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養哪敢搭話,雙刃齊出,一陰一陽分化左右攻來。
先天乙木,上膽下肝,原是要仁心育人,桃李天下。可惜此人雙手狂舞,滿臉惡相明顯是犯瞭嗔戒。
她聚積氣力,雙手握著環刃如獅子血口,直指男人脖頸。合身之力,又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使得這一招凌厲非常,激的演武場狂風炸起,圍觀眾人也覺得臉頰生疼,紛紛後退。
憂見對方惱羞成怒,居然要與自己搏命,果然應瞭那句[恨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
當下面上卻是無悲無喜,也不避讓,反而不帶絲毫煙火氣的跨步上前,右手並攏成刀,刀尖直插敵人中門。
儉攻守禮,原本攻守兼備的一招居然棄守強攻,而與此同時一股滔天殺意如有實質逼向犬養。
犬養驚的冷汗直冒,臉色慘白,就算自己取瞭這男人的首級,自己也得遭受重創。先不提律法,他已經獲得地下民眾支持,要敢傷他,怎麼著也要被民眾手撕。
這情況居然和對戰阿拉梅裡亞如出一轍,隻是阿拉梅裡亞可沒殺她的心。
犬養急忙翻身站定,還要施展後招,卻覺胸口冰冷,接著一股火熱湧上腦門。
“內勁!”被男人指尖一碰,她便察覺男人所用的招數,一口逆血噴出,胸腔內嗡嗡作響,急忙運轉魔力撫平騷亂。
這招式其實很常見,彌賽亞也有將自己的魔力凝聚一點,打入敵人體內,對敵人內臟破壞的招數。
憂並沒有追擊,隻是看著右手怔怔出神,接著說道“我早就覺得奇怪,環刃並非四聖武器,乃是紅頭阿三……你把鴛鴦鉞磨平刃牙,到使得順手啊!”
武器是木柄鐵刃,因為加護的緣故憂剛才在遠處看不仔細,然而就在剛才環刃幾乎貼臉,他把對方武器看的一清二楚,連木柄的材質都看到瞭。
取其精華棄其糟粕,確實不錯,可你瞎幾把改,變得似是而非,還要拿來害人這就不道德瞭。
再一點霧之大陸上桃木鎮鬼,除此之外並無異常。
“你分明是四聖子民,與阿三曖昧不清,先投東瀛,後投歐羅巴,全無國之尊嚴,你對得起歷代青帝聖皇教誨嗎!”
就這麼一耽擱,犬養居然恢復氣力,環刃互搏打出火星,足行八方,身似遊蛇飛速靠近,與此同時先前打出的火星像螢火般緊緊護佑在她周身,與她一同襲來。
說不過你,還打不過你嗎!
憂知道火星是犬養魔力凝聚,威力堪比炸裂彈,是半點碰不得的,急忙扭動身子躲過幾粒火星,左手向前猛探,五指如鉤抓向環刃。
犬養見狀大喜,你血肉還比得過鋼鐵不成,環刃一起一伏,利刃正對男人手指。
哪成想手腕一痛,不知怎地已經被男人五指扣住,男人大力扯動之下,犬養眼前天旋地轉,身子不能自己的撞擊火星,心裡暗暗叫苦。
臺下芙蘭見火星在犬養身上爆裂,赤色火光幾乎貼著憂的身子,握著的手不斷顫抖。
咪咪露看她這副模樣,嘲笑道“你擔心什麼,教國的隊長級要是不能手撕兩個魔偶,那他就白活瞭。”
芙蘭不答,兀自將視線轉向內城上的高塔,真是世事難料,自己所要的舞臺已經齊備,心中不免澎湃。
演舞臺上銳金破鬼木,男人十指尖尖配上一雙巧手,戳、勾、爪,犬養失瞭先手自感氣力不支,又加上剛才的失誤,被火星炸的遍體鱗傷,一時不慎居然被憂用擒拿手法牽引,叫苦不迭。
“果然是凡念六意……”被男人抓住手腕扭動,犬養吃痛下被強行扭過身去。
接著隻感腿部關節被人重擊,視線猛的下沉,兩膝劇痛整個人已經跪倒在地。
“士兵,把她押進牢房,讓法官公眾宣……”還未說完,憂的心裡打呼草泥馬。
戰士的警覺讓他察覺有一顆彈丸飛速朝他襲來,不過拇指大小,大概實在五百米開外射來,這是誰在怒刷存在感!
右手押著的犬養也在同一時刻發力,怎麼辦?要是撒手她肯定會跑!
“喝!”憂急忙用力,趁著犬養掙紮把她挪到身前。
隻聽砰的一聲,犬養左臂飛向半空,熱血噴灑,憂的左臂也讓彈丸劃瞭一道半尺左右的傷口,還好犬養也是修煉之人,經過她的血肉擋瞭一下,彈丸威力已經銳減,繞是如此也讓憂受創不小。
“有人偷襲!”“是誰,那個碧池幹的!”“找到瞭,快看那幾個東洋女人!”
人群數千目光,很快就找到罪魁禍首,憂也早就根據彈道計算出方位,和人群指的方向一樣。
“啊啊博庫耨……我來耨,物耨起卡拉噠……”(啊啊啊我的王之力啊!)犬養在地上痛的哇哇亂叫,也別怪她沒出息,各路修煉法門都有應對斷肢的方法,隻是她此時心神不穩,意志不堅,哪能擋得住這錐心之痛。
憂右腳一勾,把犬養踢下臺,對趕來的阿拉梅裡亞說道“快找醫師給她療傷,不用擔心我!”
“對方來者不善。”
“還能當街殺瞭我不成,再說……”憂撇瞭一眼高塔,阿拉梅裡亞當即會意,帶著從騎士下臺給犬養療傷去瞭。
對面三人一男二女,男的一身教會法袍,面容中年穩重。其餘兩女一人穿黑色訪問著(和服),頭挽東瀛發髻,戴碧玉發簪,臉型飽滿,身披羽織,腰間別著一把武士刀,刀柄可見是太刀正宗。
而另一人穿中央大陸服裝,金色短發,身上光粒流轉,此時已經變成一身黑色緊身衣,上面佈滿光子能量的紋路,也有圓盤插口,確實是標準的戰鬥服裝,而且極有可能是魔偶操作員。
剛才的攻擊正是她發出的,她此時正扶著一把兩米火銃,另一手拉一下槍栓,啪!的一下,退出一尺多長的空彈殼,看的憂心中後怕。
這一擊要是挨的實瞭,怕是不亞於高速火球,唯一可以欣慰的是不用承受火焰焚身之苦,中招直接斷成兩截。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這可比[你們是誰]霸氣多瞭,憂指著那三人說道。
金發女子聞言冷笑,看瞭眼另外兩人說道“雨果主人所言不假,雷斯卡特耶果然迂腐不堪,要在戰場這樣問話,早被人打成篩子。”
是啊!在中央大陸可不興陣地前相互搭話,一打起來就是千米開外各種火箭炸彈亂轟,哪有刀劈劍砍的現象。
和服女子笑道“這廝詭辯非常,招數也十分狡猾,隻可惜跟犬養一般是個跳梁小醜,聲色哄人而已,你自管施展,我來給你壓陣”
金發女子點頭,足尖離地,穩穩落在演武臺,火銃槍管一縮,由步槍模式改為沖鋒,對著憂就說道
“我也來學學你們落伍的騎士道,雨果主人賜我名[伊莎貝拉·mk14EBR],歐羅巴合眾國近衛師團團長。”
對方輕佻的言語並未讓憂覺得不適,中央大陸科技異常發達,她們也是有著獨特的驕傲,憂不敢怠慢,正要拱手問話時,卻聽對方又說道“你就不用報姓名瞭,咱們趕緊開打,打完我好收工。”
在伊莎貝拉眼裡,一群拿著冷兵器的野蠻人,自然比不上手中槍械。
憂自感好奇,在加護之外你狂就狂吧,演武場的加護隻對舞臺內部之人有效,破壞力下降九成不止,攻擊產生的能量出瞭加護一樣會減弱,而外部的攻擊卻可以正常發揮,這是為瞭防止死鬥時無法阻止的現象。
果然戰局再開,伊莎貝拉射出的彈丸不過五米就像撒出去的豆子一樣落在地上,觀眾隻覺得此人如此拉跨,真叫人大跌眼鏡。
憂那會放過這個機會跨步上前,舉掌成刀攻去,伊莎貝拉見槍械無用,身上光子紋路極速充能,雖說比不上外骨骼裝甲,但對人的體能也是飛躍質的提升,不到三分之一秒內,內置的微型芯片已經操縱身體躲開這一擊。
砰的一聲巨響,接著便是驟雨般的碎石落地聲,十幾米外的伊莎貝拉看著原地數丈長,半尺有餘的裂縫,兀自驚慌不定。
憂的力道拿捏的分毫不差,伊莎貝拉離開原地時就把勁力回收,如若不然肉掌錘地時,地面的加護怎麼著也得讓他皮開肉綻。
“啊這……”
伊莎貝拉那見過這番陣仗,隻憑肉體力量就有如此威力,她自從被雨果制造,聚集魔力修成靈智,陪護在主人身邊又歷經不少戰爭。這種破壞力的武器她倒也見過,可那都是人類配上魔偶裝甲才能這樣辦到。
險之又險的避過憂的一擊,伊莎貝拉汗如雨下,左手急忙抽出一把匕首反握眼前,右手收槍,準備使一手近戰搏殺應敵。
“你連跟我拼招的資格都沒有!”憂厲聲大喝,震得周圍人大腦一陣恍惚,剛才也不指望見功,中央大陸的科技裝備果然如他所預料的那般強悍,在演武場的加護下,此時的自己不能直接把對方秒殺。
不過要是換瞭梅露塞這種教官級別,剛才那一下直接就能讓伊莎貝拉開膛破肚。
劍起滄瀾在體內飛速運轉,[良善決智]讓整個人像是燃燒的野火,秋風瑟瑟,風助火勢,眨眼間就到瞭伊莎貝拉眼前,一手抓住對方拿匕首的手腕,用力一扯,伊莎貝拉整個人前傾過去,還未反應過來,憂的另一手就直抓對方咽喉。
然而就在伊莎貝拉命危之際,一把利刃自上而下砍向憂的胳膊,正是肘部關節,憂故技重施,把伊莎貝拉往刀刃上迎去。
可惜敵人藝高人膽大,刀刃偏轉,居然半空改道,奔襲憂的雙目。
“md拼瞭”心中狂吼,憂猛張大嘴,隻聽咔吧一下,大口咬住刀刃,寒光凌凌,反射的憂雙目生疼,眼珠轉去發現正是那東瀛女子。說什麼壓陣,還不是趁機偷襲。
這一手驚的觀戰眾人大驚失色,一發面驚於東瀛女子不恥偷襲,另一方面則驚於憂的急中生智,大膽妄為,要是這利刃再快三分,憂的腦殼就要搬傢瞭。
伊莎貝拉此時還算走運,剛才東瀛女子的攻擊讓憂緩瞭一緩,雪白脖頸上被憂的爪風劃出幾道傷口,雖然沒有傷及血管,卻也是血流如註,在地上灑瞭一攤血。
伊莎貝拉被那傷口弄得大發兇性,倒在她槍口下的敵人沒有八十也有一百,哪裡吃過這種虧,被憂抓住的那隻手一松,匕首掉落,在半空被另一隻手接住,與此同時東瀛女子見一擊無果,立刻也拿出另一把短刀,兩人同時刺向憂的雙眼。
這次無法變通瞭,憂右腳猛的踩地,左腳借勢踢向伊莎貝拉,左手成拳反倒橫掃東瀛女人,絕境之下居然強運[恭謙尊義]。
隻見兩女同時倒飛出去,兩人胸口拳打、腿擊,氣息繁亂不休,四奶亂顫。
“抱歉!我大意瞭……”
伊莎貝拉左手關節盡數脫臼,操作服的袖衣為瞭保護操作者,自動斷開後被男人整個撕下,下面肌膚鮮血淋漓,皮膚同樣褪下一大塊。
整支胳膊像根破爛的麻繩,就連手掌指骨也不例外,她知道憂可以瞬間捏斷她的骨骼,隻是捏斷後免不瞭會給自己斷手逃生的機會,這才隻使三分力。
“是我大意瞭,這裡的加護削弱瞭破壞力,所以才讓這傢夥如此囂張,真是卑鄙無恥!”
東瀛女子被憂在胸口打瞭一拳,肋骨斷瞭三根,發覺加護的緣故後,便開始對憂各種謾罵,似乎這種謾罵可以掩蓋自己的失誤一樣。
“一隻眼換五根肋骨,這很值……”憂放下左腳的一字馬,右手捂著右眼,從臉頰流下的血液形成一到血痕“果然[鏡子不擦不行,倭寇不打不行]。”
“md這些個東洋娘們果然都是碧池……隻會偷襲,敢不敢和憂正面打一場!八格牙路的叫喚什麼,肯定都是嘴上功夫,牙尖嘴利……”
“那賤人!你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你奶奶滴生孩子沒屁眼!”
“憂!你別跟這夥卑鄙小人講道義,隻要你說一聲,我們大傢夥就能介入這場決鬥,讓她們看看我們教國男兒的厲害!”
憂對著臺下眾人懇首表達謝意,盡管有不少士兵聞聲而來,也都不是弱手,甚至還有幾個勇者,但現在還不是讓他們出場的時候。
“真是奇瞭,你那麼關心他,為什麼剛才不去幫他呢?”咪咪露看著眼前鎮定自若的芙蘭,這位公主居然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當下略含嘲諷地說道“他可是受傷瞭,你看他的眼……”
“我知道,但是這種局面還不是我出手的時候,如果現在出去,就會讓憂陷入被動。”
咪咪露[嘁]的一聲故意拉的很長,這幾個公主果然還是有相似的地方,隻是不知芙蘭的動機是愛還是別的什麼。
“你怎麼樣瞭,這決鬥可不能輸啊!”
“還能戰”伊莎貝拉看瞭一眼己方還在觀戰的神父,咬咬牙站瞭起來“剛才不過慌瞭神,這次我拿榴彈炮掩護,看他還怎麼削弱……”
威力小的被削弱,那用威力大的武器不就行瞭?
“閣下,這樣插入決鬥可不是騎士所為。”憂還是客客氣氣說話,右眼緊閉,那道血痕結合溫柔的表情多少讓人我見猶憐。
加上剛才他在公眾眼前振奮人心的講話,之後又對人彬彬有禮,臺下不少姑娘都對他萌生春意。
“況且就算介入,也該先說出自己性命,以及介入理由,讓大傢看看是否正當……”
東瀛女子怒道“你這人先傷我徒弟,又用卑劣手法暗算我的同僚,毫無廉恥之心,如今還想知道我的姓名。”
好傢夥,甩鍋甩的挺快,不過這也正常,在她們眼裡自己做的事永遠都是正確的,別人一點反抗都不行。
憂指瞭指正在搶救的犬養,她的胳膊已經被接上,醫師給她纏好瞭繃帶“人不是你們打的嗎?”
“你!”
“至於你說的卑劣手法。”
憂又指瞭指演武臺前面的一塊石碑,上面有著彌賽亞的通用文字,還有霧之大陸,東瀛等等十幾種文字寫的決鬥說明書。
“我記得東瀛武士都是大戶,識幾個字應該不難,還是說你不識字?”
又是人的慣性作祟,對本不在心的東西,隻要拿到手瞭還研究它做什麼?
東瀛女子眼裡不差,瞄瞭一眼,已經知道內容的她明顯不占理,狠狠地道“真是古板的習俗”
憂笑道“古板不古板不是自己說瞭算,任何制度都有它存在的理由,我承認在未來會有比它更優秀的制度,但我希望它在淘汰時會被人銘記它在歷史的作用……”
以前憂也很好奇,且不提各種咒術,單是一個高階火球就可以襲殺敵人於千裡之外,為什麼還要保留這種騎士決鬥,跟著古典鬥獸一樣的習俗。
軍陣群體之前,居然寄希望於兩個個人的勝負。若想取勝,大可以動用軍陣的魔力將對面整個轟殺,這樣不是很方便嗎?
然而隨著他不斷成長,逐漸想通瞭。
為何會進行決鬥。
因為不願造成過多傷亡,魔法側的戰鬥多看強力單位的實力,讓他們進行代理戰爭,實際上也相當於兩個軍陣的戰鬥,決鬥雙方的每一個都可以以一敵千,甚至敵萬人。
如果他們隨意進入戰場,憑他們優異的靈活性和戰鬥力,簡直就是在割草。
這對軍隊的普通士兵是壓倒性的屠戮,而這世上還有魔物虎視眈眈,人類一方根本沒必要死鬥,不然元氣大傷是無法抵抗外敵的。
“中央大陸的代理戰爭和騎士決鬥是同樣性質,隻不過更為血腥,動輒就是十幾萬人在第三方國傢死鬥,波及甚廣。他們尚不敢對北域魔法國傢的騎士決鬥指手畫腳,我奉勸你們言語謹慎些,不然要是別人聽見瞭,可不見得我這樣和善……”
憂深深知道經驗的差距,可以讓一個年輕人對自己得到的新穎產物,以為是改變世界的科技。
似乎有瞭它便可以目空一切,對落後的人指指點點,但他們都忘瞭,所謂的最新也不過是時代積累下誕生的產物,遲早會有更先進的東西出現。
他們不會註意到在一個小小角落中,唯一不變的事物就是積累下來的經驗,它們盡管被人詬病,可它們依舊孜孜不倦的給後人提供自己創造的基礎。
一個群體的進步,從來就不是靠著個體來進步,而是靠著更進步的個體,取代相對落後的個體而進步。
科學三定律中:
一任何在我出生時已經有的科技都是稀松平常的世界本來秩序的一部分。
二任何在我15-35歲之間誕生的科技都是將會改變世界的革命性產物。
三任何在我35歲之後誕生的科技都是違反自然規律要遭天譴的。
盡管是一個小說傢的言論,而且論點中也都是對人的諷刺,但這其中也著實讓人受益匪淺。
“借用一位名傢言論[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就在憂剛打算長篇大論的時候,從紅場的內城大門前傳來陣陣嬉笑,有男有女,當先一人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看著臺上三人,對憂狠狠說道“這句話是用來自省的,不是用來批評或者腹誹他人。當自己把這句話用在別人身上時,恰恰成為瞭這句話形容的傲慢者。”
“陛下!”“主人!”兩女臉色一變,滿臉欣喜的迅速竄瞭過去,似乎把什麼都忘記瞭。
憂呆立場中,聳瞭聳肩,在騎士決鬥裡,勝負未分之前不可擅自離場,不然直接判負。
雨果·卡佩·康拉德,這位少年看見兩女負傷,滿臉關切的問道“伊莎貝拉、彌月,是誰把你們傷成這樣?”
就在幾人談論時,憂把獨眼看向瞭觀戰的神父,說道“神父大人,這場決鬥是我贏瞭吧!”
神父一愣,輕蔑的說“年輕人不要以為有瞭一點倚仗,便可以無法無天,這世上有許多你無法戰勝的東西。”
憂也是奇瞭,這都哪裡來的小白言論,再次問道“那我到底是贏是輸?”
神父直接無視,作為這場決鬥的意外見證者,他不想扯上不必要的麻煩,把目光投向雨果,那個少年拿出繃帶和藥膏塗抹在兩女身上。
“你要知道,打傷國外使團會給一個國傢帶來多大影響,你就不怕教國因為你的關系與一個國傢交惡嗎?”
偌大的紅場嫣紅如血,在場中憂孤身一人,任由逆風吹動他的衣角,臉上的血痕已經幹涸,留下的血漬變成血痂,斷斷續續從臉龐上剝落,臉上淡淡的笑容讓他顯得別樣猙獰。
怕?人為什麼會怕?
對於神父威脅的話語,憂半點膽怯都沒有,人會怕是因為生存受到威脅,進而延伸出種種[失去]的情感,沒有食物會餓死,沒有空氣會憋死,沒有這個、沒有那個。
可以說是評判一個人標準的事物瞭……
“顧左右而言他,聖耀教廷也沾染世俗瞭!”
憂嗤笑著,這個神職人員特有的徽章,是來自西部一個教會國傢,而且是紅衣主教的級別,單據他所知一般教廷人員支持騎士決鬥,贊成這種人員傷亡較小的戰爭,能夠留給人類更多力量對付魔物。
可眼前這人不但無視結果,還有意給自己挖坑,看來是要站在歐羅巴合眾國的一邊瞭。
神父表情不咸不淡,憂的話在他耳中和蚊子叫沒兩樣,轉而看向一步步走入場中的雨果,眼神中一種狂熱逐漸燃燒。
憂也用獨眼上下打量雨果這個年輕人,歐羅巴合眾國的創始人,聖鳶尾的正統繼承人。
太年輕!也太不尋常瞭。
普魯士帝國、艾諾利亞聯邦以及佛郎機聯盟,每一個的國力都不亞於垂垂老矣的聖鳶尾,不,拿大象和螞蟻比較,簡直是對前者的侮辱。
“難不成是我的信息太落後?”自言自語瞭一句,這幾年忙於生計,信息滯後也是正常,這幾個月盡管惡補不少,也隻有個大致瞭解。
雨果所用的無非是大力推廣各種利民的基礎科技,以及類似土地兼並,政教分離的政治改革,用農業養養工業,這套路在中央大陸以前是很常見的,根本不足為奇。
換句話說,隻憑聖鳶尾巴掌大點的利潤,要讓其他各國對它乖乖俯首稱臣未免可笑。
那他身上一定有什麼絕對不尋常的東西。
憂對上來的少年躬身行禮,無論如何這個少年都辦到瞭自己辦不成的事情,創造一個相對平等的國傢,盡管有著自己的私心,但做到瞭就是做到瞭。
對比自己強的人虛心,對先行者禮敬,是一個人的基本素養,連失敗都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接受,隻逞口舌之能,那永遠也就是個杠精而已。
“陛下,根據禮節……”
憂施完禮之後,那雨果隻是微微冷笑,根據騎士見禮的狀況,對方也該躬身還禮才對,最起碼裝裝樣子也行。
“不用假惺惺,你根本不是騎士!這場決鬥本就是作廢的。”雨果面無表情,目光微微閃移間,猶如凌厲刀芒一般,令人渾身上下都是泛著寒意。
憂立刻警覺起來,他一語中的說到點上,此人果然不簡單,隻聽雨果又對隨行而來的士兵說道
“拿下這個襲擊使團的匪徒,讓他主人前來領人!”
說罷一群銀甲騎士沖瞭上來,憂一眼就認出瞭是長公主科倫娜直屬的禁軍,據傳每一個都是由貴族子弟篩選而來,有著優秀血脈的他們實力均在隊長級之上,是僅次於聖冰華的部隊。
而此時長公主科倫娜此時正和雨果後宮們有說有笑,關懷伊莎貝拉和彌月的傷情,對這裡的事情不屑於顧。
果然雙方巨大的身份差距是難以彌補。
“站住!”憂怒吼道“決鬥勝負還未宣判,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明顯是帶頭的騎士說道“你沒聽見啊!這場決鬥無效,你現在被緝捕瞭,隨我們下監牢吧。”
憂的身體顫抖瞭一下,心臟有種莫名刺痛,而且還感覺渾身冰冷,但並未改變他的態度,指著石碑說道“隻要雙方承認為決鬥,那便是決鬥,你們如此作為無疑是幹涉決鬥結果,還不趕緊退下。”
地下觀眾們自從來瞭雨果,他們的情緒像是沸水傾入瞭冰塊,變得不溫不火,隻有幾人小聲低喃著世道不公。
異常,太異常瞭,以前從未經歷過,這時候應該是群青激憤的現象。
不過憂無意責備這種情況,彌賽亞各城邦自治,不免會造就小國寡民的心理,倒不如說剛才能支持自己已經是萬幸。
“果然還是該靠自己……”甩開騎士抓瞭的手,再度怒喝“那你們是要用這種方式介入決鬥瞭!”
騎士們戲謔道“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瞭,你以為你是誰?尤斯特魯陛下的管傢嗎?”
這夥人居然連國王都不放在眼裡,長公主已經勢大到這種地步瞭。
“挑戰者還請報上名來!我是芙蕾雅街區的平民王·憂·佩爾法斯”
“喲喲喲,原來是貧民區的崽子,大哥別跟這小子廢話,他擾亂秩序,打傷使團,就是直屬分封的大公隨從也得受罰。”另一名士兵前來抓住憂的肩膀,手甲嵌入憂的肩膀傳來陣陣刺痛,看來是毫不留情。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呈堂證供。”領頭騎士一把抓住憂的衣領,把憂拽瞭個趔趄。
憂激憤道“騎士在公眾場合的決鬥象征著榮譽……”
“你這人,到現在還在玩這種騎士遊戲,別笑死個人瞭,你也不看看合眾國的陛下,他是始祖騎士的後裔,他都不在乎這個……”
憂勉強維持自己的身體,不讓對方拽動“難道就因為他位高權重,就可以視法律於不顧嗎?剛剛你們也在內城上看得清楚,是對方先行抗法,再有人介入決鬥,你們不管他們反而來抓我,這是什麼道理,你們對得起自己騎士的資格嗎?”
無論如何憂都是不該懲罰的對象,難道就因為對方有背景,就可以視規則於無物。
“別跟老子廢話!”
背後的騎士用手甲擊打在憂的後腦,感到耳中一陣耳鳴襲來,憂猛地發力,回手一拳打向對方,對方也不是弱手立刻挺胸,憂的一拳直接打在對方胸甲。
不大不響的鈍音傳來,那騎士身形暴退,怒喝道“這小子還手瞭”
圍在憂身邊的四個騎士,也在同一時間感覺身上遭受重擊,四個人像飄散的雪花那樣被狂風吹的七零八落,各自在稍遠的距離喘息不定,如臨大敵。
“這是你們先動手,我隻是根據決鬥守則還擊”憂擺出作戰姿勢,猛的轉身撲向最先攻擊的騎士。
“你敢抗法……”
騎士尖哮一聲,接著整個人飛向半空,臉上不見的一塊好皮,像個破爛抹佈一樣重重摔在地面。
這可驚到瞭正打算上臺的阿拉梅裡亞,禁軍成員可是標準的勇者級別,雖然憂攻其不備,但也不該如此不堪一擊,這形式的逆轉差點讓她忘瞭該幫誰?
憂對著剩下四人握緊拳頭,指關節破皮滴血,喘瞭兩口平復氣息。想來那騎士也是被酒色掏空瞭身子,不然怎麼會讓自己輕易得手。
雨果推開保護自己的禁軍領隊“怎麼剛才還大義凌然,現在就暴力抗法,你不是守法好公民嗎?”
這聲嘲諷深深刺在憂的心裡,他的後宮和神父也都冷笑連連,憂的失態正是他們想要的。
憂隻感覺身上越來越冷,冷的自己透不過氣,手腳也有慌亂的跡象,呼出一口寒氣鎮定自若的說道“我並非不能接受這種判決,我憤怒的不是強權,而是每一個接受強權的人。”
芙蘭,這個人有古怪,今天是我考慮不周……
憂心中自責,手在背後打手勢,示意讓咪咪露帶芙蘭離開,隻要責任在自己身上,最多也就是判個刑,保留住芙蘭才是最主要的。
雨果陰森森地說道“惹到上層的人就萌生退意,你也不過是這種程度,跟那個殤命廢物一樣是個機會主義者。”
憂聽他羞辱芙蘭,也不動怒,任由對方指著鼻子罵“百姓們看清楚,這就是偽善者的模樣,他們用一副道德組成的假面孔取得你們的信任,實際上把你們用完就丟棄,他現在的這副嘴臉就是佐證。”
觀眾之間議論紛紛,看著憂的眼神也有變化,就像當初憂勸解奧利維亞那般,階級不同,需求上也不同,他們明顯把憂放在瞭上一階層,處在和自己對立的位置。
雨果言辭鑿鑿“他再怎麼說得好聽,還不是個貴族的執事,他的道德說到底跟瑪麗皇後一樣,像他這種人提的要求會給你們帶來好處嗎?”
“瑪麗皇後是誰啊?”
“就是那個鳶尾饑荒的時候,讓大傢吃白面蛋糕的碧池!”
“原來是她啊!黑面包都吃不上,哪裡來的白面蛋糕啊!”
“管她是誰,隻要是那娘們提的肯定都對咱們不好,都別信啊。”
憂凍得嘴唇發紫,身子也開始顫抖,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咬著牙,忍著身體的異狀,努力說道“……我……”
不行,如果提及自己的出身,會讓對方抓住新的把柄,立足未穩的時候暴露自己真實的情況,別人非議會更重,我該怎麼反駁?
“……提……”
提幾點例子,或者更加嚴重的方案,給對方造成選擇困難,這也不行,看他的態度很有可能棄之不管,而且萬一對方博學多才,盡數解開,自己隻會更不利。
“……咕……”
是魔法對身體的影響嗎?魔力測試石沒有反應,難道是毒?不可能啊!那他身邊的人怎麼會沒事,而且臺下觀眾居然和自己反應差不多,想必是別的,自己無法知曉的東西。
牙齒冷的在打顫,憂抓住胳膊上的彈痕,狠狠一掐,火辣疼痛傳來,勉強給身體灼燒的感覺。
恐怕今天是要栽瞭,但是就算要栽也得探清這傢夥的虛實,尤其是在衣櫃中聽到的一切。
面對能使用六大元素的絕世天才,自己能探清幾分……
雨果看男人咬牙切齒的模樣,他的內心感覺異常驚悚,因為他居然挺住瞭。
始祖的威壓,繼承克洛維一世的加護之一。
面對這個加護的時候,敵人會產生恐懼、慌亂、最終搖擺不定,成為自己的奴仆,以前用這招無往不利,就算是受祝勇者也不例外。
“我看你能挺多久”
雨果再度發力,此加護之力共有五階[敬畏][恐懼][慌亂][驚怒][屈服],五階齊出,身邊的禁軍在第一時間跪倒在地,渾身顫抖,下面當先一排的觀眾更是全部都跪瞭下去,黑壓壓的人頭磕在地上,連綿不斷的聲響此起彼伏。
男人牙齦都咬出血來,金屬味的熱汁從嘴角溢出,獨眼瞪得圓溜更是遍佈血絲,太陽穴上青筋暴起,可他除瞭狠狠盯住雨果外,並沒有別的動作。
“你不是說要抵制暴民政治嗎?那些邪惡政權,還有所謂的不道德,那你給我解釋一下啊!”
“看看你現在的模樣,你是一時口舌之快,你能給這些人做什麼呢?”
“又或者你做到瞭?你是當官瞭,還是當領主瞭啊”
階級固化的既得利益者自然會說階級沒有固化,他說出這種話憂倒不會意外。?
“你既然沒本事帶他們致富,那為什麼要給他們美好”
雨果所用的話術比犬養高明得多,但如果是平時的憂必然能自由應付,就像當初對付奧利維亞一樣。
“我……教國……”
斷斷續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憂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試圖找出那麼一點點勝利的可能性。
“教國自有國情在是不是?”雨果兩手一攤,走向臺前,享受著臺下百姓們的朝拜“像你這種連教國都沒走出去的人懂個錘子!”
雨果仿佛主宰瞭一切,看著愣神的男人,繼續說道“以為站在人前說話,就好像有瞭什麼成就,自以為是個成功人士,連自己的國傢都沒走出去,這天下多少山川湖海你知道多少,動不動就涉政幹政,覺得自己是什麼天神下凡,名將之後,給你一座城你能治理成什麼樣,給你一千人、一萬人,你又知道該如何治理嗎?”
又說道“像你這種在底層茍延殘喘,每天過著仰人鼻息,陪人賣笑的殘渣,唯一的優點就是無知,這些無辜的人民被你扭曲的價值觀敗壞,他們的努力變成你對比的心理慰藉,好顯示你的優越感,你知不知道像我這樣的成功人士每日過著怎樣的生活?保持現狀,看似卑微,已經是我這個偉大階層最大努力瞭,也隻有我們才能讓你們繼續活下去。”
“奉勸你一句,要麼安穩的待在底層,要麼多出去看看,長長見識再來這裡滔滔大論,哦,對瞭,你一個煽動別人的投機分子,唯一的腦子就好像是塊廁所的頑石,又臭又硬!”
黑,憂隻感覺眼前很黑,想不到第一次在話術上輸給別人,說的自己無話可說……
輸是輸瞭,但並不代表自己要放棄,憂抬起手掌,食指指向雨果“根據騎士守則,我王·憂·佩爾法斯要向歐羅巴合眾國皇帝挑戰,你挑釁瞭我的尊嚴!在此處我要與你公平決鬥!”
雨果臉上忽然白瞭一陣,隨即一擺衣袖“笑話,像你這種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深的人不配向我挑戰,讓你當貴族的主人來還差不多。”
憂不甘示弱的回答道“守則中規定,即便是弱者也有自己的正義,跟騎士理念起沖突的話,騎士們必須應戰,擔負起引導弱者走向真理的職責。”
“放肆!義務不是職責,你一個平民有什麼權利來要求我和你決鬥”
這話似乎惹怒瞭雨果,他大聲反駁道
“正義是強者的專利,弱者隻會用他們堆砌的眾多謊言打造他們的[真理],然後用它來腐化強者!”
少數服從多數在雨果眼裡是相當可笑的言論,因為他覺得世上永遠是蠢人多,聰明人少。認定謊言一千遍就是真理的說辭。
憂正欲還口,忽然感覺一陣暖流洗滌著身體,回頭望去才發現天邊已經泛起魚白,東邊的天際開始驅逐黑暗,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
噴薄而出的朝陽是那麼耀眼,讓無數人側目,一人身穿白經歷是人生最寶貴的財富裙,一步一步的踏上赤紅的演武臺。
“我不知天有多高……”
經歷是最為人所懼怕的東西,有人渴望擁有,有人則寧可自己未曾擁有。
“也不知地有多深……”
紫發在風中飄舞,凌亂的發絲難掩她驚人的美貌。
“但我知道能登上哈吉米多頓的不光有雄鷹 還有螞蟻也能,就連毫米測量的蜘蛛也可隨風跨越!”
“也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指著雨果怒道“知道的越多,見識的越廣,卻連寒門出貴子的想法都要加以抑制,那麼這種人,怕是和偉大二字毫不沾邊。”
*
“我看四殿下真像當初的你啊”莉婭看著菲利希亞吃驚的樣子,挺著傲人的胸脯,略顯玩味地說道“用自己天真爛漫的樣子俘獲人心,那種欲拒還迎的姿態,嘖嘖嘖……我可愛的佩爾法斯男爵,已經對她死心塌地瞭吧!”
“休要戲言,你個百合浪蹄子”菲利希亞皺著眉頭,批評瞭莉婭一句。
尊貴的諾絲庫裡姆夫人現在還有閑心玩鬧,別人不知道,菲利希亞可清楚得很,莉婭在魔道院的學生時代就是百合劇的忠實愛好者,即便今日,她還是會找些純真女孩培養起來,滿足自己的小小嗜好。
這種類似含情脈脈的糾纏,自然讓她十分受用,甚至相當樂於看見這情況。
當然此時的她已經從少女轉變成瞭少婦,時間的積累讓她的興趣比以往更加熱烈和扭曲。
不過她有一點說的不假,菲利希亞作為曾經魔道院的頂級美人,她的追求者可是會為瞭她不經意的笑容相互決鬥的。
然而此時的菲利希亞心中一團亂麻,該開始接到消息和眾人來到此處,原以為隻是來看笑話的,可看到原本[殤命]的四女兒站在臺前,為瞭仆人怒斥歐羅巴皇帝,那種神采奕奕的樣子,一點也沒有以前病秧子的感覺。
話說,對女兒健康的印象有多久瞭?五年還是三年。
莉婭看好友陷入沉思,不願自討沒趣,撇瞭一眼旁邊唉聲嘆氣的尤斯特魯,這位國君還是老樣子,就算是對女兒的這副模樣也是不瘟不火。
生的女兒好像沒一個聽他的,說好的小棉襖呢?估計在尤斯特魯眼裡都是摻瞭黑心棉。
走向看臺另一側,哪裡站著莉婭心愛的女兒,最強勇者威爾瑪麗娜。
“怎麼瞭嗎?威爾”貴婦人甜甜的說道“這種表情我還是第一次見。”
威爾瑪麗娜把目光收回來,從哪人奔上演武臺的時候就一直牽動著她的心,直到看見他瞬間擊退五位禁軍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結局瞭
“沒什麼,母親,我隻是來看看我的下屬,既然她沒有麻煩,我們也該回去瞭。”
“我建議你還是多看一會兒”莉婭牽起女兒的手“就當是為旁邊的那個女孩著想也好……”
旁邊?是哪個旁邊?
“芙蘭殿下說得好!”身後的波拉一錘大腿興奮地說道,威爾瑪麗娜趁機望去,發現哪裡同樣有一名姑娘牽掛著場中的一舉一動。
在一瞬間,真的感覺自己十分無聊,十分的多餘。
莉婭搖搖頭,她看著與場中關系親近之人的反應,有這點態度就夠瞭。
當下收斂心思分析局勢起來,跟菲利希亞所料的想法不同,她當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歐羅巴合眾國強勢逼人,從西方步步蠶食,教國中有點腦子的領主早就看對方不順眼,不願拋棄主權不方便說出來罷瞭。
而今對方籠絡瞭三位公主,三位公主中最強勢的長公主和諾絲庫裡姆關系頗深,有意無意的將教國原本平穩的勢力打亂,把諾絲庫裡姆從中多勢力中剝離出來,推向對立面。
估計三位公主等時機成熟,會拿諾絲庫裡姆殺雞儆猴,和歐羅巴合眾國一起奪取這個國傢。
莉婭輕咬貝齒,回想起最近得到的情報,在殖民土地上紮根汲取營養的行為,正是歐羅巴最擅長的。
“這場鬧劇我們也入局吧。”
耳邊一聲雄厚有力的聲音傳來,不是霍林斯司祭又是誰呢?
莉婭冷笑一聲,對丈夫愛搭不理“你想如何入局,這種小孩子胡鬧……”
“你不是已經入局瞭嗎?佩爾法斯男爵?中立派不可控,敵對方巴不得要我難堪,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最好讓他們保持無主的狀態。而且一定要出現頭羊的話,讓它落在自己的牧羊犬手裡,總比落在野外的狼看著好看。”
貴婦人打開丈夫伸來的手指,悻悻說道“你不是羊群的主人,隻是個給人放羊牧童!”
下巴對著正在離開的聖女幾人一翹“她們才是……”
霍林斯搖瞭搖頭說道“也不盡然。”
接著轉身走向尤斯特魯,後者看見霍林斯走來,身體一僵,顫巍巍地說道“諾絲庫裡姆愛卿,有什麼事不必靠的這麼近,您的話朕無論多遠都能聽見……”
徑直走到國主身邊,兩者隻有一步之隔,霍林斯隻是稍微彎腰,沒用什麼修飾詞,表面看上去隻是一個君主和臣子間的對話,可這雙方的關系確是難以形容的逆轉,有幾位軍團長和大臣看見這一幕都在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霍林斯撕成碎片。
可當他們身邊刮過一陣涼風之後都安靜瞭下來,因為霍林斯的女兒,教國最強勇者,正在用一種極為淡漠的眼神看著他們。
“陛下,芙蘭傑西卡殿下要冊封自己的騎士,您要呆在這裡,恐怕看不清吧”
“啊!她不是還在寢宮嗎,怎麼能來這……”尤斯特魯這才意識到紅場內站著的人是誰,眼角流下一模清淚,他面對霍林斯都自顧不暇瞭,這女兒被他盯上還能好過嗎?
“陛下,事不宜遲,我們這就下去吧,也好讓合眾國看看我教國的威儀……”霍林斯沒在乎別人反應,對著威爾瑪麗娜說道“威爾,咱們走!”
弗雷今日的清晨少瞭一份往日的喧囂,多瞭一絲滄桑,任由溫暖的和風吹拂,彌漫著清新空氣的味道。
“那女孩是誰?我好像見過她……”
“老查德你忘啦,這女孩前天還扶你過馬路呢!”
“我也認得,她好像自稱[羅帕小姐]是宮裡的人,前幾天還給過我賞錢……”
“我也認得,她前幾天還在貧民區逛遊……”
議論的人有稚氣未脫的小孩,也有鬢角發白的大人,芙蘭的出現讓他們忘記額頭的灰塵,隻覺得身上湧現一股熱量,驅散身上的寒意。
整個紅場隻有少數幾人離去,無論臺上的是誰,他們永遠都會在自己的土地上固守,看著他們潮起潮落。
“你說我和偉大毫不沾邊?”雨果臉上出現一抹陰狠,顯然芙蘭說出的這話讓他難以接受。
“我隻說[那種人],既然你要對號入座,我歡迎你的加入。”
芙蘭學到瞭憂的牙尖嘴利,一雙精神的眼眸在四周轉瞭一圈,最後停留在喘氣的憂身上。
男人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正喘著氣單膝跪地對自己行禮。
“憂!”
芙蘭從小都沒有害人的想法,更別提置人於死地,而她此時心中湧現瞭一股奇怪的念頭,莫名興奮從心口迸發,激蕩著身體每一處毛孔,她不想沉寂下去瞭,她要擋在男人面前,給他遮風擋雨。
“對不起”憂的話包含愧疚,刺痛著芙蘭的心“是我考慮不周,我現在不知道如何彌補……我……”
公主殿下伸出雙手捧住男人的手,在紅場數萬人的目光下,低下臻首用薄薄的唇吻在他的手背。
一般不是男性對女性才能用親手禮嗎?
芙蘭對著憂鄭重的說道“為瞭捍衛榮譽的你,值得這個!”
觀眾們幾乎在同一時間一掃陰霾,甚至從後面擠過來的年輕人吹著口哨,逗樂似的給二人拱火。
第一感覺是有些冷,是先前的恐懼降低瞭男人的體溫,芙蘭真的好像現在就去溫暖他,但是要先把事情辦完才行!
精純的魔力通過二人的鏈接傳遞進男人的體內,分開後芙蘭和對方用臉頰輕輕觸碰,桃色信息細不可聞的通過男人的耳蝸,植入他的大腦。
“要是真心想彌補,就等結束瞭狠狠地肏我吧!”
淡定淡定!憂臉上瞬間精彩起來,這都哪兒跟那兒啊,急忙看向咪咪露的方向,這女孩正捂著發紅的肩膀,對憂施展嘲諷神技——靈犀一指,一個小巧的中指就表達瞭女孩操蛋的想法。
“你不會?”憂已經做好這個月工資全部拿去做蛋糕的想法瞭。
“那個女孩子說什麼也不讓我上臺,隻好用強瞭~”
芙蘭調皮的吐瞭吐舌頭,轉而對臺上幾個禁軍說道“還不離開!難道要我請你們下去?”
憂一拍大腿,噌的站瞭起來,對著芙蘭豎起瞭大拇指,但他隨後又意識到什麼,看著自己兩手握緊瞭拳頭,一副便秘的滑稽樣。
芙蘭來到場中之後,打斷瞭雨果的加護,受到影響的身體自然恢復原樣,此時憂靈感解封,思緒濤湧,立刻意識到雨果話術中的技巧,無非是[馬車與金幣謬誤]偷換瞭人們的議題,把對一個可以批判的[何不食肉糜]思想,換算到憂的身上,讓憂變成瞭雙方共同的批判對象,同時也讓憂產生瞭自我批判的錯覺,因此失去瞭話語權。
那幾個禁軍一時啞然,領頭的更是把手掌放在心口行禮,對芙蘭說道“殿下,即便你是教國四公主也該遵守律法,我們正要緝捕你身後的男人,麻煩請您讓一下,如果有疑問可以上報元老會,或者上報我們禁軍統領。”
回答的倒也幹脆,責任也推得幹凈。
在彌賽亞對於私權而言隻要法律沒有禁止的,都是民眾的權利,對於公權而言,隻要法律沒有授權的都是被禁止的。
至於這其中的界限,則可以用階級之間來劃分,比如貴族和平民之間所適應的律法也有不同。
芙蘭不再理會反而面向下方百姓說道“我的名字是芙蘭傑西卡·米斯特魯·雷斯卡特耶,教國四公主……”
底下民眾嘩然,受過芙蘭幫助的人這才認識到和他們朝夕相處的女孩居然是是教國第四位繼承人。
更要命的是當眾和平民親密接觸,先前不知道的隻把二人當成普通情侶,現在這狀況,兩人之間的緋聞瞬間多瞭起來。
那些猜忌的話自不必多說,正如憂最早說過的觀點,芙蘭是第一個下貧民區,並且幫助哪裡的公主,而貧民區是什麼地方,在平民中各有答案。
“我宣佈,即日起搬離內城,根據律法我可以在弗雷選擇一處地點作為我的莊園。”
莊園無疑是一個貴族的標志,是崇尚優雅生活之人的向往,貴族子女們可以通過父母得到一片屬於他們的土地。
在人口分佈不均的教國,為瞭合理分配資源,貴族的子女可以用離開父母為條件,從父母的領土內挑選一處作為莊園。
當然這其中也有諸多限制,不可能要什麼就給什麼,但對於一個公主來說,隻要在城鎮之內還是給得起。
“我選擇芙蕾雅街區!”
哪裡是貧民區最集中的地方,同時也是憂傢的所在地。
憂聽到這個消息差點裂開,想要拉住芙蘭的手,但他看見芙蘭調皮的笑臉時,又尷尬的把手放下。
“而王·憂·佩爾法斯將會成為我的執事,同時也是我的騎士!”
“我受之有愧……”
“你的榮耀與信仰不可辜負,我聽到瞭你的聲音,絕對要回報你!”
啪啪啪,雨果輕輕給芙蘭鼓掌說道“一唱一和的可真好,怕不是[光明隻跟著”光明“走],等著你玩膩瞭,就是[光明一去,黑暗又來]瞭”
剛一說完就察覺到異樣,一些走來的教國領主和大臣們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隻要宣佈芙蕾雅街區是芙蘭殿下的莊園,哪裡的人都會被歸納為芙蘭殿下的傭人,享受貴族仆人的待遇,而且由於是公主的下仆,沒有獲得元老院或者她的允許,是不可以擅自捉拿的,更別提她的騎士……”
科倫娜聽見後臉上陰晴不定,對說話的人說道“安德烈大人,你說的這個教國律法大傢都懂,不必要闡述出來。”
名叫安德烈的男人笑道“科倫娜殿下,有時候私人上的情感矛盾沒必要上升到公眾,不然一旦開始[公訴]兩方都討不瞭好處。”
安德烈一旁的雷恩面帶笑意,正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後。這位王城護衛隊的軍團長看瞭一眼合眾國的眾人,雷恩已經把情報盡數匯報給他,包括憂的出身以及現狀。
作為王城護衛隊,他們當然也知曉國傢安定的重要性,為此在尤斯特魯失勢的當下,也有自己的打算。
一位敢於給人民謀福的明主,總要比賣主求榮的人強。
科倫娜的表情跟吃瞭蒼蠅一樣,對方的意思自己怎麼會不懂,無非就是雨果調動瞭自己的禁軍,給自己按瞭一個徇私舞弊的名頭,再加上和合眾國的關系,成瞭這些自以為保傢衛國之人的鄙視對象。
在十三年前,王城衛隊也是有近百位受祝勇者的一大勢力,比現在的禁軍隻強不弱,是雷斯卡特耶統治的根基之一。
他們心中還是有著往日的驕傲。
“今宵,你怎麼瞭?”科倫娜正想與歐羅巴的人親近親近,好緩解自己的心情,卻發現一位東瀛少女正十分嚴肅的看著演武臺。
“那兩個人就是我在庭院見過的人,沒想到她真的是雷斯卡特耶的公主……”
“那還有一人呢?”
“這就不清楚瞭,在庭院中的表現……”
今宵到底還是沒把芙蘭和憂媾和的事情說出來,太過離譜瞭,在東瀛的觀點裡偷窺別人媾和,還要當眾說出來,並不是件好事。
從庭院中脫身的第一件事就是發信號,通知同伴們得知的信息,隻是很遺憾,在歐羅巴眾人到達地點後,用盡瞭辦法也不能找到那三人,想必問題是出在憂和芙蘭身上。
可這兩人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嗎?
在這個偉力歸於自身的微心世界,要想主宰自己的人生,要麼有著超凡的力量,要麼有著相當雄厚的背景,很顯然那個男人自始至終都不在這兩點。
“依靠女人的貨色”今宵嘟囔瞭一句,這已經是她能給憂最好的評價瞭。
“你是指他想要攀附芙蘭傑西卡嗎?”科倫娜對今宵的態度若有所思。
今宵點點頭,接著說道“而且他還有一套很古怪的言論,我想芙蘭傑西卡殿下就是被他蠱惑,才會有這種作為。”
回想起庭院內人的談話,今宵隻感覺一陣作嘔,在她傢族的觀點裡身份低微的凡夫俗子,是沒資格對她說教的。
科倫娜美眸看向演武臺上對峙的雙方,說道“貧窮、疾病、愚昧、貪污以及擾亂。無論披上什麼華麗的外衣,被五鬼纏繞的人就是國傢大敵,雨果陛下說的真不錯。”
疾病,愚昧,皆與貧窮為緣,貪污則與擾亂有關。
還記得兩者第一次見面時雨果對教國提及瞭這幾點,讓當時的科倫娜眼前一亮。
資本、帝國、封建這幾種主義都侵害不瞭當今被五鬼占據的教國,說資本的話,最多有幾個小富領主。說帝國,教國對下屬的管控力遠遠談不上,至於封建?教國建立之初就沒打算走這條路。
而這些都是科倫娜可以進行連橫的對象,事一強以攻眾弱也。
而這想法在現今教國過於大膽,也隻有他這個身份敢在自己面前說出來。
之後又用歐羅巴所用的民主、公開檢舉制度與科倫娜深深探討,兩者相見恨晚,至此一發不可收拾,她也對雨果產生瞭莫名好感。
這時犬養在幾名醫師的攙扶下走到伊莎貝拉等人身前,臉色蒼白的鞠瞭一躬“列位女主人,那個男人用的是凡念六意,應該是劍起滄瀾。康拉德陛下要小心啊,千萬不能和他近身格鬥,用遠程火炮轟死他,最少也得打碎他半個身子……”
犬養彎著腰,長發好似垂著的柳條,哭喪著隨風搖擺,剛才被憂踢下演武臺,不偏不倚的沾瞭滿臉灰,加上劇痛讓她額間滲出冷汗,泥巴和頭發沾在臉上,極為滲人。
因此不敢直面幾位歐羅巴王妃,生怕臟瞭她們的眼。
彌月對犬養吐瞭口唾沫,對她的這幅模樣相當不滿,呵斥道“學藝不精的劣徒,你當時怎麼不想起來,還得讓我們去救你!”
還未說完,犬養立刻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五官貼地,嘴裡嗚咽著說“都是那個男人卑鄙無恥……表面和人辯論……背地裡耍瞭陰招……是犬養不好……墮瞭師傅的威風……我有罪!我有罪!”
剛剛接好的傷口又滲出瞭鮮血,疼的她牙齒打顫,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腦袋一起一伏,長發在地上倒像個拖地的墩佈。
伊莎貝拉在一旁聽的心情煩躁,本應為雨果掃清障礙的她反倒被雨果照顧瞭,盡管為主人的大度感動,她心中也生出一股怨氣,要不是犬養為憂當瞭一槍,她那一擊就能要瞭憂的命,哪有現在這麼麻煩。
當下也怒道“你也知道自己有罪,從今往後你就當個那什麼的婢女,負責今後的雜物清理。”
犬養一聽,今後她不再是使團一員,隻能做個端茶倒水的傭人。心中如蒙大赦,一時眉飛色舞,榮譽子民的名分還在,就是當個廁所清潔工也是香的啊!當下磕的更加賣力,把整容的鼻子都磕歪瞭,最後彌月覺得煩人,讓她先行回去,免得看瞭惡心。
“玉子師姐,你覺得這個男人怎麼樣?”彌月對跟隨雨果來的東瀛女子說道。
玉子身穿黑色和服,先前通知雨果去見科倫娜,和出現在科倫娜房間的人就是她,一直伴隨在雨果身邊,充當貼身侍衛,實力可見一斑。
“我看現在的他魔力虛浮,八成是被人強行提升的,哼!不知道穩紮穩打的取巧之輩,土雞瓦狗一樣的東西,我隻一招便可以取他性命。”
腰間長刀顫動,對主人的話十分贊成。
彌月聞言若有所思,玉子的本領在她之上,兩者眼界自然不同。當初要不是著急為伊莎貝拉解圍,自己也不會貿然行動,如今看清局勢,也覺得玉子分析得道。
伊莎貝拉聽人貶低男人,心中打翻五味瓶,想要一起嘲諷,到顯得自己無能,可要是去抬高他,自己面子上又掛不住。眼神亂竄時看見玩著雙截棍的楓木婷,想起她也是霧之大陸的人,便走到後者身邊,調笑著問道“楓木婷,那個男人用的凡念六意到底是什麼?”
少女正聚精會神的操控武器,手中兩根雙截棍像小蛇般靈活,不斷在旗袍少女腰間、腋下遊走,兩手像是在推演功夫,聽見伊莎貝拉詢問,兀的停瞭下來,說道“不對,不太像~”
“什麼不太像?”
“那個男人用的不是劍起滄瀾,劍起滄瀾按五行至理,分化體內魔力,用五行魔力加持自身,多是體術,可旁邊那道劈出來的溝,根本不是體術造成的……難道是魔力外放?”
伊莎貝拉被楓木婷的評價搞昏瞭頭,不明其意的她直白的問瞭一句“你覺得主人和他打起來誰能贏?”
楓木婷翹瞭翹柳葉眉“當然是夫君啦!看兩人體質就高下立判,夫君在魔法方面是必勝的……”
伊莎貝拉這才得意的說“主人其實不善於魔法,倒是科技槍械十分精通,任他體術再怎麼強,沒辦法碰到主人也是白搭。”
其實無論唯物與唯心,在這各種學說交匯的彌賽亞大陸上,越簡單的事情越能讓人理解,以力為尊,隻要足夠強,哪怕是吃屎變強的人也會得到別人尊重,這就是公認的真理。
然而是這樣嗎?
其實真理屬於意識、認識的范疇,是客觀的主觀映象,因而它的內容是客觀的,而形式則是主觀的,人們習慣所用客觀真理之說,其實客觀真理就是指真理的客觀。
此時眾人身邊裂開一道空間縫隙,接著逐漸變大,變成一扇時空門,沒人去質疑和防范,因為威爾瑪麗娜正引領著尤斯特魯和霍林斯等人出現在眾人眼前。
尤斯特魯不過中年,此時的他卻像個步履蹣跚的老人,眼睛蒙上一層薄霧,看不清朝拜的是誰,飛撲過來抱住自己的又是誰?
“殿下休得無禮!”
“父王……”
揉瞭揉眼睛,尤斯特魯這才看清懷中如玉的女兒,遺傳瞭自己的紫發,有著跟菲利希亞初見時一樣的眼神,充滿炙熱感情,為瞭[愛]毫不掩飾的樣子。
相隔十幾年的再見,尤斯特魯黯然神傷“傻孩子,你這是何苦呢!”
霍林斯沒有和其他人一樣行禮,走到尤斯特魯身邊說道“陛下,四殿下正在關鍵時刻,我看還是請四殿下忙完再敘舊吧。”
國君身子一顫,點點頭說道“孩子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雨果看著下面的苦情劇,打瞭個哈欠,他作為合眾國皇帝,隻是點頭行禮就夠瞭,再者對這個未來嶽父並不感興趣,他可是接受過先進思想的人,自然看不起這群頑固不化的禮儀,瞄向下跪的憂心充滿鄙視,譏諷道“弱者服從規則,而強者支配規則,正如天生的王,百姓就該服從這樣的強者,這便是真理!”
“謝謝誇贊,我就是姓王的。”憂微笑著點點頭。
“你!”
雨果先前與憂爭論,推斷他是沉不住氣的性格,如今看見不要臉的一面居然不知該如何還擊。
憂不再理會他,看向前來的芙蘭,眼中流露無限溫情沉吟道“我思故我在,天變道不變,隨意拿捏謊言的人沒資格談論真理。”
演武臺上,二人視雨果為無物,芙蘭對著眾人說道
“我需要一位主持者,見證我冊封我的騎士!”
冊封一個騎士,需要洗禮後遞交一份由洗禮主持和冊封領主共同簽章的文書上報教會,並且在管理機構備案就完成瞭。
而冊封的形式和主要分三種,第一種是世俗型,由君主,領主貴族在王宮或者城堡舉行,場面相當氣派,冊封之後其實基本就等同於國傢要員。
教會型的儀式主持者為教皇,主教等神職人員,在教堂舉行,騎士會偏向教會一方,再由教會與君主聯系。
第三種則是混合型,由貴族冊封,主教主持禱告洗禮等宗教儀式,要求較低,有些混雜。
雨果看見他的後宮給他招手,一邊走下演武臺,一邊放出狠話“勇氣可嘉,可別忘瞭我是始祖騎士的後裔,我的祖輩由總教親自冊封,是第一位騎士。在我面前任何騎士都要低一階級。”
這話諷刺意味頗深,地下平民是不能主持屬於貴族和教會的冊封的。
雨果是歐羅巴合眾國的皇帝與元首,世俗上就碾壓瞭一大群人,再一點他的身份,很多神職人員也不想去觸這個黴頭。
霍林斯在臺下聽的清楚,冷笑兩聲,果然過瞭半響,神職人員無一人出來說話,反倒是領主們開始議論,有些看向霍林斯,有些則把希望寄托給幾位有名的貴族,而他們又寄托給別人,總之誰都不願意踏出第一步。
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看著芙蘭。
尤斯特魯的屁股都快被菲利希亞掐腫瞭,也隻是黯然垂淚。
霍林斯心中得意,正要動身,憂在臺上看得清楚,這不就是指鹿為馬嗎?劃分勢力范圍,要是他做瞭見證者,自己和芙蘭就相當於欠瞭他人情,這可不好還,急忙輕咳一聲。
芙蘭當即會意,她也是見沒有人回應,就連人群中她最希望站出來的幾人也都沒有動作,幸好二人也是灑脫,憂直接對著芙蘭單膝下跪,手掌放在心口,靜靜低著頭。
何須什麼見證者,在這紅場不就是最大的教堂瞭嗎?眾人都是見證者!
邁出一隻腳的霍林斯遭此變故相當尷尬,他沒想到對方這麼幹脆。
“請等一下!”一個男孩甩著金色小辮跑上演武臺,他身上有著聖輝十字裝飾,顯然是教會人員。
“阿維斯塔?”憂認出瞭那人,和芙蘭對視一眼。
“哈哈!對對,就是我,剛才麗芙不太舒服,我們來晚瞭。”看向身後,聖女在弗雷德麗絲的攙扶下,緩緩走到演武臺邊緣。
“你來摻和什麼?”憂於心不忍,怕少年惹上麻煩“趕緊回去吧。”
“這可不行,我代表的是聖女的意志,而聖女的意志就是總教的意願,我阿維斯塔,在此稟明主神多米尼克,主持雷斯卡特耶教國四公主冊封騎士的典禮。”
聲音不大,卻在雨果和霍林斯耳邊十分紮耳,雨果往前走瞭兩步,對著聖女指向阿維斯塔說道“你們確定要給她們主持,好好看看,這個男人分明是個廢物,沒有任何貢獻的社會殘渣,你居然要見證他當騎士,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聖女明顯有些不舒服,扶著額頭,沒有搭理他,自顧自的在胸前畫瞭個十字。
在芙蘭身邊的阿維斯塔十指交叉,虔誠的仰望天空,說道“在主神眼中,所有人類都是聖子,沒有任何區別!”
“你!”
雨果咬牙不再說什麼,在他的觀點裡教會就是一群迂腐的糟老頭子,不然也不會讓魔王搞得焦頭爛額。
可如今看來對方也相當狡猾,自己組建的合眾國削弱瞭教會在中央大陸的威信和統治力,在國傢方面對方基本無計可施,眼下自己正要在北域確立跟腳,他們就排瞭這麼個小侍童趁著這個機會惡心自己。
眾人看著臺上,阿維斯塔站立在見證者的位置,芙蘭輕聲念著
“不馳於空想,不騖於虛聲,與君共勉!?”
芙蘭念叨著不同於其他騎士的致辭,這難道就是中西合璧?
憂回應道“知行合一”
聽著後宮匯報情況的雨果嘲笑道“不倫不類,八美德和騎士守則的誓詞被這種人念出來,這個世界真的越來越墮落瞭。”
“雨果陛下還真是恪守本心,克洛維陛下的高貴秉性被您很好的繼承瞭呢~”聖女把手掌擋在唇前,掩蓋她嘲弄的笑意。
“哼”一手止住正要發作的後宮們,雨果炫耀道“我出身名門,自然懂得寬容大度,這帶刺玫瑰的說辭我就收下瞭,隻是有句話叫緣木求魚,總教可別所托非人啊!”
“霧之大陸的成語嗎?還真敢說啊”聖女瞇起眼,心中狠狠說瞭一句“先叛凱爾特,又叛大神奧丁,你們這種人果然秉性不改。”
在臺上,稚嫩聖潔的聲音回蕩在眾人耳邊
“主神已經聽到瞭你們的意願”阿維斯塔一揮手掌,掌中並無花瓣聖水,卻讓人為他莊重的神情而感激涕零“孩子啊!你的未來一片荊棘,願意背負罪孽繼續走下去嗎?”
孩子,比自己年紀小的侍童稱呼自己為孩子,憂不禁心中發笑,不過回想這誓詞,原本應該是寬恕罪孽,迎來新生之類。憂以前還在心中用騎士守則幻想過無數遍,如今真正聽到才知道阿維斯塔夾雜瞭不少私貨。
男人的身子比侍童大不少,以至於這個主持者的動作有點費勁,法袍緊緊貼著身子,莫名的纖細,禁斷。他用綁著十字項鏈的手按在男人頭頂,藍色水晶般的雙瞳,盯著虔誠思索的男人。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若是有罪吾當承認,吾當改正,吾願付出代價。”
憂堅定的回應瞭阿維斯塔。
“好,主神已經確定你做好一名高貴騎士的準備瞭。”
阿維斯塔閃在一旁,示意芙蘭上前。
芙蘭手一揮,一把黑色長劍出現在手上,正是那把[名利與真實],紫發白裙,持劍颯爽,長時間修煉霧之大陸的仙法,讓她有瞭一份仙風繚繞。
“吾愛,吾友,吾師。天地間見證此刻,接過這把象征榮譽的劍,純潔的信仰便會與你同在。強敵當前,不會畏懼,英勇和犧牲,無愧本心,正直榮譽,拒絕謊言,保護弱者,是你的職責……牢記你的誓詞,你是一位騎士!”
憂甚至有些激動,回應道“我發誓善待弱者,我發誓勇敢地對抗強暴。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鬥。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我發誓不傷害任何婦人。我發誓幫助我的兄弟騎士,我發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我發誓,效忠於芙蘭傑西卡·米斯特魯·雷斯卡特耶。所有與她為敵的都將是我的敵人。所有傷害她的都將與之勢不兩立,隻要無違於誓言,我將遵從她的所有命令,為她的名譽而戰,尊敬她,保護她,至死方休……”
臺下的奧利維亞眼圈發紅,躲在波拉和阿拉梅裡亞身後,從她們之間的縫隙觀看著這一切,很想去嘲笑那個男人,在他夢寐以求的騎士典禮上狠狠踢他的屁股,發揮自己大小姐的脾氣。
然而眼角的淚水充滿瞭遺憾與不甘,告訴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吾,芙蘭傑西卡·米斯特魯·雷斯卡特耶。雷斯卡特耶教國第四順位繼承人,在此授予王·憂·佩爾法斯男爵之位以及阿不思騎士的封號,接受他的效忠……”
紺藍色發梢被微風浮動,二人的誓言在腦內不斷重復,雙目已然無神、無光,姑娘全身如同灌鉛,身體無法挪動半步。
吾友、吾愛、吾師。
嘴唇微微抽動,仿佛也在一同宣誓那般……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最後的步驟,芙蘭拿著劍在憂左右肩膀各點一下,橫劍在憂的眼前,憂兩手接過。
眾人象征性的歡呼起來,臺下民眾裡,那些從貧民區出來勞作的農奴們歡呼得尤為熱烈。
很好,做瞭一大堆雜事之後,憂也算得上是貴族,還是總教冊封的騎士,從身份上已經是很有[資格]瞭。
阿維斯塔輕輕扯動芙蘭衣角,盡管兩人相識不久,卻意外的配合,都是那般腹黑。
“憂男爵,按習俗來講你該為大傢表演你的才藝,不知你準備瞭什麼?”
芙蘭跟著笑道“憂~剛才你在紅場的表現讓大傢賞心悅目,隻是宵小之輩不懂教國禮數,居然中途逃遁,真是不堪入目,大傢說是不是啊!”
這幾句話把伊莎貝拉等人氣的夠嗆,一幹人等忿忿不平,彌月握刀上前“士可殺不可辱,你不要以為披上一層華服就是朝堂上賓,在歐羅巴合眾國你這種人什麼都不是……”
氣勢挺足,不過說完後剛才還打算套近乎的教國官員,立刻躲得遠遠的,神情也變得厭惡,眨眼間人群少瞭大半,這話真的不近人情。
話是芙蘭傑西卡四公主說的,你這樣回答無疑是在挑釁教國全體,誰還敢和你共事。
果不其然,憂說道“這位小姐,請註意你的言辭,我隻穿瞭一身單衣。如果這樣的人在合眾國什麼都不是,那你身邊那位雨果陛下……”
憂把手指點住下唇,一副純真模樣,好奇地問道“怪瞭,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你TM……”彌月這才註意到雨果也是一身單衣,隻是出於東瀛禮節,面對上司要低著頭,不能直視。
玉子見師妹吃虧,不屑的說瞭一句“趨炎附勢的小人,前倨後恭的醜態令人不敢恭維,男人不怕皮薄,就怕生瞭兩張,剝開來凈是腐臭……”
其餘後宮也都炸開瞭鍋,雨果在她們心中都是至高無上,被人借機羞辱那還能忍得住,都在躍躍欲試,想把臺上男人撕成碎片。
還在聽楓木婷科普四靈的雨果急忙打個手勢,他的後宮們才按下躁動。
“看來無論在什麼時候,憂男爵都比我更懂得語言的力量,隻是再怎麼圓潤的話語,也掩蓋不瞭[賊光]的本質”
賊光是瓷器造假的一種手法,用砂紙磨去新瓷的[亞光],把瓷器做舊,用來諷刺以此發傢的暴發戶再合適不過。
“有錢難買竹一根,財多盡是綠花盆,缺枝少葉沒多筍,德少莫要充斯文。”
一旁的楓木婷突然吟詩一首,接著拍手鼓掌,顯然是在給雨果助威。
聽瞭他們詭辯,憂卻沒有還擊,反而笑著自言自語“什麼嘛~原來那種心潮澎湃的感覺是[恐懼],時間太久我到忘瞭該怎麼稱呼。”
阿維斯塔同樣面目含笑,隻有芙蘭開始盯著雨果,這個男人又在散發冰冷的氣息,隻是這次憂是半點反應都沒有瞭。
“兩位,趁著典禮還有餘興,我覺得如果你們願意舉行一次決鬥,展現自己的才華,父王和眾位領主都可以做個見證。”一直看著男人間鬥嘴的科倫娜突然發話瞭,她從出場到現在一直都在沉寂著。
“而且你們二人的身份,也能讓教國子民更多認識到[多米尼克]教會的真意,如何?”
科倫娜心思縝密,意識到眼下芙蘭鋒芒畢露,必然是有人暗中推波助瀾,盤算瞭種種可能,貿然出擊是相當的不智。
這時候就需要目的一致的人,幫忙探探路瞭。
“深得吾心”
雨果見憂面色依舊溫和,心中也是奇怪,重要的是種種因果糾纏,逼得他必須親自采取動作瞭“不過如果隻是單純的決鬥,展示一下武力的高低,未免也太無趣瞭。不如增加點賭註如何……”
芙蘭故意大聲對眾人說道“我願意用我的王位繼承權做賭註,不知道雨果陛下願意用什麼賭呢?”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這賭註可不是鬧著玩,在彌賽亞的領主們確實可以相互過繼繼承權,國王也不能免俗,隻要取得認可,雨果頂替芙蘭去繼承教國王位也是可以的。
科倫娜聽到後,先是一驚,接著一股狂喜湧上心頭,她已經和雨果確立關系,隻要把不穩定的芙蘭踢走,那她繼承王位的幾率必然大大增加,就算不能,她依舊可以拿到皇妃的稱號。
更何況她用魔力看破觀察憂的情況,渾身虛浮的魔力怎麼看也不是雨果的對手。
賭註百利無一害,根本沒必要拒絕。
雨果忽然緊張起來,他並非避戰,而是這種白給的東西,再怎麼貴重也不免讓人生疑。
繼承王位的人數再多,其實對於每個人而言,幾率都是同樣的二分之一,繼承或不繼承。
因此哪怕芙蘭隻有一人,繼承王位的概率也絲毫不比她的姐姐們弱。
雨果對此再清楚不過,而其餘三位公主和自己綁在一起,隻要芙蘭沒有瞭繼承權,這王位就鐵定落在自己手裡。
而芙蘭隨便就把這個賭註丟出去,有可能在她手裡還有比王位繼承權更有力的東西。
雨果笑道“芙蘭傑西卡殿下真是精打細算,隻是沾染世俗的賭註未免不符合教義,憂男爵是否和您一般呢?”
很會說話,就是諷刺憂和芙蘭沾染世俗,並且給憂和芙蘭制造矛盾,決鬥雙方是憂和雨果,在教義上看來,芙蘭就算是主人也不該擅自決定,更何況還譏諷憂能不能給芙蘭的賭註負責。
芙蘭聽的明白,嬉笑道“雨果陛下常年在外遊歷,難道不知道賭場盛行的一句話嗎?”
“……”
“跟人賭,不是看對方想要什麼,而是自己有什麼?”
對於外人看來,這話是包涵狂妄成分的。講真,就芙蘭目前的形象,鄙視的人會覺得她除瞭王位繼承權,也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瞭。
雨果心頭一跳,這女孩不會精神有問題吧!
又聽芙蘭說道“我已經起誓接受瞭憂的效忠,我就必然要為他負責,吾愛、吾友、吾師……就算不能給他世上最好的,也要給他能符合局勢,最優的方案。”
好一個形式主義,取得他人認可自身的價值本就很難,更何況這個比例還占[大多數],雨果局勢騎虎難下,如果不能拿出和[王位繼承權]同等,或者更好的東西,他立刻就會被人詬病。
難道我國的王位繼承權,在你眼裡就這點價值?
雨果被反將一軍,但他畢竟有著不符合外表的成熟“對於教國的習俗而言,我一向保持尊重的看法,並不強求,因此我慷慨的決定,在我的能力范圍內,讓憂男爵挑選一件事物做賭註……”
一直在看風景的憂終於被人提及,他默認瞭芙蘭對自己的幹預,算是認同瞭賭註。
也不客氣,大步走到雨果身邊,看向雨果背後的那群人,先是對國王和領主們鞠躬施禮,一雙有點慵懶的雙眸掃視那群人。
霍林斯上下打量這個年輕人,疑惑與算計在心中不斷交匯,菲利希亞的眼裡有著三分感激,但更多的則是讓女兒陷入漩渦的不忿。
眾多領主們有欣賞的,也有鄙夷的,但更多則是希望把他拉攏過來。
波拉的肩膀被奧利維亞抓的發疼,還有小幅度幅度晃動,知道這是好友期待的信號,不由得埋怨憂還不快點下決定。
阿拉梅裡亞同樣如此,隻是她無意看向威爾瑪麗娜,對方一向淡漠的眼神居然迸出點點神采,臺上男人的雙眸也和威爾瑪麗娜牢牢對上,幾乎是他的眼睛停留最久的對象。
“我要她!”憂把手指向瞭合眾國之中的一位和服女子。