事到如今,是她食言在先,貪戀阿驍情意,負他一腔赤誠。
他要怨,她亦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